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尽管这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但是她好像有着充足的时间去反应。
伸手。
动腿。
用力。
旋身。
直到耳边传来散得七零八落的一声巨响,没由来的,她在内心最深处,轻松了一口气。
哭声。
尖叫。
鲜血。
尘土。
这个地方,伤了好些人。
而另一边,几辆开过的汽车,由于这样的变故,歪歪扭扭冲着另一堆人群……
☆、风平
喻初原刚刚跟着老师下了手术,回到科室就听说,急诊那边送来了很多重伤患者,需要各科会诊。一打听才知道,市立体育馆门口的广场上发生临时建筑的坍塌,继而又有好几起车祸发生。
他一路过来的时候心头狂跳,就怕这其中会有松柏的人。
结果到了急诊三楼,伤患者、医护人员、陪同家属,纷纷攘攘中,他看到了熟悉的弟妹。
一男一女面立而站,两个人都低着头。
女孩低头看鞋子和地砖,少年低头在看她。
“若白……”他几步到了他们身边,“豆丫,你们没事吧?”
喻初薇抬起头,一身白大褂的兄长面露忧色,她摇着头,“哥,你放心,我没事。”
“你呢?”初原问若白。
“没事。”
“你们真的确定没有事吗,若白?”两人身上的道服有些褶皱和尘土,神色异常冷淡,尤其是若白,阴沉着脸,像是冰天雪地中一朵被冻住的莲花,嘴唇隐隐发白。
“确定。”初薇开口安慰,“哥,我们真的没事,我不会让若白师兄出事的……”
“喻初薇。”若白的声音冷淡到了骨子里,像一把浸透了冰雪的飞刀“嗖嗖”飞来,“你不要命了,知道那些钢筋砸在你身上会有什么后果吗?”
初薇抬眸看他,却是一语不发。
从事故发生以来,若白除了一开始问了她一句“有没有事”后,便再也没有同她说过话,浑身像是散发着浓浓寒意。
她委屈。
不知道自己哪里惹他不快了。
也是略带小心和忐忑。
所以——
她反复咀嚼师兄刚才的话。
他现在是在怪她救了他吗?
“那你有想过砸在你身上会有什么后果吗?”喻初薇反问,直逼他的眼睛。
若白目光沉沉看着她,面容肃冷。
一阵铃声打破对峙的焦灼。
他从背包里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走到一边去接电话,兄妹两人只听见他叫了一声,“廷皓”。
“你们当时就在那个建筑物下边?”初原问她。
“嗯。”
初薇把情况说了一遍,讲了若白怎么护她,她又怎么反过来护他。
喻初原听着,有些微愣,但很快反应过来问题出在哪里,对妹妹温声开口,“没事,若白没有生你的气。他只是在后怕,怕你真的出事。”
“可是……”初薇轻轻说道,“我也怕啊,我也怕他出事。”
初原将大手放上女孩的头顶,目光越过她去看少年挺拔隽秀的背影。
他动容,若白会在第一时间保护初薇;他也动容,初薇能在第一反应下保护若白。
怪异的念头滑过心房,初原来不及抓住。
“对了哥……”初薇说,“秀琴被汽车刮到了,有些骨折和挫伤。”
“严重吗?”
“医生说不严重。”
话音刚落,胡亦枫打着哈欠从病房里打开门出来。
喻初原这才听见,他们旁边的病房里,响着熟悉的松柏弟子的声音。
“咦,初原师兄,还正要给你打电话,进去看看秀琴吧。”亦枫说道,“医生都说不严重了,大家伙儿在里面还一个劲儿揪着护士不放。”
初原松了一口气,摸了摸妹妹的脑袋,转身进了病房。
这时候,若白结束了电话。
“谁打来的?”亦枫问他。
“廷皓。”
“噢。”亦枫点点头,“知道得还挺快啊,方廷皓说什么?”
“组委会、建筑公司、司机,都会担责。”
“当然该担责任。”亦枫懒洋洋地开口,“我看这事儿是要闹大的节奏。多米诺骨牌啊,得亏是沈柠教练被乌泱泱一群人围在中间,要不然,还指不定要掀起多大的狂风巨浪……现在秀琴伤了,比赛肯定不能打了,换初薇上吗?”
