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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安的手从脸上放下,搁在乐谱上,说不出半点俏皮话回应他,这个空间陷入几乎要
凝结的沉默那短暂几秒钟,曾经有过灼热的情感在静静燃烧。
一天上午,悄安比往常还要早到公司,时间尚称充裕,她在公司外的早餐车买了三明
治和奶茶,不期然看见小薛在马路的另一头。
小薛背上负着心爱的吉他,T恤和垮裤的装扮,以十分随性的站姿和一位女孩说话,他
的态度并不很好,时常显露不耐烦的表情,后来他也发现对面的悄安,扔下女孩,精神奕
奕地抢黄灯过马路,跑到她身边。
‘好巧!悄安姐!你上班呀?’
‘嗯!不过我来早了。’
‘咦?你在等早餐吗?那我也要。老板!我要汉堡。’
悄安再次晃晃马路对岸,那个女孩子还在,也正朝他们这边望,于是她能把女孩看得更
仔细一些,复古的针织衫加外套,搭配牛仔迷你裙,一身辣呼呼的装扮,脸上的脂粉对学
生而言有过浓之嫌,不过妆点的效果不错,把女孩应是平凡的面貌修饰得惊艳闪亮。
她并没有停留太久,不带善意地瞥了悄安一眼,掉头走开了,早晨的上班车潮很快就淹
没她骨感的身影。
小薛接过早餐,开始和悄安话起家常。
‘我刚去学校交报告,待会儿要去店里打工了,嘿嘿!我比较喜欢打工。’
‘你不用上课?’
‘今天没课。对了!悄安姐,你知道吗?多亏你帮我们挑新窗帘,现在整间屋子的感觉
呀……怎么说呢?这个……焕然一新!’
悄安笑笑,这男孩能想到的词汇真是少,可单纯得可爱,尚未经过社会的洗礼,总还保
有一份纯真。她邀他到一旁的长椅坐,从没想过会有机会和一个小男生在马路边一起用早
餐,纯粹是想靠近久违的纯真一点,趁男孩还没换来一身世故之前。
小薛咬下一大口汉堡,嚼着说话:
‘老板他啊…没什么眼光,他本来想挑难看的青蛙绿呢!还好你及时出现,男人嘛!身
边没女人可以帮忙出意见……哇!这蕃茄酱怎么加这么多?’
悄安掏一张面纸给他,他的白T恤沾上两三点鲜红酱汁,看来是洗不掉了。
‘老板身边怎么没有女人?’
‘没!他那个人专情得要命,老婆死了之后听说连女朋友也没交过……完了,我好像愈
擦愈糟。’
死了?悄安放慢咀嚼的速度,谨慎地将那个字眼消化下去,她无法想像那么良善的人会
遇到如此悲伤的事。
‘他太太去世多久了?’
‘嗯……三年啰!说起来挺惨的,老婆和女儿都在一场车祸中丧命。’
‘他还有孩子吗?’
一直打听下去会不会显得太失礼?不过,算了,悄安不愿在乎太细节的客套。
‘对呀!听说老板年纪轻轻的就结婚,有个四岁大的女儿,她们母女死了之后,老板也
向原来的公司辞职,他本来是主管级的人物哩!’
‘他一定很伤心。’
悄安回忆着和他一同去挑选窗帘布料的星期五,老板娘招呼的嘴快,和蔼地问他们:
‘两位要帮新家挑窗帘喔?刚新婚?’
出了店门之后,士恒向她连连道歉,她原本也尴尬不堪的,但是见到他急得一头热的模
样,也就不在意了,好歹还有一个人比她更失措。
‘要不要去那里坐坐?’
路上,他突然开口,悄安会意不及,他指向前方的咖啡厅说:
‘辛苦你陪我走这一趟了,让我请客,不然我想不到更好的方法谢你。’
‘好啊!’
轻快跟上士恒的脚步,悄安觉得自己不太对劲,向来避免和别人深交的她,对于士恒和
小薛却一点也不排斥,或许是那间‘普罗旺斯’有奇妙的魔法。
‘你为什么开面包店?’
