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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达电梯下探至地下二层,柴焰缓步跨出电梯,低头拿出钥匙,按下开关。“滴”一声响,远处的车灯应声着闪了两下。
她走过去,绕过车头,去了车尾。
后备箱乱糟糟的,简单整理后,柴焰看着大小能放下两人行李的后背箱,这才满意的扣上了车盖。
阴冷的地下车库,通气口在头顶呜咽着,柴焰抹掉滴在肩头的空调水,正准备上车,目光扫过车头,人顿时愣住了。
一束包装精美的蓝色妖姬放在上面,一米外远外的地方,一个长相陌生的男人抄手看着她。
“给你送了这么久的花,觉得也该来和你见个面了。你好,柴焰,我叫迟杨,你可以叫我Jimi。我喜欢你,想追你。”
姓迟?
柴焰面容一凛,“抱歉,我不认识你,而且我有男朋友了。”
她迅速钻进车里,扭动钥匙,伴随着轰隆的发动机声,她按了两下喇叭。
迟杨知趣的退到一旁,让出车道,他脸上挂着笑,身影在后视镜里渐渐缩小,直到出了车库,柴焰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走路似乎不大方便。
也不知道是她太慢,还是阮立冬“飞”下的楼,总之当柴焰把车开出车库,阮立冬已经在楼下等了。
“等我一下。”心里想着迟杨的柴焰还是快步的下车,跑回了车库。
一分钟后,她气喘吁吁地站在空荡荡地车库里,发现迟杨早不见了。那束蓝色妖姬被丢在了墙脚,沾了鞋印的花瓣似乎说着它之前被人用力踩过。
这个迟杨究竟是谁呢?柴焰想着。
“姐,你怎么心不在焉的?”直到飞机落地,阮立冬摘了眼罩,责问柴焰,“你这样可不行,我保不保得住饭碗可是全看你的了。”
“知道,事妈。”柴焰起身,她不认识迟杨,她想过,也确认过了。
站在人流中,柴焰慢慢迈步,等候下机。
阮立冬工作的地方,大风过境后的城市,风景狼狈又不乏勃勃生机。柴焰上了摆渡大巴,扶着明黄色栏杆,看着远处苍灰色的天,心里对这座重工业城市多了一分不喜。
等她随着阮立冬到了目的地,站在那栋光鲜无比的子弹型建筑内部时,看着周围奔忙无比的人潮,柴焰拍了拍阮立冬的肩,“放心,就算他们铁了心要辞退你,违约金也是要赔上一笔的。”
“嗯,谢谢柴焰。”
十一层,城市第五台,娱乐频道,从出了电梯再到他们此刻站的地方,柴焰发现没一个人同阮立冬打过招呼。
“你人缘这么差吗?”柴焰坐在接待室的咖啡色转椅上,一如既往的直言不讳。
“以前不是,有钱时,生活总是理想的,一旦没钱,是个人都会告诉你什么是现实。”阮立冬低头坐在一边,摆弄着手指。
安静清冷的接待室,时间慢慢过去半个钟头,阮立冬揉着肩膀,终于看见姗姗来迟的女助理推门进来。
“主任在办公室等你们。”
这排场……柴焰哼了声,目光从腕表上懒洋洋地收回。
主任的办公室很安静,房间中央的梨木桌上堆着各类书籍文件纸张,一人高的棕榈植物立在一旁,叶子滴着水,体型微胖的主任背着手,手里拿着把红色的塑料喷壶。
“立冬啊,不是我说你,有什么不开心说出来,大家是一起工作这么久的同事,说对说错,甚至吵架也不要紧。有必要请律师吗?”
“我的委托人说,贵台人事处暗示她主动提出辞职。我当事人性格比较单纯,家里又遭遇了变故,一时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找到的我。并没有冒犯贵台的意思,我这次来也是来了解下情况。”
“辞职?暗示?有吗?这不可能吧?”
“主任是说不可能存在暗示,还是根本没有希望我委托人辞职?”柴焰微微一笑,“不用害怕,这次我来,除了了解情况外,就是希望代表我委托人和贵台签署一个合理、不会让我方利益受损的解聘合同的。”
“什么意思?”
“就是说,阮小姐接受贵台意见,同意离职,但不是辞职。”
阮立冬惊讶地看着柴焰,姐,没搞错吧?我是要你帮我保住饭碗,你怎么就把我饭碗砸了?
