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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帝一时不好回答。
杨谅不由急如燃眉,抢言提醒:“母后答应过儿臣,如今父皇当面,理应说定,否则,只恐再无机会了。”
“母后,儿臣叩见。”杨广刚刚赶到,喘息未定。
“阿摩,你来了。”独孤后呼其乳名。
对于独孤后不称太子,杨广有些发毛,急切地表白:“儿臣获悉母后不豫,当即飞骑入宫,不敢有片刻迟延。”
“你还有此孝心?”
“母后待儿臣天高地厚,儿臣对母后耿耿忠心。”杨广决心堵住独孤后的嘴,“若非母后、父皇垂青,儿臣焉能正位太子?”
“你还记着这个情?”
“儿臣铭刻肺腑,永志不忘。”
“咳!”独孤后长叹一口气。
“母后为何嗟叹?儿臣愿为分忧。”杨广赶紧讨好。
岂料独孤后说:“我即将辞别人世,回想平生所做之事,只有一件悔之莫及,这便是错立阿摩你为太子。”
杨广犹如冷水浇头:“母后,何必说此气话。”
杨谅感到大有希望:“母后,眼下改变还来得及。”
“万岁,你说呢?”独孤后直视文帝。
文帝不好回复,只能岔开话头:“朕在思考如何再为爱卿寻访良医。”
“万岁,何必以谎言搪塞。”独孤后仍是那么睿智,“臣妾不会再让万岁为难,这太子废立之事,不想再提了。”
杨广悬着的心放下,杨谅大失所望。文帝有些意外:“爱卿想通了?”
“也算是吧。”独孤后缓缓道来,“我已不久于人世,身后事管不了那么许多,又何苦令万岁作难。”
“爱卿对朕如此体谅,真是难得。”
杨广叩一个响头:“多谢母后宽容。”
独孤后微微一笑:“无所谓宽容,你身为太子,但愿在我去世之后,你能勤文熟武,远色轻财,善待兄弟,你父皇百年之后,你做一贤德圣明之君,使我大隋基业代代相传。”
“母后谆谆教诲,儿臣谨记在心。”杨广又是一个响头。
“母后!”杨谅跪行几步,拉住独孤后之手,“你就对儿臣撒手不管了?”
“谅儿,继立太子之事,你就死了这条心吧。”独孤后话语含有检讨之意,“说起来我大不该挑起太子废立之举,致使见地伐阶下为囚,造成你兄弟间失和,我又是何苦呢?”
“母后,国事理当交与有道者,您不能反悔呀!”
“我悔的是撒下了不和种子,担心的是你们兄弟之间互不信任。阿摩、谅儿,你二人若还把我当成母后,可愿听我一言?”
杨广、杨谅同时叩首:“请母后赐教。”
“你二人在我面前盟誓,在我去后,要互助互敬,亲密无间,不相猜忌,永世和好。”
杨广抢先表态:“儿臣若违母训,当身缢白绫之下。”
杨谅心中不喜,勉强应承:“儿臣如若不遵母后训导,愿丧命于乱刀。”
文帝有些迷信:“你兄弟只各安其位便了,何出此重誓。”
独孤后此刻已言语无力:“但愿你弟兄二人心口如一。”
文帝扶独孤后躺好:“爱卿身体甚为虚弱,多加休息才是,莫再为国事忧心了。”
“不,我还要见见废太子勇和蜀王秀,还要叮嘱他二人一番。”
文帝苦劝:“爱卿实在不宜过于操劳。”
“我对他们弟兄实实难以放心,若不说好,怎能瞑目。”
“好吧,朕就宣他二人进宫。”文帝说时,独孤后因过度疲劳已昏然入睡,便与众人悄悄退出。
到了外殿,杨谅立时对杨广换成敌视面孔,气哼哼地不理睬。杨广远比杨谅聪明,在文帝面前温顺谦恭,对杨谅彬彬有礼。
文帝看在眼里,更加认定杨广有容人之量,便与之商议:“广儿,你母后要见蜀王和废太子,你以为当否?”
杨广心中已有权衡:“儿臣斗胆直言,母后辞世只在旦夕之间,理当与亲人见上最后一面,蜀王自应来守候床前。只是废太子近乎疯颠,难免冲撞母后,以不见为宜。”
“太子所奏甚合朕意,着人宣蜀王入宫。”文帝显然对杨广甚感满意。
杨谅越发不喜:“父皇,废太子亦母后亲生,亦当允其见母后一面。”
文帝此刻只信杨广:“还是太子所奏有理。”
“父皇,不能偏信一面之词。”
“住口!”文帝不由发火,“孤意已决,休再多言。”
杨谅当着杨广的面遭到抢白,甚觉难堪,负气转身离开。
“万岁,万岁!”刘安急慌慌跑来,“皇后娘娘她,她病情突然加重,此刻呻唤不止,呼喊万岁。”
文帝、杨广匆匆奔入内殿,见独孤后痛得翻身打滚,头上汗珠不时滴落,口中连声叫疼:“痛死我也,万岁,快杀了我吧!”
