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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晚打扰你们了。”顾楚笑了笑对寻念和宁祎两人说道,然后站起身来往外走。
寻念迷迷糊糊的在桌子上趴下,看着顾楚关上了门,小声的嘀咕了一句,“这就走了啊?再看…唔。”
“你真是,乱说什么呢。”宁祎伸手就捂住了寻念的嘴,这家伙要是不捂住指不定说出什么了。宁祎捂了一会儿,想着顾楚该是走远了,才把手松开。寻念脸憋得通红,趴在桌上直咳嗽。
“一模一样,她看那两眼能看出什么?”
宁祎听后拧了拧眉,把剑鞘拿到手里反复的看,脑子里也全是疑问。这剑鞘确确实实和顾楚要找的一模一样,莫不是哪儿出了什么差错。
次日一早,寻念和宁祎再想赖在这里也不成了,顾楚用了两辆马车把这几个人都送下山。临走的时候,顾楚没出门送,来的只有那个冷冷的女子,想来顾楚也是器重她。
寻念的酒醒了,站在宁祎旁边安安静静的打量周围的人,她把人都瞧了一遍也没看到那天那个男子。寻念偷偷的拽了拽女子的黑袍,“怎么少了个人啊,跟着盟主回来的那个少年呢?怎么没来?”
女子冷冷的瞄了寻念一眼之后移开了视线,没想回答。
寻念锲而不舍的撩拨,“昨天晚餐的味道不错,你觉得呢?”寻念说完,早在女子想拿刀砍她的前一刻跳上了马车,然后和女子挥了挥手告别。
回了小院,九思正坐着屋檐下的摇椅上,一晃一晃的,闭着眼睛昏昏欲睡。听见开门的声音,这懒人也没睁开一次眼睛。寻念夺过宁祎手里得剑鞘,往九思的腿上一丢。
九思这才慢悠悠的睁开眼睛,用手指拨了拨腿上的剑鞘,“才一天就回来了?”
“要不然你去试试,看看能不能多待上两天。”寻念一瘪嘴,“都怪你这个剑鞘做的太假,人家瞧了一眼就不再想看了,直接把我们这两个冒牌的送下山了。”
“这剑鞘做的挺像的。”九思肯定道,他也拿起来端详了一番。
“对了,”寻念突然想到,“那日寻你的人,也被顾楚带回去了,方才我看了被送下山的人里面没有他。”
九思若有所思,摸了摸下巴。
“第一次见到找人帮忙,自己还要亲自上阵的。”宁祎突然插了一句,然后一个白影进屋去了。
九思继续摸下巴。
***
三年之前,顾楚就开始寻一样东西。至于这样东西是什么,就是一个寻常不过的剑鞘而已。
她寻遍了十三州,三年之后这才稍稍有了点眉目。她手下的这几个人似乎觉得无望,这一次竟然直接瞧着剑鞘不错就逼着人上了山。顾楚坐在房间里拿了一块布反复擦拭着剑身。
她这柄剑是师父留给她的。说来师父他老人家也故去三年了,这剑的剑鞘还是没寻到。剑没名字,师父向来宝贝着,平日里捧在手里来回的擦拭,但就没瞧见他舍得拿出来用一回。
她小时候不懂事,觉得这剑漂亮,就总是想要去拿。有一次她悄悄的把剑从师父房间里偷了出来,在后院正想比划一下,师父就来了。这一回她记得清楚,师父气得抢回了剑然后还给了她屁股两巴掌。
再之后她也没觉得有多疼,还是惦记着那个漂亮的剑。最后师父走了,剑成了她的,师父想寻剑鞘的心愿,也成了她的。
她擦拭的动作停了停,再捧着这剑的时候早就没了小时候那种喜悦了。
突然有人敲门。
顾楚把剑收了起来,才起身去开门。门外站着的少年有点别扭的摸了摸额角,问道,“你说帮我找人,这话还算不算话?”
“算,”顾楚点了点头,“她的样子你还记得吗?”
