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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好啊,哎,那我们现在做什么?”张君铭问着,有些迷茫。
“去买河灯和天灯。”方舒说着,起身,叹息了一声,“真是可惜啊,林秀兄要去高楼陪客。”
“林秀?那是谁?”张君铭好奇问着。
“林大人的儿子。下次介绍你认识。”周博雅微笑说道,弯腰抱起周乐雅,低声说道,“乐雅,回去再玩,我们去买灯吧。”
周乐雅有些茫然的抬起头,这木头锁很有趣,他玩着玩着就入神了,见自家兄长大人无奈的,但又宠溺的眼神,周乐雅红了红脸,将木头锁乖乖的递给周博雅,周博雅满意的接过,放在桌上,在外头大堂吃饭的红石等人会进来收拾这些小玩意的。
张君铭见周博雅抱着周乐雅,就伸出手,笑嘻嘻道,“博雅,我来抱吧。我看你挺辛苦的。”
却不想兄弟两人的反应是——
周乐雅迅速抱紧周博雅的脖颈,周博雅抬手微微的止住张君铭的手,轻笑道,“不敢麻烦张大哥,乐雅除了我和我爹娘,就不准任何人抱,而且,我一点都不辛苦。”他家乐雅太轻了,没啥分量,该让药王给乐雅调养身子才是。
张君铭有些失望的收回手,瞅了瞅死死抱着周博雅,趴在周博雅的肩膀上,屁股对着他的周乐雅,张君铭心头很遗憾,看乐雅软软小小的,他真的很想抱一抱啊。真是可惜。
一旁的方舒就笑吟吟的看着,他早就试过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清河周府那段不开心的日子,乐雅的警惕心不是一般的高,除了博雅,他极少和其他人说话,最多就是对着你静静的看着,或者安静的笑着。
他曾经尝试着问过周博雅,到底在清河周府小乐雅经历了什么?但周博雅只是说了一句,“乐雅说他忘记了。”
忘记了?是什么意思?
是过于难受而忘记了,还是真的忘记了?
方舒看着前头趴在周博雅肩膀上对他眯眼笑着的周乐雅,也扬起了笑容。
不管是哪一种忘记,只要乐雅现在过得开心,那就够了。
一行四人和几个仆从离开了酒楼,朝卖着河灯和天灯的巷子走去,为了评比的方便,卖灯的都集中在一条街上。
每处卖灯的摊前都会有两个篮子,每个篮子里都有一些花,分别是红花和黄花,红花是买灯的人扔的,进巷子前,有臂膀上绑着红花的人递给你一朵特别折的红花,还有臂膀上绑着黄花的人递给你一朵黄花,买了灯的人会扔下红花在摊前的篮子里,特别喜欢的灯就在另一个篮子里放下黄花。
等晚上放灯开始,就有府衙和有名望的乡老来清点花的数目。红花最多的,府衙会赏银两和牌匾,黄花最多的那盏灯就会点在古溪桥的桥梁边上,供众人欣赏。
张君铭到底是贪玩心性,听完方舒的讲解后,就又跑回巷子口打算再拿几朵,可惜却被笑眯眯的拒绝了。
方舒看着张君铭懊恼的走回来,就转头对周博雅叹息道,“这人真是……要是能够想扔几朵就扔几朵的话,还要那两人站在巷子口做什么?”
——那可是华夷州记忆力最好的两个人了,还是华夷州有名望的乡老推荐的。
走了一圈,周乐雅手里提着一只莲花河灯和一只白色的简简单单的河灯。
“干嘛要买这个?”方舒盯着那只白色的河灯,白色的不吉利吧,方舒抬眼看向周博雅,却看到周博雅宠溺的对着周乐雅笑,方舒不由无语。宠孩子也不能这么宠着吧。
“没事的,乐雅说他要自己画。”周博雅拍拍周乐雅的头,转头对方舒温和笑道。
“哦……”方舒这才松了眉头,自己画吗?那倒是有趣了。
“哎,那也给我画一个吧!”张君铭笑嘻嘻的凑过去,但周博雅一手推开,似笑非笑的说道,“张大哥书画双绝,乐雅可不敢献丑。”
张君铭挠头,看着周博雅,困惑,怎么……好像周博雅很不喜欢人家靠近小不点?
