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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啊……”她拉长了音调,故作了然地朝他点了点头。
韩无期失笑,中指微弯,又在她额头轻轻敲了一下。
竺幽更莫名,索性刨根问底:“到底是什么?我错过了什么吗?”
韩无期起身,拍了拍袍角的灰尘,语气是从未有过的轻快,“夜深了,回去睡吧。”
竺幽还待再问,他已轻飘飘一个飞身下了房。
“屋顶好玩?下来。”
“……哦。”她也起身,飞身落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在原地犹豫了一会,然后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好困……管他呢,天大的事明天再说。
院中最大的一棵桂花树下,一抹天青色的影子站了许久,最后,嘴角露出一个无奈的笑。
这丫头,还嘴硬。
第二天是在猛烈的敲门声中醒来的。
竺幽揉着发涨的额,还有些迷蒙,就听到敲门声停了,门外隐隐传来说话声。
“程公子,这么急敲舍妹的门,不知有何事?”
竺青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站在门口,昨夜睡得晚,所以今日起得迟些,谁想隔壁却传来这么响的敲门声。
经过一夜,程复整个人仿佛都变了样子,眉宇间积攒的阴郁一扫而空,甚至换下了他标志性的黑色外袍,一身靛青色纱衣显得整个人神清气爽。
见他问他,甚至还露出一个算得上开朗的笑,抱拳道:“竺兄,早。”
竺青只好也抱拳,客气道了声早,心里却为眼前的仁兄隐隐担忧,昨夜定然是没睡够的,这样的情况下竺幽的起床气可不是盖的……
两人正寒暄着,门吱呀一声开了。
竺青默默往边上退了两步。
竺幽顶着一头乱发开了门,没好气地看着程复,语气不满:“大清早的敲什么敲?”
程复愣了一愣,随即态度极好地冲她笑,“来了花都还没好好逛过,我来找你陪我逛逛。”
竺青眼瞪大了。
“没空。”门砰的一声关上,竺幽又爬回了床上。
迷蒙间脑子里闪过一丝疑惑,刚才那人,是程复?那个以欺负她为乐的程复?无奈眼皮太沉,她一翻身又睡着了。
然后就听到门外传来有节律的敲门声。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竺幽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了起来,随意将长发往后一拢,一脸遇神杀神的煞气开了门。
依旧是程复。
她觉得牙有些痒。两只手交握成拳,在身前磨了几磨,咬牙切齿道:“皮痒?”
程复一句话没来得及回,一道鞭风甩来,身子已腾空而起。
他惊恐地看着竺幽不知从哪里找了根绳子出来,三下五除二在他身上绑了几圈,然后他就被吊在了走廊顶上,嘴里同时被塞了块布。
终于安静了。
竺幽继续回屋,翻了几次身,却发现睡意没了。
神智渐渐回笼,昨夜她好像听到一个秘密,然后……打开门看到兀自徒劳挣扎不休的程复,她摸着下巴,深深地反省了一下,这样对待一个刚从笼罩童年的阴影中挣脱出来的年轻人,自己好像是有点过分。
花都街头。
程复像小孩子一样,在各个摊头之间穿梭,这个看着好玩,那个看着有趣,活脱脱一个智障少年。
竺幽终于被逼得烦了,扶额镇静片刻,终究没忍住,揪着他的衣领把他拎到了一旁。
“你到底受什么刺激了?”
程复明朗了一早上的脸,终于浮现出诡计得逞的笑意。
竺幽下意识看自己的手,淡淡的乌青色正在掌心弥漫。
“死女人,我全身上下都沾着毒粉,你休想再碰我半分!”言犹在耳,竺幽头痛地按了按额头,妇人之仁,对他这样的人到底有什么好同情的啊……
“所以……你装智障一早上就是为了给我下毒?”
程复点点头,笑得开怀。
“我最新研制的毒药,拿你试试,顺便给韩无期再出个难题。”
原来是在这等着……这人真是死性不改啊,果然是他爹的亲儿子……
头脑已经开始有点昏沉,低头看了一眼,掌心的乌青色已经开始变红,而且有向上蔓延的趋势。
回首向他露出一个足够威胁的目光,竺幽无声注视了他片刻,足尖轻点飞速向客栈掠去。
结果不言而喻,虽花了些时间,可毒仍是解了。
“无期,你说他是不是受刺激太大,疯了?”