少年迷惑的眯了眯眼睛,似乎有点听不懂,“样子?”随后他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一句,“好,说好了。你一定帮我找到师妹。”
说罢,少年就转身走了。
顾楚也不清楚,少年到底是听懂还是没听懂。
少年名叫邹迟,是她昨日在街上偶然间碰到的。那时候她急着回山上,听人传来消息说是又寻到了几个剑鞘,她只是单纯的路过,原路回家而已。邹迟站在街上,拉住了偶然路过顾楚的衣裳。
邹迟可怜兮兮的拽着她的衣角,问她,“你有没有看到我师妹,她本来在我这里的。”
邹迟穿了一套白衫,整个人从头到脚干干净净的,瞧着是个少爷的模样。但十三州谁家的少爷这个样子,顾楚还真没听说过。
顾楚皱了皱眉,没说话。顾楚还以为自己碰见了装疯卖傻为了混点吃饭钱的孩子,没办法低头从腰间掏出点铜板来,递过去。
邹迟没接,看到铜板才晓得顾楚没懂他的意思,顿时急了,不断的用右手指自己的头。顾楚这才把目光放到他的头上,原来他指的位置是他绾发的簪子,这簪子甚是别致,做成了一个小剑鞘的模样,上面的繁复的线条也是让人有些感叹。
“她在这里,我醒了以后,她就突然不见了。你见没见过她?”邹迟的小脸都皱到了一起。这边动静闹得挺大的,人也渐渐的围了起来。顾楚早就错过了能挣开他的机会,如今这么多人看着,她也就没动。
“他在这里问一上午了,不然顾小姐就帮他找一找。我们也实在帮不上什么忙。”街上摆摊的小摊贩突然说道。这话一出,四周的人也开始应和起来。
“就是,帮着寻寻。瞧着怪可怜的。”
顾楚心底有点烦躁,衣角被拽着走不了,又被人群团团围住了,如今这个场面,身后还没跟着一个人。
这时候邹迟还嫌不够乱,拽着她的衣角开始乱晃起来。顾楚额头顿时感觉有些冒汗,这邹迟的动作,活生生像是七八岁的小孩,这正是和她撒娇呢。
邹迟垂着头,顾楚训斥他的话咽回了肚子,看着他头上的那个剑鞘愣了一下,随后把搭到了他的肩上,轻声说,“走吧,我帮你找你师妹。“
就这样,顾楚把一个找师妹的少年带了回去。原因无非是为了他头上的那个别致的木簪子。
“能不能给我看一下你头上的簪子。”两个人并排往山上走的时候,顾楚问邹迟。
“为什么?”邹迟委委屈屈的问道,摸了摸自己头上的簪子,“这是我师妹和我的东西。”
邹迟这人除了人疯之外,还有一点就是他的师妹永远挂在他嘴边,一句都不离他的师妹。
顾楚无语,也感觉到自己有点奇怪。寻了三年的剑鞘,如今看到一个木簪子还心生奢望,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算了,帮他寻一寻师妹,寻到了就把他送下山。剑鞘的事情,又不急于一时,师父一辈子都没寻到,哪能这么简单让她三五年头就寻到了。
“你可以摸一摸,”邹迟半天心不甘情不愿的吐了一句,“就一下,不许多摸,师妹会不高兴。”
话说完邹迟不动了,还配合的半低了头,把木簪完全暴露出来。顾楚笑了,这少年不过就是个七八岁的孩子,模样长得大了些,还挺可爱的。她伸手摸了摸簪子,心底不由得笑自己,这簪子摸起来没有任何别样的感觉。
普普通通的东西而已,她是该把这件事放一放了。她现在被这件事搅得,看见个东西就觉得可能是她要寻的剑鞘,如今连一个木簪子都不放过了。
“你怎么多摸了那么多下?”邹迟不满意,撇了撇嘴,捂着脑袋。
“你叫什么名字?”顾楚心情还不错,突然想起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邹迟。”邹迟忘了刚才还在抱怨顾楚,马上答道,“迟是,迟疾的迟。”
“谁教你这么说的?”顾楚一听乐了,哪有人会这么说自己的名字。
“不用人教,我自己教我自己的。”邹迟指了指自己,还觉得十分得意,“我翻过很多书的。你叫什么啊?”
