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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著雨勾唇而笑,安果然是在为爹爹卖命。
纳兰雪心中有些着急,他们的所有行动已经计划好,事先约定待东诏翼王的兵马到了后,便和风云骑联合攻城。而如今,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只有他们此时在皇甫无双的寝殿,并不在计划之内。如今,被皇宫内的御林军包围在这里,就他们这几个人恐怕很难攻出去了。最糟糕的是,姬凤离的武功并没有完全恢复。否则,他也不会这么着急。
姬凤离眼看着御林军越涌越多,却并不惊慌,手中宝剑一挥,将一名御林军斩于剑下。手中宝剑忽然一颤,长剑展开,绵绵剑光吞吐,化作蒙蒙的影子,荡漾出数朵剑花,剑尖在眼前轻颤,虚虚实实,实实虚虚,让人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这一剑看似很缓,剑势看似柔和,力道却极是雄厚。这一招动用了他全部的内力,目的,是要一击而中,将皇甫无双擒于剑下。擒贼先擒王,眼下状况,他们只有擒住皇甫无双,才能够安然从殿内出去。
宝剑,带着犀利的剑气,直指皇甫无双的喉间,在他喉咙前半寸处乍然停住,丝丝剑气,浸肤而入,带着冰冷和寒烈。
皇甫无双心中,顿时生出一种寒意。
他猛然大喝一声,“都住手!”御林军们闻言,看到皇甫无双被剑尖所指,顿时心中一惊,齐齐收手。
风起,殿内一阵寂静。
皇甫无双眨了眨眼,淡淡说道:“你们可以离开了,朕不会为难你们的!”
姬凤离微眯起眼眸,唇畔笑痕如刀,冰冷无情,浑身散发的气势危险至极,逼得皇甫无双有些喘不过起来。
“不为难我们,我想不用了。皇甫无双,你好好听一听!”他淡淡说道。
皇甫无双脸色一白,花著雨心中也是一惊。只听得外面一阵惊天动地的声响,透过大开的殿门,只见外面无数的火把如同长蛇逶迤而至,照的皇甫无双寝殿外面的空地亮如白昼,照见仓皇逃窜的太监和宫女,照见迎面而来的黑压压的身着银甲的兵士。
这一队队的兵士,盔甲和皇宫内的御林军很明显不同,隔着不远的距离,在火把的光芒下,花著雨可以看到盔甲前面绣着的大大的“风”字。
风云骑?
据说,风云骑不同于雷霆骑,雷霆骑作战勇猛,而风云骑却是以作战迅疾而得名的。风云骑之中的兵士,个个轻功极好,而且,身上盔甲亦是以轻闻名。每一次作战,他们都是出其不意出击,制胜,如同疾风一般迅疾。
这么说,风云骑到了宫内,这么说,禹都已经被风云骑攻破!
花著雨心中惊骇,风云骑果然是名不虚传。
皇甫无双的眸光冷冷地扫过外面涌进来的风云骑,黑眸中涌过一丝冷光,他侧首缓缓开口道:“这么快就攻破了,雷霆骑这么没用?”
姬凤离漫不经心地说道:“有一句话说得好,最好的攻城方法,便是让它,从里面破。”
皇甫无双凝眉,眸中隐隐掠过一丝恼怒,冷声道:“从里面破?难道……”他不可置信地扬眉。
“不错,皇甫无双,不是雷霆骑没用,而是你根本就忘记了,雷霆骑是谁的兵马?”姬凤离缓缓说道,淡淡的语气带着一丝让人心惊的冷然。
雷霆骑是谁的兵马,这个殿内的兵士恐怕都知道,是太上皇炎帝的兵马。之前,皇甫无双夺宫时,就是雷霆骑和御林军联合,将皇甫无伤逼下了皇位。后来,雷霆骑便到了皇甫无双手中。但,如果,军队最是念旧,如果炎帝下了命令,恐怕皇甫无双的命令就不管用了。
姬凤离话中的意思,难道是太上皇炎帝下的命令?
“不可能!”皇甫无双不可置信地说道。
姬凤离慢慢撤回了宝剑,含笑淡淡望着他。
花著雨也有些不敢置信,在她的印象中,炎帝一直都是支持皇甫无双的。今日,难道是为了那个所谓的死而复生的皇甫无襄,便将皇甫无双从皇位上赶下来?到底是有皇甫无襄这个人,还是谣言,这还是个未曾证实的事情。花著雨想起花穆的话,他说皇甫无双不姓皇甫,难道说,这是真的。太上皇炎帝也知道这件事了?
