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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大,容不得自己吃半分亏,把人家挖坟鞭尸了都不解气,还要再想尽办法找个相关的人,来当出气筒。
我想,虽然我这个姻缘神君担得有些普通平常,其他地方十分没用,但是现在,凭我身上这吊儿郎当的仙力和修为,想不混成出气筒界的佼佼者都难。
她剔透的手指摩挲着白玉扇柄,眉目流转,妖冶生姿,又开口道:“听说,上个月二十七日,你去了阮饮风那小子的府上?”
我觉得不可思议,阮饮风?那小子?不晓得我堂堂东荒战神大师兄听到这样一个妙龄姑娘唤他小子会做何感想,于是本神君一个没忍住便扑哧笑出声:“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他有了娃崽子,我专门去给他道贺的……”
“啪!”她手中的扇柄被生生捏成两段。
我一下子不敢再说话了,毕竟现在是处在人如刀俎我为鱼肉的境地,本神君实在是怕她把我也捏成两段而我无力反抗。
良久,她才重新开口,语气谈不上悲,也谈不上喜,只是略有些无奈:“这小子都有娃崽子了,那他岂不是已经儿孙满堂了。”
“……谁儿孙满堂了?”我忍不住好奇问道。
她幽幽打量我一眼,微弯的唇角下,那朱砂痣像要流下来:“我的心上人,他可能同旁的姑娘,已经儿孙满堂了。可就算这样,我依然想找他,你说怪不怪?”
等等……感情这原来是郎无心妾有意的一出戏啊……想不到面前这美女竟是个单相思。我有些惋惜,安慰道:“蛾扑火,火焦蛾,心向往之,哪里有什么怪不怪。”
“好一个心向往之。”她打量着我,开口道,“来人,把这丫头关到听宿阁。”
听宿阁,听上去还真是个雅致的好地方,在两朵小桃花上前把我带走前,我急忙冲她感激一笑:“谢谢你啊!”
她被我这一句“谢谢”撩得哈哈大笑:“小丫头果然是心向往之呢!”
后来我才知道,为什么这模样不错、摆设考究的地方会叫“听宿阁”。
因为,他奶奶的在这儿压根儿睡不着觉,只能睁着眼睛、听着周围不间断的恼人琴音,一波接一波扫荡。我恨恨地啐了一口:姑奶奶我瞎了眼,面若桃花、心如蛇蝎讲的就是这种人!
夜里无事可做,也无法入眠,我抱着一盆油绿的京童子盘坐在八仙桌上,听嘈杂的琴声滚滚而来生生不息,我自悠悠望月。觉得此情此景吃点什么才好,便顺手扯了一片叶子放在嘴里嚼。
灵台陡然炸开清甜稚嫩的一句:“小桃花,你可也喜欢我?”
本神君惊呆了,低头看着八仙桌下一棵小桃树苗儿,又低头看着怀里那盆娇嫩油绿的京童子,恍惚了好几遭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听到了什么。
我举起京童子,悄声道:“喂小童子,你可是看上那株睡莲了?嘿,你眼光不赖嘛!”
盆里的一条小叶儿颤了颤,脑袋往下垂了垂。我轻轻舔了舔那个小叶儿,嫩嫩的嗓音又在脑海响起来:“你你你快放开我,男女授受不亲,你这样抱着我,小桃花会吃醋的。”
本神君玩心大起,贴着那叶子道:“你连人家喜不喜欢你都不晓得,怎么知道她会吃醋?”
“可你看小桃花,她……她的树枝一直在朝我长啊!”
“哈哈,你可真逗,树苗不往上长往哪里长?你在桌子上,居于人家上方,不过是恰好罢了!”
“你胡说,你又不是小桃花,你晓得什么!”
“你也不是小桃花,你怎么晓得我是胡说?”
京童子不再理我,没精打采地耷拉着叶子。我自觉不对,方才那话,莫不是伤了这小童子的心了罢。
我赶忙舔了舔他的叶子,他不答话,又舔了舔,他还是不答话。待我再舔了舔,一声怒吼自头顶炸开,虽是怒极的声音,却还是嫩嫩的分外好听。
“你这姑娘怎么这般不知羞耻,你老亲我干嘛!”
