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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采夜还没反应过来,烛渊就钳住了秦卿的手,狠狠捏着厉声道:“你要做什么?”这人好不要脸,比漠尘还不要脸,至少漠尘只会哭哭啼啼还不敢直接动手,没看他与师尊都穿着喜服吗?还这么没眼色的想来勾引他师父?
“带你们离开这啊!”秦卿有些急,烛渊刚刚的声音不小,栖元已经注意到他们几人了。他来泽瑞洲寻闻一云之前住在百汀洲,在那建了一个传送阵,现在正好用得上。如今魔军即将攻入人间界,以他一人之力恐难护好闻一云,反正这云采夜现在回不去仙界,不如卖他个人情带他离开这里,和他一起守着闻一云一段时间。
烛渊冷冷道:“不牢你费心了,我们可以自己离开。”说完,他便将秦卿的手甩开,在身上揩了好几下才去牵云采夜的手,轻声道:“师尊,你要先离开这吗?烛渊可以带你离开。”
“嗯?”云采夜闻言一怔,抬头望向自己的小徒弟,在对上他暗红的血眸后才忽然想起他这小徒弟是妖兽啊!上次他化为原型带他离开无仙洲的回忆还历历在目,他怎么一时就想不起来了呢?
“好!”云采夜欣然应允,反握住小徒弟的手道,“带他们一起离开。”
烛渊知道云采夜指的是秦卿闻一云几人及星宿门众弟子,他虽然很不想摸这几个人,但师尊的话还是得听的,于是便闷闷地答了句:“……是,师父。”其实他根本不惧荒夜身后这堆魔军,亚犹龙都是以龙形战斗的,他若是变回龙形,一定可以将这些魔军杀尽,但他身躯太过庞大,若真要这样做的话,没了七星八卦阵保护的泽瑞洲百姓必然会死,而他们如果不小心沾上了他蓝焰,还会魂飞魄散永无超生之日,如此便只能带云采夜他们离开。
烛渊和云采夜说话间拉拉扯扯,牵手搂抱各种小动作不断,看得荒夜眼睛越来越暗,最后隐有血色涌动,栖元一直暗恼着荒夜如今不再像以前那样听他的话了,于是在看见秦卿和烛渊说话后也没做什么,甚至还很乐见其成,直到他听到烛渊说要带云采夜离开泽瑞洲时脸色才骤然大变——自他们见到烛渊时,他便一直保持着人形,与荒夜对招时也一直表现平平,竟迷惑住了他,让他差点忘了这尊凶神在无仙洲干过的事!
“布阵,快拦下他们!”栖元猝然转身,声音嘶哑的对荒夜身后魔军厉声喊道。
那些身穿银灰色的铁盔的魔军闻声,顿时将盾持至胸前,移动分散开来将荒夜护在中间。
与此同时,云采夜那边突然发出了一道尖锐的厉啸,伴随着强烈的气流朝他打来,栖元头发凌乱,逆着风猛然回头,就看到一只庞大可怖的黑色巨兽,撑开一对深黑色的鳞翅厉吼着振翅而起,刺耳的叫声回荡在每个人的耳廓内,引出刺痛他们脑袋的细鸣声。
随后他喷出一道炽烈的蓝焰,朝栖元袭去,栖元侧身一闪但仍是躲闪不及,那些蓝色的暗焰一燎到他的衣角,便迅速扩散开来蔓延到他身体的每一寸角落,烧得他经不住痛呼出声。栖元渐渐跪倒在地,凄厉地叫着,直到他颤抖着双手,从袖间掏出一道沉水符并引动此符,才将身上的蓝焰尽数压了下去。
而就在栖元挣扎地这几息之间,烛渊已经已经将秦卿与星宿门几人拢到爪子里振翅冲天而起,离开了泽瑞洲。
栖元踉跄着起身,朝荒夜看去,只见他被麾下的魔军护得好好的,半点也没受伤,而他浑身血肉模糊,还发着难闻焦臭味,便再瞠大了眼睛对荒夜喊道:“荒夜!你到底在干什么?!你不是允诺,说要替我拦住云采夜的吗?”
“我确实说过这话。”荒夜冷冷地看他一眼,声音没有任何起伏道:“不过我只说替你拦住采夜,却从没说过要帮你拦住他徒弟,我难不成我好做错了?”
“哈哈哈哈哈!你没错你没错!你怎么会做错呢?荒夜你真有种!”栖元冷笑好几声,阴测测地说道,“你心可真大,是不是你还等着云采夜和他弟子合籍时,高高兴兴地请你喝杯喜酒啊?我倒要看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
第57章 鬼王秦卿8
荒夜今晚从头至尾就没说过几句话,而他听完栖元这些话后,竟勾起了一个浅浅的笑容,一如他三万年前没回到魔界时那般开心地笑着:“我能有今天,不都是拜你所赐吗?”
