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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知道。”江越岭缓缓摇头,“方才他说,我这里有一件曲无声的东西,让我还回去。”
柳为轻好奇:“什么东西?”
江越岭又摇头了:“不清楚,我没拿过他东西。”
他说没拿,肯定没拿。柳为轻啧啧称奇:“曲无声脑子异于常人,鬼知道他在想什么。”
冷映葭今晚第二次听人提及曲无声的名字,忍不住问道:“曲无声不是死了吗?”
柳拂衣冷道:“死了,尸身不坏,被封印在般若寺下,如今,恐怕复活了。”
一时间,到处都是倒抽冷气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经历过百年前那场大战的人,现在想起来,仍旧一阵后怕。
曲无声,这个叫人听了就心惊肉跳的名字。百年前,正道好不容易才将他杀死,没想到他又活过来了。
听闻这个噩耗,有人看了江越岭一眼。
江越岭知道他们为何看向自己,怕是指望他再杀一次曲无声吧。只不过,那次大战,他以出其不备致胜,曲无声已经知晓他学会了无生趣,能否再次取胜,他没有十足的把握。
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江越岭转而问道:“那么多封印,怎么解开的?”
说到这件事,柳拂衣眉头蹙得更深了:“其他门派的封印,大多都是被他用对应的门派法术打开。”
任无颜擅长易容,这些年恐怕潜伏在不少门派,偷学了许多法术。故而不费吹灰之力,解开了一部分封印。
江越岭问:“其余的了?”
柳拂衣道:“死怨之气。师叔,您猜对了。”
江越岭叹了口气,转而纳闷起来,道:“无虚大师的封印,也是死怨之气冲破的?”
柳拂衣只说了一个“是”字,眉头深深地蹙着,欲言又止。
柳为轻知道他说下不去,重重地叹了口一气道:“无虚大师的封印是最后一道,也是最难冲破的。任无颜集齐的死怨之气不足以冲破结界,他便在最后一道封印前,虐杀般若寺所有人。我与师兄赶到时,般若寺血流成河,无一个活口。封印被破,曲无声重回魔界。”
蛰伏百年,屠村,屠寺,杀死无数人,只为放出曲无声。
魔道向来残忍,任无颜与当初曲无声比起来,有过之而不及。一个魔头,变成两个,顿时人心惶惶。
今日之后,曲无声复活的消息即将传遍整个修真界。到时候不止是这里,恐怕整个修真界的修士与凡人都过不上安宁的日子了吧。
为了稳住大家情绪,不自乱阵脚,江越岭嗓音低沉道:“大家不必恐慌,百年前我能杀死曲无声一次,百年后我依然可以。”
“对对对。”
“是啊,曲无声复活了,你也活过来了。你生下来就是克曲无声的。”
一时间,江越岭成了众人的救命稻草。
江越岭不再多言,刚刚他一直跟人交谈,但却未忽视顾云横,时不时便会查探他的情况,注入大量灵力。
他第三次想要注入时,被柳拂衣打断了。
柳拂衣道:“我来。”
江越岭颔首,向他的师侄道了声谢。
柳拂衣本来就严肃,如今更严肃了。柳为轻知道他的宝贝徒弟受了伤,心中不快,叹气道:“总这样也不是办法。”
立在一旁地冷映葭道:“你们没来之前,我们已经找过好几种灵丹妙药让他服下了,但一点效果都没有。”
“药不行。”柳为轻顿了顿,道,“毒呢?”
“以毒攻毒?”这方法江越岭也想过,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冒这个险。眼下,有柳为轻和柳拂衣在,不怕没有灵力灌入。
江越岭麻烦冷映葭取些剧毒过来,小心翼翼地放出顾云横一些血,与□□混合在一起。
须臾,黑色一点一点退去,血液逐渐恢复原有的颜色。江越岭欣喜,却不敢掉以轻心,又等了片刻,见没有异常,才将调整过后的□□喂顾云横吃下。
□□入腹,没多久,顾云横便大口大口的呕出黑血,十分骇人。好在吐完之后,昏迷许久的人恢复了几缕意识。
顾云横费劲地撑开眼皮,看到一张张紧张的面孔,他虚弱地叫道:“师叔祖。”
江越岭应了一声,抓住他的手,抹去他额头沁出的冷汗,并不想瞒着他:“你中毒了,很难解开。我只好喂那你吃了些□□,以毒攻毒,现在感觉怎么样?”