我扑哧笑出声来:“小童子,这是舔,不是亲啦~”
“你赶紧放开我!让小桃花看到了她不理我了怎么办?!”那小声音嫩得唷,掺着怒气,真像春雷炸开的笋尖尖唷。
琴声依旧在扫荡,我想了想便挪下桌子,在那株小桃花身旁寻了个好位置,把这盆京童子轻轻放下。小童子确实没有出息得很,傻愣愣蹲在那儿,叶条儿就那么僵着,害羞地连动都不敢动。
我重新蹲坐在八仙桌上,瞧着京童子这副模样,默然想起我的小凤凰木了。我还从没有听过小凤的声音,不晓得小凤的声音会不会也这样青嫩好听。等我从这蛇蝎女人身边逃出去后,一定偷偷寻小凤一片树叶尝一尝,顺便听一听他同睡莲妹妹的情话。
124长得好看就能欺负人啊
这琴声一停不停,扫荡了三天三夜。我也曾试图撞开这听宿阁的门窗,但是我小瞧了那个蛇蝎女人,她早早给这屋子加了障界。白日还好说一些,我调戏一下那京童子,也能给自己找个乐子,到了晚上,我身子便开始不济,冻得直打哆嗦,那时候不由十分眷恋三十五天的火炉和被窝。但好歹第三天天将将要亮的时候,那琴音终于停下来。我这厢以为终于忍到头了,眼皮一沉,问候了弹琴人的祖宗八代,倒在八仙桌上便睡。
将将是上眼皮沾着下眼皮,便听“啪”的一声门被推开了,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一阵浓烈的香气裹着窜出门外,直直飞上了屋顶。
飒飒冷风穿身过,几欲将我冻僵。我顶着酸软的眼皮,忍了许久没有忍住,委屈开口道:“纵然你是个惊天动地的美女,可也不能这般折腾我啊……左右是上一个姻缘神君欠你的,我同你什么仇什么怨……”
她唇角的朱砂痣在残留的薄薄夜雾中,泛着朱色的光华,她挑了挑团扇将我的身子扶正,笑道:“我睡不着,来找你吃一坛酒。”
我心中悲愤,面上恐怕也不好看,“呵,你倒是睡不着,姑奶奶我可是三天三夜没合眼,困得紧呢!”
她眸光一凛,手指便袭上我的脖颈:“谁是姑奶奶!”
我自是反抗不得,只得咬牙切齿道:“你,你才是姑奶奶!”
谁知那她手劲更重,逼视道:“你敢称我‘姑奶奶’,本宫主有这么老么?”
输了招式不能输了气势,本神君死死扣住她的手,阻止她进一步动作,大喝道:“长得好看就能欺负人啊!语气是姑奶奶辈的看上去却像大姑娘你就了不起啊!你是不是仗着自己天姿国色就目中无人了啊!本神君跟你说,你这种思想很危险!得亏是碰上我这一个没本事的,若是你掳了个有本事的神仙来,信不信他分分钟把你的听宿阁给拆了?!”
她终于松开手,眼眸半眯,轻松道:“算你识趣儿。不过,若是有本事的神仙,也不能被我掳了来,你若是有怨,便怨自己本事不济罢。”
我:“……”
此番坐在屋顶之上,才发觉这处宫殿院落建在一座山峰上,四周虽暗,却是空旷豁达,黎明将至,万里浓云消弭,只剩薄雾细风,撩得人身心舒畅。她身上浓烈的香味被吹散一些,不知为何,我从中嗅出了几丝枯苦,只是还没有辨别清楚,身旁便又涌上来刺鼻的香气,将那枯苦味严严实实遮住。
她排开两盏精致的湖蓝色夜光杯,淡淡地吩咐,“倒酒。”
我抱过酒坛,生怕她再掐我,乖乖地倒酒。
“你是如何不开眼,做了姻缘神君这个差事的?”她问。
如今我也算是适应了她说话的这个方式,闷闷回道,“谁知道呢……姑奶奶我、哦不,本神君五万年前受了回劫,醒过来之后,五万年前的许多事都忘了,后来养好了伤,天帝大人颁旨下来说让我继续感姻缘神君,我始知道自己之前干了这个差事,”提到这一茬,我忍不住再次同上一个姻缘神君撇了撇关系,“所以,我跟之前那个……你口中那个姻缘老头,不是一伙的,他干了什么缺德事,我全然不晓得哇!”
她转了转酒杯,微微点头,清风吹过,扬起她几束发丝,“我不是记恨那个姻缘老头。”
“……哦?你原谅他了?”
