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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兰只是英国的傀儡,挑动土著打杀华侨,说到底还是殖民地总督找替死鬼缓解殖民矛盾的卑鄙伎俩。”外务部外交策略错误,谢缵泰只能闭口不言,现在的问题主要出在日本身上,因为他们有强大的海军而不是中国。
“那你说怎么办吧。”杨锐看了谢缵泰一眼,“我听说我们这边一提人种平等,美国加州就持续发生排日排华声浪?加州议会据说要制定更严厉的反亚裔移民政策……”
“是,”谢缵泰额头冒出了细汗,“欧洲大战前加州政府本就极为排斥日裔侨民,大战时期经济繁荣使得这个问题得到掩盖,不过现在大战结束,美国经济即将掉入低谷,我想马上会发生一次排外高峰,加州乃至整个美国的排亚裔活动都会很剧烈……”
“怎么办?”杨锐转身看着他,眼神如同实质。
“不知道!”谢缵泰摇头,“我想不到任何办法,或许提高美国商品入口关税是解决办法之一,可工部下属公司的工业品显然是把市场对准了美国,也就是说,我们如果提高了关税,那么美国也会报复性的提高关税,这对我国工业发展来说是极为不利的——如果真想商部分析的那样。美国将是世界最大的工业品市场的话。”
“现在我们对美贸易额有多大?这又占美国对外出口额的多少比例?”杨锐追问。
“美国商品进口在三亿华元左右,换算成美元也就是一亿多美元。至于占美国对外商品出口……”谢缵泰对这些数据也不是太过清楚,只估算道:“美国战时出口在三十多亿美元,战前出口似乎是十八亿美元。战后我们肯定是会扩大物资进口的……”
谢缵泰话还没有说完,只听的‘啪’的一声,杨锐手上的茶杯便被他捏爆了。虽然他并不是一个真华侨。可美国侦探调查来的那些资料他还是耳熟能详的,美国排华是什么样子,他完全清楚。想着一边不能和美国闹翻,一边又无法解决排华之事,这一用力杯子就破了……
“啊,我去叫医生……”谢缵泰见杨锐的手正在流血,不由得慌了。虽然秋天并没有西班牙流感,可万一这法国还有其他什么瘟疫,染上那就惨了。
“我没事!”杨锐对手上的伤毫不在意。连止血的心事都没有。“你接着说罢。”
“我不知道说什么!”谢缵泰道:“因为在国内过不下去,所以宁愿变成猪仔被贩运至世界各地做奴工,这其中虽然是九死一生,可总比在家乡等死好。如果真的因为我提什么人种平等让他们的处境更为艰难,让他们做奴工的机会都没有,咱们还是什么都不要做为好……”
谢缵泰在国外多年,见的东西比杨锐多。华侨问题根本就是一个溃烂的、无法愈合的伤口,你真要去动。那只会流血不止,在没有能力止住血的时候。还是不动为妙。
“那我们来参加和会干什么?”杨锐反问道。英美两国的剧烈反应是中日始料未及的。
“我们……”谢缵泰无言以对,中国和日本不一样,能拿到手的利益基本都拿到手了,和美国的修约谈判也未必要在巴黎谈。“外务部制定的策略失败,我有责任。”
“大家都有责任。”杨锐接口道,“既然是这样。那就把这个伤口撕大一些吧,把日本也牵扯进来。这样大家都是受害者,有助于同仇敌忾。”
杨锐刚刚说完,随团的医务人员就过来了,看着滴在地上的血。没人敢说话。而谢缵泰虽然惊讶杨锐的‘同仇敌忾’,但有外人在场也不好开口,只待人走后他才道:“真要这样做?”
