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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烨点头，搂着肖夜的身体帮护士换肖夜有脸上的纱布，当护士用软沙擦掉肖夜不断涌出的眼泪之后，开始小心翼翼的揭脸上的纱布，朱烨看着护士每一个动作心惊肉跳，抿了抿嘴巴，眼睛不住的注视着被揭开面纱之后的脸，由光滑再到一点点血红。然后他倒抽了一口气。他以为肖夜脸上的伤只是小伤，没想到真正看到之后，心里很难受，脸正中央的位置硬生生的被划出小拇指三分之一长的裂痕。
看到那一幕的瞬间，眼睛微红，忍不住要流眼泪。肖夜竟然忍受着这样的痛苦。他真希望那个受伤的人是他。
护士小心的上药，依旧哭泣的肖夜眼泪又流了出来，冲掉了脸上的药物，护士慌忙用软布擦拭再次洒上药物，泪又一次冲散了药物，这样反复几次之后，处于慌乱中的护士才将药换好，端着医药盘小步出了房间。
朱烨再次坐在肖夜床边，小心的抚摸着那张受伤的脸，肖夜紧闭着眼睛，睫毛抖动着，泪水滑过脸庞落在了枕头上。
他用手擦拭着那滚烫的眼泪，再次问道：“为什么哭？小夜？”
肖夜的眼没睁，也没回答他，微开的嘴唇不住的颤抖，侧过脸。朱烨叹了一口气，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帮肖夜掩了掩被子，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一动不动的注视着肖夜的状况。作为恋人的他，真的觉得很失败，恋人受伤时，没在身边，连恋人伤心哭泣的理由他都不知道，用手捂住头颅，满心都是担忧。
肖夜紧闭着眼睛强迫自己就此睡去。却怎么也睡不着，即使睡着之后，午夜梦回还是会泪流不止。
肖夜已经深刻明白这件事的事实。他也有了自己的决定。浑浑噩噩几天，不知道白天黑夜。医生过来换吊瓶、换药他都一直不说话，就连朱烨喂他吃饭，他也呆呆愣愣的不说话。无论谁和他说话，他都没有反应。他只想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之中。
*
肖程刚睁开眼睛便看见自己喜欢的人，一瞬间记忆回转。还是那个清纯少年的时候，春花烂漫，柳絮飘飞，那次相约的地点是在C大，虽然是市里的学校，他却一次也没去过C大。第一次去心生好奇，四处转悠，然后迷路，找不到和肖程约定的地方。问了好几位学生才到达那处鲜花盛满的地方。
朱烨随意的仰躺在长椅上闭目养神，与身后那一片火红的花色相映衬，异常美好。一阵风吹过，飘飞的柳絮散落在朱烨身旁。朱烨不受影响继续汲取着太阳的温度。会在这样的天气晒太阳，有点奇怪，毕竟已经是不寒不冷的春天。
轻手轻脚走过去，在那里站了一会儿，看着对方英俊的脸陷入沉思。他弟特别喜欢亲近和朱烨长相相似的哥哥，不知道从何时他也迷恋上这样的人。所以在朱烨第一次用qq发来照片时他就有了喜欢的感觉。聊天很长时间，被朱烨的性格吸引。越发想念这个人。
见面之后发现自己更加迷恋对方，所以，肖程知道他恋爱了。
朱烨睁开眼便看到对着他发呆的少年，露出灿烂的笑容，指着身旁的位置说：“小程是吧？坐啊……”
那时候朱烨说了很多话，肖程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那明媚的笑容在阳光下更加温暖。
每次朱烨表达出热情给肖程上课，肖程总是一副冰冷的样子。朱烨也不在意。渐渐的肖程越来越压抑不住自己的心情。在知道朱烨有女朋友之后，一气之下和其他人交往了。理所当然的，肖程将这段感情也隐了起来。与朱烨不再联系。
但对肖程来说，那是青春时代最美好的岁月。在车祸之后，肖程除了看着宠爱的弟弟，就是对那段恋情的更加怀念。肖程在想是不是因为无缘无故和朱烨断绝关系，才会让他有这样的遭遇。让离别变成了永远。让也许能够在一起变成了永远的奢望。
肖程眨了眨眼睛对上朱烨苍白的脸，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习惯性用手不咸不淡的碰了碰闭着眼睛想事情的朱烨，“呐……”
