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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白刃战,第一要勇往直前,第二要寂静无声。勇往直前是白刃战的精髓,而在黑夜里这种精髓更为重要。按照参谋部的分析总结。没有经历过真正夜战的士兵,在突刺的时候刺刀往往不能刺中敌人,或者即便刺中也刺的不深。细究原因。还是因为在黑暗中人有一种自我保护心理,怕自己太过突前而受伤,所以士兵常常已经刺中了目标,可实际上刺刀大多数只在目标前一公厘处便停止不前了。所以。夜间拼刺刀,要比白日更加勇往直前。
除了要更加勇敢,另外则是更加心细,黑夜中高喊壮胆的士兵不在少数,但唯有不出声者才能听声辨位,循声刺杀,而越是被刺杀,那受损失的一方就更是混乱不堪。只等他们胆气一泄,那么战斗就胜利了。
连长应卫击此时正猫着腰端着刺刀伺声杀敌。暗夜里最前面的清军只是一排排乱喊乱叫的影子,很多人都是胡乱抡着刺刀一边乱喊一边乱打,根本就是不分敌友,不过越是这样的人就死的越快。只等前面这一波矮个子清军损失殆尽,后面高个子的清军又冲杀上来。这些人和之前那些垃圾不同,甫一交手,便让应卫击感觉这些人和驻守在山顶的那些巡防营是一路的,他们明显都受过系统的夜战训练,只是他们炼的还未纯熟。
黑影越来越近,应卫击一声闷嗯,后撤步之后便飞快的突刺过去。他毫无把握,但夜战本来就少有把握,特别是面对这些高大的清军,他觉得还是要先下手为强。果然,在他突刺直中目标之后,他感觉对面清军的刺刀只在他腰间擦过,显然他快了一步,忍着腰间的剧痛,在清兵的惨叫声中,应卫击快速的拔出刺刀后撤,而后他又下意识的往右格了一下,枪身猛的一震,他刚好挡住了右面刺来的一刀。
不过挡住了右边却没有挡住左边。黑影奔近中,应卫击感觉一截冰冷的东西破开他的棉衣,刺入左肋,生死之间他虚啊了一声,一边身子后缩,一边收回刺枪,想架住敌刺,但这还是来不及,刺刀已经挤入肋骨的缝隙,正往心脏而去。正当应卫击以为自己要交代的时候,刺刀忽然一个停顿,然后收了回去。
“菜鸟!!”知道自己死里逃生的应卫击欢喜的诅骂,而后回击之下,刺刀只捅入这个菜鸟清兵的心脏,拔刀那一霎那他忽然被一股温热的东西喷了一脸,这是鞑子兵的血。
一个标的清军在梅岭关上和革命军一个残缺的山地营惨烈搏杀,不知道已经杀了几个人,应卫击最后只一个踉跄坐到在地,他已经脱力了。搏杀为歇之下,他正要起身再战的时候,身后忽然一声唿哨想起,一波援军及时的冲了上来,只把逐步后退的革命军战线稳住。
“去他妈的张岳云!”应卫击高兴的骂道,身边的士兵听到他声音,只扑了过来,二话不说就把他架起往山下拖去,他们以为他受了重伤。
突袭阵地并力拼清军援军,突击梅岭关高地的第29旅一团一营基本拚光,接替他们的是一团二营张岳云部,他们赶到的时候,杀上来的满蒙新军这一个标已经是强弩之末,不消片刻就被他们全部赶了下去。清兵一下去,营长张岳云便又让士兵回到山棱西面,以防止清军再次炮击,但他显然高估了清兵的协同能力,这波清军残兵退下去之后,敌炮根本就没有打过来,黑暗里革命军看不清战场,清军也看不清战场,只等这些残兵退到山脚下,下面等待消息的标统才派人去往指挥部报信。
清军的指挥部里,所有活着的镇统、协统,还有不在前线的标统都已经到齐,通讯兵的“喂…喂…”声里,诸人都盯着居中坐着的田中玉。四处都是革命党的部队,山顶的高地除了旗号山,其他完全没有了联系,八鼓桥那边更是被革命党突破,潮水一般的革命军只把整个山谷搅的一团混乱,炮弹、手榴弹四处炸响,而离八鼓强最近的第26镇已经完全失去了指挥,溃散之后乱兵到处都是。现在唯一可以维持的就是八里桥之后,由满蒙新军第六协死守的第二道堑壕,要是这里再被突破,那么这整个部队就全完了。
