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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一年的生辰，正是那一天。
终于要到那个消失的日子了吗？终于可以结束这长达千年的孤寂而又悲凄的生活了吗？终于，可以结束这个束缚了我千年的、与你的约定了吗？
鬼凤站起身，望着窗外那绚烂的日光，嘴角又是微微一笑，脚一点，突然向室外飞去。
“啊、凤大！”还在冒红色心心的众魔怪这才回过神来，个个都大惊失色，连滚带爬地跟着跑出殿外，但鬼凤却早已飞得不见身影了。
“最重要的事情还没跟您说呢！”魔怪们个个哭丧着脸惨叫道。
许久没有出过城堡，甚至连微风吹拂在脸上的触感都觉得陌生了……
鬼凤闭上眼，舒展身体，朝着目的地飞去。
眼前这一棵高耸入云的大树，树干大得惊人，枝干纵横交错。但毕竟是一棵太老太老的树了——从鬼龙出生之前它就存在，也就是说，至今起码已经有三千多年的树龄了——因此不少枝叶上已经出现了枯死，仿佛一个垂垂老矣的老者一般。
坐在树上，听着微风吹动树叶的声响，还是仍旧让人莫名地觉得心灵一阵安定呢……
鬼凤靠在树干上，神情恬静而又放松，轻轻地说道：
“大树老妈，我又来看你了哦……”
在鬼龙不在的岁月里，他终于理解到当年鬼龙独自一人来到这里的心情——鬼龙一定也是带着一种寂寞而又悲伤的心情，像一个渴望抚慰的孩子一般，静静地靠在树干上，听着树叶那沙沙的声响。
冰冷的树干无法带来一丝温暖，但却悲哀地发现：在这个广阔的世界里，似乎只有这么一个地方可以让自己的心得到片刻的安宁……
原来，寂寞，真的是这么可怕的一种感觉……
“呐，老妈，我快要死了呢，我终于快要死了！”鬼凤呢喃着，语气里却带着孩童般的雀跃，“我终于可以实现跟那个家伙的约定，结束这长久以来的折磨了呢……”
一千年，漫长的一千年，没有期待、没有喜悦，到最后甚至似乎连悲伤也没有了，整颗心变得一片冰凉，空荡得可怕。每天都在重复着似乎永无止境的等待，焦虑、悲哀，但却毫无办法……
“你知道吗？我真的很高兴呢！我终于可以死了，终于可以不用再过这种生活了……”鬼凤轻笑着，胸膛中那股狂热的喜悦让他急切地想把自己的所有情绪宣泄出来。
但回答他的，依旧却只是树叶那沙沙的声响。
“如果我死了，那么，很快就能再见到那条破龙了，对吧？”脸上依然还是带着那种轻柔的笑意，骤然睁开眼，那双黑亮清澈的眼睛里却蒙上了一层恨意，“我终于可以告诉那家伙，这一千年来，我有多么恨他了吧！？”
大树还是没有回答他，风声夹杂着树叶的响声，仿佛母亲的哀叹一般。
“你恨他！？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一把似乎曾在记忆中出现过的、略带调侃意味的声音在背后突然响起。
“谁！？”鬼凤立刻警惕地回头望去，居然能够隐藏好自己的异能、不声不响地就在他的身后出现，看来不是泛泛之辈呢！
的确是个熟人。
灸舞站在他的面前，俊美的容颜上还是带着那种人畜无害的微笑，眼里也还是不带一丝笑意。
“灸舞！？”鬼凤心里微微一惊，但脸上却还是带着冰霜一般冷漠的表情。
“呵呵，”灸舞轻笑，飞到他身边自顾自地坐下，“难得凤大还记得我，真荣幸啊！”
鬼凤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声音清冷得不带一丝温度：“你过来干什么？魔域不是已经和神界签订了和平协议了吗？照理说你应该没有再过来的理由了啊。”
“呵呵，的确是签了协议，”灸舞的脸上还是带着那种孩童般无邪的笑容，“可是协议也有终止的一天不是吗？”
鬼凤心中又是一阵讶然，表面上却还是面不改色，冷声问道：“怎么？协议终止的时间已经要到了吗？”
灸舞看看他，伸出右手很可爱地在他面前晃了晃：“还有五天，魔域和神界的和平协议就到期了哦！”
