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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好的大红云锦料子,金线描上的成双五□□凤腾翔,栩栩如生……
珊珊纤弱的指尖缓缓抚上那五□□凤,好看,的确是好看,可终究,不是自己亲手缝的……
而自己,就将要穿着这没有寄托的华美嫁衣,去面对,那个本非良人的人渣……
在这些天里,珊珊也想明白了很多很多……
毋庸置疑,叶麟是个十足十的人渣,可就是这么个脑子有病的叶麟,却有一句话说的很正确:‘你爹死了,他死了,再也回不来了’……
是的,你爹死了,再也回不来了……
这是事实,所以……
珊珊知道,从那一刻开始,再也没有人会追着爱惹祸的自己‘丫头丫头’的喊着,再也没有人把自己护在身后说‘放心,有爹在’,也再也没有人会替自己撑开那片自由自在无忧无虑的天……
自己总归是要独立……
而白家,也总归是得有个人撑着……
珊珊觉得自己很悲哀,很可悲,可悲的……跟自己想象中的那个‘来去随风’般的侠女截然不同……
在闯荡江湖的途中,若是有那么一日,倦了,累了,遇上那么个让自己魂牵梦萦的良人儿,然后,一针一线的缝出自己的嫁衣……
找上个没人的世外桃源,种上那么些个五谷杂粮,相夫教子,白头到老……
珊珊想,是这么想着的……
可白家,以及在这白家的娘亲,总得是有个人,撑着呐……
那只白玉制的小小扇坠子,出不去,自然也送不了,又怕在这紧要时候再招来什么是非,索性是深深地藏在了那大柜的暗阁里,时间一长,倒是连自己都渐渐淡忘了去……
……
当珊珊再次见到天佑的时候,是在近乎月底的二十二……
没错,就是在与叶麟婚期的前一天……
大婚的大红嫁衣,十几来套之中,终是定了件相对‘看的过去’的,定是定下来了,总归还是得先试试……
珊珊刚刚换上那大红的外袍,正上着装,下人便来通报了:太尉府的二位公子到了……
妆台铜镜前的珊珊登时就慌了,也不管身后那点装丫头是如何如何的了,一把抓起桌上的那些个脂粉盒子,把那厚厚的胭脂照脸上刷墙似的涂了一层一层又一层……
一层,一层,再一层,不够,再一层……
听得门外大老远的一阵脚步,立马是丢下手上的脂粉盒子,一个旋身加小跑,待那伺候着点装的丫头反应过来,这位正主儿早已是规规矩矩的端坐在了榻边……
蓦地,又像想起什么似的一把扯过那大红的盖头,趁着这最后几秒钟的时间,赶紧慌慌张张的胡乱蒙上……
天佑进门的时候也着实是吃了一惊。那旁边伺候着的小丫头倒是个有眼色的,眼见天佑进来,也不多言,微微福上一礼便是退出了门外,倒还真真是手脚‘勤快’的,顺便连那门儿都给顺手带上了……
这环境,情境……咳咳,怎么的都该是让人浮想联翩来着的……
……
“这好好的,怎么连盖头都蒙上了?”
一如既往带着淡淡迷人磁性的声音,有点儿低沉的沙哑,却依然的好听……
不言不语,那蒙的严严实实的脑袋突然剧烈的晃了下,镶金缀玉的头钗发簪叮叮咚咚的撞击着,异常清脆……
像是做出什么不得了决定似的,狠狠地吸上口气,款款仰头,款款抬手……
慢慢慢慢的掀开盖头来,慢慢慢慢的露出晶晶亮的一对儿黑葡萄似的眼睛,俏皮而神气的鼻梁尖儿微微的半扬着……
慢慢慢慢的露出了整张脸,慢慢慢慢的看清了眼前立着的那人……
这几日不见,天佑哥也愈发是显得瘦削了,整个人又苍白苍白的,跟张纸片似的,仿佛那街上的大风轻轻一吹都能给吹的飞起来……
今日的天佑哥竟是破天荒的着了身暗红的流苏云纹袍子,没了往日那白的自在的白色长袍,这黑线描边的暗红袍子,跟那苍白无力的气色,竟是相衬的厉害……
珊珊就这么扬着脑袋,双手半举着盖头,小心翼翼的问……
“天佑哥,我……美么?”
