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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絮絮叨叨说了一上午的话,沈陌璃忽道:“下午师兄要去采药的,你跟他一起去吧。”
竺幽露出个会意的笑,伸手轻轻在她肩上拍了一拍,痞里痞气地道:“前途不可限量!”
沈陌璃被她逗得噗嗤一笑,有些无奈,却也满心欢喜。
这样一个明朗而美丽的女子,才配得上师兄,她独一无二的师兄。
午后日光格外充沛。
傅秋陪着沈陌璃回房泡药浴去了,病人也已看完,韩无期背上药篓正要去采药,身后便传来脆生生的一声“无期”。
他回头,竺幽站在暖暖的太阳下,她似乎很喜欢红色,各式各样的红色。此刻她一身绛红色短装,头发悉数束起,扬着笑脸向他走近,艳光四射中透着些英姿飒爽。
韩无期心情很好,我看中的女人,就该是这样,他想。
“怎么?”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就见她笑笑,转过身给他看,背上也有个药篓。
“我跟你一起去。”
“你认得几种药?”
竺幽却不理,径直向前走,“那不是有你嘛!”
韩无期扶额,忍耐了片刻,终是出声喊她,“……走错方向了。”
“……哦。”竺幽脸有些红,低着头又走回了他身侧。
上一次一起采药还是在落英山,他们第一天见面,她当他是弱不禁风的书生,还趁黑吓他。她想着他那时冷冰冰的样子,再偷偷看一眼他的侧脸,明明一样面无表情,她却硬是感受出了些柔和的情绪。
他是真的变得不一样了。
想着想着,就笑出了声。
“笑什么?”冷不防一道清润的嗓音响起,竺幽立马学他绷紧了脸,故作正经道:“没什么。”
视线落到他垂在身侧的手,白皙修长,没有戴手套。她忽然就想起昨夜他捏着她下巴时微凉的触感,以及以前的很多次,他似乎都没有戴手套。可江湖上谁都知道韩无期一向是戴着银丝手套的,因此当年看程复同样戴着手套时她还嘲笑过他学韩无期。
心里这么想着,她很自然地问出了口。
“你平时为什么要戴手套?”
韩无期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原本平静的面容突然就闪过一丝黯然。
两个人不急不缓地沿着山道往上走,他沉默了很久,久到竺幽以为这是个禁忌,正想转移话题,他却开口了。
这确实是个禁忌,可也没什么好对她隐瞒的。
“我小时候,被人下过毒。”
竺幽睁大了眼,竺青曾跟她说过,韩无期幼年时曾被自己亲母下毒,所以……
“是师父救了我,他用了很多中草药,我也如陌璃这般泡了好几年的药浴,最后,原先的毒虽解了,但用的以毒攻毒之理,那药浴中的草药相生相克,早已深入我体内,我虽被解了毒,却也成了个自身带毒的怪物,内力一逼便可将毒逼至体表,所以石柏那次碰我,我情急之下才让他中了毒。”
他深深地看着竺幽,茶色的眸子暗下来,宛若深不见底的海水。
你是那样光芒四射,而我,虽被奉为神医,却连自己的毒都解不了。我那么轻易就被你吸引,可是这样的我,你又作何感想?
见她久久不回答,他的脸渐渐冷下来。心里有个声音不断嘲讽,“看,她嫌弃你,她不会喜欢你。”
他垂了眸,缓缓移开了视线。然而手心倏地一热,清亮的声音响在耳畔,他听见她一字一句地说:“无期,你不是怪物。”
心里一动,他抬眸看向她,她澄澈的眼中闪着坚定的光,声音难得的温柔:“这不是你的错,所以你千万不要妄自菲薄。”她忽而笑了,“何况你不是研究出解药了嘛,就算中了你的毒,也不是什么大事啊。”
韩无期微微有些讶异地看着她,声音有些低沉:“你……不介意?”
