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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拖雷并不理会索尔哈罕的讽刺,只是盯着封义的地图发愣,愣了很久,说:“和我出去走走?”
索尔哈罕难得从这个吊儿郎当的人脸上看到点严肃的表情,忍不住好奇他要说什么,不屑的撇了撇嘴角:“无所谓。”
两个人出了帐篷,往营地外走去。寒冬已经来临,整片大地已经不毛,冰雪集成滩涂,湿滑难行。沃拖雷伸手过来扶住索尔哈罕的腰:“说起来,你许久都不曾和我闲逛了,今天得好好溜达一下。”
索尔哈罕推开了沃拖雷的手,小心的踩在冰原上。这个二哥是个疯子性儿,小时候就觉得他特别癫狂,常说些胡理的话。如今天,前方是炮火,脚下是冰雪,耳旁是寒风,自己赶了几百里的路,不让自己去休息却要‘溜达’,真是让人哭笑不得。沃拖雷看到索尔哈罕走得不稳,忍不住嘴角弯了一下:“我说,丫头你越长越丑了。”
索尔哈罕拍开他的手,哼了一声。
两个哥哥,大哥是个最喜欢装样子的,温文尔雅的令人难受,二哥是个真疯子,小时候是能怎么疯就怎么疯!后来长大了,沃拖雷依旧毫不顾忌自己的妹妹已经是个十五岁的大姑娘了,一见面还是横抱着她转圈子,故意装着要往墙上撞的样子,吓唬她。索尔哈罕根本闹腾不过,只当是这个人还没长大罢了。除了胡闹,就是胡说,每一见面必说:“丫头,你越长越丑了。”说完了就坏坏的笑,说妹子是嫁不掉了云云。
这人也算是个明主,打仗更是一把好手,怎么发起混来就这么混?就像是长不大似的……
果然,一出营寨,沃拖雷本性爆发,先是偷偷抓了一捧雪塞到索尔哈罕的脖颈里,后又逃远了团了雪球往她身上扔。索尔哈罕防不胜防,本想着这次不能再和他闹,却还是没忍住,狠狠的团了个大雪球,又偷偷包了块石头往沃拖雷那边砸去。索尔哈罕这些年也没闲着,胡闹的本事虽不不上沃拖雷这个混世魔王,但也不弱,三五个雪团过去砸中了一个。
沃拖雷抹了脸上的雪:“哎呀,丑丫头,敢包了石头砸你哥哥呀。”说罢就扑过来要揪索尔哈罕的小辫子。索尔哈罕看势不对,赶紧把腿就跑。哪里能跑得过他?紧跑了几步,索尔哈罕捉住了个大雪堆和沃拖雷绕起了圈子。两人都披着大麾,身子好不灵便。左左右右扑了好几圈,最后是索尔哈罕体力不支,被沃拖雷捉住了衣角一拉,险些跌在了雪地上。
“哎呀!”忍不住尖叫一声!不过当然没跌倒,睁眼的时候已经被哥哥打横抱在怀里了。
索尔哈罕忍不住笑了起来,远处的炮火还在轰鸣,这一堆雪却像是堆在和平之地一般,被笑声环绕。
“丑丫头,累瘦了。”沃拖雷捏住索尔哈罕的鼻子拧了拧,把她放了下来,解下她身上的湿披风和自己身上狐皮的换了:“有点重。”
“哼!”索尔哈罕撩起红狐皮的披风转了个圈:“什么时候得了这么好的东西!归我了!”
沃拖雷宠溺的看着她笑了笑,只是将她往狐皮里裹了裹,两个人突然安静了下来。冷冷的寒风将战场的喧嚣声送了过来,远远的封义城楼湮没在风雪里,就连那些攻城的士兵都仿佛是冻结了一般。
索尔哈罕透过自己眼前朦胧的水汽眺望那座高高的城楼,里面士兵的顽强的确是给漠南带来了很大的麻烦!原本以为将近十万的兵力攻打它绰绰有余……没想到,快半个月了,连一点进展都没有。
沃拖雷摆弄着胡子笑着说:“我都不焦心,你哭丧着个脸做什么?”
索尔哈罕知道他也只是嘴上说说,这样的事谁能真不急?:“如今,他已经不在了,各部的口风也都松了下来,你看若是需要,再征集兵力也不是不可能……”
沃拖雷不经意间叹了口气:“……用不着了,这封义本就易守难攻,不过到底是一座城池,只要探子的信息属实,攻下来也就是个时间问题。”
索尔哈罕也知道那个‘探子的信息’是什么含义,她也信这个男人既然来了,就有胜算,绝不会空手而归。
沃拖雷眺望那远远的城池许久,终于开口:“索尔哈罕,你有爱过什么人么?”