“当然。你说,我们国内有歧视黄种人吗?”杨锐问道。
“没有。”谢缵泰想到哈萨克人,又补充道:“基本没有。”
“我们要在亚洲获得广泛的支持,就势必要帮所有亚洲人说话、帮他们出头,作为欧美殖民地的亚洲,大家最需要听到的就是这种声音,这是我们赢得大义的最好方式……”杨锐说道,但他没说完就被谢缵泰打断了。
“竟成,你不会……你不会真和欧美开战吧?”他急急问道。
“在适当的时候,这也许会成为可能。”杨锐道。“更肯定的说,如果欧美不放弃殖民政策,那不管是从经济上,还是从情感上,国人都不想看到我们以前的藩国被欧美人欺压虐待,因为他们曾经有过这样的经历。”
“我们不可能赢的。”谢缵泰很是发愣,随后想到美国在欧的近两百万军队。
“只要日本站在我们这边,我们绝对不可能输。”杨锐道。“而且她在东边,相当于挡箭牌,美国人先要花费功夫摧毁她,才能抢占台湾进攻大陆。即便是这样,他们也没可能上岸占领整个中国,我们的疆土太大,美国人付不起占领的代价,唯一的可能就是漫长的封锁,或者占领沿海富庶的地方,成立广东共和国、江浙共和国。对于现在的情况,我的意见是,继续拉着日本人一起提倡人种平等,哪怕我们在巴黎和会上一无所获。”
杨锐的固执谢缵泰早就领教过,可在巴黎和会上也如此固执,很让他想不通。“竟成,你想过没有,我们如果不做妥协,议案必会被英美反对。到时候我们什么也得不到,花的军费、死的人命全都白费……”
“没有白费。参战是为了取消不平等条约,赚取战时航运暴利,这两点除了美国人一直在扯皮不肯承认新约外,我们都达成了,所以说我们妥协不妥协。根本就不重要。现在我们需要德国的工业技术、美国的工业市场、英属殖民地的工业原料,这里面最不好处理的就是美国的工业市场,但以进出口对等贸易看,美国一旦对我们封闭市场,我们就会对他们封闭市场,所以短时间内大家会和谐共处。
我们不是日本,不需要求各国承认我们对德属殖民地的占领,来这里本就是打酱油的。既然如此,何必不打一瓶正义的酱油回去。这样大义在手,处理起亚洲各国事务不是会更加得心应手吗?”杨锐笑着,“不管怎么,从现在开始,你就是亚洲的代言人,只要涉及到亚洲各国的利益,你都要出言相争。”
“奥斯曼土耳其也在其内?”想到杨锐刚才所提及的亚欧铁路,谢缵泰若有所悟。
“当然。”杨锐点头。“另外,如果方便。我想在回国的时候访问土耳其和波斯两国,然后从中亚经西域铁路回国。”
和会势必要开几个月,回国的行程虽然未曾安排,但总理经过南洋是计划内的事情,现在却忽然要从波斯湾上岸经陆路回国……。“好吧,我尽量安排。”谢缵泰点头道。
中国人不改变初衷。而自尊心更为强烈的日本人更是一根筋的在其屁股背后附和着人种平等,这使得本就因意大利得不到亚得里亚海阜姆港而混乱的和会更加混乱。一个多月后,和会将原来的英、法、美、意、中、日六国的十二人会议改成了英、法、美、意、中五国首脑的五人会议,以及由五国外长加日本代表的六人会议。本来日本在五国首脑会议上也有席位,但代表团团长西园寺公望不是日本总理大臣。所以日本被排除在外。
在巴黎呆了两个多月终于要出席会议,打酱油的杨锐有些不适,不过,除了意大利总理奥兰多以外,其他三人杨锐都已经见过面。杨锐进入会场后,很明显的,老虎总理克里孟梭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听到他哼的杨锐偏过头看着他笑,他则不自觉的嘟囔道:“该死,天气实在是太冷了。”
八月底开始的和会,拖到现在都十一月了,自然是秋天变冬天。而之前中国代表尽可能的在与英国立场一致的情况下帮德国说话,这让法国人很不爽;同时,法国在俄国有巨额投资,布尔什维克不承认一切外债,并没收一切财产,中国却与他们签约,这更让法国不高兴。
“年纪大了,习惯就好!”杨锐无意说道,但他用的却是德语。
“你……”克里孟梭猛然怒视过来,他最恨德国人,虽然杨锐随行的翻译已经将德语翻译成法语,可他还是极为愤怒。在他看来,中国本就是一个亲德国家,而杨锐和与他多次交谈孙汶相比,明显是一个独裁者。“我不想在这里听到该死的德语!”他气愤道。
“可我不会法语。好吧,我还是说国语吧。”杨锐笑道,他随即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了。
中国人一见面就和法国不和,早就受够了法国人的英国首相劳合。乔治和威尔逊顿时笑了。特别是小个子劳合。乔治,那一天争论的时候,克里孟梭居然要求和他进行决斗,这下就把英国绅士瞎蒙了,现在中国人戏弄了克里孟梭,他高兴的很。
英国人不笑还好,这一笑克里孟梭的老脸更是挂不住,他转过身攥着拳头对着杨锐道:“以上帝的名义,我必须和你决斗!”
