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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喜欢,改天我们一起去再做一身。”“行行行,妖精!我的祖宗,你快去脱了吧,这是学校,不是秦淮河!”说完看了一眼,正好看见那对闪着光的眼眸,难得一见的不妩媚反而宠溺的眼神,她便如同受了惊,慌得把姜希婕推出去,咣得关上门。正背靠着寝室门喘着气,心神不定王霁月瞥见还在憋着笑的室友,一时又像是发现了什么事似的,左思右想,给别人看去了怎么办?这正是大家都返校上课寝室楼里人多的时候!猛然打开门跑到对面去,也不敲门就直接进,遇上姜希婕正在准备换衣服。屋里没人。
姜希婕见她来了,笑嘻嘻的对她说,“正好,来帮忙。我穿的上来却脱不下去。”
骗谁呢。
王霁月偏还信了。红着脸帮她。这一红脸,虽然不知为什么,却也实实在在没有看见姜希婕瞟她的目光。
然而姜希婕就是要这种效果。就是想看见王霁月在乎的脸,即便她看不透到底是为什么在乎。
开春,话剧社的活动如火如荼的排了起来,王霁月的课外活动只剩下了排戏、排戏、排戏。这倒也是意想之中。意料之外的,是姜希婕请辞了:她并非闹了小脾气不干了,而是诚惶诚恐的说自己看了一个假期的书还是觉得自己技不如人,让给社里另外一个备选女主角了,据说那个学姐等了一年就为奥菲利亚这个角色。然后说这么晚了还退出实在不好意思,为表歉意就让她去给《罗密欧与朱丽叶》的“剧组”干杂活儿吧。
这么着,她成功变身那个给王霁月准备和修补戏服的人了。为了这个她还特意回家找赵妈学了两个晚上,熬到半夜才睡。王霁月知道她回家去了,今晨便和室友一起去吃早饭。没想到回来之后却看见平日里自然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姜小姐在厨房里做饭吃。王霁月看她小心翼翼对着一锅瑶柱粥等得急不可耐的样子就要笑,遂走进厨房,站在她身边道,“哎哟,想不到你回家两天,不但把女红学会了,连下厨这等事也亲历亲为了?”
姜希婕从说话声就能听出是她来,她和她室友上楼的时候就听出来了。虽然她个北方姑娘事到如今也不过偶尔能蹦几个单词单字、整句的上海话断然说不来,苏州话就更别提,但王霁月的声音她分辨的来,无论是说是哪种语言或者方言,皆无阻碍。此刻被人谑了,倒也不恼,只是喜上眉梢的把王霁月拉过去,揭开旁边的蒸笼,“来,从家里带的,春韭芙蓉蛋。”
说着便拿起旁边的筷子给她夹了一块。王霁月正觉得烫,且饱,不想再吃,犹豫章不张嘴之间,姜希婕的室友走了进来,看样子昨晚是睡得够晚,一脸菜色的进来做饭吃。正好把这二人亲密的一幕看在眼里。
要说看也看的习惯了。只是都是室友,这位姑娘和王霁月屋里那位闺秀的区别实在太大了。
转天天气温和的下午,正是开演前一周的日子,话剧社的众人们为了这“开学大戏”忙得不可开交,此刻王霁月正换好了戏服和打扮的颇让人想笑的学长继续排练。他们已经配合的十分默契,导演学姐则要求他们开始代入情感,注意表现人物的内心情感,不要光念台词。学长道,“If I profane with my unworthiest hand。 This holy shrine; the gentle sin is this: My lips; two blushing pilgrims; ready stand to smooth that rough touch with a tender kiss。”
后台正在收拾的姜希婕听闻此语,明知是台词还是起了一背鸡皮疙瘩。不是她有什么贵族观念,她是真心的客观的觉得这个学长只是长得适合演罗密欧,从个人气质来说,更像中举的范进。虽说人靠衣裳马靠鞍,但是也看情况不是?比如她姜希婕穿的端庄总有些端庄不起来,不如王霁月端庄雅致;王霁月穿的风情起来又总显得束手束脚,不如她姜希婕妩媚风流;至于这位学长,穿起罗密欧的衣服来,不知道朱丽叶还愿不愿意让他爬阳台。
忽然又听得王霁月在前面道,“Good pilgrim;you do wrong your hand too much; which mannerly devotion shows in this; for saints have hands that pilgrims' hands do touch; and palm to palm is holy palmers' kiss。”
Palm to palm is holy palmers' kiss。她自己喃喃念道。两个人一起读剧本,实际上姜希婕更多的记得的是朱丽叶的剧情。暗地里喜欢一个人就是如此吧,总希望知道她的所有,总觉得知道的还不够,不够深入,不够完整。即便有一天真的已经彻底的拥有了这个人,未来一起的日子里还是巴不得两个人能一起经历所有的事情。这样的念头虽然孩子气得就像幼时玩伴一般,可天底下哪里再去找幼时玩伴那样纯真的感情呢?
