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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岚,我们不过是在这里落脚而已,有必要买下这样的宅子吗?”躺在美人榻上,嗅着一室馨香,元姝不免有些不赞成。
逆光而立,元岚伸手推开了薄翼纱窗,清风灌入,还携着一股玉兰花香沁人心扉。不曾回首,便娇然回了元姝一句:“这地方不错,买下来住些时日,你也能安心养着。”
起初元姝也就听了这话,当真以为如此。可之后几日,她渐渐起了疑心,很少见到元岚不说,还时常听见身边的丫头说府里常来一些什么高官大富。都是新买的丫头,嘴里没个遮拦,元姝是瘫在榻上不能动,可一双耳朵还是清楚的很。
自打元姝有了心思,也就每次在元岚来时偷偷留意了下,大都是傍晚才来陪她用膳,最近还愈发脾气不善了,在元姝跟前还能藏的住,可离了元姝这,听丫头们说发起火来是顶恐怖的。
“阿岚,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了我?”
元姝终归是忍不住了,放下了手中的象牙筷箸,便用方巾擦拭了嘴角,看着也停了手的元岚,迟疑的问出了窝在心中多时的问题。
正有起身离去之意的元岚被唤住了,侧首看着那张咫尺相近的娇颜,也不点破元姝的那点小心思,就笑道:“我能有什么事情,你多吃些,最近好像都瘦了。”
元姝就知道她有事避讳,忙一手抓住了她的腕子,急急说道:“阿岚,你千万不要……”
“千万不要什么?”元岚霍然起身,反手抓住了元姝的细腕,看着瞪目噎语的元姝,这一刻她的神情漠然极了。
元姝一瑟,想要收回自己的手,却发现被元岚抓的牢固,不禁懊悔的皱起了眉头。即便是腿中毒了,可她却忘不掉离开天都的初衷,若是按时间推算,如今皇帝早该是毒发驾崩了,元漓那边不可能没有任何动作。而元岚这里,便是再有人隐瞒,不可能也没有消息的。
当是从府中每日来往的高官大富便能看出,元岚存了别的心思!
“阿岚……我们回天都吧。”磨磨蹭蹭半晌,元姝终于下定决心试探,期期艾艾的抬眸看向元岚,那个相伴多年的闺中密友,她心中还是存了一丝幻想的。
希望阿岚还是以前的阿岚。
“回去?天都?”元岚似乎放弃了离开的心思,半步走近了元姝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那娇弱的小人儿,目光顿时一厉,一把掐着元姝的下颚抬高,就冷笑道:“元姝,我还回的去吗?”
便是这一句,元姝面上的血色刹那间退散,因为惊恐而瞪大的眼睛,映照着元岚逐渐扭曲的面容。急促的呼吸了几口气,她努力的稳住心神。
“你,你都知道了?”
元岚俯下了身子,靠近了她几分,带着危险的气息逼迫注视着,扣着元姝下颚的手也慢慢的滑落在了那细细的脖颈上,紧握着那一抹温度。
“当然知道,我什么都知道,死丫头你这是愧疚了吗?可别愧疚,我知道的事情比你还多呢,本来不想这么早就说白的,偏偏你捅破了这层纸,那就说个明白吧。”
她靠的太近,几乎是与元姝贴在了一处,吐出的炙热气息让元姝呼吸一窒,长睫害怕的颤动着。在元姝还未想清楚她这句话之前,一个又一个急切的吻便落在了额间,往下带来,吻在唇角的那一刻,元姝尖叫了一声。
“啊!你做什么!”
摸着被元姝情急之下掴来的一巴掌隐隐作痛的脸,元岚带着几分癫狂的松开了掐着脖子的手,直接将坐在凳上的元姝打横抱起,朝内室走去。不顾元姝愤怒的叫声,直接将人抛在了榻间。
“阿岚!元岚你干什么!滚开!滚开啊!”
在经历过元漓的事件后,元姝很清楚一个女人如此抛一个女人上榻意味着什么,顾不及被摔的昏沉的头,就大声的嘶叫着。如今她双腿知觉全无,根本无法动弹,趴在一堆软绵绵的被子中,急的直哭。
她完全知道元岚要干什么了,只是她没想到这会是真的!