一行人各自提着灯去了河畔,尚未入夜,但好的放河灯的位置都已经被人占据了,转了一圈,红石等仆从终于找到一处还没有本人占领的亭子。
亭子里,红石和北喜双手呈递临时买来的文房四宝,周博雅研墨,张君铭和方舒旁观,周乐雅严肃的提笔,慢慢的在白色的天灯上勾勒轻点。
放灯节其实也是一个除去污秽迎来祥兆的节日,放河灯有祈愿的作用,放天灯就有送走污秽和不幸,以及祈福的作用,当然,这些都是很微小的,也不是放天灯祈求让你做官就能做官的,总的要和命理结合吧。
但,送走污秽,祈福,总是好的。
所以,周乐雅要自己画,但他怕被人说自己乱涂乱画,也怕自己画的符文会让人误会,周乐雅就勾勒了一副山水图,将符文隐藏其中。
于是,方舒和张君铭两人就看到了在白色的天灯上面,笔墨所勾勒的华夷州古溪桥的景色,几笔简单勾勒,但意蕴且已经包含在里头,不是什么华丽的笔触,也不是什么锐利的锋芒,仔细的品味这画,一种闲适的简单的气息就扑面而来了。
——所以,这就是舅舅收下他做流经风唯一传人的原因??
张君铭看着已经画好,被周博雅拉着擦拭双手的周乐雅,眼神复杂,他的二哥最为崇拜舅舅,一直梦想着能够成为舅舅的弟子,多年来,二哥苦苦磨练书画技艺,却得不到舅舅的认可。他一直以为是舅舅的眼光太高,之前,舅舅介绍说小不点是他的弟子的时候,他那么震惊,就是因为这个!
最勤苦聪明的二哥都得不到认可的东西,小不点怎么就得到了?!
如今,看着眼前的这幅画,他朦朦胧胧的抓住了一个关键,或许,舅舅所要的并非是高超的技艺,而是别的二哥所不具备的东西吧?
画好了,周博雅想将天灯交给一旁恭敬垂首伺候的红石,但周乐雅却摇头阻止,抢过画,然后,后退一步,在周博雅不解的眼神中,恭恭敬敬的严肃郑重的将天灯双手弯腰呈递给了周博雅。
这一举止,让方舒羡慕嫉妒了,“原来这是乐雅要送给博雅你的礼物啊!”
周博雅怔愣了一下,随即,就柔和的浅浅的笑了。
本来因为乐雅只给药王和李云鹤送花都没有想到自己的压抑着酸溜溜的心情,瞬间美满了!
——那花不过是五文钱一朵。
可这天灯就不一样了,乐雅亲手所画,又是在这个祈福的日子,其中寓意不言而喻了。
周博雅整整衣冠,上前一步,郑重严肃的双手接过,接过后,将天灯递给红石,双手抱起周乐雅,紧紧的。
30基情奋斗史(4)
当夜色开始弥漫;河畔的人越来越多。
幸好一早就占了位置,要是晚点过来的话;就没得地方站了。
周乐雅抱着周博雅的脖颈,看着远处开始蔓延开来的星星点点;放灯节算是正式开始了。
张君铭很兴奋;一见河畔来了很多人;其中还有他认识的人就欢快的蹦跶过去了。
方舒手里拿着莲花河灯;看着张君铭跑过去的方向似乎是专门供给贵人放灯的地方;就转头对周博雅说道;“博雅,好像是贵人们也来了。”
周博雅也看见了;便低头对着周乐雅轻笑道;“乐儿,我们去那边放灯吧,那里人少。”
周乐雅没意见,哪里放灯都是一样的,人太多反而不好,那灯容易半途被挤翻。
方舒一听,就愣了一下,干嘛要走啊?这里也不是很热闹啊,但看着周博雅已经抱着周乐雅朝左侧的小径走去,方舒也忙跟了过去。
小径有些暗,前头的北喜和西福早早就打着灯笼照路。
“我说……博雅,我们干嘛要避开啊?”方舒不明白了。
“以张大哥的脾气,他肯定会拉几个贵人过来的,我不想被人打搅,特别是贵人。”周博雅淡淡说着。
转了个弯,前头就是在月色下朦胧盈盈的河了。
方舒在周博雅一说后,就马上明白了,也是,如果贵人过来的话,他们就要拘束,虽然不是畏惧和奉承他们,但是,考虑到家里的长辈,不拘束也得拘束。
所以,避开是唯一的办法吧。
而在周博雅和周乐雅离开后,张君铭正带着几人兴冲冲的过来,可一过来,就愣住了,哎,人呢?
