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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走前,我又仔细看了眼那个小女孩,发现她的脸依然会偶尔模糊一下,就好像她身上有重影似的,让人一时间看不清她的脸。
终于等到开饭了,我跟着五哥一起坐到了主桌。我们这一桌无疑全是男人,因为农村还是这种习俗,男人当家,所以家里来客人时,如果一桌子坐不下,那妇女们就得另起一桌。
男人聚在一起吃饭时,免不了喝酒。我和五哥都不能喝,尤其是五哥,两瓶啤酒都能倒,何况是烈性白酒呢!我们俩一人喝了一杯,便连连摆手,坦言再喝下去就得人事不省。农村汉子向来豪爽,虽然爱劝酒,但也不是不通情理的,见我们俩满面通红,也就放过我们了。
五哥的本事,被丁大哥当成故事说给了其他人听,那些人听了纷纷表示了对五哥的佩服。农村人书读得不多,又大多位于荒凉偏僻、人烟稀少之地,所以遇到的邪祟事件比较多,也大多相信这种事的存在,所以对阴阳先生特别尊敬。
五哥借机便问了那个小女孩的事,在座的几个人一听,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地讲了起来。
那小女孩家姓古,原先夫妇俩曾有过一个女儿,但是小孩五岁时夭折了,后来才要的现在的孩子。现在的这个孩子,性格孤僻不合群,除了“爸爸”“妈妈”基本上就啥也不说了,也不知道是不会说还是不想说。小女孩如今已经五周岁了,长得比同龄的孩子要小不少,小脸也总是煞白的,看起来没有血色,她爸妈原先还以为她贫血呢,结果上医院啥毛病也没检查出来。
几个人七嘴八舌地把事情这么一说,五哥心里有了谱便点了点头。
丁大哥问他:“小魏,那孩子是不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见他这么问,五哥也没避讳,直接点头承认了,而且还一把揽住我的肩膀,说:“这事是我弟弟发现的,他眼睛好使,不干净的东西一下就能看出来!”
总觉得他在说这话时带着一种骄傲的口吻,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要不是本来就喝了酒脸比较红,肯定一下就会被人看出我的羞窘之色了。
我旁边的一位大哥听完五哥的话,立即问我:“小兄弟,你能不能去我妹妹家给看看?她家西屋有些邪性,都不敢住人了!”
我看向五哥,用眼神询问他的意思。五哥当即拍板道:“没问题,吃完饭我们就先去给你妹妹看。”
吃完饭后,我们跟着那姓吴的大哥去了他妹妹家。
吴大姐一听我们是干这一行的,当即把我们请进屋,然后跟我们说了她家西屋的邪性事。
她和丈夫刚结婚时并不住在这里,后来公婆年纪大又生了病,他们便把房子卖了搬过来和老人一起住,一方面能筹些钱给老人看病,另一方面也能照顾老人的饮食起居。原先这西屋被老两口当仓房用,小两口搬过来后便收拾出来变成了卧室。
一开始都很正常,但是等到吴大姐的丈夫去外地打工后,便出事了。
有一次她睡到半夜时,突然觉得屋里有些亮堂,好像点了灯似的,迷迷糊糊地,她就以为自己睡着时忘了关灯,然后便伸手去拉灯绳。结果,她的手刚伸出去便被一只毛茸茸的大手拍了一下!
她猛然惊醒,入目的是一片黑暗,根本没有开灯,但是刚才被人拍了一下手的触感,真实地让她头皮发麻。黑暗中,她不敢吭气,一动不动地躲在被窝里静静地听着周围的动静,生怕屋子里真的有什么吓人的东西。她就那样心惊胆战地坚持到天亮,期间想上厕所都因为不敢点灯而硬是忍了下来。
第二天,她把这事和婆婆说了之后,婆婆说是她做恶梦了,不要紧。她想了想,也觉得毛茸茸的爪子什么的,确实不像真的,便没有往心里去。
当天夜里,她被尿憋醒想上厕所,刚伸手去拉灯绳,结果又被人拍了一下!
这一次可是在她醒来后拍的!
她“啊”的一声尖叫起来,也顾不上老人是否受得住她这么尖叫,不停地喊着“妈——你快过来!”
