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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是对,还是错?
无力感彻底席卷了他全身,心中烦闷不得排解,他索性抽出剑,在夜间寂静的空地上来来回回练习新学的剑谱,一套动作下来,整个人已经湿透,额上的碎发也被汗水浸染。他仰面倒在地上,心中抑郁也似随汗水蒸发出来,倒是心情酣畅了不少。
“好剑法。”身后女子一声低低的赞叹声传来,温柔而悦耳的音调让他微微一愣,很快转过头去。
是沈陌璃。
她似乎爱极白色,在淡淡的月光下,那一抹白色的身影显得她越发优雅从容,带了几分柔弱之感,让人移不开视线。
“沈姑娘,见笑了。”他坐起身,露出一贯玩世不恭的笑。
沈陌璃走到不远处的石椅上坐下,看着他若有所思,“竺公子似有心事?”
竺青眼中有光一闪而过,很快就掩饰过去,唇角笑容却越发灿烂,“妹妹就要出嫁了,做哥哥的总是有些不放心的。”
沈陌璃静静看着他,声音极其平和:“竺公子与幽幽,看着倒不似兄妹。”
“怎么说?”竺青来了兴致,从地上站起,无谓地拍拍身上的尘土,走到她身旁坐下。
沈陌璃笑了,“我一向是知道幽幽与师兄两情相悦的,只是成亲这样大的事,竺公子作为哥哥,竟全然听从妹妹的,这倒是很少见。你当真,就对我师兄这样放心?”温婉的容颜,看不出一丝试探,倒像句句发自肺腑,只是简单的疑惑。
竺青手指一下一下扣着桌面,笑容越发的深:“沈姑娘有所不知,我与妹妹自幼相依为命,她虽是个女子,主见却很强,自小大事都是自己做主。而现在她对韩大夫情有独钟,从我这个角度看,韩大夫的确算得上一表人才,且不在乎我们兄妹的身份,此番安宁寨出事,他更是二话不说陪着劫狱,上华山,就这几点而言,我很满意。”
他微微偏过头看她,“我妹妹的眼光,我自然信得过。”
夜色苍茫,如水的月光铺散一地银白,沈陌璃望着不知名的远方,唇角挂着浅浅的笑,姿态一如既往的从容优雅。听了他这番说辞,不置可否,“我也很喜欢幽幽,她生得那样美,性子又爽朗,若我是个男子,我也会喜欢她的。”顿了一顿,她脸上笑容淡了几分,又道:“师兄孤独惯了,我从来不曾见过他对哪个女子露出过这样的神情,一贯喜怒不形于色的他这些日子就像变了一个人。我是真的希望他们两人能幸福顺遂。”
是啊,幸福顺遂,这也是我所希望的。
竺青垂眸,终是没有说什么。
若天意非此,人何以为?
☆、 公子归府
韩府门口倒是与往昔无异。
两尊石狮目光炯炯注视着来往的人,此处远离闹市,环境十分幽静,门口黑色的牌匾上,朱红色的“将军府”几个大字格外惹眼。
门口两个守卫很是尽职,见这一行人从马车上下来,径直往韩府走来,手中的长矛已挡住了他们的路。
“将军府不得擅闯。”硬邦邦的声音。
这么多年了,这府里记得自己的,还有几个?
韩无期不发一言地站着,面色有点冷。傅秋见场面有些紧张,忙上前温声道:“还请两位通报一声,就说公子回来了。”
那两名侍卫明显吃了一惊,对视了一眼,又看了韩无期一会,这才终于在他眉目间看出几分将军的影子来。当下收回了长矛,一人继续留着,另一人飞快地进府去通报了。
片刻之后,厚重的大门洞开,从里面走出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来,因为年迈,脚步有些踉跄,却是一眼就看向这里,辨认了半晌,哆嗦着嘴唇,最终还是喊出了那几乎破音的一句“公子!”
韩无期上前几步扶住他,脸上神情温和了些,声音也较平时软了几分。
“韩伯。”
“这么多年了,公子,你终于肯回来了!”韩伯面上皱纹抖动着,眼睛里竟隐隐有水光潋滟开来。
很快就被迎进府中。
上好的红木家具,整个大厅色调沉着,隐隐透出主人的品味来。
韩伯已恢复了常态,指挥着下人端茶递水,又去收拾干净的屋子出来,吩咐事情井井有条,不愧做了韩府几十年的管家。
“将军去了军营,约莫着傍晚时分回来。”他一面招呼着,一面含笑解释。
韩无期淡淡点了点头,就听他很自然问道:“这几位是?”
