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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非,这就是吴都赋中提到的楠榴之木,相思之树。”绛真惊喜说道,虽说祖籍在扬州,但是幼年却生活在洛阳,前些时候才回来,对于南方的草本树木,自然缺少认识。
“没错,那就是别名相思的红豆树,待我摘几颗相思子送与绛真小姐。”钱丰笑道,似乎已经摆脱了失恋的阴影,更是主动上前摘豆,准备献给佳人。
“谢谢钱郎君。”绛真也没有拒绝,笑盈盈站在树旁等候。
“诶,王兄,你不去帮忙?”其后,韩瑞小声笑道:“不怕有人专美于前呀。”
“有钱兄足以,何须我来。”王璎珞微笑道:“我比较感兴趣的却是,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是什么意思。”
眨着眼睛,韩瑞轻笑道:“哪里有什么意思,王兄听差了吧。”
“韩兄不愿解释就罢了,何必以妄语欺人。”王璎珞皱眉说道,略有不满。
韩瑞无奈说道:“王兄,你分明是在明知故问呀,我这是在劝慰三哥,也有成人之美的意思。”
“成人之美,我与绛真姑娘?”王璎珞微微笑了,眼眸如同夜月明珠,清辉耀人,仔细打量韩瑞,润白的双手微拢,清声道:“那真是要谢谢韩兄了。”
“咳,不客气。”韩瑞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微微侧身,悠悠说道:“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劝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抱歉了,朋友来了,抽不出太多时间码字,而我又是众所周知的龟速流,今天还是两章。
第三十五章 人间美味
王璎珞薄薄的嘴唇微向上弯,带着点儿明媚的笑意,双目犹似一泓清水,如同明珠生晕,美玉莹光,在韩瑞的脸上转了几转,忽然说道:“明日,我就要回去了?”
啊,出乎意料的回应,让韩瑞颇有点措手不及的感觉,不是说这首诗是杀手锏吗,吟出来的时候,旁人应该目瞪口呆,满面钦佩才是,怎么到了这,却不管用了。
“那你晚上住哪?王兄若是不嫌弃寒舍简陋,留宿过夜也行啊。”思绪回归,眼睛微动,唇角泛起淡淡笑容,韩瑞诚恳说道:“真心欢迎,愿与之同榻共衾、秉烛夜谈。”
“好呀。”漫不经心的回答,让韩瑞莫名欣喜之时,却听王璎珞轻笑道:“不过,要等以后了。”
“为何?”韩瑞追问,隐约有些明白,却忽略王璎珞已经将留宿的问题回避了。
容貌清秀如新月清晕的脸庞多了几分郁色,王璎珞轻声道:“此行目的已经完成,而且额外又耽搁了两日,再不回去,怕家人担忧思虑。”
“你是要回越州?”韩瑞失声道,才意识到王璎珞话里的意思,心情瞬间变得低落起来。
“嗯,辰时起帆。”王璎珞微侧身体,轻轻说道:“却不知韩兄是否愿意送行。”
“那是自然。”韩瑞说道,心中恍然若失。
“王郎君,且来看下,这些相思子,润红如玉,招人可怜。”听到绛真清甜柔美的声音,王璎珞欣然而往,却见钱丰悻悻回来,两相对比,的确显得某人可怜。
就要小声吐槽几句,忽然发现韩瑞神色不对,钱丰不由问道:“二十一郎,有事?”
“他要回去了?”
“谁呀?”
定下心神,韩瑞微笑道:“王兄明天就要回越州了。”
“真是太好……呃。”钱丰大呼,差点要蹦起来,却见几人目光投来,立时机警断声,讪讪而笑,不知怎么解释的时候,忽见阿福的身影,连忙说道:“怕是要开宴了。”
事情果真如此,在韩瑞的礼请下,绛真微掩云袖,与笑吟吟的王璎珞并肩而去,步姿翩然,轻盈浮动,优雅美观。
落后几步,钱丰莫明其妙道:“二十一郎,他们在笑什么?”