朱烨抬头见肖程清醒，脸上还是痛苦的神色，动动嘴唇强迫自己勾了勾唇角，似笑非笑，“小程。你醒了？口渴吗？我去给你倒水。”
肖程没说话，只是看着朱烨，朱烨眼睛不知道放哪里，想到当年肖程无缘无故消失的事情，眼睛移向身体下方边边的被子，心里更加触动，“那次……你消失之后，我还一直在想你去什么地方。可是，再次见到你，你现在这样……”
肖程知道朱烨说的是腿的事情，那是他想要抹掉的痛苦回忆，攒了攒受伤的双手，垂下了眼睛也不说话。
两人之间的氛围很尴尬。朱烨为了缓和气氛，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垂眼的肖程，肖程松开攒紧的手接过，撑起身子，小口喝了一口将杯子放在桌子上，认真的看着朱烨。
朱烨抚了抚憔悴的脸，动动苍白的唇瓣，“对不起……”明明知道在这个时候不该问出这个问题，他还是问了出来。因为肖夜的事情弄得他很焦躁，现在内心混乱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肖程摇头没说什么，而是看向对铺趴在床上的弟弟。弟弟后背被厚厚的纱布裹着，心里一疼。要不是因为他拿抽屉里朱烨的胸针，也不会碰到桌子上的课本。课本掉到火炉一侧，他没在意，以为不会燃烧起来，便握着朱烨的胸针沉沉睡过去，等他再次醒来，里面已经尽是浓烟。呼吸困难的他艰难的翻身从床上掉下去。手里握着的胸针被甩了出去，落在床底下。黑暗中，他慌忙的摸索着胸针。在床底下摸了很久才摸到胸针，小心的将胸针再次握在手里。还没来得高兴，呼吸更加急促起来，浓烟呛到，使他不停的咳嗽，然后晕了过去。听到弟弟唤他的声音，他艰难的睁开眼看了弟弟一眼，再次晕过去。
现在看着弟弟背后的伤，一阵自责，其实，他是可以及时出去的，他却因为那枚舍不得放下的胸针，让弟弟受伤。垂眼看注视着他的朱烨问道：“弟弟，他……”
朱烨长叹一句，脸上尽是哀伤，“小夜背上的伤不是很重。但是，脸上的伤……”那是他心里的痛。那触目惊心的伤口，只要现在想起来就会觉得难受。他的恋人在醒来之后除了哭，再也没说过话，也不看他的眼，呆呆愣愣的，让他很担心，医生却说没什么事。
肖程听到肖夜脸上受伤，猛然从床上坐起来，身体虚弱有很快软了下去。缓了缓身体又生出一股很大的力气，一翻身从床上险些掉下去，被坐在床边的朱烨及时抱住。朱烨知道肖程想看肖夜的状况。抱起肖程身体的瞬间，心里更加难受，明明是一个成年人，身体却如此轻，透过病号服，可以感受到那落（lao）人的骨头。这还是当年那个别扭又清纯的少年吗？刚才只是看着与当年相似的脸没有太多想法，现在抱着这不足九十斤的身体，心里难受到无以复加。
缓慢移动着脚步到肖夜床边。肖夜还是闭着眼睛。朱烨将肖程轻轻放在床边。
肖程扒在弟弟身边，抚了抚弟弟柔软的头发，轻声唤了句，“小夜？小夜？”
肖夜听到哥哥唤他的声音，缩了缩身体没有回声。他不想同时面对他哥和朱烨，要不然，他会受不了。他实在难受。想到这里，泪水又湿润了睫毛。
肖程见肖夜没有反应，回头看了朱烨一眼，朱烨瘪了瘪嘴巴，吸了吸鼻子，“我也不知道小夜怎么了？醒来之后就这样……”
肖程还是知道弟弟的，轻叹一句没说什么，安静的躺在弟弟身边，抚摸着弟弟的头发，好像很多次他脆弱的时候，弟弟有时也会这样抚摸他的头发一样。
三天之后，朱烨带着肖程和肖夜回了肖夜买的新家。期间肖夜一直没说话，在他将肖程放在肖夜身边之后，肖程一直安慰着肖夜，和肖夜躺在一张床上，也再没说过话。他没去上班，每天照顾着两人。
抱着肖夜回到家，将肖夜抱到他们曾经疯狂过的床上一阵叹息，抚了抚闭着眼睛的肖夜的额头，轻脚出门关上了门。
再下楼从车里抱出眼睛睁大看他的肖程上楼，放入肖夜隔壁房间，无言的叹了一口气出门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这几天压抑难受风感觉让朱烨实在喘不过气，他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却没有谁能够帮他解答？拿起手机，看着很多条来自异国的未接来电，一点也不想接通。
