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即取出那半锦来。梁生接过来看了,睹物伤情,泪流不止。因问道:“这半锦是我昔年聘令姐的,如何今却在小姐处?莫非也是令姐的魂魄来赠你的么?”梦蕙笑道:“魂魄如何可赠得我?且问郎君前夜所见梦兰姐姐,毕竟是鬼不是鬼?”梁生道:“令姐既已亡过,如何不是鬼?”梦蕙笑道:“若姐姐果然是鬼,只好夜间来与你相会,日里必不能来相会,待我如今于日里唤他来与郎君一会,何如?”梁生道:“你如何唤得他来?”梦蕙起身向房门外叫一声:“姐姐!快来!”叫声未绝,只见钱乳娘和众女使簇拥着梦兰冉冉而来。梁生大惊,忙上前扯住道:“夫人,你毕竟是人是鬼?”梦兰笑道:“你今既续娶了新人,还管我是人是鬼怎的?”梁生携着梦兰的手,说道:“夫人,你莫非原不曾死,快与我说明了罢。”梦兰不慌不忙,把前日路闻刺客,暂避刘家,因将半锦转聘梦蕙的事,细细说了。
梁生如醉方醒,如梦初觉,以手加额道:“原来夫人无恙,谢天谢地,只是夫人如何不便与我说明,却以人妆鬼,这般捉弄我?”梦兰笑道:“郎君昔日曾以男妆女,难道我今独不可以人妆鬼乎?”梁生听说,也笑将起来。钱乳娘在旁听了,亦哑然失笑。梁生因指着钱乳娘,笑说道:“你家小姐捉弄得我好,你如何也瞒着我,不来报我知道?”钱妪笑道:“柳老爷和小姐都分付我,教我不要去与状元说,我只得不来说了。”梦兰道:“我前日不就与郎君说明,不是故意捉弄你,一来要试你念我的真情,二来也要玉成妹子的好事耳。”因即取出梦蕙所题这一首绝句,并自己和韵的诗,与梁生观看。梁生看到“才郎难再得”之句,回顾梦蕙,说道:“多蒙小姐错爱,这一段怜才盛心,使我铭感不尽。”又看了“同调应知同一笑,三生石可坐三人”之句,复向梦兰谢道:“多感夫人玉成好事,如此贤德,岂苏若兰所能及?才虽相匹,度实过之。”梦兰笑道:“郎君今日也不可无新婚诗一章。”梁生道:“今日不但庆贺新婚,更喜得逢旧侣,待我依着贤姊妹的原韵,和诗一首罢。”便取笔题道:
从前疑鬼又疑神,今日端详旧与新。
半幅璇玑合二美,一篇文锦会三人。
题毕,递与二位夫人看了。梦兰道:“妹子所题壁上二绝句,郎君已曾见过,却未曾和得,今日也须一和。”梁生依言,即续和二首。其一云:
一兰一蕙木成双,误认从前兰已亡。
今日重逢连理秀,始知非续断头香。
其二云:
欣瞻蕙蕊比兰英,彩凤又飞乐共鸣。
漫羡窦家一织女,何如我遇两苏卿。
梦兰、梦蕙看了,大家称赞。梦蕙看着梦兰笑道:“前日小妹所题这二绝句,原是姐姐强我做的,今日姐姐岂可独无和乎?”梦兰听说,也便依原韵和成二绝。其一云:
兰英蕙蕊自双双,未许郎知兰未亡。
不是一番桃代李,怎教分得荀衣香。
其二云:
当年妫汭降皇英,谁道双鸾不共鸣?
羡有文才过赵女,敢无度量胜苏卿?