尽管见过两三次面,悄安还苦无机会能够探问他一些事。
‘因为,小孩子都喜欢吃面包。’士恒回答,这一次他的笑容失了光亮。
当时悄安单纯地以为他热爱小孩,或是想开间讨喜的店铺,事后想来,才晓得他那来不
及长大的女儿应该是个面包的爱好者,或许,他常常在白花花的面粉和烤箱的高温中补捉
昔日女儿咬下第一口面包的幸福笑靥。
‘你都怎么去上班?通勤吗?’他也问了一些关于悄安的问题。
‘没有,我就住在公司附近,走路就到了。’
‘那,我们应该住得很近。’
他眉宇惊喜地微扬,一股好看的朝气。
我以前也跟一位杨大哥住得很近喔!就在同一个社区。你们真的好像啊……
她想那么说,临到唇边又忍住,把他当作想念杨大哥的藉口,不太道德。
‘悄安姐,你在想什么那么专心呀?’
小薛的脸凑到眼前,她被那鲜明的五官吓一跳,摇摇头,赶紧吸进一口温奶茶。
‘有没有没人说过,你的感觉很像小龙女?’
‘金庸小说那个?’
‘对呀!好神秘,很难看得出你在想什么耶!’
良信没提到她像小龙女,却说过类似的话,他说,悄安好像一面看不透的玻璃。
“玻璃,应该是能一眼望穿的东西,所以在一般人看来,你这个人是平凡简单,不过
要想再看得更深入一点,就会发现原来自己遇到了一面看不透的玻璃。”
她不能否认,认识她的人通常都会说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不过良信本身才爱耍神秘呢!
‘对了,悄安姐,上次那位大姐叫什么名字啊?她有没有男朋友?’
大姐?
‘啊…你说于玲呀?’
‘于玲?哇!她连名字也好好听喔!’
‘就我所知她目前没有跟谁交往,怎么了?’
但是想跟她交往的人多如过江之鲫。
‘嘿嘿!没什么,我想追她。’
‘你…你几岁啊?’
‘我?我快26岁啰!不像呀?’
看起来像活蹦乱跳的大学新鲜人。
‘我啊…当过兵,现在是研究生,明年就要毕业了,毕业之后我想进唱片公司工作。’
奇怪的是,当小薛说起他的未来规划,气质倒是沉稳多了,很懂事的样子。
‘你那么喜欢音乐吗?’
‘当然了!那是我的命!’
他满腔热情,也毫不保留坦诚对于玲一见钟情的感觉:
‘好像有了喜欢的人之后,灵感就特别多,哈哈!我一定要找机会跟她道谢,她真的
好棒,在飞机上第一次见到她那么好心,我的眼睛就没办法移开了。悄安姐,如果我约
她,她肯答应吗?’
‘这个…我不知道。’
事实上,她几乎就能肯定小薛被拒绝的机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九,就算他符合了所有完
美条件,万一于玲哪天心情欠佳,一样可以鸡蛋里挑骨头地挑出一堆毛病,而悄安不希
望小薛碰上于玲这根铁钉子,她心疼这位无辜的大男孩。
‘啊!糟了!’
小薛不小心弄掉了装汉堡的空纸袋,他飞快弯身拦挡,逮着就快被风卷走的袋子,悄
安在他被拉下的垮裤上缘见到令她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的图案!
变魔术的米老鼠!
她从没这么认真地注视男人的内裤,小薛半露的红色内裤上有一只开口笑的米老鼠,
手拿黑礼帽变出白鸽和一堆缤纷彩带。
悄安不慎打翻手中奶茶,幸亏没剩多少,全溅在凤凰木的圃子里。
‘哇!悄安姐!’小薛一个箭步跳开,拍拍胸腑:‘你怎么好像见鬼啦?’
‘没有,我只是想到不进公司不行了,小薛,我们下次再见。’
她手忙脚乱收拾好自己垃圾,抓了皮包就冲进公司大楼,直到困在电梯的小空间里才
能继续思考。
变魔术的米老鼠?变魔术的米老鼠?有那种品味的人应该…应该不多吧!会是小薛吗?
