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适哥哥。”卫敏儿赶紧上前,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哈哈哈哈……”良久,刘适爆发出骇人的大笑声。
他缓缓走下床榻,对宋盐道:“给朕更衣。”
“陛下,陛下您不能出去……”
刘适一脚将宋盐踢到一边,拿起榻边的长袍,自己穿戴起来。
“适哥哥……”卫敏儿跪了下去,抱着他的双腿,低低哀求道:“求你,求你不要出去……”
刘适吃力的披上长袍,将卫敏儿紧紧抱住自己的双手拉开,对上了她那双满是泪水的双眼,他伸出手,捧着她的脸庞:“敏敏,好好保重……倘若……倘若我没有回来,去求陈冲,去求陆岩之,他们,必不会伤你。”
“不,不,不……”卫敏儿再次抱住他的双腿,声嘶力竭的痛哭出声。
刘适狠一狠心,将她推开,扭过脸去,不再看她:“这是圣旨,朕命你,留在长乐宫,不得踏出宫门半步。”说着,他缓缓朝着门外走去。
“适哥哥,适哥哥……”卫敏儿跌跌撞撞的追到门边。
刘适顿了顿,依旧没有回头:“敏敏,朕的母后,托付给你了。”
“适哥哥……”
城楼上,处处都是伤兵。刘适看着他们,眼中满是绝望。
远处,厮杀声终于停止,长安城门,缓缓地打开。齐王坐在马上,再一次踏进了长安。
“陛下……”浑身是伤的赵定跪在刘适的脚边,艰难的开口道:“齐王殿下率三十万大军,驰援而来。南军……全军覆没。”
刘适看了看眼前的长安城,大笑出声:“哈哈哈哈,父皇的江山,葬送在了朕的手中。”
“陛下。”赵定抬头看了看面前的刘越,对他重重的叩了个头:“末将没能为陛下守住江山,末将罪该万死。”说着,他拿起手中长剑对着自己的脖颈轻轻一抹。
刘越苦涩的扯了扯嘴角,站在城楼上,等待着刘越的到来。
大雪早已停止,几天几夜的拼杀,让长安城的地面,泥泞不堪,血流成河。
不知过了多久,刘越终于来到城楼下。
文重,陈冲,陆岩之跟在他的身后。
刘适只觉心内剧痛,他紧紧捂住自己的胸口,对刘越道:“乱臣贼子。”
“皇兄。”刘越坐在马上,淡淡的面容看不出任何表情:“臣弟再叫你一声皇兄,皇兄你且放心,父皇的江山,没有葬送他人,往后,臣弟会好好打理……”
说完,他对身后的陈冲道:“放箭。”
“适哥哥。”卫敏儿冲到刘适身边,挡在了他的身前。陈冲的双手微微一顿,犹豫着放下了手中的弓箭。
“适哥哥。原谅我,违抗了你的旨意。”卫敏儿转过身去,摸了摸刘适的脸颊,送给他一个淡淡的微笑。
“敏敏。”刘适搂住了她:“对不起,朕无法再与你共享繁华。”
“敏敏今生有幸,可以得到适哥哥的一颗心,敏敏死而无憾。”
良久,卫敏儿轻轻挣脱开他的怀抱,转过身去,看着城下的众人。
“陈将军,陆将军。卫敏儿罪孽深重,死不足惜,还请二位将军不要为难太后娘娘,不要做……乱臣贼子。”说着她望向刘越,眼中闪过一丝怨恨。她将刘适往身后一推,站上城楼,纵身一跃。
“敏儿……”陆岩之大喊一声,一脚登上马背,扑身上前……
刘越拿出身后的弓箭,对着城楼上的刘适一箭射去……
刘适捂住胸口,慢慢倒了下去,一丝鲜血溢出唇角,嘴中喃喃唤道:“敏敏……”
第七十四章 尘埃落定
今年,长安城的冬天来的特别的早。自那一场大雪过后,天就再也没有回暖。
椒房殿空了,长乐宫空了,明光宫换了主人……
刘适悠悠转醒时,已是三日后,榻边兰素默默垂泪。
他轻轻一动,牵扯到胸前的伤口,疼痛,刺骨而来。捂着胸口,看了看四周,这里,是明光宫。
见他醒来,兰素惊喜不已。
“母后……”刘适艰难的开口唤了一声,想要坐起身来。
“适儿,别乱动。”兰素赶紧将靠枕垫在了他的身后。
刘适看着面前的兰素,她绝世的容颜掩盖不了眉间的忧愁。
“母后,儿子对不起您,让您跟着儿子沦落至此。”
“不不。”兰素含泪摇头。
刘适闭了闭眼眼,艰难的说道:“儿子没有守住父皇留下的江山,罪孽深重。如今已无面目留在世间苟且偷生。母后为何不遂了儿子的心愿。”
“不……”兰素看着他,眼里是他看不懂的哀怨:“母后只有你这一个儿子,只要你能平安,母后别无他求。”
刘适不忍的别过头去,脑海中浮现出卫敏儿地纵身一跃。
“敏敏。”刘适只觉痛彻心扉,他用力抓住胸口,伤口处,殷虹的鲜血浸湿了胸口的衣襟。
“适儿。”兰素拉住他的双手,眼泪夺眶而出:“为母后想想,好好活下去……”
“活……”刘适苦涩地一笑:“母后认为刘越会给我生路?”