真心相爱的人儿不能同生但可共死,也是满足;可是若像奥菲利亚那样,曾得到再失去,又如何承担呢?蓦然间她想到了父亲。还有早逝的母亲。父亲多年来从无续弦之意,也不曾和任何女子过从甚密,一颗心犹如冻了起来,形容自己是这辈子与革命为伴。假如这件事是错的,也许我们会想着,当初要是没有开始就好了。
为了缝好开了线的戏服,姜希婕专注地缝了五个小时,这会儿眼睛实在酸涩。加上困倦,一时打了个哈欠,眼泪却下来了。旁人自然也不清楚的,她是困得,还是哭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晚了,抱歉。期末了,FINAL了,大paper啊pres啊什么的,略忙。这种状态应该会持续到四月底。见谅!
第18章 第十八章
王霁月对着长相俊秀却不能笑一笑就显得猥琐的学长实在有些不自在。排练之时,他绷着一张脸演那忧郁的罗密欧,王霁月只觉得他走错了片场—应该和姜希婕去拍《哈姆雷特》才合适。可是一旦演完,他立刻能变身一个嬉皮笑脸的家伙,一笑就是八字眉,反而显得猥琐市侩。戏里戏外差距太大,她实在被这反差给恶心了。
即便如此,不时走神的王霁月还是认认真真的演着戏,颇有一个话剧演员的修养。然而说着说着,“palm to palm is holy palmers' kiss”,说完这句,却忽然想到平日夜里醒来,会忽然思考着隔壁姜希婕睡了没睡这个问题—最近她挺忙的,除开上课时间,下午都得来话剧社打杂帮忙,晚上回去还得熬夜学习社会学—新来的教授,布置起阅读材料来简直是黄河水一般浩浩汤汤没个完。今天看她在后台忙着缝补不知被谁暗地里撕破了的戏服,满眼朦胧,眼泪都能滴出来,吓得王霁月还以为是怎么了,原来只是困了。
辛苦排练完,走到后台。本来理应是姜希婕过来帮王霁月脱下厚重的戏服,但是左右不见人来—平时都是快步走来的姜希婕不知今天怎么没有上赶着来干活。王霁月往后走走,看见姜希婕趴在桌上睡着了。别人见王霁月来了,便想把自愿做杂活不喊累不叫苦的姜小姐叫醒—似乎就是有一种招人欺负的体质。然而王霁月伸出手示意对方不要出声,自己走过去看着她。
也许真是倦极了吧。一如曾经,王霁月替她理了理头发,笑了笑,然后离开了。
等姜希婕醒来,四下无人,舞台也安静极了。她如同受惊般迅速起身,“醒了?”闻声回头,看见的是坐在一边亮处看着剧本的王霁月。“你。。。演完了,我是睡过了吗?”“嗯哼。”王霁月头也不抬,眼神都没有离开剧本。“。。。结束多久了?”“一个多小时了。看你睡得太香,谁都不忍心叫醒你。”那才不是,王霁月把门给关了,谁也没进来打扰她的美梦。“。。。谁给你换的衣服?”
