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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妹!替本宫挡着-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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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贞贵妃说,“我等自守本分就总不会错。须知此刻我等是魏君女,却更是辽帝内眷。”

  贞贵妃道是。

  魏帝,那个她们叫做父皇的人,从把她们送出和亲的时候,就已经不在乎她们死活了。

  秦方好的犹豫比贞贵妃更小,她本就是个活在当下的人。

  自从那个生理上的“父亲”放弃她们的时候起,秦方好就很清楚她活着,只是为自己活罢了。在这个世上,穿越而来的她本就是无牵无挂的人。

  而贞贵妃,在本国时,尚且在相当长的时间内做过魏帝的得宠女儿掌上明珠,享受过所谓的“父爱”。要她背叛父亲,内心中的矛盾实在是不小。

  对秦方好来说,背叛一词从不存在——魏帝从未对她施好过,几次三番地把她出卖给敌人。若不是她自己如此忍辱负重地活下,又谁会来为她可惜?

  然而这毕竟是与她名头有所牵连之人,前朝外事,她更不能无动于衷。

  秦方好更多地是想着待会儿自己要如何对高津予表态。

  ——把自己和魏国骂个半死?

  ——还是大唱两国和平的睁眼瞎话的论调?

  这样做连她自己都会觉得恶心,进而鄙夷自己的人品。

  现实便是如此,有些事不是她做下的,辽魏要开战,两名君主各有天下的野心,但首当其冲却要她承受后果,根本没有半点缓冲的余地。

  便是贞贵妃平日糊涂的小少女,此番也明白,如果两国要开战,头一个性命不保的就是她们俩。

  等秦方好把心态调整好了,高津予黑着一张脸从前朝到交泰殿。

  天子近侍李公公使了个眼色给中宫的心腹宫女舒云,两面的下人便都知道要收敛着些。

  萧清岩有辩舌之能,堂堂一殿的北朝文武就是给他做陪衬人来着的,挑他礼数和敬称,他就论述正统,辽帝是外族,魏帝是秉承民意,恢复中华——这样的外交辞令,怎么辩都让魏帝下不了台。

  高津予既恨萧清岩无状,口出狂言,又恨朝下尽无一人转圜。其时,李兆丰已致仕,南北防线上卫氏家族正积极地在为南下做准备,高梅月的夫婿也跟着离京。

  ——事实便是如此,南朝预备挑起战事,北朝也不尽然全无抵抗,一边前朝外交,一边后福正积极备战。

  但就在外交的这个场合下,高津予也是看出来了,再放着魏使萧清岩这么下去,全北朝的文官们都来给他衬托除了个“舌战群儒”的传奇名声——然后北朝的人都成了窝囊废。

  事情只能马上打住,“不了了之”。

  饶是这样,作为一个强势的帝王高津予心中也不免气闷。两国外事这样的大事,史册必是要记载的。

  萧清岩自己驳了一个如蔺相如完璧归赵,抵抗“蛮横霸道”“色厉内荏”的秦王的好名声,而高津予则自己扮演了这幺一个给主角当垫脚石形象的“秦王”。

  这口气怎么会忍得下?

  好在帝后关系向来融洽,在高爷心目中,秦方好已经上升到了一个深负信任的合作伙伴关系,牢骚完了才好似刚想起,欸,这位可是魏帝的闺女。

  又觉得秦方好总会像往常一般站在他身边,正如他所给出的信任一般。却又想看看她真会如何作为,“过个几日,孤会安排使臣与梓童拜见。”

  秦方好想着,对方是来挑衅的萧清岩,能不能“拜”这还真不能确定呢。

  “见便见了,只是他也太过无状。”

  “总是你的娘家人,”高津予不像是不高兴,“叫阿容一起吧,一年也才见这么一次。总是你故国的人。”

  他这样说,秦方好更觉得她要反过来把故国辱骂一通,定是显得人品低下不堪。

  虽则她不喜魏帝,却不会反对一个汉人的政权。

  当然,这样的“好感”只能是在心中的。明面上的政治立场,她还当是辽帝的中宫,野蛮异族皇帝的“臭婆娘”。

  无论爱与否,她如今在北朝所得一切靠的还是辽国政权的安稳。秦方好自然巴望着高津予的龙椅做得安稳,最好一点妨碍也没有。没人来拆她家的台,那么她自能就把日子过下去。

  在自己能生存下去的前提下,作为汉人,她也能更为民众争取一点事。

  秦方好犹豫着说出自己心中的一点想法,“虽说这是我娘家人,但总没如此倨傲失礼的道理。我听说……萧子瑜本不是一个张扬行事之人,这次来恐怕所图不轨。”

