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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行动的,因此到时候如何向泉国交待,也是一件令人头痛的事。
永国五万大军中的三万人被派去协助作战,一万人作为后续支援,五千人留守,因此真正可以由易伦调遣的只有五千人而已,但这对于他来说,已经是足够了。昨天他已经挑选出了一百名精兵,教授他们如何投掷火药和利用临时造出的工具弹射火药,毕竟这个时候也没有炮什么的,只好靠这种方法,到时只要等离国战船进入射程以内并且泉国战船尚未完全靠近之时就可以进行攻击了。
傍晚时分,战争打响,离国以十五艘铁甲战船作为主力,数十般普通战船为辅,声势浩大地向泉国一方袭来,而泉国这边也蓄势已久,百多艘各式战船在夕阳的映照下,于浩瀚的大江江面上展开了水战,其震撼的场面,令易伦永生难以忘怀,而他所准备的火药攻势,则为这整场大战画下了最壮观惨烈的一笔惊叹号。
在易伦的指挥下,五艘小型战船以半圆之势直面铁甲战船,在泉国的包围战船还在从两翼夹逼之时,下达了第一声命令,五船火药齐发,袭向离国船阵,爆炸的巨响撼动江面,火光冲天,映红了整个江上所有怔愣的人们的脸,也映红了被炸得支离破碎的船体。
所有的人,包括在船上负责弹射火药的人都被这前所未见的武器的效果震惊得无法反应,只有易伦站在五船最中间一艘的船头,虽然苍白着脸,但仍表情沉静地注视着前方,缓缓地再次举起了右手。
血染大江,尸横波底,离国此次志在必得的进攻在两个时辰之内就被完全地粉碎了,而那个粉碎了雷运泽好梦的人,则从始至终都站立在船头,任寒风卷衣,江涛袭面,重复着抬手、下令的动作,直至大势底定,离国无力回天。而他的左手,一直握得死紧,没有放开过,那手掌里面,是早已被攥得烂成一团的信纸,一张信纸,而已。
当易伦所在的船迎来了前来兴师问罪的张说时,面对着他不可抑制的怒气以及眼中隐含的妒意,易伦只说了一句话:“我们,帮你们泉国打胜了,并且,令离国损失惨重。”
张说一滞,随即立刻反击道:“可是你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过我们!你把结盟关系当成什么了?”
“当成什么?”易伦抬眼看他,“难道我们没有尽到结盟的义务吗?那就请张丞相回头看看江对岸好了。”
无可辩争的事实摆在眼前,离国被易伦的火药打得惨败而回,并在泉国的乘胜追击之下被逼退守,使泉国得以收复大江对岸,并以此为基础,准备继续反攻,当前局面,泉国的优势不言自明。
不再理会张说,易伦转身迳自向船舱内走去,在临进舱门的一刻,他突然停下脚步,望了一眼身边黑暗中映着月色的江面,将手中的纸团抛了出去,轻声地说:“战争的责任,你和我都不用背负。”
大江一役,离国共折损八万兵士,十数万人负伤,战船几无所剩,被泉国追击退守二百里,元气大伤,据闻雷运泽怒劈桌案,并将设计出铁甲战船的“神机”先生商洞明斥责一番,不肯再听他的计策。
目的已经达成,易伦与萧平萧果商量过后,决定只留一万士兵在此协助泉国收复失地,其余大军则即刻分批返回永国。
萧平将此事奏请周敬言,周敬言自然是心中乐于答应,毕竟永国此次的突然行动,令本国军方十分没有面子,因此客套挽留之后,他仍是答应了萧平的请求,于两日后设宴款待永国高层将领,以作饯行。
当晚席上,宾主双方各怀一片心思,只是表面上还维持着友好客气的假像,反正马上就要离开了,等到下次再见面的时候,谁又知道会是敌还是友呢?