“这并不是一个好主意,因为法国人将失去他们的总理。”杨锐没想到法国老虎一见面就会和自己死磕。不过面对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子,与其说是决斗,不如说是谋杀。
法国人和中国人忽然起冲突,劳合。乔治、威尔逊以及奥兰多虽然吃惊,但并不意外,他们反而想看看事情最终会发展到那一步。
“不,我坚持!”克里孟梭正处于亢奋中,胡子随着渐粗的呼吸不断颤动。
“难道要用剑?”杨锐还是笑,按照西方的规则。这个时候示弱就是懦夫,所以穿着尼龙防弹衣的他故意问是不是用剑。
“不,用枪!”克里孟梭道,中法本没有纠葛,但他暴躁的本性让他坚持将决斗进行到底。
“不,先生们。你们如果真的决斗,那么会议至少要拖后到几个月之后!”英国人最先出言反对,他感觉到这两个军人出身的总理都是争强斗狠之徒,而且从年纪上看,不管双方的开枪的距离多远,死亡的都应该是法国人,他需要法国人以及中国人一起对抗美国人。
“我也是这么认为。”意大利总理奥兰多和威尔逊一前一后的说道。在决定全世界命运的会议上发生决斗,这是多么不名誉的事情。
三国元首都拉架,决斗肯定进行不了。杨锐看着法国人微笑。但恐吓无果的克里孟梭却有些悻悻。可一会,两人的矛盾再因为对德处理而起,当克里孟梭再次要求会议同意将莱茵河地区独立于德国之外成立共和国时,杨锐出言道:“虽然欧洲问题我国并不关切,但我不得不提醒贵国,和解才是法德相处的唯一办法。肢解德国只会让德国人愤怒,仇恨积累到一定程度那就是战争,难道法国人希望巴黎再被德国占领一次吗?”
“这是污蔑!”克里孟梭最讨厌的就是德国。而德国人最让他深恶痛绝的行为便是占领巴黎,这是骄傲法国人心脏上的创口。触碰不得。“我要和你决斗,以上帝的名义!”
“用剑还是用枪?”杨锐再次反问。
“用枪!”克里孟梭气呼呼的道。他已经看出来了,另外三国元首不会让两人决斗的。
“那就开始吧!”杨锐笑的更灿烂,这几乎是在拍电影,需要不断的ng。
果然,劳合。乔治立即说道:“先生们。我们不能在会议时发生不文明的行为。”而后他又对法国人说道:“不得不承认,中国总理阁下切中了问题的要害,法国要想获得真正的安全,那就是减轻对德国的处罚,不然心生怨恨的德国人将会挑起另外一场战争。先生们。欧洲已经经历不起这样的损失了,无数的孩子将死去,数不尽的财富化成废墟,我们真正该谴责和痛恨的是战争本身而不是德国人……”
劳合。乔治是一名合格的官僚以及政客,但他没有胆量和法国人决斗,不管决斗是不是真的会进行,现在杨锐敢与法国人正面对抗,他便能发挥自己的口才将之前的劣势扳回来——在以前,每当他滔滔不绝说理的时候,法国人只需‘决斗’二字就让他口呆目瞪、不敢言语。如今有这样一个盟友在会场上配合自己,真是赞美上帝!
劳合。乔治终于难得的把长篇大论说完,可惜的是这几乎没有什么效果,不提决斗的克里孟梭依旧攥着拳头要求肢解德国,只是,英美中三国都不同意,意大利因为不和德国接壤,所以对此保持缄默,这一天会议上法国人的肢解提议最终完败。
“阁下,您能告诉我中国究竟需要什么吗?”经过几天的会议,越来越和杨锐配合默契的劳合。乔治在休会时拜访了杨锐,他想不出中国人不断坚持人种平等有什么意义。
“需要什么?”看着英国人杨锐感觉很好笑,如果说克里孟梭是只老虎,威尔逊是头驴,那眼前的劳合。乔治就是只眼睛闪闪、处处谨慎的老鼠。“如果真的成立国际联盟,中国希望在联盟的基本共识上,能写上人种平等这一条。当然,实际上这是不现实的,但这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