竺幽瞪大了眼,“为什么要介意?你这么好。”她唇角扬起明媚的笑,“而且内力这东西啊,很好控制的,我来教你啊,我可是高手!”她拍着胸脯,又恢复了那山贼的气势。
韩无期愣愣地看着她,耳边不停回荡着她的声音,你这么好,你这么好……猛地伸手一拉,将她扣进了怀里。
竺幽一愣,随即领悟过来,也伸出手回抱住他。
韩无期只觉心头有一把火在烧,全然陌生的感觉迅速席卷了他的全身,四肢百骸暖洋洋的,他想抱着她,抱得再紧些,想让她嵌入自己的身体里。
“啊……”耳边传来她短促的一声呼喊,他松开她,就见她捂着脖子,那个地方有处黑色,正缓缓蔓延开来。
猛然意识到刚才自己情绪起伏太大,定是她与他肌肤相触了。
竺幽捂着脖子,也有点无语,真是好痛啊……好像被火烫了一样,真是说什么来什么啊……
就见韩无期从怀里掏出了一颗药丸送到她唇边,脸色是少有的严肃。
“解药。”
她迅速吞了,过了一会就觉得那不舒服的感觉消失了。
“抱歉……”韩无期看着她,眼里愧疚的神色一览无余。
竺幽无谓地笑笑,“没事啊,这不是有解药嘛!”
沉默半晌,两个人都乐了。
于是这个午后的气氛变得格外和谐,韩无期极有耐心地教她辨认各种药草,她也虚心听着,只是内心深处,好像总觉得有些什么不对。
到了下山的时候,她看着韩无期的背影才反应过来。
抱也抱了,亲也亲了,你现在到底是什么意思啊喂!
☆、 茅塞顿开
在与韩无期的关系问题上,山贼竺幽表示很困惑。
曾经她偷看了石柏藏起来的,得知男女之间若情意相投便可有亲密接触,而她在自己为数不多的相关记忆中搜寻了一番,韩无期的不着寸缕的身体她已见识过,(虽然是隔着屏风的上半身),而所谓的亲密接触,他亲过她,又抱过她,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都应该算得上“亲密”。可她就是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
而男女情意相投之后又是如何走到男婚女嫁这一步的,其间的空白对于竺幽来说却太过高深。
武学上天赋异禀的竺幽,深深地陷入了深深的疑惑中。
师父教了自己不少东西,可是作为一个老光棍,这方面他实在没能教给她任何有用的信息。
所以这一晚,竺幽咬着被角辗转反侧大半宿,依旧没能琢磨出个结果来,一直到了鸡鸣时分,才沉沉睡去。
与此同时,隔着一段距离的韩无期卧室内。
下弦月静静挂在天边,月华似水般自窗台倾斜而入,密密实实铺满了地面,将整个房间照得透亮。
韩无期睁着眼躺了半晌,披了件外衣起身,闲闲倚在窗边看窗外的月色。
一身黑色束身衣,高扎马尾的她,绛红色衣裙姿容艳丽的她,总是挂着明媚笑容的她,故意装着委屈却掩饰不住眼底狡黠的她。许许多多个虚影在眼前一一晃过,他深吸了口气,勾起唇无声笑了。
每一个,他竟都喜欢。他甚至觉得可笑,初见她时为何竟会对她生出那样排斥的心思。
看了片刻,他又躺会床上,笔直地躺好,双眸阖上,呼吸渐渐均匀。
第二日一大早,看诊开始之前,傅秋出门,看到了不知在门口等了多久的韩无期。
他一脸认真,好像抱着极大的决心,要向她请教极为严肃的问题。令她突然想起来多年以前,那个年纪小小却整日绷着一张脸的少年。而他自拜入师门后,便再也不曾对自己露出那样少年老成的神色过。
两人在桌边坐下,韩无期沉吟片刻,道:“师娘,我要请教您一个问题。”
傅秋笑得温和,“什么?”
“徒儿喜欢上一个女子。”
傅秋刚喝的一口水就那么忘了咽下,略带诧异地看着脸上慢慢浮起红晕的徒儿。愣了片刻,心思一转就明白过来,“是竺幽?”
韩无期茶色的眼眸坦坦荡荡看着她,点了点头。
傅秋微微一笑,那姑娘她看着也挺好,长得好看,又透着股灵气,确实是个不错的小姑娘。又抿了一口茶,问自家徒儿:“那你是要问师娘什么?”
韩无期思考了一下措辞,再次一本正经开口:“徒儿是想问,在娶她进门之前,需要些什么礼节。”
傅秋又是一愣,后知后觉明白过来,自己和沈晓峰好像从来没有教过他这方面的礼仪,略略自责之余,看到一向胸有成竹的徒儿露出这样困惑的神色,又觉得有些好笑,声音里也染了一丝笑意,“这么快就确定要娶她了?”