初薇一愣,在急诊里只顾着陪秀琴做检查、打石膏,她都忘记了比赛这样要紧的事。
只听若白淡然开口,“让百草上。”
“百草?”亦枫有些惊讶,看了一眼同样讶然的初薇,“你可想好了,后面比赛很难打,真让百草上?”
“就她了。”
“你是对我生气所以不让我上场吗?”初薇急忙伸手拉住若白的胳膊,为自己的行为做解释,“难道就许你保护我不受伤,就不许我保护你吗?就像你本能地要护住我,那也是我的本能,你怎么能够责怪我?”
若白抽回自己的手。
是本能。
危险来临的时刻,想要保护初薇的平安。
这是他的本能,他无法解释。
可是初薇的举动——
他也知道那是她的本能。
因为太快。
速度太快。
快到他根本来不及反应,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被她死死地摁在地上,她要用她整个身体替他挡住砸下来的钢筋支架,这原本,是他要做的。
他怕啊,要是今天没有幸运,初薇会受伤,为了救他而受伤。
初薇这样的本能,让他觉得心里像是什么地方被击中了,又塞满了什么东西。
“还有一个月就要高考了。”他说,“你需要好好复习迎考,最后的阶段了,别松懈下来。这是一开始就说过的。”
“可……”
“如果你在赛场上受伤,肯定会影响。”若白打断她的话,“而且,你该相信我的判断。”
对他来说,师弟师妹们的健康才是摆在第一位的。
松柏的输赢确实重要。
但,不会有初薇的发展重要。
喻初薇看看若白,他神情淡淡的,仿佛秀琴的受伤也没有太多干扰到他的情绪。
无论什么时候,松柏的大师兄都是这般宠辱不惊。
究竟什么时候,她可以在他的脸上,看到一样的色彩呢?仿佛事故发生后他的那一抹慌乱,是她的错觉。
初薇终是点头,“好,就让百草代替秀琴上场吧。”
秀琴的伤带给松柏不小的冲击。
一天之内,如同坐过山车般经历大喜大悲。
好在秀琴受伤并不严重,只要安心静养就没什么问题。
在若白宣布由百草接替秀琴出战接下来的比赛时,众人除了惊讶和面面相觑,也没说什么多余的话。
秀琴的反应也很平常,像是早就猜到了这样的决定,拉着百草的手,细声嘱咐起来。
贤武道馆。
一袭香色旗袍的女人品着手里的清茶,眉目韵致绝色,“这个监控视频,你已经看了第三遍了。”
“我知道。”方廷皓从画面中抬头。
“这么关心这件事,那两个……”沈柠问他,“是若白和初薇吗?”
“是。”
沈柠放下手里的茶杯,看向笔记本里第四次回放的监控,淡笑着评价说:“初薇的速度够快啊。”
方廷皓不可置否,按下了笔记本,往后一靠,靠在了沙发椅背上,道服里的背心贴着后背,一股湿凉蔓延至全身后消散。
“还没问你呢,烟急火燎地跑回岸阳,是为了哪一个?”
“什么哪一个?”
沈柠徐徐开口:“喻初原,喻初薇,若白。”
“都是。”
沈柠浅笑不语,一室静默。
她本来以为廷皓和初原关系最特殊,长辈、元武道、婷宜,很多因素混杂在一起,让他对他有着一份执念;却没想到,他和若白的关系也那般要好,想来他们的情谊,要更加纯粹一点。
只是那个初薇,沈柠想,幸好廷皓拿人家当成单纯的青梅竹马,否则,还真争不过若白。
“师兄!”
声音隔着门就传来,进来的人是申波,神色有些匆匆,“沈教练也在啊。”
“好久不见,申波。”
“找我什么事?”