“喂,张君铭!人呢?”清亮的带着几分嚣张意味的声音响起。
张君铭转头,看着身后穿着锦袍如墨发丝面冠如玉的少年,闷闷道,“他们走了。”
少年瞪眼,刚想发脾气,在少年身后的,白色锦服的冷漠少年就抬手止住,“无碍,是我们唐突了,冒失的过来也没有让君铭你先行过来禀报一声。他们走也是对的。”
“可是,大哥,你……”面冠如玉的少年急了,“我们去找吧,他们肯定走不远。”
“青玉,不必了,周博雅有意避开,这就是他的回答了。”冷漠少年说着,转身就大步离开。
被唤作青玉的少年见状,只好恶狠狠的瞪了张君铭一眼,“笨蛋!”然后,也赶紧的跟着离开了。
张君铭闷闷的摸摸头,什么呀!这李玄雨和李青玉搞什么鬼啊。张君铭又回头看了看空空的亭子,叹了口气,他就不该因为看到李家妹子太高兴了,就冲过去,现在好了,博雅他们也不见了。
话说这李青玉也不过是旁系嘛,仗着老祖宗喜欢就拽成这样,哼,李玄雨甚至只是父母双亡的旁系,也是仗着青玉庇护!还是小乐雅招人疼,话说回来,李玄雨找博雅做什么??
*****
此时,河畔边,看着河灯慢慢的飘远,方舒低声问道,“博雅,你好像在躲避贵人?”
“是啊。”周博雅闲闲的应了一句,接过红石递过来的玉糕片喂到周乐雅嘴边。周乐雅张嘴,慢慢的咬着,一边看着开始漂远的河灯,刚刚兄长大人在河灯上写了字,但是不让他看,到底兄长大人写了什么?
“你干嘛要躲?我总觉得的你的闪躲好像不一般。”方舒皱眉问着。
“方舒……我答应过老师不能说。”周博雅说着,见周乐雅使劲的张望着那漂走的河灯,就轻巧的扭过周乐雅的下巴,低声道,“好了,回去后哥告诉你,别看了。”
周乐雅这才安分的坐好。
方舒听了,怔了怔,随即点头,“我明白了。”他没有继续追问,既然是方元静老师要求的,那博雅要保密也没有办法。
事实上,方元静只是让周博雅暗地里选几个不错的,到时候一起前往鬼谷书屋,看看能不能成为鬼谷书屋的学生。却没有要求他一定要保密,但周博雅以为,既然是暗地里的,那就不能公开不是?
——所以,也就不能说了。
他要避开那些贵人,除了不想被拘束,不想再有人打扰他和乐雅的相处外,也有其中的这个考虑。
鬼谷书屋从不对外公共,鬼谷书屋里的人都是鬼谷先生的弟子们所推荐的,且推荐了还要接受鬼谷书屋的考试,考试过了,才能进入鬼谷书屋。——不管你是谁,六世家之一也好,农家子弟也罢,统统都是如此。
而现今,世人所知的,鬼谷先生的弟子们还在人世走动的,也就只有他的老师方元静而已。
老师说过,鬼谷书屋里,还没有六世家的人,一来是出色的能够被鬼谷先生看中的人没有,二来,鬼谷先生所收的弟子都在鬼谷书屋里担任老师,除了他,其他四位弟子都没有兴趣推荐人来读书。现在鬼谷书屋里的学生,很大部分都是自己找来,然后参加了考试进去读书的。
这次华夷州因为李家老祖宗的关系,来了很多六世家的贵人,但如果是女眷也就罢了,连李家嫡子李文轩都来了,那就耐人寻味了。
罢了,他也只是以防万一而已。
“走吧,我们去放天灯。”周博雅抱起周乐雅,起身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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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色渐渐深沉,天空开始有了几盏天灯的时候,在华夷州的河滩平地边上,周文德和李绣娘也慢慢的放走了手里的天灯。
青色素服的周文德,蓝色襦裙的李绣娘静静的站在河滩平地上,这里是诸多平民百姓会选择的放天灯的地方,那些京都来的贵人们就在高楼上放着天灯,在越高的地方,放走的天灯会飞的越高,晦气也会带的远远的。
李绣娘仰头看着天空上头越来越多的天灯,不由微微笑了起来,本来她在府里呆着,等着老爷和两个孩子回来,却不想,老爷提早回来了,换了衣服,就拉着她出来了,然后,在河滩平地上,老爷递给她一个天灯,看着天灯上的字,她知道,这是老爷亲手所写:
有缘相遇,有缘相守,沧海桑田,惟愿长久。——赠绣娘
这便是老爷写给她的字。
成亲结婚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收到这样的情诗。
李绣娘看着身边的周文德,心里暗笑,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