文帝看着心痛,太医也只能眼睁睁地站在一边束手无策。过了一会儿,独孤后才渐渐安静下来,她看看文帝,无限深情地说:“臣妾又让万岁忧心,实在罪过。”
文帝心想,常言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看来果然:“快莫如此说,朕见爱卿痛不欲生,恨不能以身代之。”
“多谢万岁美意,”独孤后此时思维活跃,“臣妾还有一桩心愿未了。”
“蜀王秀很快就会来床前问安。”
“臣妾是想见见陈、蔡二女。”
文帝感到突然,沉吟不决。
“万岁请放心,臣妾决无恶意。”
“好吧,朕答应你。”文帝下了决心。
像鼠儿怕猫,像丑媳妇怕见公婆,陈、蔡二女战战兢兢步入永安宫内殿,跪倒在独孤后床前,头儿不敢抬,全身抖个不住。
独孤后无力地说:“平身。”
文帝将陈、蔡二女扶起,二女仍是垂首低眉,不敢仰视。也难怪,她二人被独孤后打怕了,担心又有大祸临头。
独孤后声音微弱:“看来我以往所为太过了,竟使你二人如此畏惧。要改今生是无望了,只有以待来世。”
陈、蔡二女赶紧应答:“娘娘千岁春秋正富,定能驱逐病魔,长寿百年。”
“喜气话就不必说了,我心内明白。”独孤后叫陈、蔡二女近前些,端详片刻,啧啧称叹,“难怪万岁一见倾心,你二人果然天生丽质,不施粉黛亦妖娆。”
“奴婢们不敢迷惑万岁。”
“莫怕,男人渴思美女,女人吃醋拈酸,俱乃人之常情。我以往不许你二人与万岁接近 ,也是情有可原哪。”独孤后喘息一阵,“我去世之后,万岁必要幸你二人。”
陈、蔡二女又忙跪倒:“奴婢们不敢有此非分之想。”
“起来,”独孤后把二人叫至头前,执其手说,“我不怪你们,只有一言嘱咐,万岁毕竟已是花甲之年,枕席之事,你二人不可让万岁由着性子来。倘纵欲过度以致伤身,我在九泉之下也不会放过你们。”
陈、蔡二女没想到独孤后今日这样富有人情味,齐声应答:“奴婢们若能得承雨露,定当遵从娘娘教诲。”
文帝一旁不由潸然泪下:“爱卿,朕实实离不开你呀!”
“哈哈哈哈!”一阵令人发怵的狂笑声突然传来。
“何人如此大胆?”文帝回身寻觅。
却是杨勇身着奇装异服披头散发闯入内殿,又喊又叫手舞足蹈。
“见地伐,无人宣诏,你竟敢擅自入宫。”文帝怒斥。
杨广见杨谅随后跟进,明白这是杨谅的鬼把戏,便对文帝说:“父皇,若无汉王前往,废太子怎能离开百尺楼?”
文帝不觉怒视杨谅:“你干的好事!存心想把你母后早早送上死路。”
“儿臣不敢,只是想让母后最后再见长兄一面。”
独孤后看到杨勇,内心情感五味俱全:“见地伐,你今如此模样,为娘实觉心酸。”
“哈哈,皇后,娘娘,你,”杨勇逼近独孤后,“是你毁了我的前程,害得我不人不鬼不死不活,我要吃了你以消此恨。”
“见地伐,而今为娘也觉对不住你,然而一切都不能重新开始,且待来生吧。”
“哈!我要吃了你!”杨勇猛地向独孤后扑去。
独孤后吓得惊叫一声,背过气去。杨广手疾眼快,迎面拦住杨勇,右腿一伸将其绊倒在地。
“我不活了!我不活了!”杨勇在地上打滚撒泼。
岂料,独孤后因这一惊吓便再没醒转过来,终致气绝,就这样撒手尘寰。时为大隋仁寿二年,她年仅五十岁。
第二十三章 杨广蒸父妃
芙蓉帐暖,春宵苦短,艳红的阳光又临碧纱窗。早朝的时辰已过多时,文帝依然无意起床。宣华夫人陈如水容华夫人蔡若玉,如两条美人鱼伴卧左右,莹洁光滑的身子,暖香的体温,都使文帝陶醉。独孤后仙逝的当晚,杨广便将陈、蔡二女送入了仁寿宫。自此之后,两度春秋,七百多个日夜,文帝几乎与这两位夫人形影不离。每到入夜,金烛摇红,合欢被内,三头并卧,六足同眠,少不得播云布雨,倒凤颠鸾。老皇帝气喘吁吁,新妃子娇吟婉转,夜夜荡魄销魂,朝朝同起同餐。依翠偎红怜香惜玉,免不了三天两头误了早朝。今天已是日 上东窗,文帝显然无意临朝了。
宣华夫人见文帝瞪大眼睛直视帐顶想心事,把身子贴紧些,半是撒娇地说:“万岁,妾妃有一言启奏,不知当否?”
