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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汉国仗着国力强盛,频繁对周边用兵,就连在开关互市这件事上也仗着兵力强大,硬性定交易的银价。
就比如她们流璜种的两牛车荨麻,竟只能换得汉国十石粮食,一块光玉石,还不值一匹绸缎的价。
可能她面前的这位小公子,平常在自己府上太过深居简出了,不知道她身上穿的那种云丝锦,在流璜,是用多少颗玉石才能换回来的。
“王。”这时,刚提醒过楚泽朔兮不可直视王,以免对王不敬的佐光勋提醒道,“卿臣们在底下已等久了。”
“嗯。”淡淡点了点头,祁炀略低下头看楚泽朔兮,眉眼微弯,“听佐光大人说,你驭兽的本领不错?”
有淡红的红晕浮上楚泽朔兮脸颊。女王低头时与她距离相隔有些近,她甚至能隐隐地闻见一股清新的香味,不像是她平时闻惯了的熏香,倒像是……
脑中忽然闪现出同作为帝王四侍郎之一,未及弱冠便逛遍了长安大小秦楼楚馆的霍小将军调笑说出的话,“你们不懂,人间苍苍,最是好闻不过处子香啊。”
思及此,楚泽朔兮脸更红,听说这话时,却还不忘谦逊摇头,“是佐光大人过誉了,朔兮年纪尚轻,不及国内其他有经验的驭兽师。”
“过誉不过誉,只有行践了才知道。”祁炀嘴角带笑,戴着金丝面罩的棕茶色眼里,却铺满了寒光。她轻移脚步,走到那披了红纱抱着琵琶低眉顺目的胡姬身边,绕着她仔细打量一圈后,以修长双指捏抬起她的下巴,笑了,“模样倒是不错,就是不知功夫好不好。”
闻言,那胡姬身上瞬间蒙上一层粉色,羞怯地低下了头。含羞的目光却水盈盈地直瞅着她。
这动作,这情态,还有说话的内容,跟楚泽朔兮在长安乐坊见过的恶少调戏那些舞姬的场面在某些方面来说,微妙的重合了起来。
瞬间,楚泽朔兮看着祁炀的眼神就有些奇怪。
龙阳之好,在汉国,尤其是贵族皇室之间,都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本来嘛,人生□□美,若是看见个各自己眼缘的同性之人,一起同赴巫山也不是什么败坏门风的事。
但坏就坏在,若是你看上了别人还好,别人看上了你,但你不愿意的时候,那该怎么办呢?
皇宫内闱,是不允许侍郎们自由出入的,但举宫上下都清楚,这个规定对于盛受帝王宠幸的楚泽大人来说,是无效的。
虽然被永巷的那些宫女嫉妒得发狂,但是她们眼中万分荣幸的楚泽大人,是极为厌恶单独接受帝王召见的,每次帝王要吩咐她办事时,她都会随手拉上其他人,有时是口里没句正经话的霍小将军,有时是英俊骁勇的李将军,再不济时,她连性格固执得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每次觐见必与帝王争吵的苏大人都拉去过。
每次都拿着沉郁眼光盯着她不放的帝王,在那时候,可能是忘了,与他年纪相等的,她战死在阴山的祖父,和比他嫡长子还要小上许多的,她出使北狄却被一刀刺死的父亲了。
老是拉上别人挡着也不是办法,苏大人已经长眠在北狄,李将军也因为兵败被夷灭三族心灰意冷后降了北戎,霍小将军,十五岁时便单枪匹马灭了北狄右贤王一个部落的少年英才,也在出兵北戎时染上疫病,等尸体送到长安时,隔着一层棺材板甚至都能闻见那浓烈的尸臭味。
她能随便拉着作为抵挡帝王挡箭牌的人都没了,就连性格忠厚、总是在帝王怒极要杀人时,及时拦下的帝王的亲骨肉,视她们几个少年侍郎为亲兄弟的太子殿下,也在她出使流璜之前,因为被帝王怀疑用巫蛊诅咒他新宠幸美人生下的儿子,不得已吊死了。
所以在没了这些人在朝中庇护以后,在帝王看她的眼神越来越异样以后,一道出使流璜的圣旨被帝王丢在大殿下,怒问难道他大汉国难道无人时,楚泽朔兮毫不犹豫地跪下求得了这个机会。
出使流璜,活不活得下去另说,就可以暂时摆脱帝王的监视这一点来说,她是很欢喜的,只是委屈了她已经上了年纪的祖母和她新婚不久便守寡的苦命母亲,也不知她们在长安过得如何,帝王会不会说话不算话伤了她们。
楚泽朔兮正神情恍惚地想着心事,那边祁炀已经拉起了那羞涩模样的胡姬,两人一起走到她近前时,祁炀却一把将那胡姬推到她身上,在两人俱以震惊神色看她时,她才轻轻笑道,“单纯的驭兽未免太过无趣,既然你们一个会驭兽,一个会琵琶歌舞,不如合起来,孤从未见过美人与野兽共舞的场景,趁此机会,不如展示给孤看看,美人儿,是不是美得连那猛兽都会怜惜几分。”
“王,万万不可!”