等老两口跑过来打开灯后问她喊什么,她才哭着说了刚才的事情。
农村的老人对于鬼怪的故事听得多,所以听完儿媳妇的讲述后,倒是很镇定。老太太直接去厨房拿了把菜刀,让儿媳妇将刀放到枕头底下。老太太还安慰儿媳妇说,凡是脏东西都怕菜刀,让她放宽了心不用怕。
接下来几天,吴大姐确实平安无事,连偶尔起夜都没发生什么怪事,这让她安心了不少,就是每晚都得往枕头底下放菜刀。
有一天晚上,外面一直下着雨,吴大姐睡到半夜时,就听有人趴在她耳朵边对她说:“你以为放把刀我就怕了么?你以为放把刀我就怕了么?”
那人反复说着这句话,吴大姐一下子便清醒过来,她刚想喊睡在隔壁的公公婆婆,但是却发现自己根本喊不出声来,而且连动都动不了!
她发现自己连眼皮都睁不开!但是她能看见,屋子里也不黑,像是被昏黄的灯光笼罩着,她能看清周围的一切。就在这时,她发现自己旁边还躺着一个人,那人的脸很模糊看不清,打扮和普通农民没区别,借着衣服能看出是个男的。那男人扭过头来看她,唯一能看清的一张嘴正咧着,露出了一口黑色的尖牙!
吴大姐吓得心脏突突直跳,浑身直冒冷汗,可是不管有多着急就是动不了。
就在那人伸出一只手往她身上摸过来时,隔壁突然亮起了灯,光线透过这屋门板上的玻璃照了进来,然后就听见有人下地穿鞋的声音。
“妈——”吴大姐猛然喊了一嗓子,同时发现自己能动了,当即一骨碌爬了起来跳到地上,打开门冲了出去。
她的举动吓了起夜的老太太一跳,当她嚎啕大哭时,老太太才知道事情比自己想的要严重得多。听完了事情的经过,老太太也不敢让她独自一人睡了,便让她跟自己挤在一起睡了一夜。
隔天,老两口就去找人来看,结果来的人都说弄不了,因为这屋是那鬼的地儿。老太太没办法,只好把儿子叫回来,让他们小两口把灶间一分为二,里面隔出一间小屋,外面用来烧火做饭,而西屋继续当仓房用。
五哥听完后,问吴大姐:“西屋原先死过人吗?”
吴大姐点点头,说这房子是公婆花钱买来的。她结婚时公婆把原先的小房子留给了他们小两口,当时这房子的主人住在西屋,要把东屋租出去,老两口闻讯便来这租房住。房东是一个姓李的老头儿,没有儿女,身体也不好,租房子也是为了赚两个零花。
有一年,老两口去外地走亲戚,结果回来就听说房东老李一个人死在了家里,好像是突然心梗死的。他唯一的侄子料理完他的后事,便要卖房子,老两口跟他合计了一番,就把房子买下来了。
起初把西屋当仓房也是因为死过人的关系,但是这都过了三年,大家都以为没事了,不曾想,却出了这种事。
作者有话要说:这事是听熟人讲的,当时刀子、剪子、镰刀,什么都往枕头底下放,但只能镇住几天,过后还那样,后来她退租了。
☆、第68章 双魂
我和五哥决定去西屋看一下。站在门口;我探头往炕上看去;果然看见炕上有个人!
不,应该说是鬼;因为没开阴阳眼的五哥和吴大姐都看不到。
那人盘腿坐在炕梢的角落里,一身老式的粗布褂子和裤子;穿一双老式布鞋,俨然一副老一辈农民的打扮。从花白的头发和脸上的皱纹可以看出他死的时候年纪很大了,只不过与老年人的双眼浑浊相比;他的双眼不仅清明;眼神还阴鸷森寒;透着冷意。
从我们出现在门口时;他就阴恻恻地看着我们,显然不是个好相与的。
“五哥;应该是那个房东老头,而且不像善茬儿。”我将自己看到的巨细靡遗地讲给五哥听。
五哥掏出纸符开了眼,说:“小恺,开工。”
“哦。”我应了一声跟着他走进屋子。
五哥也不跟那鬼废话,直接告诉他阴阳有别,既然死了,就赶紧离开阳间奔赴阴间去吧。和那些执着的厉鬼一样,这老头表示坚决不走,还非说这是他的屋子,他住在这里天经地义。
五哥拿出道符蹦到了炕上,一边朝他走去,一边说:“凡是打扰到活人的鬼魂,我除了他也是天经地义!”
就在五哥走近他时,他突然消失不见了。五哥愣了一瞬,随即踹了一脚老头坐过的炕面,不满道:“竟然躲下面去了!”