“你应该高兴才是。”荒夜抬头,望着那道巨大的黑影随着逐渐消失在破晓之处,初生的血色朝霞倏然破开云层,在他脸上投下淡红色的光芒,映出他眼底的鲜红,“毕竟他真的走了。”他能忍到什么时候?他从来都不想忍,可是他不能不忍,忍过一天,忍过一月,再忍过万年,忍到他真的离开,都没有挽留的机会。
说完这话,荒夜又怔怔地自嘲一笑,转身带着他的魔军离开此地,没再去看地上的栖元一眼。
栖元如今的模样可谓狼狈到极致——被那蓝焰灼伤过的地方全都溃烂熟透,浑身焦溃不能自愈。栖元一直敢在人间界独自行走,直接与云采夜对上便是因为他仗着自己能靠神魂来自愈,修复身体。若是放在以前,别说这点烧钱,就是断肢挫骨,焚身至灰飞烟灭他也是毫不畏惧的。可他不知道烛渊喷出来那股蓝焰究竟是什么火焰,竟能连他的神魂一块燃烧,而他的身体需要神魂完好才能自愈,如今他神魂受损,便暂时只能保持这种模样。
栖元恨恨地望着荒夜离开的方向,暗自咬牙:若不是大皇子被缚君绞杀,荒仲又独爱大皇子生母一人,闭关修行万年不出,他又何必到人间界找荒夜回来做这魔界太子?
他耗费了整整三万年也养不熟荒夜这条白眼狼!也不想想当年,若不是他劝荒仲手下留情,他能不能活下来都不知道,还能跑到人间界去逍遥那么几十年,然后遇上云采夜吗?
他与云采夜本来就有缘无分,当初也是他自己碍于礼义廉耻不敢和他表白心迹,他现在摆出这样一幅苦情脸又是做给谁看?不过一想到云采夜对他根本就没存半点爱慕之心,如今还和他那小徒弟在一起了,栖元登时就按捺不住狂笑起来,直到黑血呛进喉咙后才停下,拿出传音镜对人山子下令道:“……太子要继续留在泽瑞洲,云采夜已经去了百汀洲,他那边我去解决,你去其余各洲布好无间冥阵,好迎尊上出关……”
烛渊去过百汀洲好几次了,对于飞往这洲的路不可谓不熟,短短几息后他就带着众人来到了百汀洲的海域上空。
此时恰逢破晓,岸边的渔人修士不是很多,他挑了块人最少的白沙地,猛然收翅,将拢在爪心里的秦卿及星宿门众人临空甩到地上去,秦卿早在烛渊放缓速度时就做好了准备,因此在烛渊松爪的刹那便调用灵气,护住闻一云闻一行后缓缓落地。
秦卿原型本身就是青面獠牙的万年鬼王,若不是他一直保持着死前的模样,闻一云和闻一行恐怕是不敢靠近他的,而他在见到烛渊化为兽形后的那凶神恶煞的模样只是愣了一下,便再没多少感觉,只是在心中暗暗惊叹渡生剑神果非常人,居然要和这样的凶兽合籍……
但令秦卿惊讶地是,闻一行和闻一云在看到烛渊的原型后竟比他还淡定,还靠在一起嘀咕道:“这是什么凶兽”,“怎么从来没见过”,“那个美人哥哥去哪了是不是被他绑走了”云云。
而与他们三人的极度的淡定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那星宿门几人——老大孔启荣落地时姿势不太对,调运仙力也不太及时,竟一头栽进白沙里去了,其余几人看到烛渊的模样也是被吓得大叫,纷纷举着剑大喊着“有妖兽”,却无一人赶上前戳这妖兽几剑,只有刚刚受了刺激的孔子烨还颇为淡定些,只是惊恐地缩了缩脖子,也没张嘴像他师兄们瞎叫唤。
烛渊被这几个人叫得心烦意乱,在空中振翅几下后轰然落地,张嘴对着几人发出一声尖锐的厉啸——来啊,互相伤害啊!
