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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年等五大臣一回国,满清一立宪待,我们就是靠过去人家也以为是假的,要统战还是今年,到时候最少还是立宪功臣啊。”杨锐其实是知道统一战线的危害——开始往东走,而后忽然掉头往西,这样两种人就会出来,一种认为还要往东走的人,一种是之前就不那么肯定要往东走的人,前者要安抚,后者要打压。以爱国为旗帜吸引进来的复兴会会员不乏这两种人,杨锐是想借此机会对组织进行整风,特别是那些认为满清立宪也能救国的人是一定要清除出会的。
“那现在就要在内部月刊上开始预热了。”王季同也知道今年靠向士绅比明年好,所以就想这样补救。
“只能对老会员说了,其他的新会员是不能明讲的。一旦说了内部混乱不说,再要是走漏了风声,那就更不好了。”统一战线的弊端就是对内不好解释,若是会员是一帮不识字的农民,那还好办,或者有河蟹大神,掌控舆论,将不利的消息、字节屏蔽,那也能玩的转,可现在杨锐两个条件都不搭边,只能这样半说半不说。
教育、商业的事情说了不少,杨锐以后的安排也交了底,最后还有一件大事就是保卫局了,随着杨锐的到来,沪上将是复兴会真正的总部,在这个华洋混杂的地方,要确保所有领导人的安全,还是有些难度的。前段时间穆湘瑶提出了类似的保卫计划。杨锐看后把他它成后来的特科,内部细分为总务、情报、行动、交通、警卫五个部门,局长定位穆湘瑶。
碰头会又开了一会。已临近宵禁的时间,杨锐和蔡元培出了门,刚走没多久他又下了马车,对着蔡元培道:“法政学堂的生源你必须保证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多,士绅人家的孩子少。”
蔡元培想不到他折回来是说这个,笑道:“竟成,你就放心吧。已经在这么做了,家中是地主者不超过一成、家世不清白者则免入。”
杨锐也笑,虽然自己领导的是有产阶级革命。但这个有产阶级也分种类的,农民、佃农是其中人数最多的一块,要想革命成功,这一批人是要抓紧的。杨锐笑过。就要离开。蔡元培却道:“明日同济大学堂开学典礼,你可是要上去讲演的。”
“明日开学?怎么这么晚?明天上午我可是要去西牢看枚叔的。”已经是十月初了,杨锐还以为学校早开学了呢。
“为什么会这么晚,主要是德国教授到的晚。他们离开德国就晚,在星加坡那边又遇上了风暴,所以晚了十多天。开学典礼是明日下午三时,你可不要忘记了。”蔡元培叮嘱道。
杨锐晚上没有回去龙门客栈,而是住进了如意里早先做实验室的那幢院子。这院子在实验室搬走后本想推掉,但是考虑到各地赴沪人员不少。而龙门客栈毕竟是商业所在,就把院子留下当作会中人员的招待所。杨锐回来之前,王季同将招待所转到别的地方去了,把这个院子让出去给杨锐住。此处其实离万安里很近,有什么事情也好招呼。
杨锐在弄堂口就下了车,只待错过之前住过的黄太太家的时候,一个黑影从前面窜了过来,叶云彪大惊,正要动手的时候被杨锐拉开了。过来的是两年前的那条叫做巴顿的花狗,王季同不喜动物,而黄太太又想有条狗守门,于是这狗便留在如意里了。此时这狗听得杨锐的脚步声,兴奋的从院子里钻了出来。看着欢喜异常的花狗,杨锐不由的道:“真是喜欢一个人,还不如喜欢一条狗。”
外面的响动,已经惊动了院子里,黄先生的声音传了过来,“啥宁啊?做啥?”
