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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早就回复英国吗?”徐华封道,“前几个月,竟成不是和吕特说如果德国选择防守,那我们就不宣战的吗?”
“根据情报局的消息,德国人正准备大造战车了。”谢缵泰道。“战车可不是防御武器,如此看来,即便俄国退出战争。德国人也还是会选择进攻的。”
“是这样吗?”徐华封听完谢缵泰之言,最终还是看向了杨锐。
“德国到底怎么想我不知道,但德国的盟友怎么想我是知道的,最少奥匈的皇帝卡尔是不想和协约国硬拼下去。和谈已经开始了。德国也许能承受住防守带来的损失,但是奥匈、还有其他盟国是无法承受没有胜利、只有和谈的战争的。德国不在进攻中胜利,就在进攻中灭亡!所以……”杨锐看向徐华封。不无遗憾的道:“等待德国的一定是彻底的失败。”
“哎……”徐华封素来相信杨锐的判断,他都居然这么说。徐华封也就死心了。不过他却感叹道:“以前我去德国的时候,工厂林立、经济繁荣、国家昌盛。其产品行销世界而少有敌手;数据上也说,德国工业规模世界第二、欧洲第一,他能造世界上最硬的钢,最大口径的大炮,最好的染料,就这么一个国家,怎么就……,就这么没了呢?”
“任何一个国家都不可能与整个世界体系为敌。”杨锐也有些感叹,“德国经济虽繁荣,但资源匮乏,战略纵深也不够,可即便是把德国换成中国、换成俄国,结果也是一样的。掌握海洋的那一方可以从容调集全世界的资源来与你竞争,或许不能在一场战争中击败你,但他可以在几十年的冷战中拖垮你。更大的市场必定代表更高的科技,更大的产能,而封闭独立的小市场国家,不管如何努力其结果最终是败亡。
这点看美洲、看澳大利亚的生物进化就知道了。为什么美洲土著无法抵御天花病毒?还不是因为美洲大陆的生物没有亚欧非这块大陆复杂多样,我们虽然也怕天花,但最少有不少人身上存在天花抗体,遭遇天花是会死人,但不会死绝。美洲那边就不一样了,因为海洋隔绝,天花这种病毒在美洲从来就没有出现过,现在忽然降临,那结果就是种族灭绝。
德国就一国之地,之前还处于世界体系之中,技术上也没有代差。可就这么封锁了几年他就受不了了,如果一个国家被世界体系隔绝了几十年,那不垮也得垮了。说来说去,德国就是太相信自己的陆军天下无敌,以为国家和国家的竞争,就是单纯的军事竞争,根本不考虑政治因素、经济因素、文化因素,他落得如此下场,真是活该!”
讨论会似乎变成自己的宣讲会,虽然刻意的要把那种不参战、参战就是替洋人流血卖命的孤立思想打压下去,但话说完杨锐还是觉得自己说的太多了,于是他说完后便闭口不言,看其他人什么意见。不出意料的,大家认为如果要参战,那就应该像美国人那样自成一统,花钱多就花钱多,最少复兴军是作为独立军队参战,而不是作为英法雇佣军参战。
此事议罢,何时出兵、出多少兵便是接来下的议题。出兵的时间既然明摆着不看德国脸色,那早早晚晚关系都不大,关键是什么时候出兵最省钱、最能拿好处,就什么时候出兵。至于出兵的数量,按照以前的计划是五十万,现在的计划也是五十万,不过,为了团结日本,杨锐和谢缵泰都认为应该拉上日本,不管他愿意不愿意,总要发出一个邀请。以日本现在情况,他即便派兵那也只能是象征性的,不然,他挣来的钱还不够他的军费。
带着这样的考虑,假装考虑了好几天的谢缵泰先约见了英国公使,表示中国有出兵的意愿,不过很多细节需要详谈,而后又约见了日本驻华公使币原喜重郎,透露了英国邀请中国出兵欧洲参战之事,并发出了如果中国参战,希望日本也一同派兵赴欧参战的邀请。
虽然早就知道中国政府最终会倒向协约国,并通过参战提升国际地位,但币原对谢缵泰正式约见自己谈及出兵欧洲之事还是感到吃惊。以日本的立场来说,中国最好能敌对欧美各国,而日本就可以充当中国沟通全世界的通道,现在中国决心参战,那就等于要彻底的开放并融入整个世界,这样的结果只能是日本被边缘化。以前看到黄种人,欧美人会笑问‘请问,您是日本人吗?’,可以后再看到黄种人,那他们只会问‘请问,您是中国人吧?’
