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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酒家的二楼某个角落,盯着学子们高声喧哗的还有几人。
“所以……你看,林秀,今儿个大考可是有好戏看了!”俊逸青年乐得眉开眼笑的。
林秀瞪眼,低声道,“你小点声!”说罢,很无奈的叹了口气,压低声音说着,“张君铭,你不是去从军了吗?”
“啊?我从军了啊,哦,我从军就不能回京都了?”张君铭吊儿郎当的说着,扔了个瓜子进嘴巴,又慢吞吞的低声说着,“我的上峰回来了,我也跟着回来了。”最重要的原因嘛,自然是被源少主给召回来了的。
林秀听了,若有所思着,上峰?沈高义将军?哦,那看来是博雅的手笔了。
此时,下头的学子们突然高声愤怒的喊起来:
“大考怎能如此!?”
“考题泄露?哼!就算没有考题泄露,往年大考哪有你我这些寒门士子的份?”
“我等寒窗苦读,却还不若那纨绔世家子弟?这大考既然如此,我们还考什么!?”
“就是!不若我等罢考离去,由着那些世家豪族去吧!这大夏朝已经不是你我寒门子弟的天下了!”
“对!对!”
“走!我们去问礼部主考于家于慧德!”
“还问什么!于慧德那败家侄子不是已经内定了第三十名了吗!?”
“什么!”
“怎可如此!”
…………
看着下头的越加愤怒的学子,张君铭吐吐舌,缩缩头,这书生要是闹起来可比士兵们还要难搞,啊,哪一句话是怎么说来者?秀才一张嘴,说死大棒槌??
张君铭又心头暗自庆幸,幸好舅舅李云鹤几年前就被踢出了李家,已经不算是世家人了,不过,按照舅舅对家族的重视,只怕将来闹大的时候,舅舅也没有办法坐视不管了。
林秀看着下头已经嚷嚷着要去帝宫请愿又嚷嚷着要罢考的学子们,皱了皱眉头,侧头看向张君铭,低声问道,“君铭,你知道玄雨和方舒他们去哪了吗?”
张君铭端起茶喝了一口,才小声说道,“不知道,不过,放心,没事,他们都没有扯进这事里。”
林秀瞪了张君铭一眼,他问得又不是这个!他是想问玄雨和方舒做什么去了,在这次学子闹事的事情里,他们又负责做什么,哎,他进礼部好几年了,目前也只是做个小书吏,博雅让他来酒家看戏,却又不告诉他做什么……真是!
张君铭摊摊手,很是无奈,他也什么都不知道好不好!
而就在这时,学子们终于出发了!
林秀赶紧的站起身,探头看去,学子们分为两派,一派朝左走,看方向应该是帝宫天街!一派朝右走,看方向,哎,难道是要离开帝都?
怎么回事?怎么还分开了?
林秀还在思索,张君铭已经腾腾的动身追去了。
张君铭追着朝右走的学子们,见这些学子们一出酒家的门,就轰啦一下,四下散开了,张君铭见状,就追着其中一个学子而去。
跟着这个学子到了下榻的客栈,躲进屋顶,仔细的听着:
“哎,公子,怎么收拾东西?难道我们不考了?”
“考什么呀!走,哎,等等,容我写一写信。”
“写信?公子您要做什么?”
“听着,如果我们离开京都遇上了麻烦,或者,我有个万一,你要将信藏好,找到桃源社的人,交给他们,他们会帮着我们昭示冤屈!”
“公,公子……您,您别吓唬小的啊!”
“哎……听着,世家豪族,权倾天下,寒门士子除了抗议罢考还能做些什么,我们这些人,分成两组行动,一组前往帝宫请愿,一组就离开京都,蛰伏民间,以待将来,但,世家豪族岂是会容许我等蛰伏民间?星星之火尚可燎原?何况我等寒门士子除了出身,谁人不是才华出众?世家豪族定会将我等今日酒家聚会之人一一铲除!因此离开京都,也不过是死路罢了!但,能逃得一人就算保留了一份力量。……你听着,千万要藏好信,待离开京都,你就马上离开,去寻找桃源社的人吧。他们定会保护你……”
“可是……,可是公子,那些桃源社的人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小的怎么找啊!公子,不是小的说你,您既然知道是死路,您又为何今日还要去聚会?”
