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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就在宇文潇上路两天之后,因为赶路太急而感染了风寒。如果此时他能够停下来请医问药,原本是很快就可以痊愈的。可是宇文潇自恃有内功护体,再加上身体一向健康硬朗,是以根本不曾当回事。再加上他着急于尽快追上百里倾云,自然更不舍得停下来治病,便拖着病体强行上路了。
谁知道这一拖不要紧,病情居然越来越严重,终于支撑不住倒了下去。眼见这路是赶不成了,宇文潇只得拼着最后一丝力气找了一家客栈暂时住下,然后赏了些银子给店小二,让他替自己请了大夫,又抓了药回来。
原本因为区区风寒很快就可以治愈,谁知道连续吃了几副药之后,宇文潇的病情却并没有多大起色,正应了那句“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何况之前他贪图赶路,更是把身体拖垮了,恢复的速度自然比平时更慢。
总之当他终于把这恼人的风寒彻底赶走,重新开始上路的时候,居然已经耽误了近半个月之多!想到百里倾云此时早已身在乌兰国,甚至可能已经与端木摇曳举行了大婚典礼,如今两人很可能已是花前月下、卿卿我我……
一想到这些,宇文潇便心急如焚,再也不敢有片刻的耽搁,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地赶路,中途不知道换了多少匹骏马。除非实在支撑不住了,他才会不情不愿地找个客栈略略休息一下,然后便重新上路。
如此紧赶慢赶,终于赶到了乌兰国。怪不得喘口气,宇文潇先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易容改扮了一番,将自己俊朗的容颜遮了起来,并且换下了身上的雪白衣衫,找出早已准备好的普通灰色麻布衣服穿了起来。瞧瞧自己已经不再太过引人注目,他才来到了集市上,不动声色地打听了一番。
这一打听之下,才发现栖梧城中的百姓都在竞相传颂金鼎国使者五公主的绝世医术,说她比乌兰国皇宫中所有的太医还要厉害,居然把病了半个多月、眼看就要一命呜呼的小王爷端木浩安给救活了,简直就是天人下凡!
听到此处,宇文潇不由苦笑了一声:倾云,你的医术一向都是那么高明,我知道的。只是想不到你一来到乌兰国,别的事情还没有做,就先有机会展示你超人的医术了吗?
自然,医术高明与否,救了多少人这都不是宇文潇关注的重点,他唯一关心的就是百里倾云是否已经与端木摇曳举行了大婚典礼。照端木摇曳所言,乌兰国君一生只能有一位妻子,那么他这位太子就是将来的国君,他若迎娶太子妃,便是乌兰国的头等大事,此处又是乌兰国的都城,城中百姓便绝无不知道的道理。
于是,他才城中细细打听了一番,最终的结果让他狠狠地松了口气:太子端木摇曳从未举行过什么大婚典礼,也没有迎娶过什么太子妃。太好了!如此说来,一切都还来得及!
打听到了这个消息,宇文潇兴奋莫名,简直克制不住对百里倾云的刻骨相思,居然大白天的就偷偷潜入了乌兰国皇宫,悄悄寻找着百里倾云所居的地方。几经辗转之后,他终于得知百里倾云就住在露凝斋,便想也不想地奔了过去。
赶到露凝斋,他透过窗口一眼看到百里倾云就躺在软榻上歇息,绝美的容颜似乎没有任何变化,可是整个人看起来却比以往更加清瘦了几分。看来,她在此处过的日子并不怎么样,否则为何会清瘦至此?
朝思暮想的人儿骤然出现在眼前,宇文潇只觉一阵热血上涌,忍不住就要冲进房中抓着百里倾云一诉相思之苦。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却突然看到端木摇曳急匆匆地进了露凝斋,来到了百里倾云的身旁。
无奈之下,宇文潇只好耐住性子隐身在暗处,想等端木摇曳离开之后再进去。谁知片刻之后,百里倾云便突然伸出手在空中胡乱地挥舞着,而且嘴里还不停地叫喊着什么。是做噩梦了吗?
宇文潇又是着急又是心痛,却苦于身份不明,不敢随意乱闯,否则连累自己和百里倾云事小,若因此连累到两国结盟,他这个金鼎国真正的天子岂不就罪孽深重了?