梦蕙看诗,点头称叹。梁生接来看了,笑道:“夫人度量果胜苏氏,令妹文才亦非阳台可比。我只道失却一凤,何期到遇双鸾,但恐福浅,消受不起耳。”当下,三人说说笑笑,十分欢喜。遂相携出房,请柳公出来拜谢了。梁生唤过张养娘与梁忠夫妇,并众家人都来参拜两位夫人。梦兰、梦蕙各出金帛犒赏。梦兰又梯己赏赐了张养娘。
柳公大排庆喜筵席,为梁生称贺。饮宴间,柳公笑对梁生道:“一向不是老夫故意相瞒,因见贤婿有荀奉倩之癖,未肯便续新弦,故特作此游戏耳。今梦兰既度过苏氏,梦蕙亦才过赵姬,贤婿又义过窦滔,真可称三绝矣。梁生再三称谢,因说起前日在均州时,闻有一流寓女子桑梦蕙,彼时疑即梦兰小姐改名,曾往访之,未得相遇。不意今日却又遇一刘梦蕙小姐。”梦蕙听了,笑道:“昔日之桑梦蕙,即今日之刘梦蕙也。”梁生怪问其故,梦蕙把前事细说了一遍,梁生方才省悟。柳公笑道:“梦蕙避迹均州,假称桑家女子。梦兰避迹华州,又假称刘家宅眷。你两个我冒你姓,你冒我姓,今日却大家都姓了柳了。”梁生与梦兰、梦蕙亦齐称谢道:“我三人姻缘,俱荷大人曲成之德,铭感五内。”柳公道:“此皆天缘前定,老夫何德之有?”梁生又说起仙女两番托梦,俱极灵验,大家欢异。当晚席散。次日,梁生暂辞柳公,携着家眷,赴自己衙署中料理公事。刘继虚写了脚色手本,到衙门首候。见梁生请入后堂,不要他以属官之礼参谒,只叙郎舅之情。也说起昔在均州时,曾来相访之事,互相欢笑。当日设席款待,极欢而罢。自此,梁生公事之暇,唯与两夫人吟风弄月,三人相得,情如胶漆。正是:
同林偏栖三鸟,比目不止双鱼。蕙非兰,兰非蕙,未始还魂,两人原合不上去;妹即姐,姐即妹,若论恩谊,三人竟分不开来。天生彩风难为匹,那知匹有二匹;必产文鸾使与偕,谁料偕不一偕。半锦已亡,且喜失而又得;佳人可遇,何幸去而复来。新欢方足,既看双玉种蓝田;旧好重联,又见一珠还合浦。
一日,刘继虚以公事入见,梁生留进私署与他小饮。叙话间,梁生说起自己两段姻缘都亏半幅回文锦作合。继虚因问道:“那后半锦向闻为奸人窃去,献与杨复恭。今复恭已诛,不知此半锦又归何处?”梁生道:“复恭家资俱籍没入宫,想此半锦已归宫中矣。”继虚道:“此锦本系宫中之物,偶然流落民间,不知何时分作两半,却到与人成就了许多好事。今两家姻缘已成,独此两半回文反未配合,妹丈何不将这半锦献与朝廷,使异宝得成完璧?”梁生道:“老舅所言极为有理,得鱼可以亡签,何必留此半锦,致使璇玑分而不合?他日回京,即当面献天子。”继虚又道:“妹丈他日回京,还有一件该做的事。”梁生问是何事。继虚道:“须严查那商州行刺的奸徒。这刺客既非兴元贼党,必系杨复恭所使。表妹幸未遭其毒手,正不知那个梁家宅眷误被刺死,真乃李代桃僵。今必查出刺客,明正典刑,庶使死者含冤得雪。”梁生道:“老舅见教极是。小弟也当想那被刺的不知是谁家女子,如何也称做梁夫人,致为所害。待明日究问刺客,方知端的。”正是:
假托梁生是杨栋,假托夫人又是谁?
冒名赚婚不足怪,冒名替死更为奇。
梁生与继虚正叙话间,只听得宅门上传梆道:“进报帖报说,梁老爷钦召还朝。”梁生看那报帖时上写道:
吏部一本:为礼、刑二部尚书员缺,请旨特简贤能补授事。奉圣旨:武宁侯梁栋材本系词臣,懋着勋绩,向留边镇,今可召还,以原官兼理礼、刑二部尚书事。该衙门知道。
梁生看了,即起身望阙叩谢。继虚拱手称贺。只见左右文递上报帖一纸,说道:“这是京报人附录来报的。”梁生接过来观看,上写道:
总制京营兵马护国大将军忠武伯薛尚武,题为请行屯政,以足兵食事。臣惟屯田之制,既可以裕军需,即可以舒民力,法至善也。昔臣防御郧、襄,驻镇均州,曾行此法,兵民便之。其时度地课耕,往来监督,使法行而无弊者,皆标员提辖钟爱之力。今郧、襄防御久已缺官,窃恐屯政亦因之不振,臣请即以钟爱为郧襄防御使,俾得踵昔所行无致废弛,庶前功不堕,而后效愈彰。抑臣更有请者,屯政之善,不特当行于一方,宜即通行于天下,仰所致谕各镇武臣,悉照郧、襄所行事例,相度土宜,兴举屯法,行之久而荒地尽熟,仓廪充盈,则军士无庚癸之呼,小民亦稍免挽输之苦矣,如果臣言不谬,伏乞睿鉴施行,奉圣旨,钟爱着即擢为郧襄防御使兼理屯田事,写敕与他,余依议行户、兵二部知道。