楚泽朔兮嗫嚅着在震惊中还说不出话来,那边,听见祁炀说话的佐光勋已经额头冒出了冷汗。
“驭兽,驭兽,便是驭兽师驯服猛兽的过程,若是轻易让人与野兽共舞,容易乱了驭兽师的心神,有可能还会有血光之灾,望王收回成命。”
祁炀闻说,淡淡一笑,道,“汉人常说,说过的话泼出去的水,佐光大人,孤现在拿一盆水泼出去,你若是能把它一滴不露的重倒入盆中,孤便听了你的谏。”
“王……”
“这两人不都是佐光大人推荐过来的么,怎么,佐光大人如此推脱,是因为这两人没有什么真本事,大人害怕自己丢了面子么?”
女王玄色王袍上的狴犴张开了巨齿,在夜明珠的照耀下露出片片寒光,好像下一刻,她们这些跪在地上的人都得被那狴犴当做可口的桂花糕一口吞入腹中。
佐光勋被女王一番话说得老脸挂不住,也不好再劝,只得向楚泽朔兮两人投了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后,退到了一边。
楚泽朔兮怀里还抱着那脸色已经完全发白的胡姬,看着祁炀衣服上闪着的寒光,心底寒了寒,果真天底下的帝王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石头心肠,全不把人命当做一回事。
“庄锦,去把笼子打开。”
将怀里已经吓得不停发抖的胡姬扶起来,楚泽朔兮轻声吩咐跪在一边的庄锦道,“把最温顺的那只白虎的笼子打开,那是我从小豢养在府中后花园里的,它不会伤人。”
庄锦答应着去了,楚泽朔兮才摸出来怀里的骨笛,柔声安慰那不断发抖的胡姬道,“放心,白虎很温顺,不会伤了你的。”
祁炀饶有兴致地看着那里可以上戏折子的二人,不提防忽然眼前寒光一闪,旋即便听见大殿两侧她的大臣侍卫齐声喊道,“王,小心!”
她们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那胡姬身上,不提防给那上了年纪的胡人钻了空子,趁祁炀不注意时,掣着早已藏于袖中的短刀,凶恶地扑了上来。
那刀势凶猛无比,估摸着不能以正面回击,祁炀侧身便要躲开,谁知她方转过身,还没移动分毫时,楚泽朔兮不知什么时候冲了上来,“嗤”一声后,祁炀回首,便看见楚泽朔兮左手高举着骨笛格挡住那胡人手中的短刀,右脚用力一踢,飞旋着已把那胡人踢翻在地下。
左右侍卫见状,忙飞身上前,压住那胡人,彻底制住了他。
第115章
苍凉的荒漠上,白日里被日头晒得余温已经散去,黑夜包裹着广袤的黄沙地,也包裹住了冰凉的流璜城。
夜渐深沉,流璜城如水繁华却并未褪去,夜市街上,人们依旧笑脸来往穿行在各个眼花缭乱的铺子中间,吵杂的声响似乎连挂在幅远天边的星辰都能听见。
与街上的热闹截然相反的是,流璜城王宫此刻死一般的寂静。
王遇刺了。
意识到这件事的流璜大臣们顿时都慌了,连声喊着“护驾”时不忘往前冲,还未近前,一阵刀光之后,见王平安无事地站在原处,刺客也被制服后,站在大殿里的臣子方安了心,安安静静地站在原处看他们的王如何处理今次的事件。
那胡人被及时赶上来的侍卫死死地压在地上动弹不得,口中却依旧嘟嘟囔囔地朝着祁炀大声说些话,捂着自己方才因为挡刀被伤的左臂,楚泽朔兮皱着眉侧耳,好半晌才听出来,那胡人竟然说得是卢奇语,好奇他说得是什么,楚泽朔兮偏头看祁炀的反应,却发现,她掩藏在金丝面罩下的脸色,沉得像夏日雷雨来时的乌云。
楚泽朔兮愈发好奇时,祁炀说话了,还是用的卢奇语,以冷硬态度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大串后,那胡人竟被说得闭了嘴,转而恶狠狠地道,“这件事我女儿毫不知情,你要杀要剐,对我来就是,别碰我女儿一根寒毛!”