韩无期与她对视一会,竟无言以对。
等解了毒再去寻程复的时候,小二却告诉她医仙堂的几个人已经退房回去了。
竺幽拿着程复留给她的一封信,依旧是那张牙舞爪的字迹,只有寥寥数语:“死女人,他日江湖再见!顺便帮我转告韩无期,我迟早会赢他的!”
竺幽愣了一会,最终缓缓笑开。
真是执着啊……
☆、 他日再会
“师兄,我们今日就走?”
“嗯。”韩无期背着手站在院中,视线在不远处聚焦,那个绛红色的身影,忙活了一早上,又是解毒又是找人的,大概是习武的缘故,整个人身姿轻盈而灵动。看着看着,他无声笑了。
沈陌璃走到他身旁,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只看到对面的客房走廊。心思一转,试探着开口:“要不,把幽幽喊上?”
虽已经听她这么称呼竺幽有些日子了,可还是不可避免地心上一麻。韩无期没有转身,音色却极柔和,“喊她做什么?回去给你调理身子要紧。”
沈陌璃垂眸,沉默半响,声音低低的,“我这身子,大概也就这样了。师兄,其实你不必过于……”
察觉到他的视线看过来,沈陌璃住了口。
“这些话以后别说了。”韩无期静静看着她,“我答应了师父要照顾你,自然要对你负责的。何况你只是身子虚弱,并不是什么大病,师兄一定会想办法让你痊愈。”
沈陌璃不再说话。
大约是在五毒岭,傅秋中毒时毒素进了她体内,再加上早产,她出生时脉象极其微弱,几乎是吊着一口气,硬是被沈晓峰用药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但命虽捡回来了,仍是整日弱不禁风的。
沈晓峰为她在百草谷特地辟了个温泉,长年累月投放大量滋补药材,她每月都要在其间泡上五日,才能向正常人的方向靠的近些。
而作为沈晓峰与傅秋的女儿,她虽喊韩无期一声师兄,却是从来不碰医书的。
沉默良久,她低低开口:“师兄,谢谢你。”
韩无期回头,茶色的眸温柔而澄澈,“我是你师兄,自是要当得起你这一声。”
两人在窗前站了一会,视线尽头有个绛红色的影子一闪而过。
沈陌璃侧眸,看到韩无期唇边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眉眼也缓缓舒展开。
收拾完毕后,沈陌璃去客房找到了竺幽。
这还是沈陌璃第一次来找她。竺幽有些错愕,随即笑着迎上来,“陌璃,你怎么来了?”
“我们准备走了。”
“今天就走?这么急?”竺幽脸上的笑意垮下来。
沈陌璃看着她脸上骤然失落下来的表情,拉着她的手问:“幽幽,你是舍不得我呢,还是舍不得我师兄?”
竺幽脸上一烫,不自在地别开脸,“别瞎说。”
“既然如此,我们这就走了,我就是特地来跟你道个别的。”
竺幽看着她起身,欲言又止。
沈陌璃站在原地看了她一会,拉长了音调:“那我走啦。”
竺幽憋红了一张脸,看着地上声音低低的,“你都知道了啊。”
沈陌璃装傻,“我不知道啊。”
竺幽抬起脸,本就娇艳的容颜添了几分红晕,更显娇媚动人。嗔怪地看她一眼,才慢吞吞地开口,“你就别逗我玩了。”
沈陌璃重新走回来拉着她坐下,就见她似极纠结,咬着下唇露出几分窘迫,良久,叹了一口气,“可是你师兄好像不喜欢我。”
沈陌璃不动声色,“你怎么知道?”
竺幽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将她第一次遇到韩无期时他的冷淡说到最近,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都是对她无意的意思嘛。当然,那些令她脸红心跳的场景,她一概略过了。毕竟即便是现在想起来,仍有些不好意思。
沈陌璃笑了一声,目光真挚地看着她:“我师兄习惯了喜怒不形于色,他那个样子也并不是不喜欢你。”
竺幽眼睛微睁,仍是有些不可置信,“真的?”