可是让他险些不顾一切地闯进去将百里倾云抢回来的是,端木摇曳居然接着就抓住了百里倾云的手,正低低地说着什么,而百里倾云也在他的话语声中渐渐镇定了下来。看到两人拉在一起的手,宇文潇再次抓狂,脚步紧跟着迈出去了一步,眼看就要不顾一切地冲进去了!
幸亏就在这个时候,百里倾云已经抽出自己的手,并且很快起了身,随端木摇曳一起离开了。宇文潇暗中松了口气,也发觉大白天地想要避开所有人找上百里倾云实在有些困难,便暂时离开了,等夜深人静的时候再来不晚。
离开乌兰皇宫,宇文潇暂时找了一家客栈住了下来,坐等天黑。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好不容易挨到夜色降临,他才迫不及待地起身换了一身夜行衣,趁着夜色偷偷潜入了皇宫,直奔露凝斋而来。
此刻已经是夜色浓重,且又身穿夜行衣,更仗着一身无人能及的轻功,宇文潇直接靠近了露凝斋的窗前,想先查探一下屋内的动静,如果确定里面没有其他人才进去不晚。
谁知就在他凝目往房中一瞧的时候,却发现百里倾云正站在当地,由月无泪伺候着试穿一件红通通的华丽宫装!那衣服如此艳丽繁复,难道是……新嫁衣?!
联想到这个可能,宇文潇浑身一僵,险些忍不住昏了过去!深吸一口气控制着自己,他注意地听着房内的动静,接着便听到月无泪开心的说道:“公主,您穿这身衣服真的很漂亮,奴婢敢打赌,您绝对是天底下最漂亮的新娘子!”
新……新娘子?原来……原来是真的?百里倾云真的要嫁给端木摇曳了?如今可不是正在试穿嫁衣吗?还有啊,房中那几个硕大的箱子显然就是端木摇曳送给百里倾云的聘礼吧?瞧那几个打开的箱子里满是价值连城的珠宝翡翠、绫罗绸缎,还有无数艳丽多彩的衣服……没打开的箱子里,想必更有无数奇珍异宝吧?为了百里倾云,端木摇曳还真是什么都舍得呢!自然,百里倾云风华绝代,原本就值得他这样做……
看到房中的一切,宇文潇瞬间绝望,更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已经碎了,死了,痛得他浑身颤抖,几乎窒息!倾云,你……你终于还是要嫁给别人了吗?我来晚了,是不是?你这样做,是因为已经对我彻底绝望,还是实在等不到我来找你了?
剧烈的心痛之中,百里倾云的后半句话又传了出来:“……他还以为我等不及要做他的新娘子了呢!快,帮我把衣服脱下来,莫要弄坏了,免得以后真正用的时候耽误事儿!”
真正用的时候?大婚典礼的时候吧?好,很好,看来这一切终究还是不能改变了!我……根本就不应该来,是不是?
脸上突然传来一阵冰凉的感觉,宇文潇稍稍回过了神,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流下了眼泪。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如今的宇文潇,只怕已经到了最伤心的时候了吧?
泪眼朦胧之中,宇文潇还来得及看到百里倾云已经将那件红嫁衣脱了下来,就在他打算转身离去的时候,百里倾云突然脱口惊呼了一声“王爷”,然后便向着门口飞奔而去。宇文潇大吃一惊,顾不得伤心绝望,立刻展动身形如飞一般离开了露凝斋,离开了皇宫,并且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客栈。
通的推开门进入房间,又砰的一声把门关了过来,宇文潇背抵着房门,软软地滑坐在了地上,在黑暗中畅快地、无声地流着眼泪。许久之后,他才勉强支撑着坐起身来,并且做出了一个痛苦的决定:倾云,既然这真的是你想要的,那我也只好……祝福你了!无论如何,我会留在这里暗中守护着你,直到你真正成为乌兰国的太子妃。到那个时候,我也就该离开了,并且……终生不再见面。
等你找到更好的归宿之后,我会告诉你我已经知道自己错怪了你,请你原谅我当初对你造成的所有伤害,祝你以后幸福,快乐。
其实所有的一切自然都是宇文潇的误会,那几箱东西哪里是什么聘礼了?不过是平苍往端木清雄和国君端木清俊送来的谢礼而已,至于那件宫装自然也不是什么新嫁衣。
所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宇文潇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刚刚好赶上听到月无泪那句话,再看到房中的一切,他会生出这样的想法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
只可惜,好一场天大的误会。
不明内情的百里倾云自然不知道自己曾经离宇文潇那么近,看到门外空无一人,她只得让自己相信那不过是因为太过思念宇文潇而产生的幻觉而已,兀自惆怅不已。
第二天一早,百里倾云恹恹地起了床,无论做什么事都没有一点精神,甚至连早饭都懒得吃。若不是月无泪见她越来越清瘦,强行逼迫她吃了点东西,她还真打算就这样饿死算了。说不定死了之后,灵魂便可以穿回到二十一世纪自己的身上了。
不过看到百里倾云失魂落魄的样子,月无泪又气又急,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唠唠叨叨:“公主,您总这个样子怎么行呢?依奴婢看,您不如直接跟太子说实话,让他放您回金鼎国找王爷算了!奴婢觉得他应该看得出来,您心里只有王爷一个人。”
“没那么容易,”百里倾云摇了摇头,苦笑一声说着,“太子殿下的确知道我心中只有王爷一人,但他总说不在乎,还说不会逼我,会一直等我。他对我如此谦谦有礼,我又能如何?”
