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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筱梓忙不迭地点头,仍是没抬头。云歌眸色一暗,自马上纵身跃下,颜筱梓像是突然解除了束缚,周边的空气都变得清新了些。她有些愧疚地看向身旁站着的男子,嘴巴张了几张,仍是没有说出任何话。
云歌眼中笑意不减,鼓励道:“试试吧。”
颜筱梓点头,在马上坐直身子,专心致志看着前方,那马儿似是通人性,在她轻柔的力道下沿着直线慢慢地走,动作优雅。行了片刻,颜筱梓有些不知足,抽出金丝软鞭在身后轻轻一抽——她仍是舍不得用力。马扬起蹄子便飞奔起来,在偌大的马场驰骋,而颜筱梓下意识伏低了身子,整个人趴伏在马背上,任疾风自头顶吹过。纯白的马连同背上红衣的女子,在偌大的马场成了最靓丽的一道风景。
云歌站在远处看着,嘴角始终噙着笑,眼中笑意却逐渐冷下来。
她还是如此抗拒他。
身体的反应骗不了人,一年了,除了初时昏迷的一个月,每当他试图靠近她,往往是亲密的举动还在萌芽阶段,她便陡然全身僵直。
她初初醒来的那一日,空气中已有了夏日的气息。暗淡的灯光下,他静静注视着她的侧脸,她的睡颜如此安静,美好的线条将一切凌厉掩去,唯美得像一幅画。他坐在床边用沾湿的布巾擦拭着她的脸,亏了那日穿着一身盔甲,只有些皮肉伤,脸上的伤经过这些日子的调养也悉数愈合,没有留下疤。只头部受创严重,为了治疗,已将她一头如瀑的长发削减了不少,短短地垂在枕边,柔顺而富有光泽。
他想,她醒来时不知会不会因这短发与他生气。他竟是这样盼着她生气——已经一个月了,他多想看到她生动起来,不再如一幅静止的画。
像是感受到他的注视,她露在被面外的手突然动了动。
云歌愣了一下,随即一阵狂喜涌上心头,他一贯沉稳的声线里第一次有了喜悦的波动,唤来御医查看,就在一众人紧张的注视中,她悠悠然睁开了眼,看了一眼四周,有些茫然,有些无措。
云歌仍觉得有些不真实,轻唤了一声“小小”,那躺着的女子终于将视线定格到他脸上,定定地看着,云歌心头那些萦绕已久的烦乱,骤然就安定下来,全凝在那一双如水秋瞳中。
然后,她有些迷茫地问:“你是谁?”
一切喜悦骤然消散。
御医转头对他道:“小小姑娘头部受创过重,脑中淤血未能得到清除,或许有损记忆。”
他皱了眉,看着眼前床榻上的女子环顾了一圈四周,而后慢慢蜷缩起来。那样没有安全感的姿势,霎时让他心头一阵刺痛。
他走上前想要拥住她,可手一触碰到她,便感觉到她身子蓦然一僵,然后开始大力挣扎。
他以为,那只是她刚醒来的自我保护反应。
他花了很长的时间让颜筱梓接受了‘云歌是她未婚夫婿’这样的认知,然而一年过去,每每他试图靠近她,有任何亲密的举止,便能感觉到她身子骤然紧绷起来。
云歌看着马场上恣意驰骋的女子,这么短的时间内,她已经将马术学得炉火纯青。他也不出言阻止,毕竟——她曾经的资质足以震惊整个武林,即便脑子没了记忆,身子也会自然而然地记住。
过了会,颜筱梓似是累了,在他前面停下,纵身跃下马背,轻柔地抚摸着白马的毛,回身对他笑道:“怎么样,我这个徒弟学得还不错吧?”