没心思顾虑大家的眼光,田中玉再问向那联系前线的通讯兵道:“梅岭关那边还是没消息么?派去的援兵怎么也该上山了吧。”
“报告大帅,派过去的援军电话要不通。”通讯官满头是汗,联系不上他也没有办法,“估计是电话线又被革命党炸断了。”
“哎!”田中玉拍了一把大腿,道:“为今之计,还是打通退路马上撤退的好,现在革命党被挡在鸡公桥,可那边炮火那么猛,我看不到天亮革命党便要杀进来的。”
“可撤退也不是个办法啊。”镇统铁忠接口道,“南面你25镇守着的梅岭村、朱塘坑还有雷坞源,不都是没有消息了么。我看那几个地方已经被革命党给占了,还有那梅岭关也不知道怎么样,就旗号山还守着。我看,还是等蔡锷的援军吧。那无线电报他也已经收到,这十几里山路,最迟天亮的功夫他就到了。”
清军这次也是装备了无线电台的,不过是火花隙式的,有几百公斤重,天线更是一直拉到庵山寺高地,在被革命军占领此处前,向蔡锷部求援的电报便已经发了出去,这其实也是现在铁忠敢指责田中玉的25镇丢了南面外围阵地的原因。他认为现在只要守住了鸡公桥,那么等天亮蔡锷一到,革命党自然会退,甚至蔡锷没到,白日里看得见的情况下,那些氯气炮就够击退革命党了。
到时候满地的革命党尸首,可正是他铁忠的功劳,他可是记得载涛在进山前怎么交代他的,那就是要好好的杀一回革命党,然后也把他们的惨样拍下来,拿给洋人去看。为此,载涛来的时候还带来一个支摄影队给冯国璋,就是要拍革命党兵败电影的。
“革命党的大炮不必我们的少,我敢断定,他们的炮队不止北面那一个标,怕是他们山顶上也会架炮,到时候我们可就要被他们压着打了。”看见缓过神来的铁忠直想立功,田中玉又气的只拍大腿。若不是铁忠的级别被他高,他早趁革命党没有完全控制南面关卡时突围了。到时候,只要把南面的革命军消灭,梅岭关和旗号山一占,完全可以压着革命党打。
“夜间盲目退兵,根本就是兵家大忌,一旦兵丁啸营,当如何是好?夜里头更是伸手不见五指,出去怕路都找不到。”铁忠一点也没有刚才六神无主的模样,越说越觉得的有理,“这事情,还是要怪军帅当初太轻敌了,若是留我的镇在梅岭关外,那我们进可攻退可守,那会到现在这副田地。”
铁忠说着冯国璋的不好,自己却坐在冯国璋强令挖掘的野战工事里,只让周围的军官参谋一阵恼恨,但是现在指挥权确实在他手上,他说不退那自然不能退。(未完待续。。)
戊卷 第十一章 生路下
清军指挥部里商讨的时候,进攻南面15师的张恭只在指挥所里打转,现在南面就差旗号山没有拿下来,其他的高地都拿下来了。而旗号山要拿下,那么自己这边的山炮就要开炮——北面己军炮弹打过来没用,旗号山上的清兵只躲在山棱的南面,让李成源的炮团打不着,而占领庵山寺高地的己军要冲上去肉搏,却又被山下清军的山炮使劲压制。所以要想打破清军的防守,最好的办法就是从南面开炮,一可以配合北面的炮团全方位的轰击旗号山的清军,二可以压制山谷里的清军炮兵,他们也和旗号山上的清军一样,把炮阵布置在山丘的南面,北面的炮弹很难打着。
张恭焦急的等,终于快四点的时候,炮团那边的电话响了,没等参谋接电话,张恭一把抓起话筒就大声问道:“好了没?好么没?”
“报告师长,好了。已经联系上前线了。”话筒里面的声音有些走调,完全听不出是炮兵营长的声音。
“好!马上开炮,瞄准旗号山,给我狠狠的打!”张恭紧张的心终于放松下来,有炮在手,胜仗不愁。
“等一下!”旁边刚收一份电报的刘耀勋忙的大声叫道,然后只把话筒抢过,道:“现在军指有命令,禁止对旗号山开炮,禁止对旗号山开炮,只压制敌人的炮兵。”
刘耀勋是对着话筒里说的,但是旁边的张恭却是听见的。看着他的差异,刘耀勋放下电话,只把刚收的电报递了过去。道:“司令部的意思是先不打旗号山。”
电报上只是寥寥数语,张恭完全不明白司令部的意思,他问道:“这是要干嘛?”