“爱妃有话只管奏来。”文帝轻轻抚摩她的酥胸。
宣华夫人奏道:“万岁,欢爱来日方长,莫要过于贪恋,早朝还是当上啊。”
文帝不觉点头:“爱妃所奏诚金玉良言。”
“不,我不许你起去。”容华夫人玉臂勾住文帝脖颈。
文帝亲吻一下她的额头:“休得使性,国事纷繁,朕不能有误哇。”他恋恋不舍坐起。
宫外,刘安在晨光中逗戏鹦鹉解闷。杨广悄无声息来到近前:“公公,好闲情逸致呀。”
“殿下,”刘安赶紧见礼,“敢是要见万岁?”
“百官都在朝房等候,父皇迟迟不去上朝,众人推我来探望一下。”杨广问,“不知父皇可曾起床?”
“尚无动静,”刘安说,“殿下既来催万岁上朝,待奴才入内通报。”
“不必,不去上朝方合本宫之意。”
刘安略怔片刻,随即点头称是:“奴才明白了,万岁久不临朝,殿下方能代理朝政。”
“主持国家大事,本宫可不想等到七老八十。”杨广向心腹吐露心机,“本宫要尽快承继大统。”
刘安全身一抖:“你是想?”刘安做了个杀人的手势。
“看你,想到哪里去了。”杨广现出不悦。
殿内传出宫娥太监打水传膳的说话声和脚步声,刘安告知杨广:“万岁起床了,看光景仍要上朝。”
“想不到两个粉骷髅,还拴不住一个老头子。”杨广从贴胸处取出一个纸包,“公公请收好。”刘安打开,却是一包水红色的粉末:“这是脂粉?”
杨广狡诡地一笑:“此乃天竺国传来特效春药,人若饮服后便会欲火烧身。你每日不论万岁和二位夫人茶饭酒浆内放入些许,他们便难以自持。”
刘安领会杨广的用意:“他们就要云雨交欢,那么用不了多久,万岁那把老骨头便油干灯尽了。”
“到那时本宫登基,你便是总管太监。执掌宫禁,权倾朝野,势压后妃呀。”
“为殿下效劳,奴才便粉身碎骨亦心甘情愿。”
“好,本宫绝不负你。”杨广又告诫,“这包春药可用一月之久。”
“奴才记下了。”
“你就去行事,看看是否应验。”杨广已急不可耐。
“奴才遵命。”刘安匆匆入内,寻机下手投药。
膳事房中热气蒸腾,几名太监在紧张地忙碌。有烹茶者,有切菜者,有的在蒸馍,有的在熬粥。文帝崇尚节俭,饮食简单随便,所以仅几人备膳即可。
刘安一副检查督促的派头进内巡视:“怎么样了,要抓紧哪,万岁用膳后还要早朝呢。”
烹茶的太监抢功讨好:“刘公公,小人已将香茶烹就。”
刘安过来看看金镶银嵌龙把凤嘴壶:“就这么往上送啊?不洁净,去找块新布来,再擦拭一遍。”“遵命。”太监转身取布。
刘安迅即将备好的药粉抖入壶中,然后若无其事地走了。
文帝的习惯是先饮茶后进餐。太监送上茶来,宫娥斟好三杯,他与宣华、容华每人一盏饮下。这洞庭碧螺春名不虚传,饮下立觉沁腑馨香,顿时神清气爽。少时,帝妃三人开始用膳,这早饭才吃到一半,文帝便觉脸红耳热。他看着宣华夫人隆起的乳峰,不由放下匙箸,伸手探进宣华的胸衣。一向端庄娴静不失大家闺范的宣华夫人,竟也就随之发出了浪语淫声。那容华夫人也耐不得寂寞,扑到文帝怀内便做痴撒娇。文帝禁不住抱着她的头,在她樱唇、桃腮、粉颈上吻个不停。三人情兴愈浓,索性饭也不吃了,你拥我抱着再入罗纬。上了床便急不可耐地剥褪衣裳,再行云雨之欢。
殿外,刘安张见文帝与宣华、容华一入罗纬,立即去向杨广报喜:“殿下,绝好春药,大事可成。”
杨广难抑兴奋:“本宫就去朝房晓谕百官,万岁今日不会临朝。你要记住按时投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