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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怕一个也走不了的,不是我们!”他冷笑着说道。
我自然不将他的话放在心上,指挥着众人正要上前。
耳际,忽然传来长长的啸声。
那啸声正是从般若卿口中发出来的。
暗夜之中,这啸声悠长,高亢,夹杂在风里,遥遥地传了出去。
夜风凄厉,冷月幽光勾勒出模模糊糊的峰峦轮廓,鬼堡外,暗夜中,透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森寒。
远处,忽现点点萤火幽碧,四散漂浮。
我惊愣地睁大眼睛,并非是夏夜,自然不会有萤火。
这应该是野兽的瞳。
忽然想起般若卿方才说有狼叫,我并没有信他。如今看来,他所言非虚。而这狼,显然是被他的啸声引过来的。
密密麻麻,不知有多少只,缓慢地围拢过来。
? 众人皆惊!
我回首再望去,般若卿和那几个贼人已经不知躲到了何处。纵然我们这边有十多个人,虽然武艺高强,但要对付几百只苍狼,却也无异于以卵击石。
原来,这些贼子选在这里换人,便是早就设好了圈套,要让我们这些人尽数葬于狼腹。
“婆婆,我们怎么办?”蓝雁声音颤抖着问道。
我心中其实也是怕的,但还是强自壮起胆子,低声道:“别慌,我们有火把!”可是谁心中都明白,这火把并不能支撑多久,总有燃尽的时候。
群狼随着我们的脚步,亦步亦趋。
忽然,一声示威的吼声,一只狼跃起,张开血盆大口,向着我们冲了过来。
易十六低喝一声,电光石火间,一道刀光乍然亮起,接着便是浓浓的腥味。他已经一剑刺入到狼的喉咙中,顺手狼甩了出去。狼群蜂拥而上,将受伤的苍狼分食殆尽。
血腥气,更加激发了苍狼的嗜血的兽性!
更多的狼,一只接一只地扑了过来。
夜色诡谲,冷风凄厉。
这一次,是自我到西江月后,所遇到的最惨烈的一战。而对手,是凶悍的狼群。
战到了最后,我身上也挂了伤,整个人有些筋疲力尽。而那些狼群,在我们将它们再一次击退后,又再次虎视眈眈地围拢了过来。
怎么办?
我心中明白,倘若凭我们这几个人要想杀尽这些狼,是不可能的。
这样下去不行,必须将头狼斩杀,才可以击退这些狼!
一念方起。
就听得狼群中一只苍狼昂首挺胸吼叫着,它比其他的狼要高也要壮,额前还有一撮白毛,异常醒目。
这便是头狼无疑。
我生怕头狼再次隐退到狼群中寻找不到,猛然纵身而起,向着狼群飞跃而去,矫健身姿在风中如离弦的箭,携带风雷之势直取头狼。
这一击,我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因为我知道,倘若这一击不能够将头狼击死,它势必隐入到狼群之中,那时,我若再想寻到头狼,便难上加难了。
我们这些人的性命,如今都系在我这一击之上。所以,这一击,我是用了全力的。但是,头狼毕竟不同于一般的狼,很是狡猾。看到我迎面袭来,如同鬼魅般躲开了。
我这一跃,已经将自己置于狼群之中了。身后一股腥气袭来,一头狼已经跃至我身侧,闪着寒光的狼爪已经搭在了我肩头上,张开狰狞的大口向着我咬来。
我腰肢一拧,避开了这只狼的袭击,手中拐杖再次向头狼砸去。我岂能放过它!
只听得“啪”一声骨骼碎裂的声音,龙头拐杖精准地敲在头狼的头上。
血花四溅,腥味盈鼻。
成功了!