申波推了推眼睛,俊秀的脸上有些犹豫。
“有事就在这儿说吧。”
闻言,申波走到廷皓面前的沙发上坐下,组织着话语,开口道:“你刚回来那会儿找我调查的事情因为碰到伯父的阻碍,所以没查成功。但是我今个儿在外面吃饭的时候遇到一个人,你应该有兴趣想要知道。”
“说。”
“以前尖峰道馆的一个男弟子,和同学在聚会,喝多了。他四年前退出的元武道,说是当初被人狠狠教训了一番,无力反击,从那以后对元武道心灰意冷,再也没碰了。这还不算,他又絮絮叨叨说了,说那连续几个月里,很多练元武道的人都被同一个人上门单挑……我主要觉得,这个时间点比较敏感,刚好是你让我查的之后的事情,所以挟了他问情况。他——”申波看着大师兄的脸,把话说完,声音凝重了几分,“他承认他那个时候受人唆使,带人在路上堵若白。”
“多少?”方廷皓黑眸微眯,幽深冷峻。
“两次,一次七个人,一次五个人。”
“就两次?”
申波直言:“他说他就干了两次,至于其他人,他就不知道了。”
“后来教训他的人是谁?”
“不清楚。”申波回答,“只说大晚上闯入,看不清对方的脸,实力差距太过悬殊,丝毫没有反手的余地。好歹尖峰那时候也是一流道馆,可这件事居然就这么被压了下来。”
方廷皓眉心微蹙,闭着眼像是在想什么事情,而后睁开,嘴角上扬,轻轻念着,“原来是他……”
“谁?”
廷皓朗声,“这件事情你就不用管了,已经过去了。”
“过去了?”申波摸不着头脑,“已经找到了突破口,顺着这条线下去,那帮人都能翻出来。”
“不用。”方廷皓回绝,“有人已经出过手了,若白的事情,算是解决了。”他站起身来,眼里丝丝清明,“走吧。”
“去哪儿?”
“训练啊。”
沈柠安静地看着两个少年出去,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碧澄澄的蓝天。
岸阳这个地方,每一天、每一年要发生多少故事。
☆、糊涂
喻初薇的同桌是隔天早上才听同学们口中说起市立体育馆的事,隐约听到“松柏”的字眼,正要开口询问,就看见那抹清丽的身影从班级门口走进来。
“初薇你们道馆那个受伤的女选手还好吗?”
“是啊,伤得怎么样啊?”
“严重吗?”
初薇听着同学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关心,回道:“没什么大碍,轻微的骨折和擦伤。”
“没大碍就好……”
“要我说,那个铁架台谁搭的,那么缺德,虽说没死人吧,但是重伤有好几个。”
“谁说不是呢,可那几个司机也倒霉,撞伤了人还得负责。”
“……”
一帮人七嘴八舌地说开了话,初薇还没绕到自己座位上坐下,她同桌就扑过来,“你没事吧?”
她放下书包,“我还能来上学,你说我有没有事。”
“那一幕你看到没有啊,是不是特惊险?”
“确实特惊险。”初薇坦言。昨天一个晚上的时间,几乎所有的新闻频道里都播放这个新闻及其后续事件调查的跟进。
原本她真的觉得没有太大的感触,但是看到记者对医院里那一两个重伤患者家属采访的片段,她还是立刻关了网页。
一方面,是不忍。
另一方面,是歉疚。
这份歉疚来自于,事情发生之后,她心里涌上来那一抹窃喜。
是窃喜。
不是她安全无恙的窃喜,而是若白安然无恙的窃喜。
昨天晚上入眠前,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着那一瞬间,她听见脑海一直一个声音在夸奖她,说“你真棒”。
终于——喻初薇想——终于到了,她也能保护若白师兄的时候了。
像是从来的心愿得到了满足。
一夜无梦,睡得无比踏实。
“……之后的比赛你还要把自修课请了去观赛吗?”同桌问她,“容我提醒你一句,就算你学习成绩好,老班也不见得肯放你出去,你算算高考的天数,还有几天。”
喻初薇从课桌里掏出一本本课文,“你不知道——”她说,“今年的比赛对松柏来说,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
是啊,哪儿不一样?
无非就是方家兄妹回国了,除此之外,哪儿都一样。
“总之,比赛我还是要去看的,平时的训练我也不会落下。”她转头对同桌说,“你不去吗?你崇拜的若白学长已经连续赢了五场比赛。”
同桌的眼睛一亮,但是这点光芒很快就散了下去。
“你这个跟元武道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