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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事吗?”面对着撑着膝盖大喘着粗气的少年,财前光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光哥,你为什么……为什么不参加谦也的……的葬礼……”忍足翔太开门见山的问道。
“谦也桑的葬礼……”跟着念了一番,财前光脸色变得更加的严肃,表情变得和那天在部活室一样奇怪,“这件事并不适合开玩笑,翔太。”
“你说这是玩笑?!”忍足翔太听到这个答复,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开什么玩笑!谦也他……谦也他……”
财前光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肯定的语气不容置疑,“谦也桑,还好好地活着。”
站在他们身后目睹了全部对话的忍足谦也就像昨天在部活室听到白石和财前的对话时一样又一次愣住了。
这一次他终于不得不确认,财前光,得了妄想症。
妄想着他还活着。
说完这句话之后,财前光不再理会一旁的翔太,说了一句“失陪”便径自走上楼梯。
“等一下!你这!你这……”仿佛没有听到翔太的话一样,财前光的脚步越来越遥远。
“呐……翔太叔叔。”站在一旁的财前拓实迟疑着开了口,“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我觉得叔叔一定有他自己的难言之隐。”面对着翔太疑惑中掺杂着焦急以及怒火的目光,他继续缓缓地说着,眼神里充满了对财前光的信任,“因为叔叔从来没有露出过这么坚定的眼神,他这么坚持这件事情,一定是出于他自己的考虑吧。”
听到这句话的同时,谦也和翔太两人心里那团焦躁不安的火焰终于渐渐平息下来。
平静下来的忍足翔太并没有久留,很快就向拓实告别,离开了财前家。
一旁的忍足谦也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也无声的追了上去,一脸凝重地跟随着他。
丧礼结束后,忍足翔太主动找到了白石藏之介。
“光哥……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白石一脸凝重的摇了摇头,“从谦也死之后,他就有些不对劲。最初只是觉得他的行为有些奇怪,后来我才发现,他忘记了谦也死掉这件事情,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妄想着他的存在。并且,拒绝相信一切有关谦也的事情。”
“嗯,他也和我说了……不要开玩笑什么的。”忍足翔太皱着眉,想到财前光严肃的表情,以及财前拓实所说的,财前光的坚定的眼神。
就像是为了保护自我,强行避开一切真相一样。
忍足谦也就站在两人旁边,听着两个人的对话。
一旁的醒竹,发出了清脆的敲击地面的声响。
随着话题的凝重,他两侧的拳头也越握越紧。
“带他去医院吧。”
“翔太……”
“翔太……”
白石和谦也同时惊讶的盯着忍足翔太。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吧,带他去医院吧。”
“喂!白石你快点说什么啊!”即使知道白石听不到自己的话,忍足谦也还是忍不住喊出声来。
半晌,白石沙哑着嗓子,挣扎着,说出了忍足谦也最不想听到答案。
“好。”
得做什么……
得做什么。
必须得做什么!
即使自己这个样子,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但是也必须努力为财前做什么。
忍足谦也大声喊着某个音节,想将胸口压抑的情感彻底释放出来。
却只是无人能够倾听的悲鸣。
我这副样子……根本连自己都救赎不了。
为如此无力的自己感到深深的悲哀,就像一年前站在全国大赛上的球场上一样。
那之后,谦也曾经独自一人站在四天宝寺的网球场,也像这样,想要摆脱这种无力感。
那个时候,一罐冰凉的蔬菜汁贴在了他的右脸颊上。
“谦也桑,这副样子真是逊毙了。”财前光将手里的蔬菜汁扔给谦也。
“不过……我也和你一样。”拿着另一罐年糕汤,财前光用空出的左手拉开拉环,仰头灌下一大口。
随即,他对着谦也说,“输球,真让人难过,对吧?”
