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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办法让当地情报站救人吧。”杨锐命令道。
“是,先生。”刘伯渊道。他说罢有说了另外一个消息,“先生。情报局传来的消息,说是孙汶等人年前所商议的,由俄国人去美国订购的军火已经从纽约起运,我们是该……怎么办才好?”
“是哪一国的商船,潜艇能击沉吗?”杨锐问道。
“是美国商船,船上的船员都是美国人。”刘伯渊道,“现在美国船也学我们,开始成群结队的走了。要是击沉,怕要击沉整个船队才行。不然无法保密。”
“那就派飞机轰炸吧,若是晚上运,那就……”想到那军火船靠了岸怎么对付都是不妥,杨锐道:“先和潜艇部队协调,看看他们能不能在中途把军火船在海中做掉,不行就派出精锐山地特种部队,在铁路上把军火给毁了。”他说罢又想起外东北驱俄一事,道:“外东北的事情什么时候才能解决好,真要等半年的时间吗?”
“先生。俄侨住的比较分散,加上有不少美国记者、牧师常常会监视我们的行动,有些事情不好做的太明目张胆,现在我们采用的办法是断绝一切生活必须品。最重要的是取暖所需的木材和煤炭……”刘伯渊道。
驱俄之事常常被一些饱含正义的教士和美国记者所暗中阻碍,使得进程没有之前想的那么顺利,虽然假以时日这些俄国人最终会全部撤走。但问题是外东北的俄国人没走掉一小半,云南这边就不太好动手。这两件事本身就存在因果关系。当然,军队内部也有人认为可直接派兵抓人上车。不从者就地枪决,但这种做法终究因谢缵泰的反对而作罢。
杨锐对谢缵泰是基本认同的,不过却有不少人似乎还没从革命斗争中转过性子来,他们认为对外强硬就是扬眉吐气、列强封锁则可以自力更生,不对外打几枪、放几炮就是崇洋媚外,就是软骨头。
可革命的环境和现在的环境已经完全不同了。欧战之后,中国不再是穷光蛋,而是手持数十亿外汇的土财主。这种情况下,英美等国是会忌讳敌对、操作关税、暗中排斥,但不管怎么做,他们最终不敢明目张胆的封锁,依然得承认中国是国际贸易体系中的一员,而不是圈外份子,因此,保持一个正面的国际形象和相对融洽的外交关系,对国家发展至关重要。只是,很少人对此有深刻认识,甚至,在士绅们亲亲相互的思想之下,杨锐还发现一个更大、埋藏更深的东西,那就是闭关锁国。
‘自伪清道光二十三年始,口岸骤开,西人突现,致使吾民道德沦丧、世风日下;今日月重开,君明臣良,理当肃清不义,再铸正道;且我中华富有四海,何须洋货……’这是老学究们建议的;
‘洋货泛滥,吾国每年外流白银数百兆兆不止,长此以往,洋人越富而吾国越穷,政府当收回关税、关闭口岸、礼送洋商、大办国货……’这是实业界提倡的;
‘西人之文明,乃杀人越货、枉顾人命之文明,今泰西巴黎之战,日亡十万洋兵便是明证。吾国应罢黜新学、焚尽西文,以尊诸子百家……’这是学界鼓吹的;
中华统一后,国家越强盛,中国式的孤立主义便愈演愈烈,这种东西怎么出来的杨锐虽不确切,但他和章太炎肯定是难咎其责的,只是短短数年能到这种地步,还在于国人思想中本就有天朝上国之优越感。清亡之后没有经历乱哄哄的民国、没有身死千万、沦陷近半的锥心疼楚,很多人还沉溺于王朝旧梦之中,一点也不清楚时代已是日新月异。
民族国家之强大,不但在于其本身工业加工能力,还在于其拥有多少可进入的市场和原料来源地。和欧美保持相对融洽的关系,即便中国的传统产业会被欧美挤压,但一些优势行业和国家工业实力将因此得益。很多时候,技术的升级不仅是因为研发的投入,更多在于市场容量的大小和用户的反馈,中国需要欧美发达市场来支撑高科技产品的研发和生产并从中得益,可中国本身却消费不起这种产品。一旦闭关锁国,那丝袜卖给谁?电动机、烧碱、柴油机、电灯……、这一大堆东西卖给谁?