  说到这个,高津予就想起萧清岩所称的“神武天子致书辽天子”,魏帝被称为“神武天子”。

  其实,秦方好想着,萧清岩这还算是客气的,类似在她所知的某个时代故事,东岛一倭王,越洋派了遣唐使上国书,写的就是“日出处天子致书日没处天子无恙”。

  高津予对此自有一番考校,他尚且还有一套班底在运作,“孤身一人前来,能有何作为。”

  秦方好却说道,“便是因为他一人前来,还能如此张狂。两国外交,向来是不戮来使的。”

  既然性命无忧,只要是还要脸面的君王就不会不按照《日内瓦合约》行事。

  ——当然,这个时代不但没有《日内瓦合约》,更没有《波斯坦公告》。

  封建的年代,一个国家的兴旺成败仅靠一“圣人”个人取舍,这不但使得这一个“个人”无线负担化,对君主的素质要求太高,正是许多封建弊端之一。

  作为万恶封建压迫阶级的“臭婆娘”的秦方好,即便心中明白,这个时代的弊端与她所受教育的冲突,但她也绝不会突然脑进水了的跑去和高津予说:高爷,咱们夫妇别混了,把脖子洗洗干净,争取来一个“三权分立”或者“君主立宪”什麽的,把咱们俩这些腐朽阶级打倒。

  “拿了纳税人的钱,服务于纳税人”这样的思想,只能成为她道德上的认识,还全凭一己的自觉。

  秦方好所言,高津予明白并不是没道理。

  然而站在政局第一线的高津予比秦方好更明白,与其猜测着敌人会出什麽招,倒不如顺其自然,自作准备的好。

  何必处处受制于人呢?

  对此高津予只是和秦方好说,“你也不必太费神,他孤身至国都,满朝文武济济,又哪里是这样容易能有所图的。”

  “便如陛下所言。”他都这幺说了,自己还能如何?

  秦方好应承了下来。

  

  等过了几日,果然高津予安排着魏使奉见中宫。

  交泰殿的正殿下,由走在晨光中的萧清岩,沐着朝阳,姿容异常动人,实不愧世人之美誉。

  步至殿中,再拜。

  宽松平常的官服在他身上穿来却更有着天然不凡的气势。

  哪怕是中间隔着屏风,隐绰的身姿便已然是一道风景。

  忽的就让人想到了魏晋男子,“陆才如海,潘才如江。”

  秦方好未言,却见侧位上贞贵妃呼吸不由一窒,神情中的关切难以掩饰。

  但也不过被姐姐横了这幺一眼,贞贵妃迅速地恢复了脸色。

  交泰殿上正位中宫,确系气质高雅娴淑,仪态端庄,难得半点瑕疵。

  然而该这刻问的,秦方好必要开口,“魏使远道而来,辛苦了。”

  “臣但尽本职,不致辜负君王。”

  回想起去岁哪一位被她呵斥的使臣奴颜屈膝的样子,萧清岩不卑不亢的态度,便是作为娘家人,秦方好也算心平气和。

  可是她毕竟有立场,“听闻魏使不拜天子,何故?”

  “一臣不侍二主,臣所事者,魏天子也。”萧清岩仍是先前的辞令,“中宫为天子之女,臣故拜之。”

  这个天子指的自然是南面的魏帝。

  一口一个“不事二主”,倒不是说他这样的士人就在强调奴性,而是透过此言声明辽国政权的不合法性。

  政治是什麽?通俗的说,是该低头时低头,该翻脸时翻脸——这就是所谓“能屈能伸”的定义。

  在打倒周家店的时候,魏帝引狼入室,勾结辽人入关,划江而治;等时机成熟了便举着旗帜“驱除鞑虏,恢复中华”。(注)

  哪怕披拂着华贵的衣饰,风雅的仪表,哪怕口中文雅修饰的辞句,也难以掩饰这些人骨血之中的诡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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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政治是什么?通俗的说,是该低头时低头,该翻脸时翻脸——这就是所谓“能屈能伸”的定义。

  在打倒周家店的时候,魏帝引狼入室,勾结辽人入关,划江而治;等时机成熟了便举着旗帜“驱除鞑虏,恢复中华”。

  哪怕披拂着华贵的衣饰,风雅的仪表,哪怕口中文雅修饰的辞句,也难以掩饰这些人骨血之中的诡诈。

  一时之间,秦方好忽的就明白过来,他们都只是政客罢了。

  无论是李兆丰、萧清岩,抑或者是满朝文武,乃至于她,都不过只是玩弄权术,为达一方目的而不择手段的政客罢了。

  史册将如何记载他们?