鬼凤终于皱了皱眉头。自从鬼龙跟他说已经跟神界订立了长久的和平协议之后，他其实就把那个“长久”的定义自动延伸到了“无限”，他以为起码在他的有生之年，这个协议都会有效的。没想到，灸舞却突然蹦出来，跟他说协议已经到期了。
还有十五天，他就可以死了，没想到却突然遇到了这种变故。
“还有五天吗？”鬼凤的嘴角突然现出一抹冷笑，“鬼龙那家伙，总归还是百密一疏！我还以为他把我这辈子的所有事情都包办好了呢！”
灸舞望着他，脸上的笑意竟渐渐隐去，换上了一种凝重的表情。沉默了一会，他才缓缓地开了口：
“刚刚我听你说，你恨鬼龙！？”
心脏骤然一阵紧缩，一股不知道是心酸还是悲愤的情绪突然胀满了他的胸腔，鬼凤愤然转过头，狠狠地盯着灸舞，却不发一言。
灸舞也冷冷地盯着他，说话的声音平缓但却带着一丝明显的冷意：
“我以为，鬼龙为你所做的一切，已经足够让你感激、起码应该记住他一辈子了，却没想到，最终还是落得个被你怨恨的下场！”
灸舞那冷冽的眼神像一把把利剑般穿透了鬼凤的心，让他的心骤然疼痛得无以复加。
“你懂什么！？你他妈的懂什么！？你有什么资格评论我和鬼龙的关系！？”鬼凤像一只受伤的小兽般，站起身来朝他怒吼道。
灸舞还是冷冷地盯着他，嘴角却浮现一丝冷笑，在鬼凤的眼里显得格外地刺目：“我的确什么都不懂！可是我却知道，鬼龙为了这份协议，付出了什么……”
鬼凤顿时全身僵硬，多年前鬼龙那个绑着厚厚绷带的背影，此时又在他的眼前浮现。
“凤凤，没事了，什么事情都解决了，没事了没事了……”
“这些伤看来只得慢慢养好，不能靠异能立刻痊愈的……”
记忆中鬼龙那低沉的声音，仿佛又在他的耳边轻轻地回响着，让他觉得有一股冷意开始从脚底蔓延了上来。
当年，你到底遭遇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9 章
后续——守护（18）
“说！”鬼凤一个闪身，揪住灸舞的衣领歇斯底里地怒吼道，“当时你们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灸舞虽然被他突然出现在面前微微吓了一跳，但脸上却还是带着那种冰冷的笑意，嘲讽地问道：“你不是恨他吗？还要知道那么多干什么！？”
“说！”鬼凤双眼赤红，扯着他的手却在微微发抖，分不清是因为愤怒还是害怕。
他知道自己是有点害怕的，害怕知道鬼龙在他所不了解的情况下，为他承受了什么……
灸舞看着他，原本冰冷的眼神里竟露出一丝怜悯，抬手轻轻地扒开他的手，转身坐到了树干上。
鬼凤竟愣在了原地。灸舞眼中的那抹悲悯，顿时让他不知所措了起来。
“鬼凤，”灸舞望着远方，声音低缓而又轻柔，“一千多年前我见到你的时候，你像一个孩子一般，任性而又倔强，会大哭、会大怒，看着鬼龙的眼神里却总是充满鲜活而又灵动的生命力……”
是的，如果将鬼凤形容成火焰的话，那么当年的他，就像是一抹鲜艳跳跃的火焰，热烈而又狂傲；而现在的鬼凤，则更像是一团幽暗的鬼火，阴寒而又充满了压迫感……
“现在的你，脸上不会再有生动的表情，只是一片看不清喜怒的冰冷；你的眼里也没有了当初那种灵动，而更像是一潭死水，黝黑而又阴冷……”
鬼凤的心颤了颤，接着便恼羞成怒地吼道：
“我在问你当初你们对破龙干了什么事情，你倒是在给我胡扯什么啊！？”
灸舞转过头，深深地望了他一眼，才继续缓缓地说道：“鬼凤，你根本就没有恨他！你也，根本就无法恨他！鬼龙对于你来说，根本就是超越生命的存在！”
鬼凤全身震了震，接着眼眶里的泪水就像决堤一般，不受控制地一滴一滴掉落下来。
“我在问你……”鬼凤整个人剧烈地颤抖着，仿佛每吐出一个字都要耗尽心力一般，喘着气狠狠地瞪着灸舞，眼里的泪水却还是止不住地滴落下来，“你们当初……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灸舞看着他，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终于还是开口了：“你以为，神界会那么轻易就跟鬼龙签订为时那么长久的合约吗？你以为，凭鬼龙的实力，真的就可以让神界妥协吗？”