“不美……”
天佑答……
穿错了嫁衣,又怎能有快乐?
不美,的确是不美,厚厚的脂粉味儿,少了平日素颜的清纯明丽,倒是多了那么几分本不该有的妖娆……
不真实的妖娆……
“不美?!”
珊珊诧异,描了眼影的眼角不知怎地就是溢出了热乎乎的晶莹,滚落,沿着脸颊,滚落……
瞬间,花了半边……
不美?不美,不美!
不美!他说不美!他说不美呐!怎么会?!怎么会不美!
怎么,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不美?!!
珊珊越慌了,下意识的就是冲去抓桌上的胭脂盒子……
一个没留神儿,却是给妆台之前刚刚坐着小凳给绊了个踉跄……
一回身,没有预料中的狠狠撞疼感,反倒是跌进一个怀抱……
珊珊怔了,怔怔盯着环着自己的那人,脑袋在那一瞬间,彻底是空白了……
“珊珊,跟我走罢?我们什么都不要了!什么都不管了……”
天佑是这么说的,突然间就这么突兀的说了……
找一个没有人认得我们的地方,盖一间小屋,屋前种上一大片花田,再也不要管什么天下,不要管什么苍生……
……
珊珊记得自己是狠狠地点了头,明明是点了头的……
可最后,大步跑了几步之后,却终是,再也迈不开了步子……
珊珊记得是自己把手一点点儿的从天佑那骨节分明的大手中抽出来的,一点,一点点的……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逃,就是逃,又能逃到哪儿去?
珊珊苦笑……
“我……白珊珊,到底是白家的人,不是么?”,珊珊反问,脸上不知是上了多少层的胭脂水粉早已是花的不成样子……
“难道……不是么?天佑……哥……哥哥……”
天佑默默无声地点了头,垂下去的头,却再也没能抬起来……
一切该说的想说的要说的……
此时,竟是那么的脆弱,那么的,苍白无力……
天佑终是走了,如同那门外掀过的冷风,走了,就是彻底的走了……
走了,就回不去了……
再也回不去了……
珊珊想哭,想着抱着脑袋狠狠地哭上一场,然后等醒来睁开眼的时候,照旧是有那么一个人把自己护在身后,‘丫头丫头’的喊着……
可惜,回不去了……
想哭,却知道,再没那个能容着自己蛮横无理耍着小性子的人在前面挡着……
那几度夺眶而出的晶莹,终是又给生生憋了回去……
她跟天佑哥,明明早就知道的结局,明明早就注定了的结果,还在挣扎……
在挣扎,也逃不开……
“双儿,再帮我上层装罢……”
……
在前厅跟那白府主母匆匆商议完事儿的赵羽匆匆忙忙的一路寻了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天佑,脸色已是差到了极致,半跪跌在地上,若不是靠那只左手撑着,估计也早就滚到了地上……
“叫你别来,你还偏要来,看看,这都成什么样子?!”,话是说的重了点儿,甚至是夹杂了那么几分嘶吼,终归也是,心疼的厉害……
小心翼翼的扶着天佑攀上自己的背,赵羽缓缓直起了身子……
天佑很轻,轻的赵羽都有点儿难以置信了……
赵羽沉沉的步伐愈发是沉重了几分……
“小羽哥……我难受……”
“嗯?”
“没什么……只是觉得,我……这红色,果然还是不适合……扎眼的厉害……”
……
章34
……
时辰就这么一刻接一刻的过着……
当晨鸡拂晓的那刻,当灰蒙蒙的天际泛起片片金光的那刻,临安城的中央,有着那金黄色琉璃瓦的建筑物的中间,巨大而古老的钟声,一声一声的荡了开来……
乾坤,顿时,豁然开朗……
临安城东的镇国将军府,几乎是彻夜未眠的直到此刻……
白珊珊才躺下约莫微微眯了小半个时辰,就是被那一众丫鬟婆子又给拽了起来,接下来,沐浴,更衣,簪发……
簪发的时候,也不知是那负责的小丫头手笨还是这钗珠本身的问题,当场那缀珠的金丝就是打根儿处断了!