刘伯渊汇报完外东北的事情杨锐就一直没说话。一年之内驱除俄侨是完全做得到的,毕竟是人就要吃饭、要取暖、要吃盐、要看病。但短短几个月将几十多万人赶走除非动用暴力手段,不然根本做不到。想到以前的江东六十四屯,杨锐终于道:“军队还是先不要出面,巡警出面为好,要知道美国人正在看着。还是找波兰人、还有那个叫什么刘玉……”
杨锐一直想不起外东北那个有名胡子的名字,刘伯渊赶紧提示道:“先生,是叫刘玉双。”
“对,就是刘玉双。找他,让他带人……”杨锐本想建议这胡子像后世拆迁队一样砸玻璃、放毒蛇、趁家里没人强制拆房。但这种事情以他现在的身份真不好说出口,只好在最后道:“让他想办法吧,还有那些日本浪人,让他们尽快把俄国人给弄走。”
杨锐找波兰人和刘玉双,那基本是除了出动军队什么都办法都上来,这个尺度比之前所允许的大多人了,以前可是巡警出门的。刘伯渊心中欢喜,却还有些顾虑的道:“先生,我明白了。只是重安先生那边……。要是重安先生不同意该怎办?”
“重安那边我会和他商议的。你先去办吧,只要我们的军队不出面,是让那些胡子、波兰人、日本浪人去做,缓和的余地还是有的。”杨锐道。
杨锐早上拍板定策。一个小时之后身处哈尔滨的第6集团军司令李烈祖就看到了电报,他想也不想,一拍大腿道:“快!马上发行海参崴。让他们马上拿出解决办法,早些把那一堆俄毛子给‘送’出去。”
中俄之间虽然休战。但第6集团军和蒙古骑兵军一起,与俄军对持与俄蒙边境和俄国境内的solntsevaya。solntsevaya是西伯利亚大铁路南下穿过黑龙江的拐弯点,其北面二十公里则是后世苏联所修建绕过整个黑龙江的西伯利亚铁路,中**队占领这里,那基本是将俄国往东的路彻底堵死了。除了占领、移民、驱俄,中国所占领的西伯利亚铁路还要更换成标轨,不过这要等俄国革命发生之后才付诸实行。
全力驱俄人的计划很快就到了海参崴军政府,王金发师长当即召集胡子刘玉双、波兰别动队队长叶林斯基、黑龙会头目内田良平、川岛速浪集会商议该如何驱逐俄人。这些人中,刘玉双本是来海参崴汇报拆迁工作进展情况的,别动队叶林斯基则是刚从窑子里出来,满身酒味和女人香粉味,内田良平和川岛速浪则是斯斯文文、恭恭敬敬,但那眼睛中狼一般的光,怎么看都不像好人。
“马勒戈壁的!”会议就从王金发这句口头禅开始,他大咧咧的道:“以前赶人太慢了!现在上面不满意,说是要让你们几位想想办法,你们就看看吧,这事情该怎么办?”
“报告长官,枪毙他们!”叶林斯基似乎酒还没醒,在中国多年,其汉语说的越来越好。他还是和以前一样,说到俄国人他就义愤填胸,这一次复兴军占领海参崴,他不光精神上爽,身体上也爽了不少。
“娘的,枪毙老子还要你教啊!这不行。”王金发骂道,他说罢便看向刘玉双和两个日本人,最终目光停留在川岛速浪身上:“川岛先生,你的脑子最好使,这俄毛子丑的要命,还占了那么大的地方,不招天谴那是没天理。咱们两国都是人多地少,不赶走他们,乡亲们怎么有地种!”
王金发本就是一个山大王,一番利诱的话被他说得让人听得牙疼,不想日本人却无丝毫不适,川岛速浪鞠躬道:“王将军,赶走露国人是贵我两国的一致目标,只是外务省那些人惧怕英米白畜干涉,浪人们也不好做的太过分啊……”
川岛速浪本是反复兴会的,可俄军一垮、外东北一被中国占领,他的立场立即发生了转变。中国已经慢慢又肥肉变成猛兽,俄国则由猛兽变成了羔羊,现在中国明里暗里都支持日本往这里移民。即便对中国再恨之入骨,作为大陆主义的川岛也要瞬间亲中。只是。和中国估计国际形象一样,日本浪人以及整个黑龙会也被外务省压制着。以防止在远东地区的过激行动刺激到协约国列强。
“娘的!你们也没这个胆子啊?”王金发看日本人缩卵,很是不屑,“上次你们还问我要那么多地,到现在鬼影子都没有一个,你们国内百姓全都有地?这他娘的到底是洋人的照会重要,还是肚皮重要?”