他声音颤抖的很,此时天色很晚,只见外面有很多火光,想到最近报纸上说的那些白相人,他大概是想壮着胆子表明下院子里有人、要偷就换一家。既然住在这里,那么是一定会和黄太太一家人碰面的,想到此,杨锐朗声道,“黄先生,我杨锐啊,住亭子间的。”
杨锐的话说了半晌,只以为人家睡着要走的时候,院门忽然开了,黄先生拿着一盏美孚灯探出身子来,“啊呀!真是杨先生啊,嘎么夜了,快,进来坐,进来坐。”
似乎这两年过的不错,黄先生胖了不少。人家确实是热情,但天色确实太晚,杨锐只好婉拒道:“今天太晚了,本来还想过来拜访的。我就住在后面的院子里,黄先生还是先休息。明天聊,明天聊。”
看到杨锐身边一圈子人,黄先生也觉得自己屋子里怕是坐不下,只道,“好好,明天来喝茶”。说罢举着灯送杨锐等人到了隔壁院子才回去。
王季同家里的晚饭,还有房东黄先生的持灯相送,只让在东北呆久了杨锐心中有了一些暖意,这是人情的味道,久久不遇,忽然碰到只觉得亲切。他让人把黄先生送走,便上了楼休息。临睡前翻开那个道士送的德道经,看着看着就睡着了。只待第二天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外面响起卖粢饭和酒酿圆子的吆喝声,他洗了脸出了门,在弄堂口的早点铺子上叫了两碗豆浆,十多根油条,美美的吃着,偶尔再看着街面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只觉得这才是早晨。(未完待续。。)
ps: 注:因为是繁体字资料,回头看时,发现小学堂的数量并未统计在学部资料里,所以,前章的小学堂数量错误,小学生的人数无误。特此更正!
第五十一章 冲刷
在和章太炎会面的时候,杨锐感觉他变胖了,脸色也很红润,当他打趣的问道,为什么会这样的时候,他的神色却忽然间黯然,“蔚丹不死,我怕是也不能活啊。这几个月狱中的巡捕都安排我在伙房干活,吃的好,干得少,自然就胖了。”
邹容不提起来杨锐一时间都忘记了,他现在被葬在日本,到那天去了日本杨锐还是要是看他的。压下这事,杨锐说道,“枚叔兄,我们商量了一下,明年四五月,想保释你出狱。”
“明年四五月,这是?”章太炎的刑期三年,从被俘的那一天算,出狱是在明年的六月底。
“工部局不敢再对你下毒手,但是满清那边就难说了。我们是想以保外就医的方式提前把你救出去,再则明年四五月将开一次扩大性会议,好安排下一步的革命的方略。”杨锐解释道。
“满清是不是要立宪了?”章太炎问道,西牢不像巡捕房一样舒服,这里报纸不能看,只能写信和一会一次的探视。
“是,满清要立宪了。我们现在正在想对策。”杨锐一脸沉重,他忧心的不是满清,而是士绅。历史上辛亥若是没有他们反水,那也成不了那样的规模,不过,正是这样他们对于今后中国的影响极为巨大,以后的复兴会的敌人将会是士绅。
“嗯。有你们在,我都没什么好担心的。”章太炎抚着自己的长须,呵呵笑道。除了在苏报案的时候引领了一下革命潮流。他其实什么也没干,不过有那一次就够了,更何况他在西牢里。想干什么也干不了。说罢他看了杨锐一眼,又道:“竟成婚事如何了,那姑娘找着了吗?”
杨锐闻言大窘,现在重要的事情都说完了,花钱买来的两个小时还有空闲,章太炎开始八卦了。他硬着头皮道:“找着了,找着了。对了。枚叔兄,我前段时间找了本道德经……”杨锐转移着话题,说着就把带着的德道经拿了出来。“此书是一个道士相赠,似乎和现在常见的版本不一样,这个还要向枚叔兄请教。”
章太炎接过,翻看之后道:“这也不是古物啊。倒是自己手抄的。此书德经在前。道经在后,必定是战国的版本。可惜,不见原本。”
书居然是战国的,杨锐问道:“战国不是用竹简吗,怎么能保持到现在?再说这个道德经道德经,怎么不是道经在前?”
古文是杨锐的弱项,却是章太炎的强项,把话题引到这里。正好挠中章太炎的痒处,他闻言笑道:“老子所著这道德经。本不叫做道德经。或是叫老子,或是叫五千言,而后那些酸儒,乱改名字,更为了讲究什么仁义道德,便把此书改作道德经,战国之书除了竹简,也是有帛书的。这经书八成是那道士照着战国帛书抄的。”
时间还是不少,杨锐接着请教,“这书不但编排和常见的不同,便是内容也有差异,特别是有些章节字句居然删了。”
道德经几千年传承,错字别字不少,但要说整句话删了可出来没有过。章太炎好奇的道,“不是抄漏了吧?”