“乖,你这腿是动不了的,看来那药还挺有用的,瞧瞧这腿摸着依旧软乎乎的,只是这一片痘子碍眼的很,放心,过些时日我就会找到药的。”
转眼间元岚似乎就像变了个人,将元姝翻身压在身下,就摸了摸失去知觉多时的腿,对于自己下药多时的成果,她还是很满意的。起码瞧着现在跑都跑不掉的元姝,她格外的喜欢。
“这个模样的死丫头还真是可爱,知道吗,很久之前我就想这么做了。还记得去年冬日那夜吗?真是回忆起来都觉得美。”
元姝腿不能动,手却还是灵活的,一把挥开了元岚想要摸她脸的手,愤怒而又厌恶的瞪着这个陪伴自己多年的人。那个夜晚她自然是记得,那时她以为大家都是女子,便是看了也无碍。可自打元漓动了手后,元姝就明白太多,原本单纯的打闹,竟成了猥、亵。
“元岚!你怎么,怎么能这样!”
气极的元姝甚至还想伸手去掐元岚的脖子,可半身不能动弹的她,又怎么是元岚的对手,反而被压的死死,听着元岚在她耳旁慢慢说起这么多年的桩桩件件。
☆、第76章
“不能这样?哪样?亲你吗?元漓都可以;为什么我不可以?我守了你这么多年,她不过出现几个月罢了;你以前不是最怕她么?为什么还要和她在一起!”
不再掩饰本性的元岚无疑是可怖的,凑近元姝贴着她的面颊吐出的一句一句话,连带的空气中都是压抑的扭曲。
元岚在恨,她与元姝认识那么久,从最初的有意接近,到最后的沉陷;从头到尾都是她一个人的变化。元姝依旧还是以前那个单纯不知事的元姝,可她元岚却变了太多;甚至有些时候连她自己都觉得可怕。
她大力的攥紧了元姝的长发绕在芊芊五指中,看着元姝眼角落出一滴又一滴泪;她知道元姝在害怕;就是这双眼睛;明亮清澈的如一池秋水撩了她的心。
她以为只要忍着、守着、等着、元姝就会是她的……
“你现在该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骁叡了吧,知道那年我故意烫伤了手臂为了什么,对,都是因为嫉妒!我元岚本是个小心眼的人,我就见不得谁对你好!”
元姝泣噎着声躺在下面根本无法动弹,眸中水汽氤氲着痛苦,她挣不脱元岚拽着她头发的手,只能被迫看着元岚逐渐发狂的眼睛。尽管大脑一片混沌,她却还是记起了那年的事情来。
也就是前两年,恰是元姝生辰,骁叡来了。那时元姝孤寂,骁叡又待人温和,两人相处难得融洽。彼时元姝大半时间都是在宫中与元岚一起的,可那时候她却不再进宫了,镇日就陪骁叡玩去了。
直到有一日元岚来了王府,见到两人后,也不曾如何,只说了要喝热茶,却反常的要骁叡来奉,虽然是世子可到底是心善,端了茶盏给元岚,却不小心打翻烫了她的手臂,大半个玉臂都是红红一片,伤的甚是严重。毕竟是中宫嫡出的公主,在王府伤了事也瞒不住,还是元岚当即说让元姝进宫陪着,这事才了。
这一陪就是一个月,元姝再回王府,骁叡已然离去了。也便是那以后,元岚每年见了骁叡都是不喜的,更多时候甚至会找些茬儿闹事。
那时元姝看不出什么,只当是元岚记恨烫伤的事,却不料事实的真相居然是这般荒唐的!
“你……”
似乎是看到了元姝眼中的愤怒,元岚伸手轻轻的抚了抚她被冷汗浸湿的额头,带着几分怜悯说道:“还记得那年闯进徵陌宫看见了什么吗?你应该忘不了吧,那一地的血,对了……还有两颗眼珠子,你不是最怕这些的吗?怎么你好像都不记得了?”
平静了太多的话音带着一丝诡异,那是掀开多年私藏秘密的前奏,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般,元岚已然入魔了。
眼珠、徵陌宫……记得,元姝当然记得,她不会忘记的,那样血腥的画面午夜梦醒时都会吓得她再也睡不着,甚至还差一点她就被元漓掐死了。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次是元岚撺掇她去徵陌宫里找走失的小兔子的,也是她在最关键的时候出现救下了她。
“看来你是想起来了?”元岚稍是抬了头,看着被她控在手中苍白的娇颜,失了往日的甜甜笑容,像极了拦腰折断的一株木丹,即将凋零。微微勾唇道:“知道为什么会看见那些吗?”