头狼被击中,但并没有立刻就死,竟然嚎叫着带领着群狼向我扑了过来。
我后退了两步,脚下忽然一空。
这一瞬,我听到易十六的惊呼声从身后不远处传来,紧接着,一道身影飞掠如电般跃来。那身影越过群狼,一手揽住了我的腰肢,另一手提剑一刺,长剑发出尖利劲啸,狠狠地刺入到最前面那只狼的狼腹之中。
眼前一切飞掠如电。
我和易十六相拥着向下坠落。
原来此处,竟然濒临一处断崖,夜色黑沉,我竟然没有发现。
风从耳畔呼啸而过,尖利犹若狼嚎。
事实上,确实有狼嚎声,有几头狼收势不住,也一起坠落而下。
暗黑的夜里,我朝着近在咫尺的易十六微微一笑。我没想到,这个一直追随我的十六,竟然会不顾及自己的安危来救我。
我自然知道自己这一笑是绝不好看的,但淡淡的月色下,我似乎看到十六的脸又红了,我听到他的心跳声,在暗夜里极是急促。
“十六,这处断崖不知道有多深,倘若我们因此死了,你会不会后悔救我……”我挑眉问道。
“不会!”易十六坚定地说道。
他的身形忽然在半空中一个旋转,一只手揽着我的腰,一只手勾住了崖上的蔓藤。下坠的力道极是大,那蔓藤承受不住,瞬间断开,如此反复,到最后我们摔落而下时,下坠的势头已经减缓不少。
在快要落地时,十六臂膀骤然一紧,护着我摔落在地面上。他一只手将我用力扣入怀中,在地下急速翻滚。
我有些头晕目眩,当最后我们停下来时,除了震动和撞击带来的疼痛外,我发现自己身上竟然是毫发无伤。
那些锐利得可以在人身上开出血窟窿的石头和能刺入到人身上的荆棘竟然都放过了我,这倒不是因为我运气好,而是因为我被护住了。
在滚落之时,我被十六紧紧抱在怀里,是他将锐利的石头和狂乱的荆棘都替我挡下了。
“十六,你没事吧?”我哑声问道,凝眉打量着他。
“堂主,我没事!”他低低说道,被我看得有些不自在。我这才发现,自己还保持着趴伏在他身上的动作,两人距离如此之近,彼此的呼吸在黑暗中交缠。十六的那双眼睛中似乎有精芒在闪,竟然灼灼发亮。
我慌忙从他怀里钻了出来,将他从地面上搀扶了起来。
“头狼已死,余下那些狼便如一盘散沙,就是攻击,也再没有了章法,我们的人应该不会再有危险了。”易十六低低说道。
我轻轻点了点头,其实我现在担心的倒不是她们,而是我们两个。般若卿那些人躲在暗处,知道我们跌下了悬崖,肯定不会放过我们的。耳畔一阵水滴石壁的声音,我眯眼细看,发现一处山洞。这山洞很隐蔽,开口处如同一处岩缝。
我扶着十六进到洞中,寻了些干柴,在洞内点起一堆篝火。
火光摇曳,我看清这洞外小内大,里面阴冷潮湿。
我将十六扶到篝火前坐下,借着火光,我看清了十六身上被尖石刺得稀烂的衣服和满身的血,我觉得鼻子有些酸,视线也有些模糊。
我揭开他的衣服,将他肌肉里的荆棘和尖石挑了出来,然后敷上金疮药,再用布条缠住。虽然有些伤口,但所幸都是皮外伤。不一会儿,十六便说:“我们必须要及早离开了!”
我点了点头,若是待到明日,不知会有何变数。我站起身来,将洞内篝火熄灭。此刻,天色已经微明,我正要和十六出去,就听得外面遥遥有细微的脚步声传来。
我心中一凌,是那些人寻了过来。若是我们的人,一定会呼喊我们的名字。
“婆婆,你在这里待着别动,我得把他们引开,不然,他们会发现这个石洞的。”十六低声说道。
“发现了又如何?我们就打出去!”我冷冷说道。
“不行,我们现在可能不是他们的对手,我去将他们引开。一会儿你就从这里出去。”十六说完,便不顾我的阻拦,从石洞内悄然冲了出去。
暗夜之中,我听到人声随着十六的离去越来越远。
我透过遮在洞口藤蔓的缝隙,向外望去。外面天空已经呈现乳白色,但是密林中还是幽蓝一片。我缓步从洞中走了出来,心中担忧易十六,便纵身跃到前面一处树丫上,朝着远处望去,可是,林密山远,易十六以及追他那伙人早已消失无踪。
我轻轻叹息一声,便纵身从树梢上跃了下去。我这边一动,身后不远处一阵窸窣声传来,一道身影从后面林中追出。
我不知何以这里还留有人,不知人数有几,武功如何,更不欲和这些人恋战,便拧身一跃,往密林中钻去。