花著雨脑中一团纷乱如麻,她想尽快出宫。无论如何,这里不能久待了,否则,就有危险了。
花著雨凝了凝眉,便要绕过屏风,从殿内出去。身畔忽然一阵疾风袭来,皇甫无双足尖轻点,猛然朝着她扑了过来。长袖舒卷间,已经将她揽在了臂弯间。
不知道皇甫无双在哪里按了一下,身后的屏风忽然移开,屏风后现出一个黑压压的洞口来。
第142章
花著雨在跌入洞口那一瞬,回首看到月氏国小王子疾步扑了过来。脸上面具在灯光下闪耀着冰冷的亮光,可是这耀目的亮光却及不上他眸中迸发的凛寒戾气和惊怒。
距离花著雨和无双最近的一个风云骑兵士见状,抬手便向无双和花著雨砍了过来。这名风云骑的兵士显然看到了花著雨披风下的红裙,猜到她是皇甫无双的皇后。所以,这一刀丝毫也没有留情。
不愧为风云骑的兵士,这一刀,极快,极狠,极准,耀眼刀芒伴着凛冽杀气,向花著雨腿上砍落。
花著雨心中大惊,慌忙缩腿,就在这时,听得一声疾呼:“住手!”
姬凤离手中的剑迎上了风云骑兵士的刀,与此同时,花著雨和皇甫无双跌入到洞中,只听得上方“哗啦”一声,乍开的石板再次关上了。
姬凤离纵身扑了上去,却只来得及抓住花著雨的飘飞的衣角,“撕拉”一声裂帛声响,她已经坠入到地洞中,而他手中徒留下一块破碎的衣角,红得刺痛了他的眼。心口处猛然一痛,五脏六腑都隐隐作疼,偌大的人声济济的殿内忽然间觉得逼仄的厉害,胸臆间,有什么力量要将什么东西,将他体内压榨出来。
他一把推开面前的兵士,弯腰俯身查看紧紧关闭上的石板,一口血在他弯腰之时,从喉咙里急遽涌出来,喷洒在光可鉴人的地面上。
“主子!你怎么样?”身侧的兵士试图将姬凤离搀扶起来。
纳兰雪轻叹一口气,提着宝剑晃了过来,慢悠悠说道:“你的功力没有全部恢复,方才又一番打斗,不伤到肺腑才怪!”
姬凤离忍受着胸臆间内伤复发的疼痛,慢慢地拭去唇角的血迹,置若罔闻地俯在地面上,犀利如剑的眸光,在地砖上寸寸游移,看到地砖严丝合缝,竟是看不出一丝缝隙。他慢慢站起身来,在屏风上摸索良久,终于找到了方才皇甫无双按下的那个按钮。他从未想到,这屏风上竟然有控制暗道开关的按钮。不过,他连按了几下,地砖还是纹丝不动,显然这是一个用一次便废弃的机关。
姬凤离慢慢地站直了身子,冰冷邪魅的面具下,一双狭长的凤眸奇寒如冰,满布着惊痛。
“来人,无论用什么法子,将这处石砖撬开。纳兰,你带人到宫中各处快速搜查,挖地三尺也要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地道口。另外,你,王大帅,”他指着风云骑的一个将领道,“速速去见太上皇,看他是否知晓哪里有地道通向宫外。”
一个年轻的将领抱拳应道:“是!”
姬凤离指挥若定地冷冷下着命令,低醇的声音里满布着寒冽,只有纳兰雪听出了他声音中控制不住的颤意。
花著雨只觉得耳畔一阵风声呼呼而过,片刻之后,觉得脚下一硬,她已经落在了地面上。头顶上石板阖住,洞内一片黑暗,所幸皇甫无双头顶上玉冠上镶嵌的夜明珠散发着温润的光泽,照亮了眼前的方寸之地。
? 花著雨冷冷地推开皇甫无双的手臂,淡淡说道:“在寝殿里也挖了暗道,你倒是想的周到啊!”不得不说,皇甫无双真的是未雨绸缪,有了这个地道,他可以成功从宫内逃出去。而她,原本也是要出宫的,倒不介意从地道里爬出去。想起方才那个人在耳畔宣判般的那句话,她很清楚,他是不会轻易放她走的。
皇甫无双抬手将玉冠上夜明珠摘了下来,侧首望向花著雨,温润的珠光照亮了他比女孩儿还要纤长细密的睫毛,他淡笑着道:“若是想得不周到,你我现在都已经落到了月氏国小王子手中,恐怕我都不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
地道中有些阴冷,花著雨紧了紧身上的披风,那披风上,还带着一股隐隐似有若无的暗香,她想起最后那一瞬看到的月氏国小王子的眸光,心口处蓦然一紧。
什么样的人,会如此在乎她呢?在那样电光石火间的一瞬,他为她挡下了那一刀。
“想什么呢?”皇甫无双抬手,将夜明珠凑近她脸前,悠悠问道。
花著雨闪过他身侧,率先向前走道:“我在想,你挖的这个地道,是通向哪里的?”