索尔哈罕听他突然严肃了口吻,有些惊讶:“我?怎么?你要急着把我嫁出去了?”
出乎意料,这一次沃拖雷并没有谈笑,他只是怔怔的望着那远远的城池:“你都十八了,嫁人也没什么不对。”
索尔哈罕有些不快。
“你爱过大哥么?”沃拖雷突然转过头问。
索尔哈罕被他突如其来的发问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他的确十分的爱你。”给了那样的荣华富贵给你。
索尔哈罕冷冷的说:“……你这么想是因为你不了解他。”
沃拖雷柔和了表情:“他很温柔,很体贴,女人在他身边会很幸福。”
“也许吧?”索尔哈罕裹紧了披风:“反正我把他杀了。”
沃拖雷的心还是颤抖了一下,上前一步环紧了索尔哈罕的肩膀:“这不是你的错,这次真的难为你了。”
说冷静是假的,说不在意也是假的,而且任是谁也劝慰不了,除非他也是那人的亲人。索尔哈罕在沃拖雷的怀里埋下了头——如果有一日真像大白于天下,世人会如何谈论自己?心如蛇蝎?大逆不道?……其实,自己又何尝心甘情愿?
沃拖雷扳正了索尔哈罕的脸:“你听好,我现在要问你一个问题,我只问你一次。”
索尔哈罕抹了抹眼角,笑着说:“你又有什么花招要耍了?”
“是一个需要你认真思考的问题。”
“哦?”
“你愿意嫁给我么?”
“哦??!!”
“理由是,我爱你。”
索尔哈罕有些震惊于这个问题,一时间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沃拖雷揉了揉她的脸颊:“我的确爱你,这是唯一的理由,你可以回答不愿意,但我只会问你这一次。”
爱?索尔哈罕劳累的人生不曾抽空思考这个问题,沃拖雷,那个小时候终是带着自己闯祸的人,他不曾透露出过一丝超出亲情的情感,就连那日他调封王爷也没有。但她相信他的这句话,也相信这句话隐含的承诺。
但这不是爱,自己对他的不是爱。
索尔哈罕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在我心里,你是我哥哥,我实在不能接受这件事情。”
沃拖雷并没有太多伤感,只是摸了摸她的头,直起身眺望远方。索尔哈罕不敢看他,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自己该说什么。站了许久,纵然是穿着狐皮也有些冷了,前线的又一轮战士要准备攻击,架子车,战马挤满了营地前的空地。
“我们该回去了。”索尔哈罕拉了拉沃拖雷的袖子。
“等一下……”沃拖雷忍不住说:“你知道我为何在玉龙和封义之间选择了后者么?”
“因为……玉龙的守将是大齐的秦王?”
“是的……”沃拖雷艰难的顿了一下:“不过,你知道封义的守将是谁么?”
“哦?不是许隆山?”
“……有一个叫魏池的人。”沃拖雷别过了头。
“魏……池?”
“魏池,委署护军参领”
索尔哈罕忍不住剧烈的颤抖起来。
“……探子把两边的将领都报上来的时候,我看到了这个名字,他的事情我听说了一些,我在想,你是不是爱上他了。但是,我不愿意相信……”
魏池?索尔哈罕突然觉得两膝一软,径自瘫坐了下来。
新一轮的攻击开始了,黑压压的人群向封义的城墙涌去,这一刻,它在自己眼里是那样的脆弱单薄!而那个人也许就站在那片城墙的某一个角落。
魏池?见她的第一面,见她的每一面突然都清晰了起来,仿佛是一袭巨浪,将满心的事情都溢出心海,只觉得生死两隔就在眼前,其余旁的事情都不想再看顾了。
……突然就后悔了!那一日,那一日,还有那一日,如果对她说,哪怕是一丝一毫自己的心意,是不是今天可以安心一些?
那么那个人呢?她不懂得,不明白,是个傻子,但又何妨?说给她知道是不是能免了一生的遗憾?
“他!还活着么?”索尔哈罕突然失态的大喊了起来。
“不知道。”沃拖雷的确不知道。
腾腾的火光和黑烟缭绕了战场,封义城仿佛陷在了战火的旋涡。在远远的地方,有两个人看着它,就像是看着一个令人爱恨纠结的标志。
寒风一吹,索尔哈罕才发觉自己已然泪眼磅礴。
“我说……”沃拖雷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要撤兵,然后转战玉龙么?”