“我去求他,我去求他,他……他不会……”
“母后,这是何苦。”
“住口。”兰素突然激动起来,她颤抖着站起身,默默闭上了眼睛,心中,风尘多年的往事,渐渐清晰。
“母后这一生,尝尽了悲欢离合。父皇死在我面前,母妃死在我的面前,夫君……二十年来,杳无音讯。母后这一颗心早已千疮百孔,如今,这天下间,母后只你一个亲人,你却对母后说出如此狠心的话。”
刘适知道自己的母后是前朝公主,多年来,看惯了父皇对母后的宠爱,准她穿前朝服侍,准她行前朝宫礼,然而,除此之外,宫中众人对前朝的一切却三缄其口。
今日,兰素终于提及往事。
“母后……”刘适从未见过兰素如此,似乎被巨大的悲伤笼罩,扯的他的心,也微微疼痛。
话未说完,殿外,刘越由文重陪同走了进来。
兰素看着文重,心中一片悲凉。三日前,她眼见卫敏儿跳下城楼,眼见刘越的那一箭射在刘适的胸口,眼见朝思暮想的驸马,陪着刘越,踏上城楼,出现在她的面前。
所有的一切全部混乱,她已经不愿去想,不敢去想。能做的,只有跪在他们的脚边,祈求他们放过刘适一命。
“母后。”刘越的一声呼唤,将她的思绪生生拉了回来。
兰素看了看他,轻轻开口道:“越儿,我已不是太后,你不必多礼。”
刘越淡淡一笑:“太常卿已选定两日后,行登基大典,母后往日对我多般照拂,我岂是忘恩负义之徒。”
刘适冷冷的看着面前的刘越,未发一言。良久,他掀开薄毯,走到刘越的身前。
因为伤口地再次开裂,让刘适的脸色看起来异常苍白。
他撑着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对刘越道:“乱臣贼子,也妄想做天下之主。”
“胜者为王,败者寇。如今,我尚留你一条性命,不过是……”
“不过是想从朕的口中知道甘太后与仝玉身在何处。”刘适打断了他的话,轻蔑地一笑。
刘越双手一紧,盯着刘适道:“你将她们如何了。”
刘适只是大笑,却并不回答。
“你。”刘越猛地拽住他胸前的衣襟,鲜血再次溢出。
“不,不要。”兰素扑了过来,将刘适紧紧护在怀中,刘适踉跄了几步,微微喘气。
明光宫的气氛变得异常压抑。
“殿下。”门外,李京冲了进来:“宣王……率兵马进京勤王,如今就在城外三百里……”
“什么。”刘越猛地回头,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哈哈哈哈。”刘适大笑出声:“福公公,果然将朕的口谕带到了。”
刘越凌厉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往门外走去。
“殿下。”文重轻轻叫住了他,“废帝如何安排。”
刘越顿了顿,开口道:“随你处置。”说着,他抬脚走出了明光宫。
文重看了看刘适,对身后的白义使了个眼色,白义慢慢抽出怀中的长剑。
“不要。”兰素挡在他的面前。
“兰素……废帝昏庸,致天下大乱,如今,新君马上登基,只要……只要废帝归天,你与刘觉之间便再无瓜葛。我带你,离开这个暗无天日的牢笼。”
“不要,不要……”
刘适听着他们的对话,呼吸渐渐急促,胸口处,疼痛刺骨。
文重狠一狠心,转过头去,白义走到刘适的面前,一把利剑,横在刘适的面前。
“不要。”兰素声嘶力竭地喊出声,挡在了刘适的面前:“他是你的儿子,是你的亲生骨肉。”
时间仿若静止了一般。三个人,难以置信的盯着她。
“母后,你说什么。”良久,刘适攥住了兰素的衣襟,满心悲凉。
“适儿,原谅娘……娘早已说过,这天下本不该是你的。”
“不要说,不要说。”刘适连连后退。