“……你不懂,大夏朝若再不变革,世家豪族若再不铲除,不出五年定然会被蛮夷所灭!寒门士子再无出头之日!从来变革,总是要以鲜血开路,今日聚会之人谁不清楚这个理?”
……
张君铭凝神听着,心头不由有些恍然,这难道就是源少主让他们前来看学子闹事的目的?
87定情(5)
张君铭这边思考着;那书生却已经收拾妥当,并快速离开了厢房,打算离开了,张君铭见此,干脆也跟着离开,在跟到京都城门口,确认那书生朝南方离去后;张君铭就先奔去离此最近的桃源社的一个小驻站;派了两人暗中跟着那书生,就转身朝周家奔去。
他得赶紧去回禀源少主;
而此时的林秀在张君铭离开后,也跟着离开,但他没有朝周家而去,他不同于常年不在京都的张君铭,也没有张君铭那样高超的武艺,张君铭可以无声无息的悄然到达周府,他只怕还没有走近周家,就被有心人探知。因此,林秀反而朝茶馆走去。
在应考学子集会,并朝京都帝宫前进时,早就有人将此事告知了主抓京都治安的宋阁老以及主抓大考事宜的于阁老和郑阁老,还有温国师。
因此,在学子们朝帝宫进发的时候,就有一大批京都军备营的人前来拦截了,这里学子们如何愤怒,如何义愤填膺,如何和军备营的人进行冲突暂且不提,就说此时温家的画舫里,又有两人紧急前来寻温国师议事了。
这两人正是于家的代表和郑家的代表。而议事的主题也不是来找温国师讨主意,议事的主题主要是两个方面:
第一,应考学子的闹事来得极为突然,而且还是选在了花灯节这天,各个世家豪门各方势力都在今天直接目睹了学子闹事冲撞帝宫的场面,此事已经无法压下,用不了多久就会天下皆知!而在此之前,他们这些主掌京都事宜的人竟然都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还有,此次应考学子闹事最主要的引子,就是那份本来在大考公布日才会出现的中举名单!是谁泄露出去的?京都里是谁有这样通天的本事!?
第二,此次事情该如何结束?
在温家画舫里,温国师和世家代表正在凝重商谈的时候,温秋雨坐在画舫小花厅的屏风后凝神的听着屏风另一边,她的父亲和两位世家伯伯的磋商的话语,温秋雨心里有种莫名的直觉,这次的事情,或许和周家的周博雅公子有一定的关系?
当然,这种莫名的直觉,只是一瞬间而已,毕竟京都里稍微有些势力的都知道,周家公子周博雅奉师命,行走天下,不入朝阁,既然不入朝阁不争夺权势,又怎么会策划这种事情?
温秋雨自嘲的这般想着,心里同时隐约腾升出一种谋算,也许她可以借此时机,谋划她和周家公子的好事!此时,各世家的注意力都会集中在应考学子的闹事上,那么,他们一定没有时间来关注周家公子,而她就可以趁机和周家公子订下婚约,只要订下婚约,那过些时日的世家豪门的联姻季,也就是玉石盟月,就可以避免了。
花灯节不单单是民间的相亲日,也是世家豪门的相亲日,在花灯节里,适婚的贵女和贵公子们会相互掌眼,一旦看中了,那么在接下来的二月就会由男方上门提亲,然后顺利的话,就会结盟……因此,二月,也是联姻季,后来有人嫌弃联姻季这个名字不雅,于是就改为了玉石盟。二月也就是玉石盟月。
温秋雨对京都的贵公子都早已了解,那些个贵公子里也不乏才貌品德杰出的,但就是不能让她心动,唯有周博雅,周公子,是她温秋雨有生以来,唯一的,想要得到的!
哪怕谋划亲事有些丢了女儿家的矜持,但温秋雨觉得值得,那周博雅是她认定的良人!
坐在屏风后的温秋雨默默的攥紧了手,她从未想过要是谋划失败怎么办?那周博雅公子已经拒绝她了,也许是她不敢想,亦或者,身为温家的姑娘,身为京都才貌品德第一的贵女,她的骄傲,不容许她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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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同一时间的京都各个地方都开始喧哗起来,那应考学子可是都和那膀粗臂圆的军备营的士兵们都打起来,瞧瞧,人家书生弱不禁风的两三个冲上去才推倒一个粗汉子!可就算是这样,这群弱书生,都还是奋不顾身的不怕死的都往前冲!看着一个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们这样拼命,在客栈屋顶上围观的沈高义和容和都不由动容起来。
而不只是沈高义和容和动容,那些粗汉子们也都有些不知所措了!