梁生看罢,笑道:“不想钟爱竟大大的做了官了。”继虚道:“这钟爱可就是妹丈所云,在均州时遇见的旧仆么?”梁生道:“便是旧仆爱童了。”继虚点头道:“此人恋恋故主,饶有义风,只看他能忠于家,自必能忠于国。薛将军荐之,洵不谬也。”当下,梁生便请两位夫人出来,说知钦召还朝之事。梦兰道:“郎君可与梦蕙妹子先行,妾尚欲亲往绵谷,料理二亲葬事。二来,柳家爹爹现有侍妾怀孕在身,不知是男是女,也要在此看他分娩了,方可放心回京。”梦蕙便道:“姐姐的父母就是妹子的姑娘姑夫,这葬事合当相助料理。姐姐若到绵谷去,妹子即愿同行。”梁生听说,便对刘继虚道:“岳父、岳母葬事,小弟本当亲往料理,奈王命在身,不敢羁迟。今令表妹与令妹去时,还望老舅替他支持为妙。”继虚道:“此是先姑夫与先姑娘的事,小弟自然效劳。”梁生大喜,随即同了两位夫人与刘继虚一齐上轿。到柳公府中,柳公向着梁生称贺。梁生把梦兰、梦蕙欲同往绵谷葬亲的话说了。柳公道:“桑公奉圣旨赐葬坟茔之事,地方官自然料理。今得二女到彼主持,十分好了。但老夫也该亲往灵前拜祭,争奈有守土之责,不便远行,只得转托刘太守致诚意罢。”刘继虚与梁生夫妇俱起身称谢。柳公当日设宴庆贺。次日,恰好吏部咨文到了,梁生便打点起身,叮嘱两位夫人:“一等葬亲事毕,并候了柳公弄璋之喜,即赴京师,幸勿久羁。”又向梦蕙索取半锦,要把去献与天子。梦蕙笑道:“此锦在郎君与姐姐则得之已久,赏鉴非一日;在妾则得之未久,尚欲从容把玩。乞再暂留妾处,待妾回京之日,然后奉还郎君把去进献,何如?”梁生点头依允。当下拜辞柳公,别了梦兰、梦蕙,发牌起马,驰驿回京。随行止带几个亲随家人,其梁忠夫妇和钱乳娘、张养娘,并众家人仆妇们,都留下伏侍两位夫人。刘继虚率官吏出郭拜送。柳公亦亲送出郊外,珍重而别。只因这一去,有分教:假鬼引出真鬼,实听一番鬼话希奇;见神不是妆神,又闻一段神道显应。未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卷分解。
。。。
 ;。。。 ; ;
第13卷 负心贼梦游地府 高义翁神赐麟儿
诗曰:
事到迷时真亦梦,人当醒处梦皆真。
莫言疑鬼因生鬼,道是无神却有神。
话说梁生到了长安,入朝见驾谢恩。天子深加慰劳,赐宴于便殿。宴毕,梁生叩辞天子道:“逆珰杨复恭家首人赖本初,并奸徒时伯喜等一干人犯,俱未经分别定罪,今卿既兼理刑部之事,可即会同将军薛尚武审究明白,拟罪奏闻。”梁生领旨出朝,即赴礼刑二部衙门到任。在京文武大小官员俱来相见称贺。薛尚武也来拜望。此时,钟爱已往郧襄赴任去了,不及候梁生到来参拜,即恳薛尚武代为致意。当下梁生延请尚武入内宅,讲礼叙坐。尚武称赞梁生剿灭杨守亮的智谋,梁生也称赞他擒拿杨复恭的权略。因说道:“适奉圣谕,命我会同表兄审问赖本初一案。我闻本初因局骗栾云事露,故把复恭反情出首。我想他既与栾云同附复恭,如何又是他局骗?又是他首告?”尚武道:“总是赖本初这厮奸险叵测,罪不容诛。闻他昔日曾与时伯喜、贾二、魏七设局哄骗栾云,吓诈多金。后来贾二、魏七不知杨栋、杨梓即栾、赖两人,复假妆二杨,在外招摇,被杨复恭家人缉知,报与复恭拿住,至内相府审问。栾云认得二人即昔日骗他的棍徒,因而拷讯出赖本初、时伯喜同谋的情弊。伯喜已被栾云锁禁,本初着了急,故把杨复恭的反书草稿,到我衙门里来首告,指望借此免祸。我正恼恨他,当时被我捆打了一顿。你道这厮可不奸险么?”梁生听说,不胜嗟叹。尚武叙话了半晌,起身告别。
次日,即治酒私第,为梁生接风。饮宴间,梁生询知尚武还未续弦,因说道:“看有好姻事,小弟当为作伐。”又自述梦兰路闻刺客杀人,避入刘家,因得聘娶梦蕙的事。尚武拱手称贺道:“贤弟昔年艰于择配,不意今日佳配不一而足,可喜可羡。”因问:“这杀人的刺客,可晓得他的踪迹否?”梁生道:“正为不知刺客踪迹,连那被杀的女子也不知是谁。我疑这刺客必是杨复恭所使。”尚武道:“若是杨复恭所使,明日只问赖本初便知端的了。”当晚宴罢,梁生辞别,约定尚武来日到刑部堂会审赖本初等一干人犯,不在话下。且说赖本初自与时伯喜、贾二、魏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