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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往自己身上贴金,谁是你闺蜜!”
魏池听到索尔哈罕把这句话说得咬牙切齿,但是手却捏的更紧,好像怕自己会跑了一样。
“幸好,我没升到鸿胪寺来,”魏池嘿嘿的笑了起来:“总之,这场架不是要我和你们吵。我只管尽到闺蜜该尽的地主之谊,别的事情不归我管……不过么,要是鸿胪寺的人惹毛你了,允许您迁怒小的一两次……绝无怨言。”
“你说的?到时候可不许抵赖!”
魏池认命的点点头:“这会儿还早,殿下您是要接着听墙根,还是跟小的出去逛逛?”
“不行,不行,门外有专人跟着的。”索尔哈罕赶紧摆手。
“我知道有专人跟着,大家都知道你我是旧友,光明正大的就行了,有人跟着正好,什么花销都是宫中内供,咱们遇上什么贵就买什么!”
索尔哈罕扑哧一声笑了:“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大了?不怕人参你了?”
魏池狞笑了一下:“……以前的话有,现在估计没有了。”
本朝以文治武,不过不论是文官还是武官,还是皇亲国戚,谁都逃不过被参。普天之下只有一种身份的人能逃得过,那就是文官出身的武官,这种人身份特殊,往往和国家的枢密事件有关,胡乱的参往往都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划算。更何况这种人往往与六部、皇室都吃得开,能不惹的,最好别惹。魏池出身寒门,却刚好符合了这种标准,更何况来者是索尔哈罕,这是本年第一件大事的主角,乱说可要坏大事的,没人敢置喙。
索尔哈罕还在犹豫,魏池推着她往外走:“殿下信我一次,信我一次!”
大门口果然有许多人候着,为首的宦官惊讶的看着魏大人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
魏大人笑道:“公公,我和公主是旧识了,仅是要尽地主之谊,还望之后如实向内呈报。”
人都说做贼心虚,却没想有贼大胆得理直气壮。那公公的地位也不低,自然知道魏池是最近呢炙手可热的人物,也自然听闻他在漠南的一些轶事。本想着男女之间应该避嫌,却不料这人光明正大的约那女主。这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答话。
索尔哈罕看着人真的去说了,也就不再阻拦,笑盈盈的看她要怎么办。
魏池给那宦官比划:“皇上也就是个安全的意思,今天本就没什么正经的行事,公公就领着诸位锦衣卫师傅跟着就是了。不过是路过都谷街顺便吃些东西,不耽搁回宫的时间。”
锦衣卫的一群人看这魏大人笑得一脸的天真无邪,也都纷纷奇怪——私会月下才对……这人怎么了?
但也确实没有拒绝的资格,作为一帮伺候人的人,一切都还是要听那位漠南女主的意思。看表情,显然是同意了,宦官最后也只得脖子一软,点头答应。
刚刚是过了午饭的点儿,街上的行人并不多,但这一群人走上都谷街的时候还是引得大家纷纷侧目——一个异国女子,一个五品官员,一个宦官,一群锦衣卫……
陈公公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其实时间也还够的,魏大人该换身衣裳……咱家也该换身衣裳,要不然就该等轿子过来。”
魏池笑他:“公公,咱们要去换衣裳不难,但总不能让客人等着啊,轿子的话就更不靠谱了,咱们三个坐得,锦衣卫的师傅们不还是晾在外面么?不如就这么来了,还方便些。公公不必担心,一切由本官担待着!公公也难得出宫玩耍,不妨就随本官游耍个把时辰好了。”
陈公公羞红了一张脸,只得认命点头:“大人担待,大人担待。”
魏池嘴上这么说,但是还是领着大家快步往馆子里去。都谷街本就离鸿胪寺不远,这里有个茶楼,点心是最好吃的,其实走过来也不过一刻钟的样子。
“新元茶楼?”索尔哈罕读着招牌:“你要请我喝茶?”
“这是吃点心的。”魏池接过小二递过来的手帕:“京城最好吃的,绝不坑你。”
老板诚惶诚恐的出来迎接:“魏大人!这!这些各位大爷!小的!小的!”
