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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我都会怀疑的事,以皇上的猜忌心,未必不会想到你是故意要放阿史那永羿走。”苏长衫手心一动,红叶在他掌中被碾碎成血一般的鲜艳:“——你这是给自己的颈上悬了一把随时见血的利剑。万一阿史那永羿再有入侵中原的举动,皇上第一个就会杀了你。”
君无意微笑摇头:“我没有别的选择,只能赌人心有信,山河有情。”
秋风吹渭水,落叶满长安……黄尘车马道,此去经年。
(《妙手往返》完)
【心向往之】
一 庸医
这个江湖中,才华出众的人,脾气往往也有些怪异。
碧潭边,清歌余韵悠然回荡。
逍遥神医门在江湖中数百年都是个神秘的传奇,不给任何门派面子,不给任何病人好脸色,治与不治全看心情一一就是世人对他们全部的了解。
叶舫庭耳边传来一声颇有磁性但不耐烦的“哼”,眼前景物突然全部倒置过来,她意识到,自己竟被人将双脚拎起!
“有人落水了,快救人!”叶舫庭大叫。但她也只说出了这几个字,憋红了脸拼命喊出的话顿时被自动消音——她的哑穴被点了。
无所谓耸肩的背影像提着打来的野味样,拎着拼命挣扎的叶舫庭向山上走去。
君无意双腿没有知觉,整个人缓缓下沉,碎冰融化在他苍白的手臂上,阳光包围着水中飘起的衣带,涟漪一圈圈美若绮梦,温水在他修长的腿上轻轻拍打着,给人一种安详的错觉。
苏长衫已反身一头跳入水中!
潭中水温冰火两重,只有在日出融冰的时刻,有炷香的工夫水是温的。
抓住渐渐失力的手臂,苏长衫用力将君无意托出水面,向岸边游去。周围的水已渐渐开始由温变烫。水温升高易引起窒息,随着水流向后划动,二人终于看到岸在咫尺。
苏长衫用尽力气带着君无意脱离水面,脚上突然一阵灼烧,他痛得一缩,才发现脚掌被烫出了几个水泡。只要再晚半刻,他们就会被沸腾的潭水活活煮熟。
“君无意!”苏长衫顾不得自己也受了内伤,将呛水的君无意翻过来,搁在自己的膝盖上。
“咳咳……”后背被拍打数次,君无意终于咳出几口水。
苏长衫见他缓过气来,肺里的呛水应该也口土出了不少,才停下掌中的动作,“觉得怎么样?”
君无意刚要说话,却突然痛苦地弯曲身体。
苏长衫神色骤然一变,“怎么了?”
君无意说不出话来,垂在地上的左手一把抓紧了碎石草叶,攀在苏长衫胳膊上的右手,几乎要生生按进布衣内的血肉中。他全身都遏制不住地颤抖,整个人如同在暴风雨中。
“腿上……”用尽气力喊出两个字,声音已被剧痛打碎得嘶哑。
此言一出,苏长衫先是愕然,随后——“你的腿有知觉了!”苏长衫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遥远,君无意模模糊糊地分辨着这句话的意思,只觉得一阵温暖的内力从后背传来,他钝痛之中用尽全力抬头。
“你的腿有知觉了!”苏长衫大喝。
君无意终于明白过来这几个字的意思,腿上传来的剧痛……是知觉。
“你忍着点儿,我马上背你去找人。”苏长衫的眼中也难掩焦急,君无意兰意志是何等强硬,若不是痛苦到极点,绝不会有这样的反应。
剧痛宛若希望的刀锋,一次次割裂四肢百骸,君无意的神智却始终清醒着.只是汗水将苏长衫的脊背全部浸湿。
空谷暗香叠翠,鸟鸣也有几许焦急。突然,前面的草丛里传来一阵窸窣声,苏长衫脚步顿,只见一只小鹿嚼着青草探出头来,好奇地看着他们。
苏长衫不知是该好笑还是该失望。
脚下突然一个踉跄,苏长衫使用轻功“一呜惊人”也受了内伤,加上未痊愈的手臂伤口又被震裂,体力也消耗得极厉害。
“你的伤……”君无意嘶声。
“不能停,必须尽快找到沈祝。”苏长衫毫不犹豫地截断他的话。
奇迹,一定与潭水有关。
在冰与烫之间,温的潭水,也许原本就有不为人知的治疗功效。
但这知觉能持续多久,是福是祸,只有神医知道。
“舫庭,在哪……”君无意迷迷糊糊中问。
“被抓走了。”
感觉到背上的紧张,苏长衫立刻道:“放心,我很快就能找到他们!”