……
必须要做什么。
为了财前。
走向客厅,忍足谦也看着眼睛红肿着的忍足万里子,看着这位经受丧子之痛,一下子苍老起来的,自己最亲近的人,他跪在她面前,“对不起,妈妈。”
一直维持着跪下的动作,忍足谦也对着感知不到一切的万里子说,“都是因为我,他才……
即使什么都做不到,我也要努力去做。
不能陪伴在您身边,对不起。”
说着他站起身来,望着前几天还在告诉他午饭时他最喜欢的带筋肉的母亲。
深深鞠了一躬,他用自己虚无的手臂抱了抱她,“那么,我走了,妈妈。”
接着忍足谦也坚决地扭过头,打算就此离开。
仿佛感知到了什么,忍足万里子突然对着他离开的方向伸出手,似乎要抓住什么不存在的东西一样,“谦也!”
忍足谦也咬咬牙,终究没再回头。
“打扰了。”即使知道不会有人回答他的问候,谦也依旧在门口鞠了一躬,对于无人回应这件事早已习以为常,在问候过后,谦也径直走向了财前的房间。
“喂,财前,我进来了!”
穿门而入,映入他眼中的是财前光侧躺在床上的背影。
“什么嘛……在睡觉啊。”忍足谦也重重的呼出一口气,来到背对着他的床沿一侧,忍足谦也坐在他身侧,“我这么担心你的时候,你居然在睡觉。”
“你这家伙,果然还是没心没肺这点最突出了。”
微笑着想要触摸身侧的少年,却在半途中怯怯的停了手。
“期待能够碰到你什么的……真是妄想。”
“明明是不可能的,不是吗。”
对我来说最为特别的你,我却连确认能不能触碰到你的勇气都没有呢。
想要你看见我啊。
想要触碰到你啊。
但是绝非这样的情形,妄想着我的存在。
“不知道你的世界里的我是什么样子,如果真的可以听到我的声音,绝对会说‘吵死了,谦也桑’什么的,真过分啊。”
伴随着忍足谦也无人知晓的言语,窗沿悬挂着的风铃在微风中叮咚撞击着,发出了清脆悦耳的声响。
一侧的少年胸口起伏着,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困意。
许久没有过的困意竟涌了上来。
“午安,财前。”
用迷迷糊糊的声音说出这句话,忍足谦也没有抵住困意,侧躺在财前的身侧,也陷入了睡眠。
风铃还在叮咚作响。
在某个不知名的梦境消散后,忍足谦也睁开了双眼。
……被财前抱住了。
虽然没有被抱住的触觉,但是他确确实实的在财前光的怀抱中。
财前光还是那副睡着的样子,平时没有表情的脸因为尚在梦中而有点像柔软的面团。
稍微……有点可爱啊,这家伙。
如果尚有过去的身体,看着这样的财前光,忍足谦也大概会脸红吧。
涌上心头的喜悦只有一瞬间,财前下一刻抬了抬手臂,径直穿了谦也透明虚无的身体。
“啊……”谦也因为眼前的景象有些讶异,尾音还带着一丝失望,看着财前光人畜无害的睡颜,谦也苦笑着指了指他,“骗子。”
“不过算了,我已经习惯了。”有点沮丧的自我安慰着,忍足谦也盯着一旁的财前光,心情也慢慢好了起来。
过了不久,财前光的指尖动了动,绿色的眼睛中是浓浓的黯然。
……
忍足谦也愣愣地看着刚从浴室出来的财前光。
财前光只是用毛巾简略的擦了一遍头发就把毛巾挂在脖子上,平日里有些张扬的黑色短发湿漉漉的服服帖帖的贴在两侧。
脱下浴衣,套上一件黑色的T恤与黑色的长裤,动作间,少年纤细的腰暴露在谦也面前,对此毫不知情的财前光只是将目光瞥向不远处,若有所思。
财前光哼着不知名的曲子,将五只耳环分别戴在耳朵两侧。
做完这一切的财前光望了望窗外已经一片漆黑的夜景,良好的夜视让他可以透过窗户,看到隔壁已经开始开花的金桔树,但是还不能闻到那带着酸涩与甜蜜的香气,用指尖碰了碰手边的风铃,财前光又一次哼起了谦也不知道的曲子。
“‘さよなら’の言葉打ち消して(否认“再见”的言语)”
少年的调子在清唱出歌词的一瞬间突兀的断掉。
财前光想要回过头,却在做出动作的前一秒临时改变意图,遥望起天边的皎洁明月。
忍足谦也望着他,在某个瞬间感受到了某种违和感。
是什么呢?