见那鬼躲到炕底下去不肯出来,五哥沉思了一会儿,冲着那地方大声说道:“老爷子我知道你能听见我说话,你听好了——你要是不走,我就往炕席底下洒上符水,然后让人把炕扒了,再让他们从河底捞块石头绑上红绳放在这里镇压你!哦对了,红绳上还要沾上经血,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要是真的按照五哥说的这种方法来办,那这鬼妥妥地废了,别说超生,早晚有一天会被彻底磨灭的。
五哥威胁完,话锋一转又说:“我听说你无儿无女,想必过世后连个给你烧纸钱的都没有,这样吧,你要是乖乖上路,我让这家的媳妇认你做干爹,以后逢年过节给你烧把纸钱,你看怎么样?”
五哥说完不久,那老头把头从炕里钻出来,仰着头问五哥:“真给我烧纸钱?”
五哥点点头,说:“今晚就烧!”
老头琢磨了一番,慢慢地将身子也钻了出来,然后轻叹一声,说:“如果能认个闺女还给我烧纸钱,那我就走吧,这屋子既然是给闺女住,那我也没什么说的……”
听着老头的话,我莫名地有点心酸。其实,有的鬼之所以不肯离开阳间,为的就是心里那么点念想。这老爷子啥都没有,就记得死前曾住在这里,便执拗地要继续待在这里。吴大姐丈夫在时,因为房里火气足他不敢露面,等男人一走,他就开始吓唬人家媳妇,最后如愿以偿把人家赶走了。没想到此时竟然听说人家可以认他做干爹,还愿意祭祀他,当即就高兴地答应离开这里。
五哥把事情跟吴大姐说了,吴大姐也是爽快人,当即表示:“行!给我家老人烧纸时,我就给他也带上一份!”
没想到看起来凶恶的事件就这么轻易地解决了,我和五哥不由相视一笑,这还是我们第一次面对恶鬼时,不用一张驱邪的符纸就把事情给搞定了。
处理完吴大姐家的事情,我们又去了古家。
五哥见到小女孩的父母后,直言不讳地讲了自己来的目的。说了小女孩的异常,也说了自己只为积攒功德不图别的,如果他们不信,他也不强求。
我仔细观瞧着那对夫妇的反应,生怕他们怀疑我们是骗子然后把我们骂出去。
谁知,那对夫妇在听完后,对视一眼,然后对我们点点头,把我们让到了屋里。
小孩母亲说,她也知道自己女儿不正常,但她一直都以为女儿的不正常是因为脑袋发育的不好,毕竟连医生都检查不出来哪里不对劲,只能归结为先天发育得不好。
她问五哥,是不是能治好她家女儿。五哥看了眼躲在门后的小女孩,对小孩母亲说:“我实话和你说吧,你女儿身体里有两个魂魄,一个是原有的,一个是硬挤进去的。而后去的那个,我怀疑是你之前病逝的孩子。”
小孩母亲一听这话怔了一瞬,眼圈瞬间红了,她的丈夫也神情哀伤,搂着妻子的肩膀不停地安慰她。
过了半晌,两人整理好情绪后,小孩母亲又问五哥是不是要把大女儿给除了。
她这么一问,我大概能猜出她的想法——如果要把大女儿除掉,那不如就让两个女儿在一个身体里一起活下去。
五哥紧紧抿了下双唇,看了他们一会儿,才缓缓说道:“你们要知道,这种情况和医学上说的双重人格不一样。人与鬼共生,受伤害的一定是人,如果不把鬼魂赶走,你们这一个女儿也活不了太久。”
小孩的父母神情一僵,顷刻间再次变得哀伤,险些落泪。
五哥放软了语气,又说:“不过,也不是要把另一个魂魄除掉,只是送她去阴间投胎罢了。她能有个好的未来,你们做父母的也会安心不是?”
夫妇俩一听这话,总算是安慰了不少,同意让五哥处理这件事。
五哥说不急,然后问他们大女儿生前有没有什么一直想要却没有得到的东西。夫妇俩想了一番,然后说有,当年母亲带孩子去城里逛街时,女儿曾看上别的小孩穿的小红皮鞋,但当时家里拮据,母亲便没给她买。
五哥点点头,让他们多准备几样大女儿喜欢的东西,我们明天再过来。
暂时告别了古家夫妇,我和五哥往丁家走去。
我问五哥为什么会出现双魂事件,五哥说,这就好比鬼上身,只不过这小孩的鬼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