萧平萧果等武将被连番敬酒,易伦在他们眼中是个弱质文臣,又位于下首,因此只接了周敬言、张说、祝炎、韩莫冬等几人敬的酒,便没有再被强行灌酒。易伦也乐得轻松,虽然在现代他也喜欢浅尝几杯鸡尾酒,但这古代的辛辣白酒毕竟还是不合他的口味,所以能少喝当然最妙。
宴罢,萧平等人均有些醉意,反是易伦还清醒些,被马车送回了军营,看到营中的兵士们也在享用泉国送来犒赏的酒肉,大家围火而坐,吃吃喝喝,即将回到家园的愉悦心情感染了每一个人。
命人将微醺的将领们一一送回自己的营帐,易伦则和萧平的小厮一起将他架回他的营帐,到了帐前,正看见有位传信兵守在门口,一见易伦就立刻走上前来。
“易先生,萧将军他……”看了一眼半醉半醒的萧平,传信兵还是转向了易伦,“这里有王爷送来的书函,一封给萧将军,一封给易先生,不过萧将军既然现在醉了,先生代收也是一样的,王爷有嘱咐过小人。”
接过两封薄厚不同的书信,易伦将传信兵遣下,并将萧平送进帐内交给小厮安置,自己则拿着信件向营帐走去,越临近,心脏的跳动就越发强烈,简直好像必须用手按住才能控制着不让它跳出来一样。
点上蜡烛,他强抑着激动的心情,逼迫自己先拆开了给萧平的那一封,快速地扫过,大体是告知了永国与原国之间的交战情况,原国三分之二的领土已被攻克,现在原国国主已有投降之意,两国正在遣使谈判,相信不出半月整个原国就将归入永国版图之内。
放下这封军函,易伦闭着眼睛慢慢拆开给自己的那一封信,展开信纸,睁开双眼看去,上面没有抬头,没有落款,只有用熟悉的笔迹所书写的两个字--“回来”。
“你……你干嘛写这种东西,什么都不写多好……要不就写一堆无聊的废话多好……什么‘回来’,我偏不回来……”易伦捂住眼睛,躺倒在床上,不想起的时候不知相思重,面对只此两字,却才知相思已成灾,归心似箭。
次日大军开拔,踏上了返回永嘉的路程,来时漫漫长路,在大家思乡心切的情绪之下,竟显得变短了,即使日夜兼程,也没有人叫苦叫累,都更愿意快点回到家去,因此大军的行进速度十分之快。
只是离永嘉越近,易伦越感到身体虚弱无力,起初只是四肢酸软,脚步乏力,还以为是赶路太快导致劳累过度,因此也没有太多在意,但再过了数日,连萧平他们都能够看出他身体的不对劲,不只脸色苍白,而且连用饭都渐困难,每天吃的东西还比不上他们武将的一餐饭量。虽然请了随军大夫来诊治,但大夫也看不出究竟是什么原因,开了几副补气强身的药,吃了后却不见什么效果,令萧平他们十分着急。易伦自己也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还好神智尚算清醒,一时间应该还不致突然恶化,为了不影响回国的进程,于是向萧平下令正常行军,自己则多数时间待在马车内休养。萧平见他情况愈见糟糕,也想尽早回到国都,好让御医诊断,因此就听从了他的命令,私底下则修书一封将情况详细描述,差送信兵火速送往封昊处。
大军临近永嘉城之时,易伦已是每日只有一小半时间能够维持清醒,其他时间则昏昏沉沉,人也已经瘦弱到几近形销骨立,看得萧平萧果他们急在心头,只盼着立刻见到国都城门,若是易伦有任何闪失,他们这些人只怕要提头去见王爷。
终于,大军于离开泉国二十余日后到达都城外十里长亭,而那里,一个人,等候已久。
二十九
穿着黑色外氅的那个人站在整个队伍的最前方,明知这样的短短接近相较于曾经远隔的千里来说根本无足轻重,可是仍然无法放弃,哪怕早一刻见到也好。
当两地分离的时候,可以控制着自己一切如常,起居饮食,处理公务,甚至到他的府里去转转。因为知道就算产生了任何的冲动,想要立刻去见他,这样的冲动也会在能够行动之前就被化解掉了,自己还是那个冷静的自己。但是,当收到萧平的信后,知道他就要回到自己身边,却是已经出了问题的情况下时,心底的疼痛,怎么也无法抑制,但是,不能冲向他,不能弃自己的责任于不顾,只能站在这里等待。
当萧平萧果率领着大军来到十里长亭时,看到的就是已经等待了两个时辰的王爷主子。两人明白情况,没有多加赘言,直接将封昊引到队伍中易伦所搭乘的马车前。
掀开车帘,出现在封昊眼前的是一个蜷缩在厚厚棉被之中的瘦弱身影,看不到正脸,但单从那露出的肩膀就可以想像,被下的身躯已经比分开之前又消瘦了多少,而且他对于周围人事几乎毫无反应,即使现在正被一双灼热的眼神注视着,仍然深陷在沉睡中,或者该说,是昏迷中。
“他这样子……多久了?”想要去碰触的手又收了回来,现在还不行,不能失控,从没有一刻比现在更令封昊觉得身上的责任是一种束缚。
“已经……快半个月了。”萧平小声答道,“不过王爷不要担心,易先生的情况一直没有太大变化,应该……于性命无损。”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已几不可闻。
“是吗……”放下帘子,封昊强迫自己走远,直到可以控制情绪了,才对身后的萧平说:“先回去吧。把他直接送回府去,御医已经在等着了。”
“是,王爷。”看着封昊走向自己的坐骑,萧平无声叹息,老天爷,你保佑易先生这次能平安无事吧。
傍晚时分,易伦府中的卧室内,一人躺在床上,一人坐在床头。
“怎么样?”十分难得的,易伦此时是神智清醒的,没有陷入昏睡中。
轻轻握着他露在被子外的手,封昊低头看向十指交缠:“你自己心里有数吧?”