☆、我所不知的我的未知
【我所不知的我的未知】
夕阳将沉,走廊已经仅仅残存着细微的光亮。
“我喜欢财前。”透过狭窄的门缝,忍足谦也的神色在昏暗的夕阳下有些模糊,甚至连他一脸认真的神色也开始虚化。
手中的运动饮料因为自由落体狠狠撞击在地板上,躺倒的饮料瓶中翻涌着因剧烈的撞击而产生的白沫。
“喂,你认真的吗?谦也!”来不及理会地上的饮料,白石用力抓住忍足谦也的双肩,因为双人没有太大差距的身高,两人眼中的情感有了更为直观的碰撞。
忍足谦也是认真的。
没等他开口,白石已经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了答复。
因为诧异,白石的双手再次失去了握力,从忍足谦也双肩上滑下。
“嗯。白石,我喜欢他。”这么坚定地回应着白石的问题,忍足谦也想到那个总是面无表情的后辈,认真的表情立刻出现裂缝,羞赧、无措的表情立刻跃上他的脸颊。
“怎么办……白石……”侧过头,望向窗外,橘红色的光打在忍足谦也的脸上,让他原本就因为脸红而开始泛红的脸红的更加通透。
“我……喜欢财前……”断断续续的话语,每一个字都充斥着忍足谦也因为这段难以启齿的羞涩而又禁断的恋情的无措。
“我该怎么办……告诉我……白石……”
咚。
咚咚。
平时只会在剧烈运动后才会加速的心跳,因为忍足谦也的言语而快了起来,飙至高点。
在门口无意间听到一切的财前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离开了三年B组的门口。
有什么在无形之中改变了。
“喂、喂,财前。”
谦也桑这个笨蛋,先把话说利索啊,任谁看了你这幅样子都会觉得你不对劲吧。
“怎么了,谦也桑?”想要佯装毫不在意,强行压抑住语气中的慌张,却还是在尾音处露出了气势不足的破绽。
不过……我也和你一样。
有些难堪的扭过头,财前光避开了忍足谦也有些炽热的目光,换上那副冷淡的腔调,“我很忙,如果不是什么必要的事情,请您不要找我。”
“抱……抱歉……”面对财前光冷漠到极致的语气,忍足谦也有些困扰的揉了揉头,随机露出不爽的表情,“什么嘛,你这是什么态度!”
“面对谦也桑的正确态度。”强迫自己盯着眼前的人的目光,财前光一个字一个字地回答道,“没事的话,我要走了。”
“喂!喂!财前!”
没有理会忍足谦也的挽留,财前光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
抱歉,谦也桑。
财前光握紧身侧的双手,我现在还不能接受你的感情。
在这之前,请让我先逃避一下吧。
当然,他没有看到身后忍足谦也落寞的神色。
“什么嘛,财前在闹别扭啊。”金色小春搭上忍足谦也的右肩,揶揄道。
“诶?”
财前在闹别扭?
“因为你看嘛,”指了指财前离去的背影,“财前的耳朵红了哦。”
“财前,给。”接过白石藏之介扔过来的毛巾,财前光从水龙头前抬起头,用白石给他的毛巾擦了擦还没干的水迹,“谢了,部长。”
“啊,没事。”白石走到他身边,安静的盯着擦拭着脸和脖子的财前光。
“有什么事吗?”想到前一日忍足谦也和白石藏之介的对话,财前光警惕着看着他身边的白石。
“不,并没有。”白石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回应着财前警惕的神色,“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吗?”
“……我没那么说。”闷闷的回了一句,财前光选择低下头,避开眼前明显带着意图的白石的目光,通过这种方式无声的表达着不满。
“别这么警惕啦,放松放松,我又不会害你。”
“白石前辈,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恕我先失陪……”
转身要走的瞬间,白石眼疾手快的抓住财前光的手臂。
“等等,财前。”
“那么,果然是有事找我吗?”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财前光勉强抬头看着眼前拽着他的前辈,暗暗感叹着。
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