王霁月一惊,这奇怪的嫉妒的不善的口气是哪儿来的?抬眼看去,姜希婕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一张布满起床气的脸。“怎么了?”“我。。。”姜希婕一副准备叉腰扮茶壶的样子,似乎又渐渐苏醒过来发觉自己的不对,可是这没由来的嫉妒之火,
“没事。。。今天排练顺利吗?”“挺好的。说实在的,我觉得还是应该你来演,”“我不想。”“为什么啊?每天在这后台多辛苦,你最近又忙,”“我干这些挺好的。”“你干这些不屈才么。”
姜希婕愣了愣,屈才?可不是屈才。论发音,她那一口他爷爷他爹他大伯自幼教养的英音,原先与戴西在女塾齐名时除了美貌就是两人流利非常的英语。论表演能力,姜希婕那张脸表演力十足,做什么表情都是风情十足—当然,扮起青楼女子祸国妖妃更是活灵活现。现在她在后面打杂,重点是伺候自己的厚重戏服,她又不会,做起女红来为了小心于是非常之慢,她自己也知道,于是每次来的早早的累的惨惨的。
王霁月是真的心疼她。
姜希婕心里动了动,“。。。马上就上了,你还说这些干什么。像我这样,还是不要出风头了。。。我们走吧,怪我睡过了,你也饿了吧?”王霁月只好点点头,起身收起剧本,整了整皱起来的裙子,两人方一起去吃饭。走到食堂门口,正巧遇上“罗密欧”学长,猥琐的学长还对王霁月笑了笑,笑得王霁月一脸恶心。
然后收到了姜希婕恶狠狠地“微笑”。本来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却忽然变幻出满面肃杀,学长深感五内俱损,讪笑着点头离开。姜希婕满脸阴云密布的在王霁月对面坐下,有一下没一下的搅拌着自己碗里的吃的。饿过劲儿就是这种感觉,即便从中午开始就没有吃饭,姜希婕现在却一点胃口都没有。不过今天的菜色也不太好,王霁月看了她一眼便这么想着,难怪这丫头一脸菜色。可是即便如此,还是好看的啊,表情丰富,一颦一笑总让人侧目凝视。想着想着她自己却笑了出来,“笑什么?难道看见了那个家伙你很开心吗?”“啊?谁?”“。。。没什么。当我没说。”王霁月瞪着一双美丽又无辜的大眼睛,自然没有往那边想,反倒四下环顾,欸,也没看见哪个平日里和她不对盘的人啊?这又是生什么闲气?
“居然还能对着那张脸笑出来。。。看见他我就恶心!”王霁月这才反应过来说的是那范进罗密欧,不由得笑出了声,戳了一下她的脸颊,“你啊你!”姜希婕被她这一说,不禁自己也觉得可笑,或者也是在享受王霁月对她的偶尔的这样的亲密,红着脸笑了出来。
幸好王霁月只是低头吃饭,并没看见身边这朵人面桃花。
虽然是春天,这段日子却赶上倒春寒,两人吃晚饭总喜欢一起去散散步。结果有些弱不禁风的王霁月走了半截就开始打喷嚏,“回去吧,要是把你冻感冒了我就罪无可恕了。”“哪有那么严重。。。啊、啊。。。”“你要打就打出来嘛,憋着多难受呢。”天高云淡的夕阳,散步的人不少,王霁月直觉自己要打个大的喷嚏,担心一会儿前仰后合的实在不合适,生生憋了回去。看得姜希婕都替她难受。“要不然就回去吧。”“不用。。。难道天气这么好,多看看吧。谁知道会不会像朱丽叶似的,天知道哪天就死了。”“快别!说这些晦气的干什么。。。”姜希婕前阵子回家才从家里听说几个故旧世交从小就认识的熟人不是病了就是死了,神经过度敏感。“是是,不晦气,那你也别扫兴啊。”说毕拢着双手往前走去。姜希婕从小身体好不畏寒,这个时候自然是没有个披肩外套之类可以脱下来给王霁月穿,演一出好戏码—她们俩穿的都是加厚的老式旗袍。
王霁月看着夕阳落在黄浦江上,姜希婕看着她在夕阳里的剪影。
越是熟了,王霁月越是能在姜希婕面前展现一种压抑的调皮劲儿,谁叫有的时候姜希耍她那越来越稀薄的小性子的神态很像王婵月,让王霁月特别有一种做姐姐要行动上照顾她、嘴皮子上挖苦她的想法。近来她也不像冬天那般有所顾忌了,姜希婕想,来之不易。她原以为自己“自作主张”辞演来做杂活,王霁月会更加嫌弃自己躲避自己,幸而她没有,就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样,没有再避着自己,一切还是如同以前,哪怕她每次情绪的真实流露换来的是王霁月的挖苦戏谑,但那也好,好很多。
“回去给你煮姜汤喝吧,万一真感冒了也不行。”“啊,乖,必须喝。”“谁不乖啊。这种事从来都只有你啊。”“欸?我何时这样过?我身体这么好的怎么会生病呢,动辄伤风感冒这种事,分明就是你。我认识你才多久啊,你光着凉就有个七八次!好好的怎么那么爱生病呢?”
姜希婕不知道,她和王霁月单独相处的时候,特别是在她开始渐渐发觉自己的心意之后,她话很多。不自觉地多。她固然享受两个人的独处,但是更加害怕尴尬。她总害怕王霁月觉得自己无聊、沉闷、无趣,拼了命的找话说。殊不知王霁月喜欢她安静的那一面。
就好像她不知道王霁月其实也很喜欢她。虽然还没有意识到,虽然还没有抵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