这样的结果将会使日本失去赖以自豪的荣耀。即便三年前北京条约的签订就注定了这个结果,但,任何知道这个趋势的日本人还是希望这个结果来的晚一些,可越是希望它晚来,它就来的越早。币原喜重郎面无表情的离开了中国外交部,回到使馆短觑吁长叹后,还是将此内容用电文发至外务省。
而国内,外交大臣加藤高明收到电报后第一时间就找到了松方正义,而后,和中国常委会一样,日本的元老们也集在一起商议中国出兵,以及及中国邀请日本出兵欧洲之事。
各人都在思考利弊得失之时,较为务实的西园寺公望开口说道:“让中国人去吧,我们派出海军即可。”
“八嘎!”在中国大败之后,山县有朋一向是夹着尾巴做人,但这一次他听西园寺这么说,不得不出来表示自己的反对。只见山县有朋猛的站起,双目尽赤、怒发冲冠:“难道我们就看着支那成为大东亚的强者而无动于衷吗?难道帝国牺牲于尔灵山上的无数忠魂就得到这个结果吗?难道大日本帝国以后永远要仰支那人之鼻息吗??”
“坐下!”山县如此激动,松方正义不得不管,他看着激动的山县反问道:“难道我们出兵,就能改变中日实力对比之现状吗?难道我们发出照会,就能阻止中国人出兵吗?难道要为了压制中国崛起,就要把整个日本岛都填进去吗?
放手吧,山县君!我们在几年前已经做了努力,但我们失败了。那次失败后,中国就不是我们能够阻挡的了。大东亚的霸权从我们手中滑向中国,是非常自然的事情。之前,我以为这一天会在十年、二十年后才到来,但世界大战把它提前了。”
松方正义开始那几句反问还算有些力气,可后面的话却是越说越没劲,所有人都能感觉的出来,这一次元老会说是讨论,不如说是一种宣布,宣布日本从今以后将失去东亚霸权,从此沦为中国的附庸。
多么讽刺的事情啊!当年甲午战争获胜,全日本都欢呼自己脱亚入欧,从此独霸东亚,可现在,二十二年、短短二十二年过去,这种自豪和荣耀便烟消云散,西面那块巍峨大陆的阴影,在短暂的遮蔽之后又将全日本覆盖,难道说,刺激它、唤醒它,就是日本人全部的使命吗?(未完待续。。)
辛卷 第二十五章 借口
天气在一天天的变热,中国和德奥两国的关系却在一点点变冷,同时,赴欧参战的呼声越来越大,甚至连北京的顺天时报都呼吁中国应该参战——和日本陆军一起参战,唯有沪上美国人福开森控股的新闻报,似乎是以中立的立场,大书特书欧战如何惨烈、军费损耗巨大外,再就是劝诫国人应该立足于现实,不要把钱花在军费上,而是应该先建设这个国家。
只论及油盐柴米,那中国人是现实的,可一旦论及国际地位、国家尊严,那四亿人最少有一半是理想主义者。随着百姓日子过的越来越好,以前的一切不幸都被归结于两点:一是因为中国不强大,老被洋人欺负,这个方面,不知何人编撰的华侨血泪史最有说服力;二是满人为了坐稳江山,着劲奴役汉人,巴不得汉人都死绝,这是开国前复兴会、同盟会等革命组织发的一些小册子,本就流传甚广,到现在已是绝对真理了。
满人如何与赴欧参战无关,但国家强大、国际地位却牵动着无数华侨的心;除了华侨,日俄战争涉及的东北,庚子国难受害的山东、直隶,这些地方的民众全都支持赴欧参战。按照帝国日报的暗中臆测,稽疑院六百一十二名代表中,最少有三成是支持对德宣战的,还有四成多不表态,只有不到三成的代表反对对德开战,他们的主要理由是西北战事还没有结束,再开战国家财力吃紧。于国不利。只是总理府对赴欧参战之事不做表态,政府各部官员,军队的将军们对此也三缄其口。弄得形势越来越诡异。
夏日炎炎,虽然只是响午,京城外城区虎坊桥侧的湖广会馆内,梧桐树上的知了便咿咿呀呀的叫唤个不停了,惹的人心烦意乱。国民党主席宋教仁在此烦扰下犹是心神定定再奋笔疾书,似乎任何干扰都不能影响其分毫。只有在电风扇转过来的时候,文案上的稿纸被吹得飘起。宛如清风中树叶沙沙作响时,他才会用手将那些飘起的稿纸抚平,然后接着书写。