“如此……”似笑非笑地看了眼他口中所说已经惊得失神的、正躺在楚泽朔兮怀里的女儿,祁炀对那几个侍卫淡道,“挑了他手筋,找辆马车把他送回北狄。”
一边的楚泽朔兮闻言一惊,这么说,这个胡人是北狄派过来的人,既是北狄人,又为何要刺杀流璜的王呢?
北狄王与流璜王交情甚好,有结盟攻打汉国的意向——这是她临行前,帝王亲口告诉她的,难道这情报错了么?
还未容她深想,那边得了王口谕的侍卫已经抽出了长刀,尖锐的刀锋已经划开了那不断吼叫的胡人手臂,正在这时,软在她怀里的胡姬却突然冲了上去,“扑通”一声跪倒在祁炀脚下,不断磕头哭道,“求王放了我爹爹。”
“你可看清楚了,他到底是不是你爹。”祁炀不为所动,转动了一下自己棕茶色的眼珠,轻描淡写地扫了一眼一边抿唇不语的楚泽朔兮,笑着问道。
胡姬哭声愈发响亮,“民女很清楚,那就是民女的亲生爹爹。”
“这样啊。”转身慢悠悠地走向自己的王座,祁炀漫不经心的自怀中掏出一把镶红宝石银刀,随手抛向身后,清泠泠的声音在大殿中回响,“汉国人喜欢说,父债子偿,孤深觉有理。既然他是你的父亲,那想必,你代他受了刑,也是天经地义的了。你不是想要救他么?可以,看见孤的那把刀了么,你自己用那把刀了断了,孤便可以斟酌着,放了他。”
听她这么说,那娇滴滴面如桃花的胡姬脸上霎时抹了石灰一般苍白,毕竟同为女子,楚泽朔兮看着有些不忍心,皱眉上前道,“刺杀王的是她父亲,不是她,她爹方才也说了,这件事她毫不知情,又何来父债子偿的说法?”
“哦,公子是心疼了。”点了点头,祁炀顿了顿,转过身,“这样如花的美娇娘死了的确是不值当,莫非,公子是想要替她还债么?”
楚泽朔兮听闻,有些气急,冷道,“草民只是觉得王处置人的手段不恰当罢了。”
古来,随意轻贱人命的国君,多被后世冠以暴君之称,楚泽朔兮这般说,其实是在拐着弯骂她残暴,一般国君听闻有人敢这般骂自己,早就连带着她一同拉出去砍了。
不过祁炀倒不在乎这些,听说后,也只是轻轻笑了一声,反问她道,“孤便是残暴又如何?这流璜城到底还是孤的,他们既然是在流璜城的地盘上,孤怎么处置不当,那都是孤的事情。还有,小公子,你自己也是在流璜的土地上站着的,这件事,可要记牢了。”
楚泽朔兮一听,顿时心里一凉,是了,我还在她统治的国家上生活呢,对她来说,捏死我比捏死一只蚂蚁都简单,我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又如何护着那姑娘呢?想着,她沉默了。
见她脸上变幻莫测,祁炀深觉有趣,轻笑了声,对那停住动作的侍卫冷道,“怎么还不动手?还要孤亲自教你们么?”
闻令,侍卫不敢有丝毫耽搁,拿起长刀使劲一划,伴随着那胡人的惨叫,他的手臂已经开了个长长的口子,鲜血淋淋地往下滴。另一个压住他不让他乱动的侍卫见状,一把夺过他疼的发抖的手臂便要剥了他的筋。
祁炀见了,皱了皱眉,“蠢货!你们动手之前不知道拿凝血膏帮他止住血么,平白脏了孤的虎皮鹅绒织毯。”
“王恕罪。”正在忙活的侍卫们连忙跪下请罪,一个令官闻言忙奉上来凝血膏,全部倒在那胡人身上,霎时,他身上的血块都堵在了一起,整条手臂里灌了水一样肿胀起来,手臂足足比普通人的粗壮了五倍不止。
“哎呀,孤忘了那凝血膏还有吸血的作用了,本来只想要他两条手筋的,这下看来,他的那两条手臂也没什么用处了。”轻轻的摇了摇头,祁炀叹气淡淡对愤愤的楚泽朔兮一笑,复又吩咐侍卫们道,“把他双臂也砍下来吧,反正没什么用处了。”
“是。”侍卫们依言照做了,此时那胡人早已疼得晕死在大殿上,祁炀看着,觉得无趣极了,本以为这老家伙既然敢领下北狄王命令过来威逼她与北狄结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