那声厉啸不比他方才在泽瑞洲发出的那声弱,更何况烛渊的血盆大口还正正地对着他们,星宿门几人顿时就像被掐了嗓子的公鸡般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烛渊不屑地横了他们一眼,将刚刚握着他们的那只龙爪伸出,只露出其中最长一根爪,却把其他几根爪子弯着收了回去。
秦卿正在琢磨着烛渊这手势是什么意思呢,便他又“哐哐哐”地朝定皋江边走了几步,他这一动,整块大地都跟着一震一震的,他们几个人也跟着地一起震,眼睁睁地看着烛渊把捏过他们的那黑爪伸到江里涮了涮,又把整个身体沉进江底,搅弄着大江不知在干什么,半晌后从江地掏出半个蚌壳,把它放到沙地上后,这才肯把另一只一直紧握着的黑爪松开,小心翼翼,温柔无比地把里面的云采夜放到那蚌壳上,生怕这汀上的白沙弄脏他师父纤尘不染的白靴子。
秦卿:“……”这下任谁都看得出他有多嫌弃他们几个人了。
孔启荣几人又不是瞎子,脸气得通红,胸膛不断起伏着却憋不出一个屁来——他先前对云采夜不敬,也就是嘴皮子敢逞能一下而已,他也是仗着云采夜不会和一个小辈计较才如此,原先他不知道云采夜的小徒弟竟然这般厉害,但是他现在知道了他要再敢摆脸色给云采夜看,烛渊一定会狠揍他一顿的。
云采夜上次就是如此被小徒弟带离泽瑞洲的,只是上次烛渊一回门后就变回了人形,他也没来得急仔细看看小徒弟原型长大后是什么模样,但这次烛渊虽然没变回原型,但他仍是见不到小徒弟的模样——烛渊把庞大的整个身躯都泡进定皋江里,呼噜噜地喷出一堆喘息时发出的水泡,只将一对暗红的兽瞳露在外面,睁得圆圆地盯着他。
见此,云采夜挑眉道:“你躲在水里作甚?快出来。”
烛渊闻言,这才慢慢地把自己的大龙头露出水面,待鳞片上的水珠滑落干透后才移到云采夜身边轻轻地蹭了他几下。
“还是这般爱撒娇……”云采夜轻叹一声,抬手抱住烛渊,把脸贴到他冰凉的鳞片上说道。
烛渊装够了无辜这才变回人形,踏步上岸,想与云采夜一同站在蚌壳里,谁知他刚踩上去便将那蚌壳踩出个大洞来。他默然了一会,但还是没有停下脚步,继续踩出两个洞来走到云采夜身后,从背后搂住青年的腰身,再将头轻轻搭在青年脖颈处一言不发。
云采夜这些便皱起了眉——小徒弟这一套撒娇动作从小就做得滚瓜烂熟,可自从他成年后便很少再做这样的动作,除了受了委屈或者在床上得不到满足时才会这样央求他再来一次……云采夜干咳两声,眼下他们又没在卧阁里做那羞耻之事,但小徒弟却和他撒娇了,难道在刚刚他被烛渊握在爪心里时,外面发生了些他不知道的事?孔启荣欺负他了?
这样一想,云采夜便倏然抬头,冷冷地扫视了一圈在场几位灰头土脸的星宿门弟子,冷声道:“诸位怎生如此狼狈?实在有失天界仪容啊。”
孔启荣他们原本可以掐个去尘诀解决自己身上这堆灰沙的,但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干?他们要保留证据,让云采夜看看他究竟养了个怎么样的好徒弟!
“哈!有失仪容?”孔启荣冷笑一声,眼神狠狠地瞪向云采夜和烛渊,“名师出高徒,我这下可终于明白了,采夜上仙一来就不分青红皂白地辱骂我与众师弟,你怎么不问你徒弟做了什么好事?”
辱骂?云采夜心里冷笑更甚,他说的话充其量不过算是提醒星宿门众人注意自己的仪容而已,扯得上哪门子的辱骂?
云采夜拍拍小徒弟的胳膊,柔着声音道:“你做了什么?”别怕,说出来!师父护着你!
“他们辱骂我。”烛渊皱着眉,声音极为委屈,把孔启荣的话原翻不动地打了回去,“弟子常年以人形行动,变回原形后多有不习惯,落地时不慎松爪,不小让孔启荣师兄们落到了地上,可我也落水了啊……”
孔启荣闻言目瞪口呆,不敢置信地看着烛渊——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而烛渊却还在告状:“之后他们还一直辱骂弟子,是面目丑恶的妖兽。这几位朋友可以替弟子作证的。”说着,他眼眸一抬,淡淡地朝秦卿和闻一云兄弟三人看了过去。
秦卿好说歹说也是活了几万年的老鬼,观人眼色之技练得炉火纯青,这一对上烛渊的眼睛,立马就嚷嚷起来了:“是啊,这个人骂得可凶了,还是仙人呢?怎都没我一个小鬼知礼,真是看不下去了。”
说完这话,秦卿还状似瞅到什么恶心不堪的画面般,撇着嘴巴伸出右手将眼睛捂住,又伸了左手将闻一行的头按进自己怀间:“小孩子别看。”
“你!”孔启荣受此大辱,立时朝前踏了几步。
云采夜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