“不知道。我看怕是要卡住冯国璋,好诱蔡锷前来打一阵啊。”刘耀勋也不明白为何如此,他说的只是他的猜测,可这猜测他也觉得不太靠谱。
“不迅速歼灭冯国璋部,不快速的打扫战场回撤。东面的清军可就要直入严州了。”张恭说出了刘耀勋忧虑,不快点了解这边的战事,杭州那边满蒙四个镇就要压过来了。
“司令部可能另有安排吧。”刘耀勋话一说完。外面的炮声就轰隆隆的响了起来,那是两个山炮营在炮击谷底里的清军炮兵。“我还是给司令部去一份电报吧,看看到底是什么原因。”
刘耀说完就去发电报了,只是他的电报去了之后一直没回电。此时战时司令部里也正在讨论战事的下一步走向。如今除了旗号山。其他的高地都已经拿下,胜券在握之下司令部有两种意见,一种是参谋长周思绪的,那就是按照原计划趁此良机迅速歼灭冯国璋部,然后回撤严州拒敌;
另一种则是方彦忱的,那就是冯国璋部已经是死狗一条,南面的炮阵和北面的炮阵,还有东西山顶的炮阵四边一夹击。那么旗号山以及现在久攻不下的鸡公桥都不在话下,歼灭这三个镇只是时间问题。既然如此。那么就应该给清军留旗号山一条活路,让他们觉得有希望的同时,也让蔡锷过来救援。在己方都完全占领高地的情况下,完全可能再把蔡锷那边拉近半个镇一个镇来。
方彦忱是想着战果最大化,至于正在往严州开进的其他几面清军,他也有应对之策,现在已经查明满清的那巡防营就是满蒙新军第3镇,那既然冯国璋这边的巡防营是满蒙新军,那么蔡锷那边的巡防营是不是也是满蒙新军呢?方彦忱认为是。既然冯国璋这边是六个镇,那么杭州那边便只有两个满蒙新军镇,另外两个是巡防营假扮的。西面满清第四军两个镇可以不顾,北面虽然四个镇,但是有内应也很安全,现在就东面的这边,只有第8师一个旅在袭扰着,如果再从战场调一个旅过去,一个山地师的兵力对付这两个满蒙新军镇,还是能挡住清军攻势的。既然如此,那么南面的就未必要快速结束战斗。
方彦忱只把事情分析的很透彻,也把战略说的头头是道,但是周思绪还是道:“事情确实可能是这样,但是还有很多地方会出问题的,比如,万一蔡锷那边没有满蒙新军镇,而他又不顾伤亡拖住我们怎么办?再有北面清军第三军的那三个江苏镇一个安徽镇,虽然有我们的人在里头,可那边只有一个团的兵力在袭扰他们,一旦满清上面给压力,他们即使不想走,那也只能往前推进。”
“那就再从东面分一个团到北面,这样一个半旅在东面看着满清的两个镇,一个旅在北面看着那四个镇,一个团在西面看着第四军那两个湖北镇。”方彦忱再道:“除了满蒙新军,其他新军的战意都不是太强,只要我们这边围歼冯国璋部的消息一旦传出,那他们一定退都来不及。我们不能把清军看成和我们一样的部队,那些士兵很多当兵就为了吃粮,他们不知道为什么而战,我相信,不要说冯国璋这三个镇被围歼,就是冯国璋被炸死的消息传出去,都能让他们退兵。”
方彦忱滔滔不绝,话一说完整个作战室都没有反对的声音,一会林文潜才道:“如果按照你的说法办,接下来的战怎么打?”
见林文潜有些意动,方彦忱指着旗号山下的那条小路道:“从曲斗村到旗号山下的花衣山,再出山谷到雷坞源村,这条路是被围清军的唯一生路。这条路上清军唯一掌握的要点只有旗号山,甚至包括旗号山都在我军的炮火威胁之下。蔡锷部若要救援,只能是顺着雷坞源这边打过来,到时候我们挖好堑壕阻敌,吃亏的一定是他,而且现在我们已经缴获了清军五十挺马克沁机枪,弹药也完全充足,只要在雷坞源挖设防,那么清军将不得不冲杀上来。只等战事一胶着,那么我们就可以消灭冯国璋部,回头可以再吃掉蔡锷一个到两个镇。”
“可要是包围中的清军突围怎么办?”林文潜再问,他其实觉得方彦忱有一个说的很对,那就是如果东面进攻的只是两个满蒙新军镇,那么自己完全可以不那么着急接受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