容和低声喃喃着,“他们如此拼命,为的……可是这大夏朝啊!”
沈高义目光幽沉,看着下面被粗汉子一个一个推倒,上枷锁,拳打脚踢,鼻青脸肿了,却还是嘶喊着“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那眼神里的斗志和坚定的信念未曾动摇半点!
沈高义藏在袖袍里的手慢慢的攥紧,他之前已经从周博雅那里听说了此次行动的完全计划,他知道,眼前的这一幕是必须的,那时候周博雅是怎么说的?
——“所谓改革变法无不从流血而成,当年大夏朝建立之初,争斗流血持续了整整二十年!如今,为求寒门士子科举路,为求大夏朝一片清明天空,也只能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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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掀起这一片波澜的周家清兰苑里。
周博雅在如水月色下,牵着周乐雅缓步走在竹林里,在竹林深处有一座竹亭,今晚月色正好,花灯节的夜晚,外界那么热闹,他们也没有必要这么早就寝。
周乐雅看看天空的皎月,侧耳听着竹林里琐碎的小动物们的声响,手被身边自家兄长紧紧牵着,他的心情很好。
周博雅见周乐雅脸上的浅笑,也不由露出了温柔的笑意,捏捏周乐雅的手,就走进了竹亭。
竹亭里已经备好的热酒和几盘小菜。而桌上摆着四个酒杯。
周乐雅困惑的看向周博雅:哥?待会还有客人吗?
周博雅微微点头,笑道,“嗯,是张君铭和林秀。”这时候应该差不多来了吧。
果然,周乐雅刚刚坐下,就听竹林那边剑石低喝一声,“来者何人?!”
周乐雅循声看去,就见张君铭匆匆走了过来,周乐雅不由扬起嘴角的笑,好久不见张君铭了。
张君铭一见周乐雅愣了一下,随即对着周乐雅咧嘴笑道,“乐雅!好久不见了!”
张君铭心里犹豫,该不该当着周乐雅的面说现在外面的事情?一直以来,他只知道乐雅在外行医,好像没有怎么参与到桃源社的事情里?说不定源少主不愿乐雅掺和进来。
这边张君铭在犹豫,周博雅却主动对周乐雅提及道,“君铭今晚来是要跟我说外面的事情。”说完,周博雅看向张君铭,微微点头。
张君铭这下才定下心来,嗯,看来源少主是不介意这种事情让乐雅知道。
周乐雅笑眯眯的点头,对着张君铭笑得眉眼弯弯的,这眉眼弯弯的笑看在周博雅眼里,就刺眼了!
周博雅不动声色的开口,“君铭,外面的局势如何?”
张君铭立即正色的回答着,“源少主,我来的时候看见不少书生被军备营抓走了。还有一些书生现在应该已经逃离了京都,我已经命人跟着一个书生去了。”顿了顿,张君铭脸色凝重的问道,“源少主,我们需不需要派人保护那些逃出京都的书生?”
周博雅摇头,“不用,现在的局势发展,上阁议不会动那些逃出京都的书生,如果那些逃出京都的书生有个万一,只怕天下寒门士子都要起来造反了,我想他们应该不会蠢到这种地步才是。”周博雅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语气里带上了浓浓的嘲讽。
张君铭一听,心头暗自松了口气,但不放心,还是将他跟踪那个书生时所听所见仔细的讲来。
周博雅听着,赞赏道,“这倒是个不错的。”
一旁的周乐雅也轻轻点头,不错的人,有远见卓识,还有犀利的目光看透局势,且不怕死。
不过,周乐雅更加困惑的是,听刚刚张君铭和兄长所说,现在外面有应考的学子和官府对抗?且这事和自家兄长脱不了关系?
周乐雅看向周博雅:哥,这是怎么回事?
周博雅缓缓开口,“大夏朝积弱已久,其中一个弊端,就是这科举应试,只取世家豪门学子,寒门士子纵使才华出众,若不依附世家豪门,也难有出头之日。而科举应试的这种弊端,也让世家豪门之间积怨更深,此次学子愤而对抗官府,不过是迟早的事情罢了。”周博雅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