云歌笑着颔首,岂止不错,若她真是个初学者,恐怕要将宫里那帮教习骑术的老头子惊得眼珠子都掉下来。
得了他的肯定,颜筱梓眯着眼笑起来,露出颊边两个深深的酒窝,回身继续顺着马毛。
云歌也不自觉地跟着扬起了嘴角,这样的她,教他如何生得起气来?他就静静站在原地,与她之间隔了一步的距离,看着她温柔地笑。
云歌心想,小小,我已错过了你那么多年,如今你再回到我身边,我再不会放手。
他宁愿,她永远将过去那些回忆封在脑海中,什么也不要记起来。
过了几日,韩无期辗转到了宋齐边境,与胧月国交界处。
用信鸽将行踪传给竺青,他借了当地人的一间房屋,因他韩无期的名头传遍整个宋齐,对于这位神医来到此处,村民们表示很高兴,兴高采烈地帮他安置下来,不过两日,一间医馆就此落成。
这是一个小村庄,规模不大,因远离宋齐,反倒与胧月国靠得极近。村庄所在的城镇与邻近的胧月国常年往来密切,天高皇帝远,又没有战火,生活反倒自在惬意了许多。
韩无期在此住了几日,撤了先前的规矩,将远近闻名而来求医的人一一治愈,终于得了空,得以四处走走。
村东头的李伯一家,因他治好了儿子经年的宿疾,得以重新下地,支撑起一家的生计,对他尤为感激。
这天他逛到李伯家附近,李伯正在院里收拾,见他远远走来,高兴地迎上去,说什么也要他来家里吃顿饭。
韩无期有些无奈,或许是小地方的人格外淳朴,他住下来至今,每日都有人送吃的用的来给他,即便他百般推脱也不肯收回。
被李伯盛情邀请,他便去了他家,李伯有些拘谨,但仍是乐呵呵地将椅子擦了又擦才招呼他坐下,不住说着自家简陋,也没什么好东西,还请韩大夫不要见怪。
韩无期摇头,接过筷子,丝毫不见外地吃起来。
李伯见了又是一阵乐,东扯西扯地,尽是些乡里乡亲的趣事。见韩无期偶尔亲切地回以一个笑,心里对他的敬佩更多了几分。
饭毕,李婶收拾碗筷,韩无期便状似无意地问起一年前的事。
李伯拿着杆老烟枪,想了许久,因韩无期难得有话问他,他想得格外认真。
“要说起一年前,这里还真的有件奇怪事。”
韩无期抬头看向他,李伯皱着眉回忆,继续道:“我们这村子偏僻,平日也没什么外人来,因此一年前那件事显得格外稀奇。大半夜的有辆马车从村头过,紧接着便是一队人走过,有骑马的,有走路的,很有秩序,像是朝着胧月国去的,大半个村子的人都惊动了,都从床上爬起来去看的。”
韩无期心里一动,反问道:“李伯,你方才说,有一辆马车?马车里有什么人你可看见了?”
李伯摇摇头,“黑灯瞎火的,哪里看得清。不过那队人看着像是当兵的。”
韩无期心中震动非常,紧接着追问了些细节,无奈李伯只看了个大概,所能描述的也就那么些内容。
言毕,韩无期沉默着思考,李伯放下烟枪,笑道:“韩大夫来这是找人的吧?”他并不傻,这村子这么偏,这样的大人物轻易不会来此。又见他方才对自己提起的事那么感兴趣,答案不言而喻。
韩无期侧眸看他一眼,点点头,不动声色道:“在找一个很重要的人。”
李伯乐呵呵笑了两声,道:“从这里过去就是胧月国了,韩大夫若是觉得跟一年前的事有关,不妨过去看看。”
告别了李伯一家,韩无期独自走在回屋的路上,心里已有了计较。
这一年,将大半个宋齐国都转过了,独独没有想过邻国。
那悬崖下方是片荒地,竺幽无论从哪个方向坠下,颜靖轩派了那么多人去查看,不至于找不到。这也是他一直不肯放弃的原因之一。
凭空消失,这绝不寻常。
☆、转折
回了屋,他将信鸽从笼子里放出,这是竺青养的,因他出门在外,为了方便通信,让他带了一只。幸而前几日送完信已经回来了。
他草草写下几行字,将信卷好放进金属的卷筒中,绑在信鸽脚上一拍,信鸽已展翅飞出窗外。
无论这件事与胧月国有没有关联,他都必须走一趟。
竺青收到信已是两日后。沈陌璃站在他身侧看着他手里的纸条,疑惑道:“师兄要去胧月国,还让你去找程复?为何?”