韩无期没有半点犹豫答:“是。”
“那你们到哪一步了?”
韩无期皱眉沉吟片刻,没有作声。
“你拉过她小手了?”傅秋自认为委婉地试探。
韩无期摇头,“不曾。”又皱眉想了想,“徒儿抱过她了。”看她有些诧异的样子,又老老实实道,“也亲过了。”
傅秋一口水呛了一下,自己这徒儿,真是够直接。
“你不会……与她同房了吧?”
韩无期俊脸染上淡淡红晕,极认真地摇了摇头。
傅秋松了一口气,却突然想起个关键问题,“那……你可曾问过竺姑娘的心意了?”
韩无期皱眉,思考片刻后,老实回答,“不曾,可她曾经说过喜欢我。”
傅秋抿唇笑了,那竺姑娘看来也不是个扭捏作态的人。不再调侃自家徒儿,回忆了一下当年自己的经历,其实自己这段着实算不上什么正面教材,她与沈晓峰几乎可以算是一见钟情,而后水到渠成就有了沈陌璃,那以后才成的亲。可自己总不能教徒儿先生米煮成熟饭吧?
更何况,有些事她还没弄清楚。可想了一想,年轻人自己的事,自己跟着瞎掺和什么?有了当年师兄的教训,她是绝对不会作那般棒打鸳鸯的事的。
“男婚女嫁,自然是情意相投的最好。”傅秋看他一眼,眼中盛满了慈爱,“无期,你若确定了各自的心意,总要与她说清楚,定了关系,才好慢慢发展感情。”
想起过去与沈晓峰的一些温情的细节,傅秋又笑了,“等感情发展到差不多的程度了,师娘会为你做主,上门提亲。”
早饭时,竺幽并没有出现。沈陌璃疑惑地问了一句:“幽幽今日怎么还没起,倒是不太寻常。”
傅秋下意识看了韩无期一眼,他却镇定自若地喝着粥,慢悠悠来了一句:“也许是昨晚睡得不好吧。”
话虽这样说,可想到她也许如同自己这般辗转反侧大半夜,韩无期心里还是有些欢喜。面上却不动声色,喝完了粥就去看诊了。
沈陌璃看看师兄,又看看自己娘亲若有所思的笑。更为疑惑。
日上三竿时,竺幽才顶着乌黑的眼圈起了床。
问厨房要了两个煮熟的鸡蛋敷眼睛,竺幽坐在沈陌璃院中,一脸茫然。
“幽幽,昨夜没睡好?”
沈陌璃颇为忧心地探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没有发热。
“唔”,竺幽垂头丧气。
“做噩梦了吗?”
“不是。”竺幽两眼空空,没精打采道:“我在想人生大事。”
沈陌璃默了片刻,勾唇一笑,“莫不是我师兄昨日对你表白了?”
竺幽的眼睛瞬间亮了一下,纠结整夜的思绪霎时清明起来,表白,对了,缺的不就是这个?
她瞬间生龙活虎地站起身,冲沈陌璃感激一笑,身姿轻盈地一路小跑去了韩无期的诊室。
诊室内有淡淡的药香。韩无期时不时问病人些症状,而后用笔写下药方,嘱咐病人去拿药,并交代了后续的注意事项。
竺幽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他端坐在案后,白皙修长的手包裹于银丝手套之内,手指微弯握着笔低着头在认真写东西,同样白衣的童子则站在一旁安静研墨。见她进来,韩无期只淡淡看她一眼,神色未变,继续下一个病人的诊治。
竺幽向童子示意了一下便接替了他的位置,站在韩无期身侧安静地研墨,时不时偷眼看向他的侧脸。
房中光线明亮,韩无期一身白衣,如墨长发以白玉簪挽起,发尾柔顺垂在肩上,黑发白衣,添了几分出尘俊朗之气。从她的方向,可以看到他俊秀的侧脸,皮肤白皙,仿佛泛着柔和的光,睫毛很长,在他抬头低眸之间仿若羽毛般轻轻盈动,说不出的赏心悦目。
竺幽很为难。
她好不容易想通了问题所在,可又不知该如何做。
在很久之前,遇见他的第一天,她好像就跟他表达过自己的心意,之后又有好几次,可他都恍若未闻。梅娘说,女子要矜持,而如今又有了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