“顾楚。”
“我猜,是楚辞的楚。”
顾楚笑了,邹迟怕是只能说出这一个楚字吧,没想到,一次就被他撞对了。
邹迟说完,见顾楚不答,不依不饶道,“是不是,一定是的,被我说中了。”
说完,就一步当两步得往前跑了。好在上山的路只有这一条,他总算是跑不丢。
就这样,邹迟跟着顾楚上了山,顾楚答应帮他找他的师妹。
前脚顾楚刚送走了邹迟,后脚就又有人敲开了她的房门。门外站着的正是她罚三天吃饭不许加盐的女子。
“什么事?”
“没有一个是觉得合适的吗?”沈玥问道。
“若是这样就能找到合适的,师父也不会寻了一辈子都没寻到。”顾楚敲了敲额角,她这个武林盟主,每天被一个找不到的剑鞘弄得头晕目眩。
沈玥沉默了一会儿,“那我先走了,没有其他的事情。”
“等下,”顾楚顿了一下,“阿玥,你寻个画师,让画师画一幅邹迟师妹的画像。画完之后,我们派人下山去寻。”
不知心恨谁(四)
刚到了十三州的寻念忙了一天之后又无聊起来。
她把下巴放在木桌上,手时不时的拨弄放在眼前的玻璃珠。这玻璃珠是昨日上街时候她买的,看模样还挺像她惦记的交颈血。九思小气得不肯把交颈血给她多看一眼,她只好另寻他法安慰自己,于是就买了二十多个玻璃珠,弄丢了也不心疼。
玻璃珠在她眼前左右的晃,她的眼睛跟着晃了一会儿,之后就觉得昏昏欲睡。
这时经过她房间的九思瞧见了她在犯困,笑着进去敲了敲桌面。寻念一惊,手拨弄的力道也大,玻璃珠圆圆滚滚的滚下了桌面,一晃神就在地上跑出好远去。
“很闲吗?”九思说着话去寻那颗滚出去好远的玻璃珠。寻念叹了一口气,撑起下巴。
“闲得身上快要长蘑菇了。”寻念撇嘴,摊开手掌给九思看,“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下一个交颈血,就这样等着交颈血难道会跑到我手里吗?”
“让你等你就等,准你出去你再出去,不要闹事。”九思笑着把玻璃珠放在她空空的手心,话说得和往常一样不明不白。
九思顶着这样的一张黑条脸,话说得再怎么高深都觉得有点不正经,而有的时候他说胡话的时候,又让你觉得心里安稳得不得了。虽然九思让她觉得安稳得时刻,实在是少之又少。
“哦……”寻念拉长声回了一句,用手掌把玻璃珠包起来,突然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去找徐绪?”
九思回过头来看着她,没说话。他那眼睛里埋着什么,寻念怎么看不清楚,她看了一会儿就别开了眼睛。
九州这么大,徐绪在哪儿她都不知道,她怎么乱跑。九思总是这样,不吭声不表态,他心里好像早就打算好了所有的事情,但就是不吭跟她说上一句两句。
寻念扬了扬手,有点不耐,“好了好了,我保证不会乱跑,你该担心宁祎才是。”
气氛一时有点尴尬,寻念这一次没听到九思玩笑一样的回话。好在这时什么都还不知道的宁祎闯了进来,大大咧咧的坐在寻念旁边,和寻念计较起来,“又说我什么坏话?”
“夸你闲不住,总在外面跑。”寻念把玩玻璃珠,说道。
“你还别说,在外面跑还是挺有趣的,刚才我出去了一趟,你们猜我看见什么了?”
宁祎朝寻念眨眨眼睛,示意她配合一下。像这种情况,九思是绝对不会吭声的,更不会给宁祎得意的机会。宁祎就直接识相的去寻求寻念的帮助,毕竟寻念和九思两个人,让宁祎选的话,当然还是寻念比较好搞定。
寻念抬了一下眼皮,懒洋洋的问道,“哦……你看见什么了?”
“啧,”虽是嫌弃寻念这语气,但他依旧打不死一样,兴高采烈的说起他的所见所闻来,“沈玥带着一群人在十三州里四处贴画像,最好笑的是那个画像,上面只有师妹两个字。沈玥冷冰冰的一张脸拿着几十张那样的画像。”
宁祎边说边笑,似乎又回想起当时的情景来,笑得拿着茶杯的手都一个劲儿的抖。
“沈玥是谁啊?”寻念疑惑道。
“那天拿剑逼你上山那位。”宁祎喝了一口茶水,继续乐。
***
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