☆、44
肖夜听见朱烨关门声，睁开眼睛坐起来，摸了摸疼痛的右脸，轻脚下床走到窗前。
又是白雪纷飞的天气，那天也是这样一直在下雪呢？抬起手，用手在冰冷的玻璃上画出一道道痕迹，不知不觉写了朱烨的名字，又慌忙抹掉。他觉得老天在惩罚他。上一世被喜欢的人害死，重生后又经历一次次失败，这一世明明拥有了幸福的恋情，却又是他哥喜欢的人，因为卢琛，他曾心生自责，现在也许是咎由自取吧。
那种疼痛的感觉让他深刻得体会到他对于朱烨的执念有多深。那种痛不欲生的感受，让他明白对于朱烨的感情绝对不是像平常见到之后“好喜欢好喜欢”的样子。朱烨曾经说过希望看着他成为漫画家，朱烨也为他做了很多，自然而然在一起之后却显得很平淡，没有什么大起大落，让他以为这样平淡的可以一直在一起就好。
但是，他错了。
在知道哥哥喜欢的人是朱烨，他还有什么资格去继续这份恋情。不讨厌卢琛的碰触已经算得上他心理上对朱烨的背叛，现在因为他哥，他更不可能继续这份恋情。
想到这里，眼泪如同玻璃上滑落的水珠一样流下来，冰冰冷冷的，一直流到了心底深处。
双手抱紧自己的肩膀，蹲下身抬头继续注视着那不断飘落的雪，为什么还是觉得好痛？
明明已经疼了好多天，还是没办法减轻痛楚。
洋洋洒洒的白雪，轻悠漫漫的飘落而下。咽了咽眼里的泪水，再次站起来注视着窗外，直到那熟悉的背影远去，他才打开柜子，从里面取出厚厚的羽绒服穿在身上。柜子里的衣服都是朱烨买的。他们那个家除了证件之外的东西放在铁盒子里没被烧掉之外，剩下的东西什么也没留下。
衣服穿在身上特别暖和，让他想起朱烨在学校送他围巾的那一幕，是那么温馨。苍白的笑了笑，扯动了脸上的伤口，用手按了按伤口处，那疼痛的感觉真的不及心里的疼痛，赤脚走处房间，从鞋架上取出鞋子穿在脚上，打开门一阵寒冷。缩了缩脖子，将羽绒服的帽子戴在头上，快步下楼朝朱烨离开的方向追去。
几天没下床，迎着风雪向前，身体有些不稳，肖夜还是艰难的向前走，在纷纷大雪中搜索着那人的身影。忽大忽小的风雪扰乱了他的视线。与行走的路人擦肩而过，在等待公交站点的木椅上看到了那个将脸埋在腿间的人，透过侧脸，可以看到那人痛苦的神色，心里一阵绞痛，朱烨应该是阳光的，为何会露出这么痛苦的表情？啊，我的阳光消失了光芒，该怎么办好？
轻脚走过去，眼睛一直注视着朱烨，险些撞到路人。在这安静的停站点万物俱寂，移动到朱烨面前停了下来垂下头看着朱烨柔软的头发，一阵叹息，揉了揉鼻子轻抚上去。
低下头的人感受到头上的温度，抬头看他，一把抱住他的腰，喃喃自语，“小夜，你到底怎么了？我好担心，心里好乱。我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伤。对不起。”
他都这么大了，那里需要保护，只是在这一刻他不得不忍下心痛，摈除所有说分手，因为他已经想好了，“师哥，我们分手吧。”
在一起时很平淡，分手时更加平淡。没有任何理由的说分手，让朱烨停止了蹭肖夜衣服的动作，愣愣的双手都在颤抖，他听得很清楚就是不敢相信，到底为什么要说分手？为什么？无缘无故说分手，无论如何他都接受不了，紧紧拽着肖夜的衣服，抬起头与肖夜的眼相对，“为什么？为什么？”
轻声的问话对上那坚定要分手的眼神，是那么冰冷，看到肖夜有脸的伤，以为肖夜因为脸受伤才说分手，缓了缓情绪，垂下眼，不自然的眨了眨眼睛，“小夜要是因为脸的事情的话，我不在意，我真的不在意。”
肖夜内心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还是不得不压住心中要哭的冲动，咽了一口口水，说了句“不是。”
朱烨站起来慌忙的抱住肖夜，搂的紧紧的大声说道：“我不在意，不管小夜变成什么样，我都喜欢，小夜，别说分手。”他完全不敢相信肖夜说分手的事情。他自己能够感觉到肖夜对他的迷恋，而他对肖夜够好，他以为只要这样就可以长长久久，可是，为什么要说分手？为什么？
肖夜推了推紧紧抱着他的朱烨，吸了吸鼻子，闭上眼睛感受着作为恋人最后的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