小薛和良信?好吧!他们都是男人,都玩音乐。
可是小薛才刚说他喜欢于玲的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走进办公室,打开桌上电脑,坐下来,悄安盯着由萤幕画面跑起了一堆数字和英文的
程式,世界…突然乱糟糟的。
她很少让自己养成某项习惯,至少不会超过私生活的范围,那充其量只能算是生活步
调,并不会受到别人制约,制约,是她在网路上学到的新名词。
渐渐,渐渐地,悄安光临‘普罗旺斯’的次数增多了,刚开始是于玲拉着她去,后来
,悄安自己不知不觉下班后要到店里晃晃,就算只是和士恒和小薛聊天,也是踏实的,
有时会让她遇上店里的常客,聊着聊着又多了一个云淡风清的朋友,因此,‘普罗旺斯’
不仅来去着悄安一个人的习惯而已。
一次,悄安下班后约了于玲一起吃饭,走了一段路,发现马路对面正在上演匪夷所思
的光景,良信手插裤袋,笔直地快步走,不理后头背负吉他、滔滔不绝说话的小薛,小
薛跟上他的时候,他就面向路上不守交通秩序的车辆,对小薛完全视而不见,怪了,他
们关系不是非比寻常吗?
悄安和于玲原本还留在原地纳闷地看,直到小薛堵在良信面前,毫无预警拉他进一扇
门,悄安瞧瞧上头的招牌,‘普罗旺斯’!
‘走!看好戏了!’
于玲一把拉住她跑过斑马线,冲入‘普罗旺斯’,店里全是小薛得意洋洋的说话声。
‘我请你吃面包,由大哥,我们的面包超正,你一定会喜欢的!’
‘你想用面包收买我?’
‘我没有,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拜托!由大哥,你是我的偶像,就让我拜师学艺嘛!’
悄安听得一头雾水,在柜台的士恒也是一脸状况外,后来他发现悄安。
‘啊…沈小姐,你来啦!’
他这么一说,良信回头望见她,略微诧异,悄安皱皱眉心问:‘你在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
‘咦?不会吧!悄安姐,你们认识?帮帮忙,叫由大哥收我为徒,你听过我作的曲子
吧?还不错对不对?’
悄安为难地面对无动于衷的良信,不忍把小薛央求的手拨开,还是士恒替她解的围。
‘小薛,不可以给客人添麻烦,怎么能强人所难?’
‘可是…’
他可怜兮兮地噤声三秒钟,才小声嘟哝起来:
‘由大哥人不错啊!上回就收留我过夜了。’
‘那是你三更半夜跟踪到我家,还跟我“鲁”了三个小时!’良信气急败坏地纠正。
这么说来,小薛不是良信的…的另一半啰?
‘良信,小薛又没恶意,而且,你有空的时候可以让他待在你那里,你不一定要教他,
让他陪着看也好呀!’
她对小薛是自己弟弟那样的喜爱,所以愿意帮他说话,小薛马上拿着感激涕零的目光
向悄安道谢。
悄安难得会管别人闲事,害良信登时有点没辄:‘你胳臂往外弯?’
‘我没有,我只是说你答应他并没有什么损失。’
‘是没损失,倒多了一个麻烦。’
‘不麻烦,不麻烦。’
小薛又闯进来,极力撇清:
‘我这个人配合度最高了,相信我!’
良信不耐烦地别过脸,却迎向悄安求情的眼神,圆滚滚的,很无辜。
‘好…好吧!’
小薛一个箭步冲上前,忙问:
‘真的?你答应了?对吧?对吧?就算你想反悔也来不及啰?’
‘你什么时候想来就来吧!可是不保证我会有空。’
于是,小薛的心情,简直是从谷底直冲青天,在店里又叫又跳,始终保持沉默的于玲
终于呼出一口长气,用她特有的慵懒音调说:
‘小朋友,你应该跟悄安道谢才对,你是托她的福。’
良信和悄安几乎同时转向意有所指的于玲,都有着语塞的狼狈,士恒则轮流看着他们
三个人,彷彿看出了不可点破的微妙关系。
而小薛根本不管现场变得诡谲的氛围,他站到于玲面前,很正式,也很认真:
‘请不要叫我小朋友,我已经大得可以约你吃饭了。’
于玲被他气势唬得一愣一愣,然而她不亏是交际高手,立刻祭出一抹甜得过头的笑容
,又不失客气拘谨:
‘你在约我吗?如果是的话,恭敬不如从命喔!’
和良信一起吃完饭,于玲就跟他们分道扬飙,剩下悄安和良信的时候,他们之间忽然
没了话题,谁也没主动聊天,只有良信丹宁布料的外套和悄安的低跟凉鞋因为磨擦而发
出意外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