青山苍碧,一只松鼠从大树上倏地跳下,带落几颗松子。
叶舫庭正像一个布袋般被倒挂在树上,几只松鼠在她的脚板上蹦来蹦去,痒得她直想骂人。
高高的树枝上,传说中的神医正在研究一只鸟窝,幼乌们张着嘴嗷嗷待哺,他很没有气质地丢了一颗松子进去,幼鸟欢天喜地地用绒黄色的小嘴接住,立刻被硬的松子哽得眼泪汪汪。
看着没品的神医欺负弱小,被点了哑穴的叶舫庭拼命用蹬动的脚丫子鄙视他。
“鸟儿试药的效果不好。”神医直摇头,“看来还是要用人试药才行。”
一颗松子扔向叶舫庭,用这种倒挂的姿势,松子可以很顺利地扔进试验品的嘴里。
突然,拴着叶舫庭双脚的绳子猛然断开,松子和叶舫庭一起掉下树来!叶舫庭吓得大叫,只是根本发不出声音。
她没有摔在地上,而是被人稳稳接住,苏长衫只说了两个字,“救人。”
叶舫庭愤怒地抬头朝大树上看去,只见乌窝边露出一个头,“哦?你们从潭里上来了?”
茂密的树叶间,一张俊脸水盈盈地生出满园春色——面若桃花,世上竞真有人当得起这个词!
“要是你把名字改成苏不同,我就考虑破例治人。”沈祝潇洒地从树上跳下来。
苏长衫连看也不看他一眼。
“不讲义气啊……唉!”沈祝连连摇头,指着君无意,“要是换了立场,哪怕我要他把名字改成‘君有意’,他也定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
“他是他,我是我。”苏长衫一拂衣袖。
“果然是苏不同啊,脾气一点也没改。”沈祝恨铁不成钢地叹道。
“竟然有人不会被沈祝骗到。”只听一个娇糯的声音传来, 个蓝衣少女背着草药走过来,两条长辫子和鬓角微微卷曲的发丝衬得她俏皮可爱。
“就算苏同答应了他改名字,”少女朝叶舫庭眨眨眼,“你猜他会怎么说?”
“我是考虑救人,没有说一定救人。”她学着沈祝颇有磁性但带点不耐烦的声音,惟妙惟肖,“至于本大神医考虑的结果,就是不救。”
说完,她笑呵呵地望向沈祝。
只听沈祝面不改色地回答:“既然知道,何必啰嗦。”
没想到世上还有比苏同更加我行我素的人物,叶舫庭真有一把掐死这个神医的冲动。如果说苏同的自信只是欠扁,那沈祝的恶劣简直是找死。
“教人不一定要找沈祝啊,逍遥神医门中不止他一个大夫。”只见少女笑吟吟地解开叶舫庭的哑穴,似乎和她一见如故。
叶舫庭终于能开口了,立刻喊:“姐姐——”
“别叫我姐姐。”少女不满地瞪她一眼,“你多大?”
“十七了。”叶舫庭瞪大眼。
“哪月生的?”
“十月初六。”
“我十二月初三生的。”少女似平很高兴叶舫庭比她大,“叫我的名字,唐小糖。”
唐小糖的清稚中有两分娇糯,眉目动人明媚;叶舫庭因为模样生得天真帅气,看上去其实更小一些。
“怎么……不信我?”唐小糖将草药放下,晃到苏长衫面前,眉眼狡黠似小狐狸般。
苏长衫顿了一顿。
他身后的君无意靠在大树旁,密密的树叶把阳光打碎在清雅的白衣间,流着汗水的苍白脸色又仿佛皑皑雪山被晒化时的坚强与脆弱。唐小糖蹲下来左看右看,半晌,叶舫庭终于忍不住了,“唐小糖,救人啊!”
“望闻问切。”唐小糖很严肃地给了她一个“我很有医德”的眼神。
只听沈祝“嗤”了一声,“你望够了美人之后,还要闻一闻声音,问一问心跳?”
“既然知道,何必哕唆。”唐小糖用一模一样的话回了过去。
叶舫庭眼前一黑!
这两个神医,简直是不一样的古怪,一样的变态!
“只怕你望够了之后,他已疼得昏死过去,你闻不到声音了。”沈祝哈哈笑。
唐小糖将小手搭向君无意的脉搏,“踝骨与筋脉尽断裂……被潭中温水浸泡过?这可就像把人错骨的双腿用铁锤再打折一样疼,也能忍着一声不吭,还生得如此隽雅。”她轻佻地捏了捏君无意的下巴,呵呵笑道,“你要是让某人亲一下,我就给你治腿,怎样?”