随着‘振兴实业’立场的明确。国民党的经历只有用一波三折才能尽诉。刚提出这个立场的时候,许多士绅都退出了国民党,加入了梁启超的护宪党,但随着陶成章案、云南叛乱的发生。那些退出去的人又求着要再加入国民党。此时大选在即。回头就回头吧,总要先过了大选再算账不迟,可谁能料到这些曾加入护宪党之人,选举时被当地人抨击成梁党余孽、俄国特务,选举不但大乱,甚至连能不能保住稽疑院三十一个席位都成了问题。
值此存亡之际,国民党全体出动,他们抛弃内陆省份。日夜不停去沿海、沿江各个县城讲演、会见当地的工商业代表,讲诉国民党‘振兴实业、强国富民’的主张;为了保险起见。宋教仁还专门对三十名钦定议员展开说服工作,以求他们加入国民党,增加席位。
大战之时,不光国有公司挣钱,民间公司、作坊也都挣钱,初尝实业甜头的小老板、老师傅们频频把票投给了国民党。到最后,国民党虽只在全国四百二十八个州府选区中拿到二十四席(收回外东北和台湾后增加了十二个席位),但却在以纳税多寡分配的一百五十四席和钦定的三十席中拿到了八席,如此一共三十二席,刚刚比法定入院席位多一席,最终顺利成为稽疑院第二大党。
当选举的最终结果出来后,国民党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在选举的总结会上,宋教仁声称这次选举是国民党真正的胜利,认为国民党以后务必要坚持‘振兴实业、强国富民’的总纲领,为工商业界而服务终身。
口号是容易喊的,但以国民党现在的力量去振兴实业那是千难万难。国家的经济体系完全控制在复兴会手里,行业协会、工会也都由复兴会掌控,好在工商界人士对政府大力支持农业而放任工商业不满,这才有一定活动可能。
但即便是这样,工作也是难以开展的,工商界本就有作坊主、工厂主之分,工厂主又有买办、实业家、买办兼实业家之分,这还只是私营,若是算上那些巨无霸国有公司,振兴实业则更加艰难,好在国有公司不与民争利,从事的行业都是私营资本玩不起的,这才相安无事。
以稽疑院代表的身份,在沪上和新武昌(武汉)调研考察两个多月后,回京的宋教仁准备从金融市场着手,以推动国内私营银行之设立;而他之所以选择从金融着手,一是认定实业的发展和银行的发展息息相关,钱庄虽成了过去时,但比钱庄更先进、且集合了钱庄功能的银行必会大行其道的。
除了金融推动实业的原因,作为支持者不多的国民党,要想发展就要有巨额选举献金来源。复兴会有农会捐款,钱多的花不完;所以国民党只有讨好那些有钱的资本主,才能获得足够的发展资金以壮大声势,因此,最有钱的银行家是第一个要拉拢的。
放下沉重的笔端,宋教仁看了一眼自己批注好的金融业发展规划报告,轻松的吐了口气。他相信,以报告上眼花缭乱的数据和类比于欧美日诸国金融业现状,下一次稽疑院开院时,这个金融案是一定能被大会审议通过的。这个议案如果被通过,那国民党下一次的选举资金就有保障了。
“遁初……”胡瑛的声音从外面穿来,他走到近前看到那份批注好的报告,问道:“是不是好了?好了的话,我拿去交给秘书打印。”
“不要去打了。”宋教仁道,“能省一些就是一些。还是找人抄录吧。好了后再请那几个专家帮我们看一看。注意要分开找人,不要他们说什么就信什么。”
“明白。”胡瑛一边收拾报告,一边又道:“遁初。庆云来了,他说有急事要见你。是不是……”
“曹庆云?”宋教仁说着曹亚伯的字,笑道,“不是有传言,说他跟着孙汶……”
“他说自己只是出国去了,并未去云南和孙汶作乱。”胡瑛说道。“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