顾云横扯出一道笑容:“还好,就是没力气。”
江越岭哄道:“没事,力气休息休息就有了。”
他声音温柔,柳为轻见他们眼中只有彼此,手又握得那样紧,恍然明白了。
柳拂衣就不同了,顾云横是他亲手养大的,说是徒弟,他几乎是把对方当儿子来养。
“儿子”从重病中醒来,竟然对自己视若无睹,一心只惦记着曾经只在门派史上看过的人,柳拂衣的心里格外不是滋味。
顾云横与江越岭说了两句,看向柳拂衣道:“师尊,让您担心了。”
柳拂衣冷冷道:“知道就好,随我回飞云峰修养吧。”
的确,无论基于哪一点考虑,飞云峰的人在无锋门修养都不合适。
告别无锋门众人,烦请他们将曲无声复活的事传递给大家,让他们小心,同时也将江越岭再次出世的事公诸于世。
一来,可以让诸门诸派有所准备;二来,以防大家看到江越岭突然出现,不明真相;三来,他们希望用江越岭活着的消息,安定人心。
无锋门原来想派几名弟子随行,将顾云横抬回去,但这样势必需要耗费大量时间。
而且,顾云横如今的身体状况,经不起颠簸。
江越岭当场谢绝,抱起顾云横,径自飞向碎星峰上。
一路上,顾云横醒来,与江越岭聊上几句,累了,便闭目休息。
柳拂衣与柳为轻紧跟其后,柳拂衣担心顾云横的情况,想要凑过去再看看。
身旁的柳为轻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他的袖子,凑在他耳边,低声道:“师兄,拜托你有点眼头行不行?”
柳拂衣“嗯?”了一声。
柳为轻冲前方扬了扬下巴:“没看见你的好徒弟正和师叔含情脉脉地对视吗?明白了吗?”
柳拂衣凝视半响,好半天才回过神,如遭雷劈:“云横和师叔成道侣了?”
柳为轻眉眼弯弯:“终于看出来了?”
柳拂衣:“……”
柳为轻继续道:“你说他俩怎么就在一起了?我们算媒人吗?诶,你倒是说句话啊。”
柳拂衣一点都不想说话,自己的宝贝徒弟出门一趟,就成了别人的道侣,而这个人,不是他人,偏偏是江越岭。
柳为轻见他分外难得的面露苦色,奇道:“想什么呢,脸色这么难看?”
柳拂衣道:“以后你我怎么称呼云横?”
柳为轻被他问得愣住,显然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
称呼江越岭为徒弟的媳妇儿?不可能!师叔一看就是在上面的那个。那么,称呼顾云横师婶?
一想到这个称呼,柳为轻的脸色变得和柳拂衣一模一样了,恨不得再立一条门规,不许辈分相差太多的修士结为道侣,否则辈分全乱了!
引得后面双柳脸色不善的两人全然不知,江越岭得知自己曾经居住的地方一直空着,并且长期有人打扫,直接飞回碎星峰,不给柳拂衣说话的机会,把顾云横放在自己床上。
顾云横是飞云峰的人,与他何干?
别说他那会儿,紫竹山派还没分呢!就算分了,顾云横是他的道侣,不跟他住一块,跟谁住?
☆、第53章 章 五十三
章五十三
自打中毒醒来,顾云横始终昏昏沉沉。记忆停留在从无锋门回来的路上,再次睁眼,他已经躺在一间陌生的房间里。
江越岭端着一杯水过来,顾云横无忧无力道:“这是哪儿?”
江越岭扶他起来,喂他喝下,道:“碎星峰。”
碎星峰顾云横来过的次数屈指可数,唯二有印象除了正厅,便是江越岭的住所。
当时顾云横格外钦佩,在门派史上看了他的生平介绍仍然不过瘾,找了个机会,特地来江越岭的住所参观过,想要看看那个人平日都生活在怎样的环境中。
做这件事的时候,顾云横不觉得哪里不对,现在想想,自己都替自己的行为羞赧。
他靠着江越岭的胸口,视线逡巡一周,很快便认出,这是哪里。视线定格在正要离开的柳拂衣身上。
顾云横嗫嚅道:“师尊!”