  一群于帷幕之中秘技,于宫闱朝殿之上诡辩——不过只是一群政客,或者而永远为政客。

  兴许他们中的一些策略者、野心家成王败寇时,或可侥幸误作为“政治家”。然而从政客到政治家,又岂是一步之遥。

  因这么想着,她更失了说话的兴致。

  即便是见到故国之人,她又能说着什么?于情于理,无端的只是增添自己的尴尬罢了。

  只听得萧清岩谦和的声音说道,“今次拜见二位殿下,臣不胜感激。”

  他称的还是她们在旧国时的封号。

  秦方好随口敷衍,却又看着贞妃脸上急切之意愈浓,也有几分猜到她的心思。

  “父皇,母后还好?”

  “帝后洪福齐天。”萧清岩是一个心思通彻的人,“华贵妃亦无恙。”

  后一句话自然是说给贞妃听的。

  这样的场合下,贞贵妃想知道母亲的事尚且要借着姐姐之口,而秦方好也实在难以在北朝皇宫里大肆张扬急切地问着故国的消息。

  甚至,如果是个普通的诰命,她还能时常宣人入宫。或者一个普通的皇后对着娘家,也是能时常召娘家人进宫。

  她对着萧清岩,甚至连容貌都没看个真切。特殊的娘家人,多召个几次,都有里通外国的嫌疑。

  秦方好尚未接上话,贞贵妃便情难自禁,“本宫与姐姐思乡日苦,路途遥远,父母生养之恩此生怕是难以报答了。”

  这话凡是听者,不无起了乡愁。

  生产力低下的时代,从北至南,犹如天涯海角。更可况宫规森严,也难得自由。

  贞妃身边所带服侍之人尚且都是从南面魏国皇宫里来的宫女,一想到此生路途遥远再归不了故土,贞妃的话更有催人泪下之感。

  秦方好叹了口气

  ,却并不阻拦这般真切的情感。

  思念故乡是人共通有之情感,便是明白立场,她还是默许了这样的态度,“本宫与贵妃各备下些许物件,请使者带回国奉于诸位长辈。”

  萧清岩自然应下。

  这样不尴不尬的见面,等人走后,贞妃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刚才我大概是失言了。”

  “如何算得失言呢?”秦方好也不觉得这有什么错,“人非草木,思念故园也算得是常情。”

  “可……”贞妃犹豫了下,“陛下会不会……”

  秦方好也明白,贞妃其实是一个目的纯粹的人,生命中两个人,一个母亲在南边,再不能奉养,一个就是丈夫,盼着得宠。

  “陛下又怎不是大度之人。”秦方好劝慰她。

  也算是个变相保证了,贞贵妃想着事情是在交泰殿发生的,若要问责,头一个也就是中宫了。

  秦方好提醒道,“你要是记挂着,该去琢磨琢磨给贵妃捎些什么回去。”这个“贵妃”说的就是贞妃之母华贵妃了。

  贞妃这才恢复了常态,告了罪回去翻倒礼物。

  秦方好根本不觉得自己在对待魏使的态度上有错。

  两国政治,总是各自策略者的争锋较量——魏国说辽国是蛮夷,而辽国也有回敬魏国的话。再不行就晒出魏帝卖主之事。

  政治的事,实难论得清干净与否,无论是策略的哪一方。而秦方好如今在北朝地位已逐渐安稳下来,实在无须靠出谋划策,用一个“女谋士”的立场,靠侵害故土来换取更多利益。

  秦方好尚且还在理着思路,过个几天便当中秋,又有外使在,宫中必要赐宴。又卫淑妃去年生下的三皇子已然周岁,长子次子生母不显,三皇子的前程在目下倒最为人看好。

  身边的宫女们正因贞贵妃的话语而起了思乡之情,跟着秦方好的宫女大多是周朝故宫中来的,倒不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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