元姝无意识的摇了摇头,面对元岚她远比元漓还要愤怒,因为她失望了,她一直以为元岚不是那样的人,可没想到竟然会和元漓是一丘之貉。
带着几分恶劣的笑意占满了元岚的脸,她满意极了,从小她就喜欢布局喜欢玩,甚至到现在都不会有人找到答案,就连元漓估计也不会知道吧。
“你从小到大都不曾唤过我一次姐姐,却在那年见了元漓唤了她一声,知道当时我有多伤心吗?所以啊,我就让人往她的汤中下了毒,她那人啊,从小就心狠手辣的,喝了一口毒自然是饶不了下毒的人,啧啧,只是没料到她会挖了宫人的眼珠,当真可惜了一双会摄魂术的眼睛了。”
得意、嘲讽、不甘一一出现,若非是她亲口说出,恐怕谁都不会信的。那一瞬间,元姝只觉得心神俱裂,看着元岚慢条斯理的道出当年计量,她只觉得这人可怕到了极点。
“原来都是你一手安排的……”因为气极而呼吸乏力的她,只能颤着声说出这句话来,她实在是不知道还能说什么,面对这样的元岚,她只觉得错的离谱!
“是,是我。”
元岚大元姝四岁,心智却是早早成熟,养在皇后身边学的都是弄权之术,自幼便开始与元漓相争了。莫看那时候小,可用的招数比现在都要阴很多,当然了,元漓也不是什么善茬。生在天家,多是无情的种,姐妹七人都没一个是真心实意的。
元姝不会知道元岚想听她唤一声姐姐等了多久,也不会知道在元岚听见她喊死对头元漓姐姐时,咬牙切齿到了何种程度。但从元岚的手段也能看出,她有多在意这事。
那端药的宫女是培养的摄魂高手,喝了毒药的元漓如计划中一般,失了抵抗,被那人用摄魂术迷惑了。彼时元岚撺掇了元姝进徵陌宫找兔子,有心让人把她领到了元漓的寝宫中。
那个时间刚好是元漓被摄心的时间,没了心智的元漓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只需要一个口令。
彼时朝中依旧是护国亲王的盛期,几宫娘娘各大外戚无不想拉拢,而穆贵妃也是其中之人,穆氏善惑,在那一段时间都是与元智走近的,直接导致坊间朝中传言要培养三皇女为王储。至于为何不等男嗣,那便是不可说的秘密了。
元岚从小便被皇后灌输了君临天下的念头,一直认为那高高在上的龙椅该是她的,可是元漓的存在大大的威胁了她。要断了穆贵妃一系与护国王府的联手,那就只有一个办法!
所以,元岚当时下给摄魂人的唯一命令便是——杀死元姝。
只有元漓杀了元姝,护国王府的郡主死了,便是她父皇再怎么宠爱元漓,只怕也逃不过元智的讨伐。早已被蒙蔽了双眼的元岚,甚至都想过元姝死后要怎么偷藏下的她尸首留念,怪只怪元姝从未将心向着她,那样不听话的人,留着也无用。
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等她带着人来时,看见的却是另外一番景象。花了多年心血培养的摄魂人反倒死在了元漓的榻边,一双世间最会蛊惑人心的眼睛被生生的挖出。而元姝,就呆呆的跌坐在另一边,抱着溅了血珠的小兔子似乎什么都不知道。
在看见还活着的元姝时,元岚到现在都还记得那种莫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抱着尚在病中的小小身子,她清楚感受到了她的害怕,缩在她的怀中动都不动。只是她雪白颈间留下的血手印,让元岚恍然,原来元漓还是下过手的。
那时候她就有种奇怪的想法,摄魂之术天下都无人能抵抗,而中术的元漓究竟是怎么清醒的杀了那摄魂人,还放了只需轻轻一掐就会丧命的元姝?
不过也好,元姝没死就是最好,也是从那天后,元岚有意无意说起元漓时,瞧着元姝慌慌的神色,就极是心悦。而差点误杀平昭郡主的元漓,自然也被乱传了一通,元智到底是没与穆氏结下什么盟约,而过了两三年,元漓便被她父皇逐去军营了。
元岚承认自己卑鄙,也承认自己利用过元姝,可是都又如何?到头来,她还不是一切都栽在了这个死丫头的身上。
“若我早知会如现在,当初就该杀了你。”
她不再怕了,当着元姝说出了这些藏了多年事,她竟然觉得身心都松懈了不少。多少次她都曾设想过元姝知道真相后会如何恨,可是现在都无所谓了,因为这人的心已经不知觉的被人夺走了。
元姝不知道她所谓的当初是什么时候,她也没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