“我是恨你们做姻缘神君的,混吃等死,没有本事。”
“……”
我其实想同她辩解一下,但又觉得她说的有几分道理,怕一不小心越入雷池,炸自己个体无完肤,于是将她那句话忍了下去。我现在还是虚与委蛇一些的好,至少得保存体力,趁我还没有被那磨人的琴声逼出疯癫症之前能逃出去。
“你,叫什么来着?”她慵懒问道。
“良玉。良玉姻缘的良玉。”我愤懑地灌了一口酒,才发觉这竟然是年代久远的桃花陈酿,味道醇足又不失幽香,只是微微有些涩头,“你下次再用桃花酿酒,记得把蕊心去掉,酒中便不会有涩味了。”我提醒道。
她也喝了一口,不是我这样闷头灌,而是极具风雅地抿了一口,“想不到你还挺在行。”沉思一会儿,她又道,“良玉姻缘,还真是好名字呢。不像我叫灼华,总有一种灼然盛放之后花事即逝的感觉。”似有想起什么,掌心撑着额头问我,“你瞧着起色不大好,怕是活不久,不晓得什么时候死?”
本神君一口桃花酒喷薄而出——我生平、第一次、碰到这么不会说话的神仙!我真想破口大骂:“你才活不久呢!我还想问一问你什么时候死呢!”
可是旁边偏偏又是位招惹不得的姑奶奶,我要是这么回答保不齐她把我撂下屋顶。于是假装认真思索一番,回答得一板一眼:“人数天定,命有穷极。本神君也不晓得什么时候……”
内心却是声若洪钟的怒吼——本神君且能活着呢!
她唔了一声,又问:“我也是头一回瞧着你这样不济的神仙。你是如何变成这样的?”
“……不是跟你说过么……忘、忘了。”
她却是突然来了兴致,目光攫住我的眼睛,“本宫主很好奇,你连记性都这么差劲,是如何活到这么大岁数的?”
我正欲回她一句,却突然看见东方靛蓝沉寂的天空一瞬间绽放万道霞光,光芒从她唇角朱砂痣旁,射进我的眼中。峰底下绵延三百里的桃林刹那间出现,虽是四月时节却不见凋零,反而是万千桃花竞相舞,红若烟霞胜赤火的繁盛模样。我从没有见那么大片大片的桃花,比大梵音殿后山还要多很多。
晨风吹起她的襦裙,扬起的纱幔轻柔若雨雾中翩跹的桃花色,荼蘼香气之中,带着韶华即逝、此生难再的微微枯苦。
我此生怕也忘不了这场景。比桃花更美艳的灼华转过头,顶着面上两行清泪,却有比霞光更灿烂的笑容——
“倒酒。”
不打不相识,不喝不成交。自本神君与那灼华在屋顶喝了一回酒之后,听宿阁便不再有琴声扫荡了。本神君白天黑夜,日日好眠。
灼华会来找我喝酒,我醒着的时候让我陪她喝,我睡着时候她叫醒我让我陪她喝。连我自己都惊讶,昔日的起床气在她面前消失殆尽。
她执杯的样子真的很优雅,她会把酒杯举到额际,对着稀稀疏疏的月光,露出瓷一样的光洁剔透的手腕,脑袋微微上扬似有若无地看着酒杯。不知道为什么,我竟一眼就看出她平日里自己喝酒习惯了,这是她一个人时候惯有的动作。
我从这里头瞧出了寂寞。
又或许,本神君在她眼里空气一样的存在。
唯有一种时候有存在感,那便是——
“倒酒。”
我便抱着坛子给她满上。她像是暂时不打算让我替上一个姻缘神君还债了,找我来反而更像是找一个人陪她喝酒。我乐得自在,也并不提醒她。
她有时候会不说话,有时候会絮絮叨叨说很久。从那些絮絮叨叨的话里,我约莫知道了她是一个桃花妖,且是一个活了许久的桃花妖。具体多少年岁,本神君小心翼翼掂量着自己的小命,没敢问出口。除此之外,我还晓得了她有一个心上人,叫少殷。提到少殷时候的灼华的样子,是我最喜欢的,因为只有那时候,她会特别温婉柔美。
“那时候,少殷每年都会在阳华山东面的百里桃林小住。”她说。
我突然想到前几日东方的百里桃林,这里竟然是阳华山。
可是……可是阳华山,不是、不是早十几万年前,便不见了么?!彼时我从《九州山海志》里有看到这一段还十分惊奇,因为书上说:
四月大火,焚桃林百里,降阳华一山为平地。
一场大火,能烧了百里桃林我并不奇怪,可是你说一把火能把巍巍峨峨一座山给烧成平地,这不是骗人呢么?是以,当时我特地卷了那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