“所以我问你们到底对他做了什么！？”鬼凤怒吼道，声音凄厉而又带着颤抖。
灸舞转过头望向远方，眼里再也看不出任何情绪了：“鬼龙虽然是魔界魔力高强的魔王，但毕竟只是一个魔，他的魔域军要跟神界抗衡，其实根本就是以卵击石……”
鬼凤顿时全身冰凉。
“当年他带着魔域军来到神界的地界，还没攻进神界的城堡，魔域军已经大部分被困在了城堡外围的结界里面动弹不得。鬼龙只身冲破结界，冲向了神界最高统治者神君居住的殿堂……”
灸舞的声音幽幽的，眼前似乎又重现出当年的情景……
当时神君因为鬼龙的突然闯入而大怒，派出了城堡里的大批护卫以及将领出去阻挠，没想到却还是挡不住鬼龙，于是便让在神界军内实力数一数二的灸舞出去迎战。
灸舞站在神君的殿堂外面，看着一个身影沿着阶梯步履蹒跚地一步一步走上来，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鬼龙，你到底想要什么？神界的权威并不是你一个魔就可以挑战的！既然你们已经打退了神界军，那么神界在短期内也不会再去攻打你们，难道这样你还不肯满足吗？为什么还要跑到这里来纠缠！？”
鬼龙全身上下都因为激战而受到了不同程度的伤害，左肩上甚至还在流着血，身上的战袍已经破破烂烂的，整个人显得狼狈不堪。
“哼……”但脸上还是带着那种魔王的邪魅微笑，盯着灸舞的眼神里也没有一丝畏惧，反而散发着狂傲的笑意，“我只是要来讨个保障而已，你们神界需要那么如临大敌吗？难道你们的神君，就那么害怕见到我不成！？”
“放肆！”灸舞冷声怒吼，“你应该明白，魔界是根本没有资格跟神界讨价还价的！神君也根本没有必要面见你这个低贱的魔！我劝你还是快点带着你的魔域军回去吧，不要以为打退了神界军，你们就可以跑来这里耀武扬威！”
“灸舞，不要废话那么多了！”鬼龙邪笑着，“让开！我要见你们的神君！”
“你知道我不会让开的！”灸舞冷笑，抬起的左手燃出异能，“鬼龙，回去吧！以你现在的状态，再跟我打的话，我怕你以后都见不到你的凤凤！”
“哈哈，”鬼龙大笑，伸手扯下挂在左肩上的布条，草草地将伤口包住，才又抬起头望向灸舞，眼里充满着志在必得的狂傲笑意，“你放心！我不会死，绝对不会死！我还要回去跟我的凤凤过我们的小日子呢！”
灸舞轻皱眉头，手中的异能放射出了更为强烈的金色光芒，冷声应道：“那恐怕，我要对不起凤大了！”
说着，脚轻轻一点，朝鬼龙冲杀了过去。
他承认，在刚开始交战的时候，他的确因为鬼龙的伤势而有所轻敌，并没有使出全部的异能；但后来就算他使出所有异能全力迎战，却还是挡不住鬼龙！鬼龙全身散发着视死如归的气势，招式凌厉而又凶狠，让灸舞很快便处于下风……
片刻的激战过后，灸舞已经被鬼龙彻底压制住了，整个人靠在宫殿外的柱子上，脖子也被鬼龙单手制住了。
“动手吧，”灸舞看着他，淡淡地说道，“只要杀了我，你就可以进去大殿内面见神君了！”
鬼龙笑笑，掐着他的脖子微微用力，却没有下杀手：“怎么，不怕死？”
“哼，”灸舞轻笑，神情竟意外地轻松，“不怕死的是你吧！？刚才你的打法，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不过既然我输了，那么被你杀掉也是理所当然，根本不应有所抱怨。再说，你闯进神君的殿堂内，最终也是只有一死……”
“有骨气！”鬼龙继续笑着，“不过你要记住，我不会死的！绝对不会死！”
说着，甩手把灸舞摔到一边。
“咳咳……”灸舞轻咳着，不可思议地望向他，“为什么不杀我！？”
“出来挡着，也是你的职责所在，所以我不怪你！”鬼龙潇洒地甩甩手，脸上还是带着那种自信狂傲的笑容，“再说你没有带兵去攻打魔域，省了我们不少麻烦，也算是我欠你一个人情，那就这样扯平吧！”
说完，转身朝宫殿走去。
“鬼龙！”灸舞坐在地上，喘着气喊道，“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