“三哥,我知道你在高兴什么,但是他们不知道呀。”韩瑞轻笑解释:“开宴了,你却表现得这么惊喜,大家自然有些……嗯,讶异,同时了然。”
哇,反应过来,钱丰恨不能捶胸顿足,仰天长啸,自己的形象呀。
虽然说,闻吃而喜,应该算是他的本性,但是在心仪美女面前,怎么也要表现出矜持含蓄来,而今,就在这不经意间,形象全部给糟蹋了,对此,韩瑞也爱莫能助。
宴席,就摆在竹林之中,清风吹拂,竹节碧透,枝叶招摇,嗽嗽有序,仔细聆听,似乎在谱奏一曲优美旋律,真的是绿竹依依,春水迢迢,野鸭点点,桃李灼灼,红豆相思,好一片迷人景色。
几人入席就坐,或许是规矩了,膳食未上,杯盏已满,淡黄颜色泛着光泽的美酒,散发着异香,扑鼻而来,令人垂涎。
“越州蓬莱春。”韩瑞举杯笑道:“是三哥赠送,却也恰巧,是王兄家乡佳酿,今日以此待客,未尝不是缘分。”
席间几人微微点头,承认韩瑞说得有道理,举杯遥相示意,钱丰端杯饮尽,而王璎珞与绛真则是轻抿浅尝,仔细品味。
唐代酿酒,因为技术原因,度数较低,保存不易,一般是现酿现饮,不然久了,就会变酸,难以入口,然而蓬莱春既然能称之为名酒佳酿,自然有它独到之处,清爽醇厚,符合江南软绵甜糯的口感,回味无穷。
“王兄,如何,是否越州纯酿?”钱丰问道,不是为了炫耀显摆,而是害怕给人以次充好,出身商贾之家,他可没有染上贵族子弟的虚伪,明知道当了冤大头,却为了面子,悄悄地隐瞒下来。
“嗯,三年醇酿,没有新酒之清,也无陈酿之浊,香甜可口,恰到好处。”王璎珞评价说道,又浅尝了口,晶莹似玉的肌肤,蕴起了淡淡红润,反而显得更加白皙细润。
旁边的绛真也是,只见她容色娇艳,眼波盈盈,似笑非笑,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便如要滴出水来,肤光胜雪如脂粉,嫣红透白的煞是好看。
适时,又有奴仆托案而来,为几人摆上菱角、竹笋、芦芽、蒌蒿等膳食,不愧是专门请来的大厨,几样小菜,味道且先不提,就是刀工形制而言,颜色鲜亮,娇艳欲滴,摆置整齐,分外可爱,让人不舍品尝。
对此,韩瑞自然不奇怪,毕竟淮扬菜的刀工,那可是驰名中外的,不过,现在可是设宴待客,不是水果拼盘大赛,摆设漂亮是没错,但总不能光上素食吧,给怀海吃还差不多,韩瑞目光带着疑问,看向钱丰,难道说他知道还有个和尚不成?
别急,等着瞧好了,钱丰挤眉弄眼,似乎有几分得意之色。
收回目光,带着稍微尴尬的笑容,韩瑞就要招呼众人进餐,一阵异香突然飘来,味道十分独特、浓郁、诱人,突然之间,韩瑞心中有些期待,就连矜持危坐的绛真也面泛好奇,到是王璎珞,清澈的眼眸掠过了然之意,唇角微弯,从容自若。
很快,每人案前,都摆放着一只盅盒,一只小巧汤匙,一盘洁白如玉,晶莹剔透的肉片,外加一小碟蘸酱,盅盖掀开,异香正是从这里飘出。
韩瑞仔细打量,肉片是鱼,这点可以肯定,毕竟在江南地区,肉食是以鱼脍为主,至于具体是什么鱼类,那就不得而知了。
无视韩瑞投来的探寻目光,钱丰殷勤说道:“绛真小姐,这是江南特产,洛阳应该是没有的,称之为人间的龙肝凤髓也不为过,美味难言,不容错过。”
“却是何物?”绛真好奇问道,一双皓肤如玉,如透明一般的纤手,挟起一片晶莹透白的肉片仔细端详,一双清澈的眼睛顾盼流波,柔唇边带着少女纯真般的微笑,令人沉醉于秀美容姿之中,淡忘其失仪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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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冲突
“侯鲐。”回答的却是王璎珞,见他轻微而笑,恐吓似的说道:“水族之奇味,清明前后,肉质最为鲜美,却也是最毒的时刻,稍微不慎,绛真将怕有香消玉殒的危险。”
唔,绛真拈指而笑,并没有如同普通女子一般给吓倒,似嗔似喜道:“王郎君莫不是在欺我是见识不足小女子,没有听说过江南河豚的声名?”