成串儿的大圆珠子落在地上,噼里啪啦的散了一地……
钗珠,断了,散了一地……
那管事婆子当场就吓懵了,负责簪发的丫头双儿也是吓的不轻……
成婚的大喜日子,这新娘子的顶头钗珠坠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呐……
珊珊却突然笑了,笑得异常开心,开心的……诡异……
随手打开妆台下的匣子,又拿出那只寻常时的蝶簪,顺溜万分的簪入发中……
过往不及回首,总归是别后悔了才是……
一入宫门深似海,今日,怕是,最后一面罢?
却是苦了那一众伺候着的丫鬟婆子,个个是面面相觑的没个拿主意的……
蓦地,那边的房门一响,跟着又进来一人,直直照着这边行了过来……
珊珊起身攸地一下扑了过去,“娘……”
白夫人今日也是格外隆重,连那外罩散花搭链富贵袍都换了新的,可这心事,到底是说不清的纠缠……
“女儿真的是长大了,都是要嫁人了……”,白夫人怔怔的看着女儿,顺手替女儿拢了拢额前的散发,盯着盯着就是哽咽了……
“总该是得美美的……别过了门去,让人家看了笑话……”
“要让那些个人都瞅瞅,瞅瞅咱们白家出去的女儿,可是最好的!”
“嫁过去,娘家就成了外家,这嫁入王族可不比别的人家,别跟在家里似的那么随便,小性子也该是收收,万事得小心……”
一向少言的娘亲突然有些话唠……
珊珊知道,自己是该长大了……
……
接下来,上了妆,到了点儿,也是该到了拜别父母的时候……
天佑今天也到了,白家这人丁虽多,可白武这一脉,却是无丁……
天佑今天来,是以娘家兄长的身份出现的,长兄如父,自然是顶了父亲这个位儿……
珊珊被那喜婆子扶着上了前厅的时候,大堂的宾客已是排排坐的整齐……
拜别父母,也可谓是在娘家最后的礼节,拜过父母,就等那迎亲的花轿来接人了……
拜过父母,就当是出了这家门,以后,只能算是娘家,算是外家了……
整个过程,珊珊直直盯着堂上正正前方的那人,脑子里一片空白,得亏是旁边都有喜婆子在点拨指教着,该跪了,跪,该拜了,拜,该收的礼,收……
三姑六婆四叔之流……最后是娘亲,含辛茹苦把自己生养成人的娘亲……
跟着,还有一人……
按那婆子的指示,珊珊微微一侧福身,算是拜谢……
“天佑哥,今日……妹妹要嫁人了……”
“好……既然是妹妹出嫁,作为娘家……呃,哥哥,自然是不能掉了份儿!”
天佑送的,是一个小小的荷包,那么小的荷包,充其量也就算是个香囊,金丝线儿绣的,摸上去软软的,有股淡淡的清香味儿溢出,好闻的厉害……
像是新鲜花瓣之类的……
可问题是,这大冬天的,怎么可能有新鲜的花瓣儿?!
珊珊正是想问,遥遥远远的一片喧闹声……
花鼓合着唢呐声的调儿扬的老高老高……
瞅着这该拜的也是拜完了,旁边的喜婆子赶紧是扯出盖头,分外麻溜的赶紧当头盖了上去……
顿时,眼前的那人转成了一片昏红……
想问,终是没能再开口……
……
一声鞭炮,庭前,戛然而止……
“迎新娘子喽~~!”
……
五味哭了,哭的稀里哗啦,那大大咧咧口口念叨着‘唯银子与小命儿不可负’的五味喝醉了酒,闹着嚷着抱着旁人哭的稀里哗啦……
若是那每天穿着件‘死人袍子’四处瞎晃悠着还当自己是‘神’的‘笨蛋’徒弟那也就算了,最起码他丁五味就是输,也输是输的有个较头……
可这好好的珊珊,怎地就让叶麟这堆儿臭牛粪给夺了去呢?!
五味想不明白,真的是……想不明白……
不明白啊……
……
这太子大婚,按照王族的规矩,婚堂直接设在了王宫,从这城东到王宫,到底是不短的一截儿路……
老长的一段路,还是雪地路滑,又挤了不少看热闹的人群,仪仗本就又行的慢……
总归是拖沓的让人心烦……
没人注意到的角落,那一道淡到几乎与这雪地融为一体的白色人影就这么静静的望着……
无能为力的望着……
轿中的那道大红的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