沈陌璃想了想,淡笑着开口:“我们今日就回百草谷了,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回去玩玩?”顿了顿,又道:“我师兄也是这么个意思。”
竺幽轻打了一下她的手,“别哄我了,他才不会这么说。”
眼珠一转,又笑吟吟开口:“那我过几日去找你玩。”
这么说定了,竺幽将她送下去,韩无期和傅秋已经等在大厅,行李等物也已搬上了马车。
韩无期仍是一身白衣,逆着光站在厅中,身边不时有人擦身而过,他就那么静静站着,却仿佛与整个尘世的喧嚣隔离开来。
竺幽的心,就突然那么静了一瞬。
一声柔婉的女声响在耳畔,竺幽回神,却是傅秋。
“竺姑娘,难得你与陌璃投缘,有空来百草谷玩,带着你兄长一起。”
竺幽心里有一丝异样一闪而过,但很快被她忽略了。
“好。”她笑得乖巧,眼角的余光看到韩无期的眼神若有若无地朝这边飘过来,又拉着傅秋母女热络地说了会话,才目送着他们出门。
韩无期走在最后,袖子与她身上的布料相擦。他低头看她一眼,就捕捉到她偷偷看他的眼神。
“偷看我做什么?”清润的嗓音带了些揶揄的语气。
竺幽梗着脖子一脸坦然,“我哪有!”
然后额头上又挨了一下。
竺幽扁着嘴委委屈屈看着他,声音有些低:“夫人和陌璃都邀请我去百草谷玩,我能去吗?”怯怯的,带了丝试探。
韩无期茶色的眸静静看她一眼,有点点笑意点缀其中,“既是她们邀请的你,问我做什么?”
转身欲走,衣袖却被人拉了一下。
他回头,看到她一脸认真地看着他,“你同意,我才去。”
韩无期看了她一会,轻轻点了点头。
竺幽立时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既然你这么盛情地邀请我,我就勉为其难去看看你们好啦!”
韩无期失笑,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看着她那般生动的笑脸,忍不住就伸出手,又在她额头弹了一下。
直到他们的马车消失在视线中,竺幽才走回客栈内。
竺青调侃的语气响在耳畔,“舍不得他?”
竺幽推他一把,“去你的!”
竺青却不依不挠,跟在她身后进了房,“是谁望着那马车都快变成望夫石了?”
竺幽回身,作势就要开打,他忙喊停,神色认真起来,“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竺幽走到桌边坐下,也安静下来,静了一瞬,抬头时眼睛里绽放出坚定的光,“师父的人总共有多少?”
竺青伸出一只手,“五万。不过目前都分散在各个城镇,要全部召集起来还需要一段时间。”
竺幽点点头,“我们先回安宁寨。”
花都的景色渐渐远去,马蹄声阵阵,扬起尘土无数。一声一声有致的马蹄声下,竺幽一身绛红色纱裙端坐马上,长发在风中扬起,她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睛直直看着前方的路,仿佛只是在专心看路。
竺青行在她身侧,与她并肩策马而行。
他脑中浮现出那晚看到的场景。一白一红两道身影,并肩坐在屋顶,远远看着明亮的月色,竺幽低垂着头,偶尔抬头看向韩无期的脸。也许她自己都没发觉,她看着他时,总是带着笑的。而韩无期就在她低头的间隙,垂眸看着她安静的侧脸,目光专注而温柔。
“小小。”他突然开口,看向策马疾驰中的红衣女子,“其实我觉得韩无期不错。”
竺幽愣了一下,手中马鞭高高扬起,甚至脸都没有转过来,紧抿着的唇缓缓吐出冰冷的话,“做戏而已,不必当真。”
竺青只好沉默。
良久,他眼睛看着前方,语气温柔:“无论什么时候你想喊停,都可以。”
竺幽只紧紧抿着唇,没回答。
傍晚时分到了安宁寨。又热闹了一番,吃过晚饭,两人拎着灯笼走向后山。
木苏山本就地处偏僻之处,而因山上有这么一个寨子,更是少有人经过。走过狭长的山道,树木越来越密集。而后他们停了下来。
竺青伸手拨开山壁上密集的缠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