我飘身攀住树梢,从林中穿过,翻过一处陡峰,身后人依旧追的甚紧。此时,天色早已大亮,前方忽现一处山坳,山坳处一处激流,上面驾着一处独木桥。
? 我飘身跃了下去,在溪边,将身上破烂的灰色老妪布袍褪了下来,所幸内里一直穿着少女的装束。再将脸上以及手上如同褶子皮一般的假面揭了下来,在龙头拐杖的龙头上轻轻一按,一阵机簧轻响声,龙头便缩了回去,拐杖便成了一段木棍。我将木棍放在身畔,将脱下的外衫藏好。伸出袖子在头上一挥,将白色假发套纳入袖中。
溪边,临水照影。
我早已换了一副模样。
布衣罗裙,乌发披泻,没有工夫再去挽发了,我褪下罗袜,赤足伸到溪水中,再将乌发沾湿了水,装作在溪边浣发的样子。
这一切才方做好,只听得身后密林中有衣衫拂动树枝声,三人飞掠而出。当先一人,正是般若卿,他纵身跃到溪流边,动作快若鬼魅般上了独木桥。
这人的轻功如此之高,倘若方才不是因为密林阻隔,或许,我早已被他追上。
他忽然在独木桥上驻足,扭头望向我。
山间晨雾袅袅,他双目寒意穿过晨雾,直透人肺腑。
“喂,小姑娘,可曾看到一个老婆婆从这里过去?”般若卿身侧一人问道。
我将湿漉漉的头发一甩,水珠四溅中,回首嫣然笑道:“你们是什么人,追人家老婆婆做什么,难不成还看上了老婆婆不成?”
那人呆呆看了我一眼,扬声再问道:“你到底见没见?”
我咯咯笑道:“见了又如何,不见又如何,为何要告诉你们?”我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掳去头发上的水珠。
山间空旷,衬托着我的声音极是清脆。
好久没有用自己的原声说话了,扮作老婆婆的声音也是嘶哑难听,极力压抑。这用自己的声音说话,感觉真是好。
“哎,我说你这个小姑娘,怎么这么淘气啊,我们就是问你见没见一个老婆婆,你就这么多话?”另一个人脾气似乎不太好,怒了。
我从身后的草丛中摘了几朵小白花,洒在溪水中,看着它们在流水中,像珍珠一样排成一串。我伸足拍了拍水面,水花四溅,排成一排的小白花瞬间被水流冲散。我玩的不亦乐乎,般若卿终于沉不住气了。
他伸手制止住身畔两人,站在独木桥上,静静望着我问道:“小姑娘,请问你看到一个老婆婆吗,我们找她有事?还请小姑娘说一下他向哪里去了?”
我拿起一粒石子,眯眼瞄了瞄,手腕轻轻巧巧一甩,石子飞了出去,在水面上旋起一个接一个轻快活泼的水花。我也不看他,笑吟吟说道:“看你长得像个野人,不过态度还好,我就告诉你吧。我的确见一个老婆婆,向山坳东边去了。”
“多谢!”般若卿淡淡说了一声,沿着独木桥带着两人向东追了过去。
我伸了伸舌头,切,还多谢!
如果他知道我就是那个老太婆,不知会怎么想,不过,我可没兴趣知道这个大胡子的想法。看着他们三人穿过独木桥,施展轻功向山坳东边飞跃而去,不一会儿便消失在我的视线内。
我站起身,穿上鞋袜,沿着山坳向西而去。心中担忧易十六,不过待我上了悬崖,也没看到他。易十六是我的贴身暗卫,但他武功并不算多么高,当年父皇派他来做我护卫时,我还并太情愿。埋怨父皇派这样一个人到底是要他保护我,还是让我保护他来着?不过,他跟了我这么久,倒有一样好处,就是运气好,每次都能险胜对手,也没受过伤,除了昨晚。
我只得回到安镇,在一家成衣店换了装,重新扮成婆婆,拄着拐杖回了客栈。
蓝雁和两个西江月的护卫在,他们倒没什么,受了点轻伤。
“婆婆,你没事吧?”蓝雁看到我回来,迎上来担忧地说道。
我慈爱地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淡淡道:“婆婆没事,你派人把十六找回来吧,他受了伤。”倘若有朝一日,蓝雁知悉我就是从小和她玩在一起的小公主,不知道会如何反应。
蓝雁点头道:“易护卫已经回来了,方才看到婆婆没回来,又带人去寻找婆婆了。我怕婆婆回了客栈找不到我们,所以才在这里等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