原来是河豚,韩瑞恍然大悟,嗅着扑面而来的奇异香味,口中颇有点垂涎欲滴,可是也有些微的犹豫,要知道尽管在后世河豚美味也享誉中外,但是因贪嘴中毒而亡的例子也不在少数,拼死吃河豚的说法可不是戏言而已。
在中国,食河豚的历史可能要追溯到上古,大禹治水时期,那时就有河豚有大毒,味虽美,修治失法,食之杀人的记载,民间也有吃了河豚血麻、籽胀、眼发花的说法,然而,千百年来,人们却又难以舍弃河豚的美味,抵挡不住这难言的诱惑,无视前车之鉴,屡教不改,每当清明前后,为品尝河豚,连性命也暂时不要了。
微微咽了下喉咙,韩瑞心里纠结,上辈子没有吃河豚的机会,只闻其声,传言河豚肉就如同罂粟,充满诱惑力,品尝之后,便让人欲罢不能,这让他非常好奇,而今机会就在眼前,举手可得,却因其存中的风险而顾虑重重,一时之间,不好决断。
惜命是人的本能,韩瑞可不希望再糊里糊涂的呜呼哀哉了,看看王璎珞与绛真,两人似乎也是如此,心有所动,却不敢轻易尝之。
明白几人的顾虑,钱丰连忙笑道:“大家放心,烹制河豚的膳夫厨师,可是当年随前朝炀帝驾临扬州的御厨,手艺精湛,绝对不会出问题的。”
说着,一阵脚步声传来,却见一个六旬老者走了进来,满面圆润透着红光的脸庞露出笑容,手里端着小盅河豚,当著众人的面,将美味吃完,饮着香汤,腆着圆滚滚的肚腩叹气,眼睛微闭,似在回味。
片刻,见厨师平安无事,众人立时放下心里,相互示意,韩瑞率先夹起一块薄薄的鱼片,蘸上由菘菜、蒌蒿、荻芽调制而成的佐酱,送进口中,微嚼,刹那间,一种难以形容的滋味在舌头上打转……
“怎样?”钱丰好奇问道。
沉吟了下,韩瑞叹道:“的确让人不惜一死。”
“那是自然。”钱丰得意笑道:“清甜的蒌蒿、荻芽,还有美味难言的河豚,配上香醇可口的蓬莱春,再有好友佳人相伴,人生至此,夫复何求。”
这算是比较隐晦的表白,韩瑞含笑应允,然而绛真似乎没有听到,修长嫩白的纤指拎捧着杯盏,清丽的眸光溢动,脉脉望向王璎珞,看来真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为之奈何,韩瑞心中叹气,不忍看到钱丰失望的表情,连忙招呼众人品尝难得佳肴。
可能也有心理准备,钱丰稍微失落片刻,又振奋起精神来,继续向美人献殷勤,丝毫没有沮丧之意,让人不知道应该佩服他看得开,还是哀叹他没心没肺,不过,他的待遇还算不错,美人美食近在眼前,相对某人来说,就显得十分幸福。
就在几人笑语盈盈,谈天说地的时候,竹林外的小路旁,透过稀疏的竹叶,望着举杯笑谈的几人,周玮心里充满了羡慕嫉妒恨。
可恶,看了片刻,周玮握紧拳头,再也按捺不住心中怒气,发泄似地朝旁边筒车踢去,只听哐铛几声,搁置在田间的筒车轰然倒塌,落入河水之内。
“你在做什么?”冷漠的声音响起,旁边田埂上出现韩壮的身影,皱着眉头,望了眼小河中的筒车,再莫明其妙地看着岸边上的周玮。
瞥视韩壮,周玮懒得理会,恨恨看了眼竹林丛中的几人,转身就要离去。
“等等,去把筒车捞起来再走。”韩壮平静说道,上前伸手一拦,没有多少气愤的情绪,只是觉得不管周玮是出于故意还是不小心碰落筒车,拣拾起来安放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乡野村夫,滚开,别挡路。”周玮骂道,将肚子里憋的气宣泄到韩壮身上,可惜,他算漏了件事情。
这里是韩家村,不是扬州城,而韩壮的性子与韩七一样,也是个火爆脾气,一点就炸,如果是村里人,或许还收敛忍让,但是对于周玮,那就没有这个必要了。
冷哼了声,韩壮搀起手臂说道:“道歉,再去把筒车拾上来,不然……。”
周玮趾高气扬,伸手戳着韩壮的胸口,声音傲慢道:“不然怎样,鄙夫,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啊呀。”
他正准备报出姑父的身份以势压人,然而韩壮却不吃这套,见到周玮盛气凌人的模样,火气从心底冒了出来,顺手一拿,一折,一推,周玮抵御不了韩壮的力气,蹭蹭后退两步,扑通一声,掉落河中。
“你……给我记住。”
顺着河不飘流几米,幸好周玮会游泳,踩蹬几下,扑爬到对岸,冷不防吐咽几口河水,咳嗽几声,怒火中烧,指着韩壮,身子发颤,捂住痛疼的手指,半响从牙关挤出一句话,也顾不上所扭拧湿透的衣裳,掉头就走。
模约片刻,走出韩家村,来到周陈村的地界,周玮低头快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