大家本来有些拘谨,被这老板的窘态一逗,纷纷笑了起来。
锦衣卫的人笑完了还是要做事的,仅有领头的人带着两个得力的随魏池他们上了楼。
本就不是吃点心的时辰,大堂里也没有什么人,二楼更是空空荡荡。魏池选了间靠窗的位置坐了,锦衣卫首领正要跟过来,陈公公暗自拉了他一把。魏池恰好看到了,笑道:“人本就不多,大家一桌坐着,也好给公主大人说些热闹的笑话。”
陈公公这才坐了过来。
这也用不着人点菜,老板赶紧把好茶奉上,又亲自过来道歉,说是时辰都过了,点心要现做,还请诸位大人担待云云。
索尔哈罕饮了一口茶,问魏池:“他们这家店铺可是新年开的?”
魏池摇头:“他们本叫心源茶楼,后来改了谐音的名字。”
“哦?”索尔哈罕挺好奇。
“他们本是俩兄弟开的,后来因为经营闹得差点分家,就有人指点说,心源心源,人心焉能同源?所以改了谐音。改了名字就好了,这老板是第三代。”
锦衣卫首领顿了一下,笑道:“魏大人果然好学识,京城三代的事情都弄清楚了。”
大家正说着,点心端了上来,先是芋头糕。
魏池夹了一个到索尔哈罕的小碟子里。索尔哈罕拿筷子尖捅了捅:“还有呢?”
“你先吃这个,别笑它其貌不扬。”
索尔哈罕撅了撅嘴,夹了一小块放到嘴里。茶楼老板比魏池还紧张,伸着脖子等那贵人反应。
“连着肉一起吃!”魏池催促。
因为是才出锅,有点烫,索尔哈罕捂住嘴,深吸了两口气才开始咬。魏池杵着脑袋,笑眯眯的等她变脸色,果然才嚼了两口,索尔哈罕表情变得怪怪的。魏池连忙摆手:“别吐,别吐,那是腊肠,很好吃的!”
老板也壮着胆子帮腔:“是腊肠,是腊肠。”
索尔哈罕好不容易才吞了下去:“挺奇怪的,不过还是很好吃。”
说是这么说,但是还是没敢再碰,魏池知道她这是吃不惯猪肉,就笑她不知道这东西的好处。索尔哈罕没有和她吵嘴,只是默默的笑,觉得身边虽然有那么大一帮不相干的人,但是这一个却像是回到了去年逛集市的模样,毫不在意,滔滔不绝。老板趁着魏大人吹嘘他家的芋头糕,赶紧把剩下的几样精致的小点也端了上来。
“这是油豆腐,这个好吃的,这个是烧卖,可惜也是猪肉的,你不吃我们吃了。”说罢,径自把烧卖分了。陈公公也分得一个,本不稀罕,但是也随了魏大人的好意,吃了下去。
最后,索尔哈罕捡了桂花膏来吃,甜味还没浸到喉咙里,陈公公开始有些坐不住了。魏池望向窗外,可惜已经是晚春,楼下的花市已经不如前些时候繁华了,几个花商懒懒的蹲在自家的大车里打着瞌睡。
“要是早些时候,送你点花也是很好的。”
陈公公赶紧打岔:“魏大人呐!宫中什么花没有?这也快半个时辰了,该回宫了。”
魏池只好对这位公公甜甜的笑了笑,把刚才的提议作罢。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了茶楼,陈公公才松了口气,突然魏大人说了声等等就一个人跑到巷子里去了。陈公公的一颗心又悬了起来,幸好这次魏大人回来得快,手上只是多拿了一个吹的糖人。
陈公公看到这俩小人儿拿着糖欢欢喜喜的往外走了,这才勉强放下了心,命一帮锦衣卫紧紧的跟着,才出了街口就唤了车轿过来。
临上车前,索尔哈罕小声笑道:“你不是说都是宫内出钱么?我怎么看到都是你掏的银子。”
魏池把糖人塞到索尔哈罕手里:“今天不合适,下次好好带着你逛,京城有趣的事情多着呢!”
其实陈公公并不是白操心,这会儿时辰确实不早了,街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遇上这么大一帮人都分分侧头停步。魏池放开手,退到街边,宫车辚辚的往堂皇的大宸宫去了。
魏池呆了一会儿,轻轻舔了舔有点粘黏的手指,饴糖淡淡的甜味柔和的留在了舌尖。
☆、第一百一十章
110【建康七年】
进了内廷;陈公公擦了把汗;小声对那锦衣卫首领说:“五爷;这个魏大人怎么跟个愣头似的?”
五爷笑了一下:“魏大人不楞怎么能混到今天?”