竺青皱眉思忖片刻,转身对她道:“应当是有了小小的消息。我这便走一趟医仙堂,你在谷中,照顾好自己。”
沈陌璃点头,看着他未作任何停顿便去收拾衣物,心里有些酸涩,却又有些期待。
颜筱梓消失了一年,师兄再也没回过百草谷,而竺青虽代替他守在这,却也时不时地外出。他们每个人都在为颜筱梓而忙碌,可是这一次,真的会有收获吗?
千里之外的程复,无端地打了个喷嚏。
这一年来,因没了韩无期坐镇百草谷,虽有傅秋一力支撑,到底还是名声小了些。作为百草谷最大的竞争对手,他可以算是得益最大的人。
可偏偏,他就是高兴不起来。
时不时地想起那段随军远征的日子,再对比如今安然的生活,刚刚燃起的热血便会冷却下来。程复整日蔫蔫的,也不钻研医术了,胜负心也少了许多。
想起来就郁闷,说好的成功呢?说好的让他成为天下第一呢?还有最重要的,说好的把韩无期抓来每日陪他比试呢?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女人的话果然不可信。
可是那个死女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还活着啊。
程复心里隐隐地有些期待,或许有一日,韩无期真的能将她带回来。
这一日程复刚吃过午饭,有下属来通报,说是竺青来了。
他嘴里的一口水险些就喷了出来。
上一次有这样的情况,是竺幽那个死女人假借竺青的名义来骗他入伙,这一次又是竺青,难不成那死女人真的还活着?
他有些激动,顾不上摆架子,火急火燎地就走出门去。
谷口果然立着个人,一身天青色纱袍,身形颀长,竟真的是竺青。
程复有些失望,但仍是走上前细细看他。
竺青抱拳道:“程兄,好久不见。”
程复阴沉沉地笑了一声,道:“确实好久不见。不知竺兄当日,是去了何处?”
竺青有些无奈,这人嘴上总是埋怨颜筱梓,其实是打心眼里愿意追随她的吧,不然也不会隔了那么久还用这样的语气问他当年的事。
那么明显不爽的语气,不是为小小打抱不平又是什么?
“程兄不先请我进去坐会?”
程复瞥他一眼,不甘不愿地带了他进去。
“事情就是这样。”竺青喝了口水,既是来请人帮忙的,他自然要拿出最大的诚意。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意识到程复的立场,他放下了许多防备。
程复听着他细致说明了当年的事,虽语气好了些,但仍是有些耿耿于怀。良久,他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当年那样的转折,即便有你,事情也不见得会有好转。只可惜了她……”他顿住,不再说下去。意识到自己情绪外露,他有些不自然地咳了两声,凉凉问道:“竺兄今日来不会是为了叙旧吧?”
竺青似笑非笑看着他,“程兄明明很担心小小,为何遮遮掩掩?”
程复炸了毛,“谁担心她了,我不过是记恨那死女人说话不算话,答应我的事全部作废,害我白白跟着她吃了那么多苦。”
竺青依旧用那样的眼神看着他,一脸“你别狡辩了”的神情。
程复不耐烦,道:“有话就说,扯那些干嘛。”
竺青这才正经道:“或许,小小还活着。”
程复脸上神色一敛,道:“当真?”
竺青点点头。
半柱香后。
“程兄,考虑得怎么样了?”
程复有些纠结。
听他说颜筱梓仍然活着时,虽百般否认,但他确实有些开心。他将这种心情归结于别人欠自己的债终于要收回来了。
而竺青随后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个明白,言下之意,竟是要他千里迢迢跑去胧月国,跟着他们找人。
至于好处?韩无期说甘愿每日陪他比试。
这样诱人的条件啊,程复几乎立刻就心动了。可是联想起上一次,竺幽也是坐在这里,信誓旦旦答应了他一堆条件,骗得他乐颠颠地去了那个劳什子军队给他们做军医。想他程复一世英名,竟还被连累受了一回牢狱之灾。虽然最后被放了,他依然很不爽。
而这次换了韩无期,他真有那么好心?若是又骗他呢?屡次遭到戏耍的程复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
见他不说话,竺青适时开口:“这是韩兄特别交代我的,他说整个宋齐,除了你程复再找不出第二个适合的人。”说完这话,他明显看到了程复表情的松动。
韩无期当真这么说?这评价可够高的呀。
竺青接着道:“依我看来也是,毕竟程兄你也知道,韩兄乃韩挚将军之子,若是贸然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