杨锐指着上次看的地方道:“这里把那一句‘鱼不可脱于渊’给删掉了。”
章太炎看了之后,果然这一句已经删去,他本不以为然,只待把整本书都看一遍之后,忽然站起身来,在会客室里度着步子,神色也凝重起来。杨锐只觉得他有些小题大做,心里开玩笑的想到,他不会有发什么疯了吧。
章太炎屋子里转了一会,只待杨锐要看的头晕的时候,才停步道,“此书何人所赠?”
“啊。”杨锐头似乎又些昏了,“这书是在奉天城一家叫做……太清宫的道观……”
“呵,原来是鞑子的走狗啊,难怪藏有道家典籍。看来这书却是真的了。”章太炎讥笑道,怕杨锐不解,接着道:“太清宫必定是全真教的道观,而这全真教为宋末时王重阳所创,其弟子丘处机毫无骨气,被蒙古鞑子封为国师,掌管天下道教。这些道家典籍,便是那个时候搜罗过来的,这太清宫为全真教之余脉,有此典籍也是正常。”
章太炎话题一扯就是千年,杨锐只在金庸武侠里面看过王重阳丘处机这些人的,想不到这些人居然还是真的,难怪那时候射雕英雄传出报,章太炎强烈要求把丘处机给换掉。
杨锐正在想着的时候,章太炎有些兴奋的道:“早前还没有发现这两句是后人加的,现在看来这两句删掉去更符合老子的本意,有这两句倒真是不妥了。”
看他兴奋的模样杨锐问道:“删除两句这么重要吗?”
“嗯。极为重要。”章太炎抚须说道,“或者说为学术之惊人发现也不为过。”
杨锐笑,不解。
“可读过韩非子?”章太炎问。
杨锐道:“早前读过,现在倒是忘记了。”
“忘记也不要紧,韩非子里面是否记得有解老、喻老两文?”
“记得有。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呵呵,世人都因韩非子解老喻老之文,把老子看作法家,而解老喻老之所以能把老子说成法家,便在于此一句之上,若是没有这一句,那老子是老子,韩非子是韩非子。其解老喻老之文完全不能立足。”
杨锐听得有些无味,在他看来,老庄才是一家,而韩非子却是法家。两者能不能完全区分,那是学术上的事情。
章太炎边说又边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转身的时候见杨锐打着哈欠,知道他对这没有什么兴趣,笑道。“竟成似乎只是不喜欢酸儒?”
“嗯,儒家看起来仁义道德,却是哄人罢了。上位者哪有仁义可言。”杨锐一向对满口仁义道德的人绝无好感。仁义道德何用。除了愚民之外别无用处。现在中国三十万小学生和四亿多奴隶,就是儒家带来的。
“哎,竟成只看到儒家奴役之术,没有看到法家的帝王术,”章太炎摇着着,明显对杨锐如此感到不满意。
“那还请枚叔兄解惑。”杨锐真是不知,只得不耻下问。
“儒家仁义道德。只是让草民信奉罢了,权贵老爷们有哪个是讲仁义道德的,便是讲。也就做做样子而已。此为愚我百姓之用,可以任人宰割而不反抗,不到天灾**,易子而食。是不会举旗造反的。这满清之所以不像蒙元一般百年而崩。便是用了些儒士,倡儒家之道,如此才奴役我汉民两百六十多年。儒术之祸,大家现在都已经明白,可这法家之祸,确实少有人警惕,甚至还有将此看作西洋之法。华夏数千年,若是说儒家是骗子。那法家就是流氓。一手软一手硬,一边哄一边杀。便是这样才独裁几千年。”
儒家可恨,但是法家杨锐却有点恨不起来,当下道:“可是那秦国……”
“便知道你要说秦国,”章太炎道:“秦国再强,与小民何干?再则秦国之强,外强中干而已,便是强的一时,还能强得一世?竟成你之前说还要文化革命,这文化革命是为了建一个雄伟之王朝,还是要兴我汉族千万年?”
杨锐被他问的一愣,兴汉族千万年是他之前说过,而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这两年的革命,他没有丝毫享受到权利的味道,更觉得这革命是一件无比艰苦的工作。若是不革命多好,在沪上的茶楼妓馆,老酒恰恰,小妞泡泡,日子过的不要太幸福,哪像现在狗一般的跑来跑去,而且还有生命危险。只是,开弓没有回头箭,革命不成功他就不放手。
“当然是要兴我汉人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