“阁下……”看着王金发不悦,旁边的内田良平终于说话了,他道:“日本毕竟和英国是同盟,既然有这个盟约。那政府就要受英国牵制。现在露国已经照会英国,如果日本移民远东,那露国就将退出欧战,全力向东进攻……”
“好啊!那你我两国就和俄毛子干他娘一场,一直打到那什么加湖,还是什么西西伯利亚,这一片地方其他不说,砍树都要砍几百年……”王金发一听打战,兴头顿时上来了。他拍着桌子,自顾自说了好一段,让内田良平苦笑无奈同时,川岛速浪的野心顿时被撩拨起来了。
川岛道:“阁下。贵我两国应该一直打到乌拉尔山下,把这一片森林、草原都占为己有!”
“就他娘的是这个意思!”王金发拍着大腿兴奋道,“可这一路俄毛子可不是几十万了。最少几百万。马勒戈壁的!现在这几十万俄毛子都整不好,打到乌拉尔山难道要把这些俄毛子供起来吗?我们说两位啊。现在是我国在和俄毛子开战,你们只是袖手旁观。连移个民、赶个人都做不好,这事情要是被你们老家乡亲知道了,那非你要笑话你们没卵子不可。”
咋咋呼呼的,王金发只把日本人说的面红耳赤,他说完这一顿便不再理日本人了,看着刘玉双道:“其他人不管了,刘兄弟说说,这事情该怎乍办?”
“大哥,俺看,这断粮断盐断煤断油终究不是办法。”刘玉双被情报局招安后,已成外东北一霸,手下由原来的几百人,很快扩充到几千人。这些人打家劫舍、杀人放火,专门不干好事,有他们在,一些复兴军不方便干的脏活,自然有人干了。
“那你说,该怎么干才最好?”王金发大咧咧的问。
“俺看,断什么俄毛子都能撑上几个月,俺们要的不就是时间嘛。别瞎几把蘑菇了,直接提上几桶煤油,把俄毛子的房子烧了得了。”刘玉双作为一线工作人员,对拆迁一事还是深有考虑的。“这房子一烧,俄毛子就非走不可。”
“那派谁去烧?”王金发目光在叶林斯基、日本人面上转了又转,就等他们答话。
“长官,别动队可以烧去。”叶林斯基毛遂自荐的站起来,以接受这一神圣任务。
不过他这么表态王金发还不满意。挤眉弄眼的刺激下,川岛速浪终于站了起来,道:“在下也可带人去烧!”他说完又放低了语气,道:“不过,这只能是在晚上。”
“把房子烧了就成,那管白天还是晚上。”见日本人终于答应,王金发这才满意。
商议已定,王金发把方案发挥哈尔滨,得到批准后则开始实施行动。当日晚间,一桶一桶的煤油装在爬犁上拉向庙街方向,几天后,那些拒绝离开、拒绝拿卢布赔偿走人的俄毛子房子开始接二连三的着火,一些敢开枪顽抗的被直接扔火堆里烧死。
外东北风声忽紧,不过这种事情即使没有证据,各国记者也能猜测是中国人所为,一时间国际舆论嚣嚣,弄得谢缵泰好不狼狈。
谢缵泰被逼无奈,只好重提俄国侵略中国、并资助帮助中国非法分子在云南挑起叛乱一事,认为俄国这种行为才是对国际公法的公然践踏,而中国勒令俄侨离开,也是出于防止再发生叛乱所采取的克制性行为……
官面是这么说的,可私下谢缵泰却对杨锐很是抱怨,说这事是操之过急,并认为只要断了他们的生活必需品,那俄国人熬不过这个春天。
外交部弱也不好干,常常被洋人欺压;强了也不好干,常常要为欺负人找冠冕堂皇的借口。杨锐听完谢缵泰的抱怨只是好笑。他拿出一份报告道:“美国的军火已经运到安南了。远东再不把俄国人赶走,那孙汶可就要做大了。”
“什么!”谢缵泰吃惊。他的抱怨也只是说说。他明白杨锐加快远东驱逐俄人的本意是为了尽快出兵云南。唯有云南叛乱这个伤口在,外东北的行为才能在法理上说得过去。为了给驱逐俄人更多的时间。过年前复兴军空军炸了孙汶叛军的军火,不想俄国人又运来了新的军火,而且路线还是云南铁路。“法国人这是被俄国人吃定了吗?”
“差不多吧。”杨锐明白在俄国还没有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