“你知道我对这些东西不了解的,是毒吗?”偏头也看向指尖交会处,不知是不是因为身体的虚弱反而让他心情平静。
“嗯。”
“原来这样就是毒啊……”看向头上床板,自己居然有机会体验书里写的那种古代毒药,不知是幸或不幸,赶上的还是至少不会立刻丢性命的一种。
“知道是谁下的吗?”
“不完全知道……”易伦拉了下他,挪出些地方,示意让他也躺到床上来,“应该不是张说就是雷运泽吧。”
侧躺在易伦身边,封昊继续问:“什么时候有可能?把事情说详细点吧,我来听听。”如果不趁着他现在还清醒的时候尽量多问些,时间又会被耽误更久的,现在他身上中的毒可是连御医都无法断定的种类,到底会有什么后果谁也不清楚。
于是,易伦把从到定益之后所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当中因为疲累而暂停了几次,封昊就会拿床边小几上准备好的茶碗喂他一些水润喉。当听到雷运泽夜袭军营时,他握着易伦的手微微一紧,随即想到他此时的虚弱,连忙放开。
易伦微微一笑,把他的手又抓回来握着,继续讲了下去。
全部听完,封昊眉关微锁,没有发表见解,反而问了易伦一个问题:“伦,你知道现在我国这边的情况吗?”
“唔……不太清楚呢,这几天我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睡觉,萧平他们也没跟我说多少事情,只让我好好休息。”易伦有些困乏地将脸贴向他的肩膀。
将手臂张开,让易伦可以舒服地将头放在肩窝处,封昊一边享受着他难得的温顺依赖,一边感到心头微痛,摇摇头,他向易伦解释道:“我们与原国的作战已经结束了,原国现在正式作为永国的附属国。而我们在平国早已布好的重兵,在离国因大江战场损失巨大后,迅速突袭边境,而他们一方则没有余力调遣援兵,再加上措手不及,因此我方取得了极大的优势,现在已经攻下了数座重要城市。”
“两面夹击吗……那你是说,下毒的应该是雷运泽喽?可我不记得他当时有能下毒的举动啊。”当然也有可能是人家有高明的手法,自己这种只通过看武侠小说了解毒的人看不出来而已。
“我想应该不是那个时候。”
“你已经猜到是怎么回事了?怪了,我这个当事人都没想明白,你当时又不在,怎么倒好像一切尽在掌握似的?”虽然已经有些想睡,但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易伦仍然振作着精神。
看他强睁欲闭的眼睛,封昊一边缓缓轻抚他的后背,一边说:“他去偷袭你时,还不知道你居然能够制出令他无力招架的厉害武器,因此当时他应该还没有针对你的念头,就算有也应该没想着这么快实行。”
“那是什么时候?除非是……”尽量保持清醒,易伦尝试着分析下去,“你是说饯别宴时吗?”
看来他虽然中了毒,但脑筋还很灵敏嘛,“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那个时候,这也就说明,在场的泉国大臣们中,一定有雷运泽派去的人。”
易伦跟着分析下去:“此人当天能够列席,说明他在泉国的地位应该已经较高了,可雷运泽却让他冒着暴露身份的危险来对我下毒,看来我的火药的确令他十分吃惊愤怒。”
“他的目的,应该不是想杀死你这么简单,要想杀一个毫无武功的人,机会多的是,但他用的却是现在这种慢性毒药,一定另有所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