日光明澈,照亮主任的脸,他抿着刻薄的唇,老谋深算地看着柴焰,“如果立冬真有心不做,我建议还是主动辞职的好,一旦解聘,小阮以后的工作不好找啊……”
“不好找我们也认了。”柴焰不卑不亢的回了主任一个软钉子。
“……”主任轻咳一下,换了副笑脸,“法务这块我不熟,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等我找时间让人力资源部探讨一下再答复你们。”
“好。”
阮立冬跟在柴焰身后退出房间,一脸幽怨地看着她:“离职了我就没钱了,你养我啊。”
“我会给你那个机会吗?”柴焰白了阮立冬一眼,“企业往往就是笃定了像你这类人为了保住饭碗肯定会屈服才欺负你,这件事不是你不想辞职就可以不辞的,你不答应,他们照样有一百种方法逼你辞职。如果这样,不如破釜沉舟。”
迈步进了观光电梯里,柴焰看着远处的风景。
企业裁员是她的强项,遇到她,管对方是谁,等着死吧!
☆、Chapter8不畏(1)修
Chapter8 不畏
直面过生死,经历了背叛,还有什么吓得倒我?我唯一怕的是我爱的人不爱我,可我知道,那天永远不会来。笃定是你给我最好的爱情。
Chapter8…1
夜意阑珊,近海港口沉浸在一片迷蒙醉人的深蓝夜景里,海天相接处,最后一艘归船吞吐着白烟,徐徐靠近港湾。柴焰站在岸边,望着远处,目光沉静寂寥。
“该怎么漂亮的打完这一仗呢?”她喃喃,墨色眸子被远方灯塔刻上了两个晶莹发亮的光点。
“我不要辞职,我要我的工作,我没钱……”阮立冬蹲在一旁,一副悔不当初,不该请柴焰来的样子。她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想靠那丁点违约金要挟台里,怎么可能。
“我需要些时间,一些数据……”柴焰继续喃喃。
“我不想被辞退……”辞退最多就是得到一笔违约金,除此还有档案记档,想起这些,阮立冬捂着头,感觉那是天昏地暗、世界末日。
她不知道柴焰的目光已经由远移到了她身上,她才听到柴焰低声说句“时间……”,人就猛地冲向了前方。
前方,海水深邃荡漾。
扑通一声。
海水真凉啊。
阮立冬扑腾着浮上水面,手抹掉脸上的水,怒气冲冲的看着岸上的柴焰:“你疯啦!推我下水,万一淹死我怎么办?”
“第一,你会水,狗刨还是我教的,第二,这里的水深,淹得死人吗?”柴焰蹲下身,看着骑在阮立冬颈间的水线,“乖,我需要点时间搜集些资料,你小病一场帮我拖延下时间。”
“病?不可以装吗!”
“我是那种弄虚作假的烂律师吗?”她喜欢一丝不苟的做人。
水清透冰冷,没一会儿阮立冬便接连打起了喷嚏。
“阿嚏,姐,快拉我上去吧。”阮立冬可怜巴巴的伸出手,就势将没任何提防的柴焰拉下了水。
“哈哈哈。”阮立冬笑得大声,随即又打了个喷嚏。
如柴焰所愿,约谈那天,阮立冬重感冒缺席,在人事处笃定的眼神里,柴焰顺水推舟把时间延约在了四天后。离开办公室,她拿出张面纸,擦擦鼻子,唔,好像有感冒的苗头。
午后的电视台,日光慵懒,人气闲散,大楼中部的二号食堂里,三三两两个来迟的人在窗口点菜。房厅里人不多,大多都默默吃着饭,只有一桌上的两个女生聊着天,兴致颇高。
“台里的待遇你完全可以放心,你新来的,没赶上台庆,不然奖金不少呢,不过你只要进来了,以后这些一样不会少你的。”
另一个女生感兴趣的凑近,“能有多少?”
尽管是压低声音问的,可还是冒失了,她后悔地低下头,不安的搓着手指。
她的同伴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含着笑朝她勾了勾指头,“这个数。”
“那么多?乖乖,可是税也有得扣了。”她的话瞬间逗乐了同伴,同伴拍拍她的肩,“工作一阵你就知道了。”
“哦。”
没一会儿,桌上的电话响了,同伴端起还有剩菜的菜盘先走了。走前她不忘回头问那个新来的小姑娘:“你哪个频道的?”