傅秋他是见过的,而这余下的三位年轻人,不知是什么身份。
韩无期还在韩府时,就与韩伯亲,虽隔了这么些年的时光,再见故人,仍是很亲切。便与他一一指明:“这位是沈陌璃,师父师娘的女儿,我师妹。”
沈陌璃起身行了个礼,换来韩伯乐呵呵的几句赞赏。
他又转向竺幽,“这是我未过门的妻子,而这位,是我未来的小舅子。”
话说了一半,韩伯已经十分震惊地望向了竺幽。
纵然他老眼昏花,也能看出这姑娘出众的外貌。尤其是那一双剪水双瞳,怎么看都透着股机灵劲儿。
公子好不容易回来,还给带回了一个这么俊俏的媳妇,也许是因为公子的缘故,他眯着眼细细敲着竺幽,越看越觉得欢喜。
“好,好。”韩伯点着头,嘴角是掩不住的笑意,“公子的眼光果然不俗,将军看到了也一定会觉得合意。”
韩无期抿着茶,但笑不语,竺幽倒是被夸得不好意思了,“韩伯,您谬赞了……”
寒暄了半天,中午韩伯张罗了一桌好菜,特意挑了韩无期小时候最爱吃的几道,韩无期笑得无奈,“韩伯,我已经不是小时候了。”
韩伯却仍是笑得欢喜,不住地招呼着各位客人。自从公子回来,他脸上的笑容就没停过。
将军府的格局很是严谨。
最突出之处便在于,府内任何一个死角,都有侍卫把守,无端便添了几分萧肃。
建筑后是一片荷花池,此时已是深秋,荷叶枯败,但仍能想象出盛夏时分亭亭如盖的样子。荷花池中心有一座亭子,没有石阶通过去,只在岸边有一艘小船,想来是需要坐船到达池中央。
而荷花池旁,是一片假山群,姿态各异,看不出什么美感,不过这么一搭配,倒是也有几分味道。
几间屋子的布局都差不多,就连床榻摆放的方位也大多一致。韩伯很热情地领着他们参观了一番,怕他们累,终于肯放他们各自回房休息。
韩无期住的,仍是幼年时住过的房间。
房内的景致依稀与记忆中重合,桌椅摆设也仿佛没动过位置。他伸手在桌上轻轻滑过,一尘不染。幼年时喜欢画画,墙上还挂着几幅他当年的手笔,稚嫩的笔触,画出来的景致很抽象,然而如今再次见到,那十几年被岁月尘封的日子,仿佛随着这几幅画突然生动起来。
这些画,竟都还留着。
很小的时候,他对将军一词还没什么概念,只知道父亲每日早出晚归,时不时地就几个月不着家。先生教的内容太枯燥,他很小就学会了自娱自乐。
不同于别的小孩,总喜玩闹,他小的时候,几乎和个女孩子一样,喜欢整日关在房中写写画画,韩伯照料他倒是没花多少心思,也不必担忧他在这偌大的将军府内玩得兴起,出了什么意外。
那时他还是很喜欢粘着母亲,每每画出一幅画,或写了几个字,就要拿去母亲面前显摆一番,满心期待得到几句赞赏。可母亲总冷着一张脸,只淡淡扫一眼,连敷衍都不愿,大部分的时间都直接冷着他。
久而久之,他似乎也明白了,自己那样亲的母亲,并不喜欢自己。
他曾在被父亲抱在膝头的时候,搂着他的脖子闷闷地问过原因,可父亲也只是摸摸他的头,苦笑几声,却不说话。
那之后的记忆并不十分美好,韩无期蹙着眉,很快停止了回忆。
有些事,并不适合记得。
那便不如忘了。
午后的将军府十分宁静,许是韩伯吩咐过,并没有下人来打扰。
竺青坐在竺幽房中,闲闲靠着椅背,看她在面前素白的纸张上不断勾勒。
黑色的墨汁在纸上勾出细细的线条,不过片刻,已是十分完整的一副将军府地图。
竺幽手指着图上的某几处道:“这是韩将军的卧房,这里是书房,那图若在府中,在这两处的可能性极大。”她微微皱眉,当时竺青打探到的情报表明,将军府的守卫非常严,若贸然行动,很容易打草惊蛇,因此她才定下了这个计划,从侧面入手。“那些守卫比较麻烦,彼此之间都能看得到位置,点穴不行,下药难度也很大。”
竺青仍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这样重要的东西,他该不会随身携带。而若就藏在这府中,以他们这些老奸巨猾的人来说,少不得设个密室之类的。”
竺幽点头,自己费尽力气才顺利进了将军府,但这才只是个开始。
但好处是,她是以韩无期未婚妻子的身份进来的,不管怎么说,行动都要自如些。
这也是一开始计划时,竺青无法反驳的原因之一。
说了许久的话,她才觉得口干。将图妥善收好,倒了杯茶凉着,凝神听了会动静,没发现什么异常,她才淡淡开口:“师父的人都召集齐了吗?”