陈公公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总之,这些不该是咱们议论的,只要尽职了就是了。”
“说的是;说的是。”陈公公附和着。
夜里,席五跪在殿外;向芳走出来低声说:“去吧,皇上看了你的呈情,叫你进去问话。”
陈鍄又把呈情翻了一遍:“这位公主和魏大人是旧识?”
“是,小的专程去查过;去年打仗的时候,魏大人兼职着策鉴;那时候主要的文书都是由魏大人亲自和这位公主殿下交涉的。皇上要是也觉得蹊跷的话,小的再去细查。”
“……不必了。”陈鍄摆了摆手:“要真有什么通敌的事情,去年就该出事。更何况这么光明正大的就是不怕查,查也查不出什么。”
“皇上圣明,”席五磕了一个头:“吃茶的时候去的是新元茶楼,那位公主问魏大人这店名的缘由,魏大人以人心不同源,合一方能同源作答。小的揣测,魏大人说这话也是打压对方的意思……”
陈鍄笑道:“这也可能是无心之语……好了,你下去吧,你也想想为何这次会派陈宝去,既然给你这么个重差,就好好警醒些!”
“谢皇上厚爱。”
等席五退了出去,陈鍄才唤向芳进来更香,陈鍄喝着茶叹道:“老五果然是最中用的。”
向芳点了点头:“这次这个女主子可难伺候,最难的就是不能起风波,人也是要细选了才敢往上用啊。”
“锦衣卫和东厂果然是生疏了,你也要多留意着,黄贵这个人,朕最欣赏他的狠毒,但是也别让他没事儿乱呼呼喳喳的!嚷得厉害了,难保哪天就让锦衣卫的人收拾他!”
向芳笑道:“皇上提点的是。”
“那个魏池么……是个非权贵不愿结交的人?”
“这个倒不像,”向芳磨着茶叶:“他在翰林院从博士到门房都混得熟,只是不喜欢刻板的人……可能就是个混来熟吧。”
“混来熟?”陈鍄哈哈的笑了起来。
“就和许唯似的。”
陈鍄这才想起来:“怎么这两天都没瞧着许唯了?”
“主子自己倒忘记了,他不是去了江南了么,今年该他下去查盐税银子了。李茜去查制造局生意的时候,两人一道走的。”向芳把磨好的茶叶倒进暖缸,把缸里的两块软玉埋了起来,弯腰挑开火炉,加了几块柴。
“他们可要一个月后才能返程,你们司礼监这一下少了两个人,糊弄的过来么?”
“这一两个月没什么大事情,鸿胪寺的事儿虽棘手,但是是前面儿的嘴皮儿们的活儿,倒不曾有多少文书过来。给事中们这会儿也不递奏疏上来闹事,就是些本疏,多是多,但都是些有章可依的,也就能做得完了。许唯本就该去,至于制造局么,再忙也得去查一查,要不还真是收拾不了摊子了!”说罢,叹了一口气,把火熄了,拿木勺把那两块软玉捞了出来放到棉布上滚了两下,试了试温度,递到陈鍄手上。
陈鍄的手一年四季都冰凉,太医说这是体寒,天生的,不能服药,要后天调理,最好是用玉来养。这药方子随着季节每月都得改,最好每晚都捏上半个时辰。
“这太医院倒是会想,这么一年来似乎还有些效果。这茶叶是凉性的,倒被他们做了药引来治寒症。”
吕芳笑道:“这里头哪是一味茶叶,还有别的呢?再凉的东西里也有暖的不是,可就是那暖的在奏效。”
魏池的老师也曾为魏池治过这个病,有药的时候就好些,没药了就回了原样。老师曾谐谑到:都说手凉的人心冷,凉薄的人呐!说这话的时候,魏池正在老师熬的药汤里泡手,满心不耐烦,于是接过话头:那还这么烦,白费功夫。说罢就不泡了。老师赶紧过来一巴掌:小人种,你这是气老子呐!昨儿半夜就起来给你折腾姜,老子都站鼻涕了!……一边吼着一边把魏池按回药盆子。
魏池自小到大都被那一身姜味折磨着,所以到了京城就立刻把那几张方子扔到床下去了。离了药,手果然越来越凉。不过老师认为,这虽不是个病,也不对自己怎样,但是别人碰着不舒服,又有人忌讳,还是要治的。魏池不觉得,不舒服就不让人碰呗,偶尔一两次碰着别人,惊了人,那就当对方吃了亏呗,反正自己也没让别人少吃,不差这么一次半下的。至于那些忌讳的人,谁忌讳谁自己去泡姜糊糊,爱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