柳拂衣没想到走之前徒儿醒了,转过身,颔首示意自己听到:“你身体虚弱,多休息,为师先行一步。”
顾云横话没说完,柳拂衣已然离开。
见他一副失落的模样,柳为轻笑道:“师侄莫要担心,你师尊只是心情不太好,没其他意思。我去劝劝他就好了。”
目送柳师叔离开,顾云横更不解了,抬眼望了望安然自若的江越岭道:“发生何事了?”
原以为此事与曲无声和任无颜有关,没想到却听江越岭道:“师侄的好徒儿被我扣下了,他能开心吗?”
“……”
出门在外那么久,好不容易回来,什么礼物没带,倒是给自己找了个道侣回来。那道侣刚巧是师尊的师叔。
脸上一烧,顾云横窘迫中透着一丝不好意思,怎么那么快就被看出来了?
江越岭你了捏他的鼻子道:“小云横,你脸红啦。”
顾云横吃惊道:“你怎么出来了?”
“干嘛?你不喜欢我吗?”跟屁虫早就想出来了,好不容易有机会出现,顾云横却是那副模样。
顾云横怕他想多,连忙解释道:“没有没有,我只是惊讶。”
“这还差不多。”想要绷着脸佯装生气,可跟屁虫根本做不到,眨眼间又是一张嬉笑的脸,“我就说你我心意相通吧,以前你还不承认。”
顾云横怕又说错话,伤到他的心,点头附和道:“对,那是我反应迟钝。”
“我不迟钝就好!”跟屁虫洋洋得意,“解封那日,我一出来就看到你。你可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人。”
顾云横笑道:“你比我好看。”
“瞎说!”跟屁虫瞪了他一眼,两眼一弯,笑容满面,“要不是你的一泡尿,我怎么可能被放出来呢?缘分天注定,这句话不能不信。”
以前不是没听过跟屁虫谈及这件事,当时顾云横除了尴尬,别无他感,恨不得堵住跟屁虫的嘴,让他发誓一辈子不许再提。如今两人关系大有不同,心境也变得截然不同。听跟屁虫再次提及这件事,又好笑又庆幸。
顾云横回忆当时的情形,笑道:“你当时还把袖子撕下来,砸在我脸上。”
跟屁虫嗷嗷叫冤:“那是臭屁虫干的,不是我!就属他最坏了!差点害得我失去你,还好我本事大,魅力足,才能让小云横你死心塌地的爱上我。”
这番言论一出来,简直比诸葛簧的脸皮还要厚。顾云横失笑道:“那日解封最先出来的是你,然后就被臭屁虫抢走身体的掌控权?”
跟屁虫长叹一口气道:“是啊。他想走,我想留。有误会解开就好了嘛,他一走就等于心虚。这点道理都不懂,蠢死啦。”
“你够了啊!我忍你很久了,再说我坏话,信不信老子一辈子不让你出来!”
臭屁虫突然跳出来,吓了顾云横一跳。上一刻空气中到处飘散着粉红色,这一刻便变得充满杀气。
跟屁虫打了个哆嗦,结巴道:“谁怕你啊,二比一!你抢得过他再说。”
臭屁虫与跟屁虫一样,是江越岭分裂出来的小部分魂魄。他自知抢不过正主,只好冷哼一声,郁卒地闪回去。
跟屁虫眉飞色舞起来,拍着胸脯保证:“小云横,我厉不厉害!”
顾云横不答反问:“有一个词,不知道你听过吗?”
跟屁虫好奇道:“什么词?”
顾云横微微一笑,脱口而出:“狐假虎威。”
方才神气活现的跟屁虫,立马变成了霜打的茄子,蔫蔫的道:“我修为差,可我眼光好啊!”
又绕回来了,顾云横频频点头:“嗯嗯,你说的都对。”
跟屁虫又道:“不过,我眼光好,也是建立在你撒尿撒的准的基础上的。你说,偌大的碎星峰,你随便一尿,就尿在禁地,多巧啊!”
是啊,这得是多巧的事。
顾云横回想起来,越发觉得不可思议。想要找茅房,却意外地走错路,误闯禁地,跟着又打开封印。近百年江越岭都没有被放出来,为何偏偏是他放出来的?世上真的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跟屁虫见他突然沉默,面色凝重,道:“想什么呢?”
顾云横将自己的疑惑说出来:“如果我没有走错路,还能将你解封吗?”
跟屁虫摇头道:“不知道。想那么多做什么,你不是走错路了吗?”
顾云横没有轻易地放过这个问题,除夕夜发生的事历历在目:“碎星峰我来得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