皇甫无双举着夜明珠跟在她身后,一边走一边说道:“这个地道原本就有的,入口原是在后花园的假山处,我觉得从假山处逃走太不方便,所以就挖通到了寝殿。这地道我进去探过,通到了宫外的一处枯井内!”
“这个密道,别人知道吗?若是他们知悉出口,在那里堵住我们这不是束手待擒吗?”花著雨冷然说道。
皇甫无双斜了她一眼,淡淡道:“这个密道确实是之前就有,但自我发现后,就改了出口,到了前面就会分叉。他们若是想堵住我们,恐怕也是在原出口处等着!不过,我们还是要尽快走,他们应该很快就会从地道追来。”
两人不再说话,默然沿着地道向前逶迤走去,因为光亮比较黯淡,两人走的不算快。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前面的路突然被堵住了,而头顶上,却出现了一块巨石。隐隐透出一丝天光来,不似地道内那般暗沉。
皇甫无双举着夜明珠照了照,勾唇笑道:“到了!”他走上前去,在地道口某处摸了摸,那巨石便自行移开。两人施展轻功从洞内翻了出去,置身之处果然是一口枯井,里面杂草丛生。抬头望去,头顶上一片暗沉的天空,繁星闪烁。
两人从枯井内跃了出来,环顾四周,发现是一处很僻静的人迹罕至的小巷。
皇甫无双一把抓住花著雨的手,攥得紧紧的,低低的声音带着一丝哀求的意味,“跟我走吧!”
花著雨冷冷甩开皇甫无双的手,借着黯淡的星光和珠光,冷眼瞧了一眼皇甫无双。见他一向顽劣的脸上神情肃穆,尖尖的下颌绷得死紧,以至于脸色有些白里泛青。她凝了凝眉,其实她一直都将皇甫无双当做孩子,他以前也曾不止一次说过喜欢她,但她只是当他是一时的胡闹,从未当真。但,这一次封后之事,却让她发现,或许,他说的都是真的。可是,她不会喜欢他。
大殿上刺杀他,她确实是为了要引出爹爹,但有一瞬,她是真的想杀了他。她恨他的狠辣无情,恨他杀了姬凤离,杀了她腹中的孩儿。如今,虽然知晓孩子并非他故意除去,但对他,她却依然痛恨。她不会再杀他,却无论如何也不会随他走。
“我不会随你走的!”花著雨用力,但甩不开他的手,她凝眉,猛然从头上拔下一根发簪,狠狠地刺向他的手腕,沉闷的发簪刺到肌肉中的声音,鲜血顺着伤口淌了出来,皇甫无双忍着疼痛,却依然紧紧抓着花著雨的手腕不放。
“走!”皇甫无双眯眼,眼神黯沉。
花著雨冷笑着说道:“皇甫无双,或许之前的你还让我有过一点喜欢,像喜欢一个不懂事的顽劣孩子一样。但现在,就连那点喜欢也烟消云散了。你还是快走吧,我敢说,现在满城都在搜索你的下落,你这样子,若不赶快躲一躲,恐怕还是会被抓住的!”她一字一句,声音清冷地说完,再伸手抓上皇甫无双受伤的手腕,将他的手指一个一个掰开,转身翩然而去。
皇甫无双定在当地,直到花著雨快要走出巷口时,他才僵硬地转过头,借着微薄的月色,看着她的大红色衫子在风中微微摆动,看着她黑色的披风在风里飘起,露出披风下红色罗带束出的不盈一握的细腰。那一瞬,他恨不得冲上去将她的细腰捏在掌中揉碎,看她还能不能说出这样绝情的话来。
他终于不舍地将目光收回,眼下他的处境多么危险,他心中是明白的,他现在没有工夫和她周旋。他慢慢地沿着小巷朝着与她相反的方向走去,只觉得四肢百骸空荡荡的,使不出一点力气。他有些茫然地走着,丢了皇位,丢了她!黯淡的月光只映眼底,连心情也似乎是黯淡的。
他回忆起她和他在一起的每一个瞬间,她的一颦一笑,她的一嗔一怒。皇甫无双的心,一时凄凉,一时怨愤,末了终于发狠:“花著雨,小宝儿,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