月无泪闻言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实在无话可说,只得气鼓鼓地收拾碗筷出去了。百里倾云摇头,无奈地叹了口气,起身坐到窗前的软榻上望着窗外苍茫的天地出神。
此时虽是冬末春初,天气还是异常寒冷,百里倾云却总喜欢打开一扇窗子吹吹窗外的冷风,倒也能令自己时刻保持清醒。不过此时望着窗外,她却又不期然地想起了昨夜随着冷风吹入房中的那股清新,便忍不住又叹了口气,轻轻地自言自语:“王爷,会是你吗?你真的来了吗?如果你来了,为何不与我相见?如果不是你……这乌兰国中,难道还有人在修习与你一样的内功吗?天下真有那么巧合的事?”
一边说着,百里倾云不由抬起了手,轻轻摩挲着指上戴的那枚玉指环。离开金鼎国之时,百里倾云没有从安逸王府带走任何东西,甚至连身上穿的衣衫,都是百里曦照命人重新赶制的,但是唯有这枚玉指环,她却毫不迟疑地将它带了出来。
都说玉能养人,人也能养玉,最初淘到这枚纯黑色的指环时,它只是显得古朴厚重,并不如何光彩夺目。然而到了今天,这玉指环却越来越晶亮如透明,戴上手上极为舒适。不知道宇文潇手上那玉指环如今变得如何了?想必比自己这一枚还要亮吧?这可是他们的定情信物呢!很重要的……
自然,此时的百里倾云还不知道,这对玉指环之所以重要,并不仅仅是因为它是定情信物,还因为这对玉指环里蕴含着一个很大的秘密,关于金鼎国的秘密。
百里倾云只顾盯着玉指环上那半只蝴蝶出神,完全没有看到端木摇曳正在门口凝目注视着她,脸上的神情显得有些落寞。
见她全神贯注地盯着宇文潇所赠的定情信物,端木摇曳自然知道她正在思念那个俊朗无双的男子,原本晶亮的眼眸不由瞬间黯了起来。原本以为来到乌兰国之后,百里倾云应该可以渐渐忘了宇文潇的,可是如今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眼看着柳树就要发芽了,她对宇文潇的思念不但半分都不曾减少,反而有了越来越浓烈的趋势,难道自己这番心意,终究只能随风消逝吗?
“唉……”或许是太过沉浸于自己的思绪之中,端木摇曳口中突然溢出了一句轻轻的叹息。
叹气声虽轻,却还是不可避免地惊动了沉思中的百里倾云,吃惊之下,她不由猛一回头,紧跟着不知所措地站了起来:“原来是太子殿下,妾身不知太子驾到,有失远迎……”
“罢了,不必多礼,”端木摇曳轻轻摆了摆手,嘴角勉强挤出了一丝淡淡的微笑,“是摇曳打扰了公主思念旧人,着实不该。”
尽管早已告诉端木摇曳自己如今还忘不了宇文潇,可是面对他清澈的眼眸,百里倾云竟没来由地有些心虚,忙刷的一下将双手藏在了身后,仓促地说道:“啊……妾身不曾……不曾思念什么旧人,只是……”
“那指环是宇文大哥送给公主的定情信物吧?”端木摇曳呵呵一笑,笑容中隐含苦涩,而且用的虽然是问句,语气却是肯定的,“信物就在眼前,公主难免睹物思人,此乃人之常情。”
百里倾云一怔,接着便伸手要将那枚指环撸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