回答他的是寒风。
战争伊始,玉龙和封义的确可以任选其一,但是事到如今,战事过半,想要再回头却是不能了。都城一方,王允义毕竟是骁勇善战,袂林虽强到底是乌合之众,称得过一时也做不了一世的打算。更何况如今漠南分崩离析,所剩的王脉仅剩沃拖雷这一线,北有秦王,胡润之的挟击,南有王允义隐隐的威胁,走错一步就是万劫不复。
攻城已经将近半月,死伤人马几近八千,如果撤军,这八千士兵的命就算是白丢了。而且一日破不了封义,战局就一日对漠南不利。王允义若是成功攻克多伦,巴彦塔拉不敌胡润之,那么这几万人要何去何从?伊克昭?不能!封义?破不了!然后左右夹击……漠南还有何立足插针之地?
但如果破了封义城,大齐都城不过咫尺,万里平原唾手可得。任你都城,王允义,秦王,袂林如何闹腾,却是急不到要害!漠南之威解已!
“……不!”索尔哈罕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不能……不能撤兵。”
‘……松柏苦寒百花怯,情动怎奈春风迟?’
那一日,焚心成灰……是晴?是情?
作者有话要说: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
手心突然长出纠缠的曲线……
袒露心扉,在此处,此时,此刻,她在眼前又不在眼前……
(好友,某扬希望能给长公主温柔一抱……希望她能收到。)
☆、69第七十章
70【建康六年】
现在有多冷?魏池真的不知道,只是觉得穿再多的衣裳也不顶用,冷得背心都在疼。算着日子,魏池欣慰不已——明日就过了半月了,秦王也罢,朝廷也罢,怎样也该有个说法了!拢了袖子从城墙上回来,只见这小小的封义城有些空荡。这里并不算繁华都市,但也是商贾必经之地,曾经的日子是喧闹的。长居于此的马帮们,穿梭的商客,酒家和驿站,拥堵在这窄窄的街巷中。经过‘肃清’后,这情景已经成为过往。商贾自然是没有了,酒家和驿站也多关了门户,只有马帮的人还留着,闲闲的围观这场战争。
他们不怕蛮子,因为蛮子往往和他们有些交情,打起仗来也不会动真刀枪。
薛烛昨日告知魏池,说军火多得是,只是粮仓是要见底了。魏池问了庞吉生,庞吉生将城内所有的粮薄都拿了出来,两人一核算,果然是吃紧了!最后,庞吉生说:“城内的马帮定有囤粮,下官去找他们要。”
只能要,马帮自家是有武器的,此刻若是稍起风波,怕要惹出内乱。
魏池思考了许久,说:“我去要,大人和马帮都面熟,你此去要是被拒了岂不是再没有能说得起话的人?我去要,吃了闭门羹,大人为我扫尾。”
这一夜城内的人没能睡好,十八家留驻的马帮魏池一一造访,有几家松了口,有几家不愿意。这也怪不了谁,兵荒马乱的,哪个老百姓不为自家的老小做个打算?谁知道这仗要打多久?送给了当兵的,自己不够吃,喝风?
对那几家松口了的,魏池拿出当年做小和尚化斋时的神态,一一真心谢了。忙了好几个时辰,嘴唇说干,天也快亮了。想到城墙上的许将军,魏池决定还是要去看看。城头上的军士官吏个个被冻得脸色发青——这一夜又是数次进攻,不带消停的。吃了这么多苦,熬过来了,却吃不上一顿热饭?绝不能够!魏池暗暗的下了决心。
魏池疾步走着,想尽快着人去那几家拿粮。谁知刚走到门口就遇上了个前来报告的小兵。小兵跑得跌跌撞撞:“大人!那几家人突然又不给了!”
魏池看着哭丧的小兵,觉得烦躁异常!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平复下来,问那士兵:“你怎么说?起争执了没有?”
小兵摇摇头:“陈虎说一切等您发落。”
魏池赞许的点点头,推门进去找庞吉生。庞吉生看魏池脸色难看,事情已是猜出了七八分:“大人可是说动了几家,没有说动几家?”
魏池将披风搭在一把木椅子上:“大人猜得极是……唉,谁知好不容易说动的又变心了。”
庞吉生拿了那木椅上的披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