“法制频道。”柴焰眯着眼,笑容灿烂。
不是兴趣爱好不在那个方向,柴焰觉得她真蛮适合做一个演员的。
下午的时光匆匆而过,从她选定好的最后一个地点离开,柴焰信心满满,同她料想的一样,大型企业习惯钻的那些空子,这家电视台一个不落的全钻了。小样,过几天见吧。
她心情愉悦,步履轻快的进了电梯。
楼外正是日落之前,夜幕将至的时间,渐渐亮起的霓虹如同飘在日光中的彩色星星,耀眼明亮。
柴焰用手遮着眼,等车。
晚高峰,电视台前车流不息,车却不好打。
她考虑是去找公交站点,还是继续等下去。思考的空挡,一辆白色大型采访车急速的驶过弯道、打弯,再倏地停在了离柴焰一步远的地方。
随着滑门拉开,几个提着各种拍摄器材的人动作迅速的从车上下来,这几个人虽然身材个头各不相同,可动作却难得的干练如一,柴焰赞许的吹了声口哨,欣赏地看着几个新闻人她没想到,因为这个口哨声,她引起了一个人的注意。
是个熟人。
“柴焰!真是你啊!”
柴焰紧紧盯着面前的年轻男人,精干的短发,黝黑的皮肤,再搭配与肤色不符的精巧五官,柴焰眯着眼,竟一点印象也没有。
见柴焰仍一脸迷茫,男人翘着手指,使劲指着自己的脸,“我!丁一点!你不记得了!”
“丁一点?丁娘娘?!”柴焰恍然想起那个长相白净,说话总翘手指的小学弟,“娘还是娘,怎么成非洲娘娘了?”
丁一点笑了笑,“说来话长。”
校友重逢,丁一点就近找了家咖啡厅约柴焰坐坐,法国人开的店,无处不带着浪漫气息,桌上的香薰灯发着幽亮的光,衬着窗外夜意越发朦胧。柴焰指尖敲着桌沿,对丁一点的突然表白有些意外,“我有男朋友了。”
这是她今天第二次说这句话,她想起了迟杨。
丁一点不知道她脑子里的走神,翘着手指,不无沮丧地说:“说得好像你没男朋友就能做我女朋友似的。不过,学姐,当年我真很担心你的,现在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担心我什么?”柴焰望着天,心想这个新闻系的学弟还是多花时间担心下他自己的好。
“就当年那起抢劫案啊,你不知道我才听说你在现场时,我吓的哦。我去找过你,可惜没找到。哎……那事本来摊不到你身上。”
哦,是那件事。柴焰戳着饮料管子,这有什么摊上摊不上的,她经历的,就是事实了。她摆摆手,不想再提。
可丁一点偏不。
“你不知道,那时候我正跟着我第二任师父在电视台实习,刚好采访了那伙劫匪里活下来的那个,你猜怎样?”
“嗯?”
“那个人说,他们原定的逃跑路线并不是那条,也就是说,你原本就不该遇见那件事的,可至于为什么改变了线路,是他们头定的,他也不知道。不过你吉人自有天相,看到你平安,我就放心了。”
斑斓夜色随着咖啡厅不住晃动的玻璃门绚烂在圆玻璃上,人进进出出,而柴焰的心里却掀起波澜:迟秋成,你本来是不用死的……
………
天蒙蒙亮时,阮立冬被响个不停的电话铃吵醒了,她接连翻了几个身,更试图用被子捂住耳朵,可面对这通似乎她不接便要一直响下去的电话,她只得认命投降。她钻出被窝,揉揉乱蓬蓬的头发,人渐渐清醒过来。
“喂……”
电话竟然是台里打来的,平时高高在上的主任在电话里语气和蔼可亲地让阮立冬起了鸡皮疙瘩,她揉着耳朵,觉得自己是幻听了,因为她听见主任说:“好好工作,台里很重视你。”
重视?阮立冬干笑两声,觉得天上掉下来的这个馅饼略大,她人有点懵。
她当然不知道,就在这天早上,电视台的部门主任、人力资源部负责人各自收到一份快递,快递里的文件包含了电视台在薪资福利、员工待遇上打过的几乎所有擦边球,文件里还各自塞了一张纸,上面手写了各部委主抓这些问题的责任电话,还不止……还有城市其他媒体的联络电话。
挂了电话,阮立冬从被窝里跳起来,在席梦思上连着蹦了几下,在弹簧就要被她崩塌时,她倏地躺倒在床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终于,她还不是一无所有的。
“柴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