“适儿……”兰素泪如雨下:“娘没有对不起你的父皇,娘与驸马结发同心,恩深情重,是你的父皇,让娘国破家亡,让你在娘的腹中时便与你的爹爹生生分离。二十年多年来,娘朝思暮想的,便是我们一家三口可以团圆,让娘享一享天伦之乐。适儿……”
“不,不。”刘适扶着案几,胸口处的疼痛不断传来,眼前渐渐变黑……
“适儿……”文重终于叫了出声。
白义上前一步,将刘适扶到榻上,伸手搭脉。
片刻之后,他伸手至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瓷瓶,倒出药丸塞进刘适的口中。
“这……”兰素犹豫着想要制止。
“公主,这是疗伤的良药,无需担忧。”
刘适缓缓转醒,看着面前的三人,眼中一片茫然。
“适儿,我的儿子。”文重颤抖着伸出手,想要摸一摸面前的刘适,犹豫了片刻,却终究还是放下了双臂。
“适儿……”
“将朕的口谕传给宣王,命他退兵回国。”刘适打断了兰素的话,语气中听不出任何情绪。
……………………
延亨二年十月,刘越登基,改元建平。发布诏书,称先帝刘适病重归天,追封刘适为高宗圣武献文孝皇帝。
次日,再诏,北军中侯陈冲率兵谋反,罪无可赦,赐午门斩首。
长安城,十月的兵戈混战到此结束。
庙堂里的龙椅换了一个人坐,百姓们痛哭失声,为刘适守孝三年。
后世史书记载:“高宗圣武献文孝皇帝,在位一年零五个月,减免百姓赋税三次,兴修防洪大坝十一座,提出削藩政策,为后世历经三代的削藩,开创了一条明路。”
番外 陆岩之
太祖起兵那年,我五岁。爹爹被拉去了前线。
那天,阿娘将还在襁褓中的妹妹送到我怀里,让我好好照顾她。
我问她:“阿娘,你要出去么。”
她说:“乖,阿娘出去给你们找吃的。”
我开心的抱着妹妹在家里等着阿娘给我带回食物。
妹妹饿的一直哭,哭到晚上,没了气息。
次日,隔壁的阿婆打开了我的房门,见我还抱着妹妹坐在地上等阿娘。她哭了。
她把妹妹夺走,埋在了后山,旁边还有个小土包,泥土很新鲜,像是新挖的。
她告诉我,那是阿娘的坟。
我不信,我说:“阿娘给我找吃的,还没回来。”
她偷偷的摸了摸眼泪,告诉我:“你阿娘投河了。”然后她给了我两枚铜钱,就离开了。
家里没有吃的,村子里越来越空。
我跟着逃难的人群,离开了家乡。
我偷过有钱人家的米仓,抢过街边摆着的馒头,从南到北……
刚开始,有一群小娃娃跟着我,到后来,人越来越少。
战争结束了,荒废的土地有人耕种了,空了的店铺重新开张了,没人愿意和再我一起当个小贼。我乐得逍遥。
十岁那年,我跑到了军营边。那天下着大雪,军营里熬着肉汤,我实在受不了了,偷偷溜了进去,才喝了一口汤,就被那个可恶的光头伙夫给抓住了。
他想把我绑起来,可是我是跑了出来,一头撞在了一个人身上。他看着我,眼里看不清是什么情绪。
“将军,他,他是个小贼。”伙夫追了出来,看了面前的人,吓的跪在了地上,结结巴巴的说着。
将军看了看我,问道:“想留在军营里么。”
“不想。”我一口回绝。
他思索了片刻:“可以骑马,可以喝肉汤。”
我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想到那鲜美的肉汤,我点点了头。然后我成为了一个普通军士。
……………………
打的越厉害,我的肉汤就越多。终于,我又从一个军士变成了中军司马。
十二岁那年,将军第一次带我去了他的府邸。
我跟在他的身后,忐忑不安,当初是他让我留在军营,现在,我又害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