君无意戎马十年,未曾想到被一个稚龄少女如此调戏,当下不知是该发怒还是该苦笑。
“你……你不要为难人啊!”叶舫庭苦着脸拼命拉住唐小糖,“我家将军是没有一点情趣的人!他不像苏同风流,不会以身相许报答你的!”
“就是听沈祝说过苏郎风流,”唐小糖似乎很奇怪她的反应,“我的意思,本来就是让苏同亲他一下。”
噗!叶舫庭一口口水喷了出来。
苏长衫黑着脸沉声道:“救人。”
唐小糖摊摊手,好整以暇地露出一个明媚的天使笑容和“不是我不救,是你不配合”的无辜眼神。
僵持中,叶舫庭急得满头大汗,突然一脚踹在苏长衫的膝盖穴位上。苏长衫哪里料到叶舫庭会在背后袭击他,顿时向前扑倒。
“亲到了!亲到了!”叶舫庭跺脚大喊,“唐小糖,你要守信用,快给我家将军治腿!”
旁边的沈祝桃花面一愣,顿时笑得前合后仰,捶胸顿足!
只见苏长衫扑倒在树下,脸正好贴在君无意的脚背上——唐小糖只说了要亲一下,并没有说要亲哪里。
二 难题
唐小糖连扎了好几针,叶舫庭在一旁看得眼睛也不敢眨一下。
沈祝啧啧称赞,“施针越来越熟练了……唐小糖对这样的美男子,怎么忍心不尽全力?可是,她是在全力施麻药,不是在接骨啊!”
听到他的话,唐小糖很是无辜地抬起头,“将腿麻醉,就不会痛了,不是最简单的止疼方法吗?”
苏长衫的脸色一凛。
君无意双腿现在的状况,是绝不能轻易用麻药的,否则很容易再回到全无知觉的状态。
“沈祝!”苏长衫猛然回头,“你给我……”
沈祝原本笑得欢,突然一愣,扶住直直向他倒来的苏长衫。
“苏同!”其他三人先后惊呼。叶舫庭冲了过去,急道:“苏同怎么了!
是……是被我踹的?”
以她的武功,踹了他一下,怎么会……沈祝眯起桃花眼,“受了这么重的内伤,苏同这家伙,还像没事人一样……只见君无意脸色大变,挣扎着要起来,正在施针的唐小糖停了手,他这么大的动作,不再次伤了自己才怪呢,于是她一针扎向君无意的睡穴。
她无辜地眨眨眼,“沈祝,又倒了一个。”
“交给你了。”沈祝像扛布袋一样把苏长衫扛在肩上。
状况乱成这样,叶舫庭急得似热锅上的蚂蚁,沈祝仿佛还嫌不够似的火上浇油,“还剩一个活的。”
“怎么处理?”唐小糖笑得人畜无害。
“你炼药不是还差五万根头发做药引吗?数数够不够。”沈祝大手一挥。
扑通!叶舫庭也倒了。
苏长衫是被一阵浓烟呛醒的。
只听一声惨号,沈祝应该是烫到手了,龇牙咧嘴地往一个直冒青烟的丹炉里泼水,俊颜皱成一团。苏长衫咳着坐起来,冲到丹炉前面把人推开,“拿沙来,炉子起火不能用水灭。”
“笨蛋,谁说我的炉子起火了?”沈祝继续用力地扇烟,“我这是在用烟熏药。有的药要用火熬,有的要用水煮,有的要用烟熏,你懂不懂医……”他话音未落,只听隔壁传来轰然声巨响!
二人诧异抬头,他们头顶的梁椽也开始晃动……苏长衫把拉起沈祝,阻止了神医对他数百斤重的炉子和里面的药不离不弃的深情。两人刚冲到门外,身后的房子轰然倒塌。
不只是间,连在一起的四间房子都在爆炸声中壮烈毁灭在烟尘里。
唐小糖满头灰地背着君无意从烟尘里冲出来,叶舫庭跟在她身后。
砖瓦破裂倒塌,尘土飞扬,一时十分壮观。
“你把房子炸了!”沈祝怒道。房子是一回事,里面的灵丹妙药不知道有多少。
“是你房间的浓烟飘进来,才引起爆炸的!”唐小糖毫不示弱,喘着气把人交给苏长衫,“你背着!”
君无意的腿仍然无法动弹,但皮肤上已没有因剧痛渗出的冷汗,可以看出,唐小糖的针至少是止痛了。苏长衫探向他的脉搏,怔了一下。
“不要看扁神医的医术!除了不痛之外,我的针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