竺青点头,“来之前已将他们转移到了木苏山后的校场,师父当年有一个副将,暂时由他负责训练。至于几位大臣那边,”他顿了顿,看她一眼继续道:“已经收到回信,一切都在密切进行,不必担心。”
竺幽点头,正想说什么,外面突然传来脚步声。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色,话题自然而然过渡到一些无关紧要的事。
敲门声响起,竺幽起身去开门,就见一个侍女立在外面,神色极为恭敬道:“将军回府了,韩伯让我来请二位去前厅一叙。”
竺幽温声表示知道了,回头去看竺青,后者起身,露出一个不甚在意的笑,看向她的眼睛却是极亮的。
这条路注定艰难,而这,仅仅是个开始。
☆、 宋齐大将
到了前厅时才发现,自己竟然是最晚到的。
韩无期向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在自己身旁坐下,而竺青则挑了沈陌璃旁边的位子。
不甚明亮的光线下,能看到他有些紧绷的侧脸,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竺幽想了想,伸手在他掌心挠了一下。韩无期侧眸看她,她露出一个安抚的笑,他看了她一会,脸部的线条不自觉就放松了。
“各位稍等片刻,将军的马刚到门口,马上就进来了。”韩伯笑着解释,谁知话音刚落,一道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就传了进来。
“韩伯,阿威说府里有客人来……”男人醇厚的声音戛然而止。
竺幽抬头,一个穿铠甲的男人就站在门口,一只脚刚踏进门,另一只脚还停在门外,就这么僵在了原地,愣愣地看着韩无期,面上神情变了几变,最终仍是有些不可置信般开口:“无期?”
韩无期起身,垂眸喊了声:“爹。”
说起来,韩无期虽住在百草谷,可父子俩却也不是不见。
韩挚每年都会抽出时间来去趟百草谷,知道儿子不会同意和自己回来,他索性提也不提。大部分时候,就是两个人相对吃顿饭,再在沉默中告别。
却没想到,今日回来,竟会见到以为永远也不会在这个家里见到的人。
到底是在沙场驰骋惯了的人,韩挚神色很快恢复如常,走进来,拍了拍韩无期的肩,虽面色沉着,但声音里终究是带了丝颤音:“回来就好。”
两个差不多高的男人站在一处,韩无期的面容与韩挚有三分相似,只是韩挚经历了太多风霜,那张脸上皆是岁月留下的痕迹。
韩无期却淡淡开口:“我这次来,不会留很久。”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傅秋笑着上前喊了声韩将军,这才略略缓解了有些僵的局面。
韩挚这才看向他们,与傅秋寒暄了几句,就发现除了沈陌璃之外,厅中还多了两个陌生的年轻人。
“这两位是?”
韩伯笑着上前道:“将军,这位是公子相中的姑娘,竺幽,那位是竺姑娘的兄长。”
话音刚落,竺幽就感觉到两道审视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如同山一般无形的压力,沉沉笼罩周身。
可她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唇角一勾,露出一个十分得体的笑来,行了个宋齐国见长辈的礼,温声道:“竺幽见过韩将军。”
正低着头,韩无期已握住了自己的手,清朗的声音随即响起,“我即将迎娶竺幽,这次来,是按着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