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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在事实尚未完全搞清之前,也很难否认远滕手中确实握有“北京人”头盖骨的可能。何况,贾兰坡和胡承志至少也承认,中田先生当年在远滕家中看到的装有头骨的箱子内塞满了脱脂棉这一细节,与事实吻合;“北京人”化石被业内人士收藏,可能性也是很大的。
作为一名日本的“老特工”,中田先生对中方的种种反应,似乎早在预料之中。所以从周口店返回北京后,他并未就此放弃自己的计划,而是又在北京走访了几家相关的单位和个人,一方面就掌握的线索再作探讨,另一方面则是寻求支持他寻找计划的合作伙伴。同时,他还委托周季华教授与贾兰坡和胡承志二位先生联系,希望能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就一些具体的细节和问题进行交谈。遗憾的是,由于贾兰坡院士当时身体欠佳,面谈没有成功。
尽管如此,81岁的中田光男先生的到来,还是在北京各界引起了震动。中田先生离开中国前表示,回国后他还要为此而不断努力,尽量说服日本有关部门和远滕的家族打开墓穴;一旦时机成熟,他将再来中国,与贾兰坡和胡承志等专家会面,直到揭开远滕儿子的墓穴之谜为止。
墓穴之谜,真能解开吗?
历史的脚步转眼走到了20世纪的尽头。
然而,岁月的流逝不能泯没周口店“北京人”这一伟大发现的重要意义,“北京人”丢失这件令全人类尤其是古人类学家为之忧伤和悲哀的事情,更是无法从人们的记忆中抹去。于是,就在20世纪的晚钟即将敲响的时候,一股探究、寻找“北京人”的世纪末旋风,又从古老的中国悄然刮起,并随之向着世界席卷而去。
1999年10月12日,“北京人”第一个头盖骨发现70周年纪念大会在北京人民大会堂隆重举行。出席这次大会的,除中国科学院院长路甬祥、国家文物局局长张文彬、著名科学家贾兰坡、中国科学院院士刘东生等中国方面的数百名专家、学者外,还有来自法国、日本、美国、德国、英国、印度、巴西、韩国、瑞士、波兰、比利时、西班牙、奥地利、加拿大、以色列、印度尼西亚、斯洛文尼亚等20多个国家的近70位著名专家和知名学者。会议期间,与会者们围绕周口店和“北京人”有关的各种学术问题展开了开诚布公的研讨,也满怀崇敬的心情对“北京人”第一个头盖骨的发现者裴文中先生以及为周口店的发掘和“北京人”的研究作出不朽贡献的中外先驱们:安特生、步达生、师丹斯基、魏敦瑞、德日进、丁文江、翁文灏、杨钟健等作了纪念性的发言,同时还亲临周口店,对周口店博物馆和“北京人”文化遗址一一作了参观。
当然,无论在会议期间,还是饭后茶余,或者旅游途中,大家很热门的一个话题,就是“北京人”的下落问题。由于这次来的都是研究古人类学方面的中外专家,难得有这样一次聚集交流的机会,所以各种有关“北京人”下落的线索和种种传闻纷至沓来,举不胜举,谈论、交流、分析、推测“北京人”失踪之谜,成了人们的一大快事,继而在不知不觉中便拉开了新世纪寻找“北京人”的序幕。
受中国“保护周口店委员会”的邀请,日本中田光男先生也出席了此次大会的开幕式。上次中田先生来华时,就受到了中国科学界和新闻媒体的关注,同时还引起了企业家的重视,但遗憾的是,他与贾兰坡和胡承志二位先生未能会面。所以中田先生此次来华,除了要在中国继续做有关寻找“北京人”的工作外,就是很希望能与贾兰坡和胡承志二位先生会面,就他所提供的“北京人”线索问题,作一次认真地探讨。
在“保护周口店委员会”的精心策划和安排下,中田的这一愿望终于得以实现,只是双方的这次会面很是奇特———既不是在温馨的家里,也不是在严肃的会场,而是在宽松自由的网站。
那是1999年10月14日上午,91岁的贾老在儿子的搀扶下,首先来到了新浪网网站聊天室,随后,81岁的中田先生和86岁的胡承志先生也很快赶到了现场。三位老翁———当年的“冤家对头”,今日的“中日好友”见面后,相互握手,彼此问好。而后,在主持人的主持下,围绕着中田先生所提出的“北京人”的新线索问题,面对网友,开始交谈。
贾兰坡先生首先发言。他说,“北京人”头盖骨丢失了几十年,大家一直在寻找。中田先生本来是与此无关的,但他一直为此在奔波。他这次已经是第二次来中国了,这种精神是可贵的。希望今天在此,大家一起来讨论这个问题。
接着,是中田先生发言。他说,我是从日本来的中田。我当年是做苏联情报工作的,在参谋部工作。我是在1946年1月4日在现在的长春看到“北京人”头盖骨的……
再接着,胡承志就“北京人”有关装箱等问题,作了介绍和说明,对中田先生提供的线索,也谈了自己的不同看法。
然后,中日双方就中田先生看到的到底是真“北京人”还是假“北京人”的问题展开了讨论甚至争论。中田坚持认为,他当年在远滕手中看到的应该是“北京人”,甚至他还推测,挪野中将当年到协和医学院拿到“北京人”后,就带到长春,委托当时伪满洲自然博物馆保管,所以就到了远滕手中。而贾兰坡和胡承志则对中田的线索基本给予了否认,认为中田先生提供的《北京人》这本书上的图片可能是个模型,绝不是真正的“北京人”,中国发现的“北京人”只有头骨的一部分,没有面骨,也没有那么整齐的牙齿……
不过贾兰坡最后也表示,虽然对中田先生所提供的线索还有待进一步考证,对寻找还抱怀疑,但我们还是很感谢他,毕竟每一条线索都是一个希望。当年与“北京人”一同丢失的尚有一大批古人类化石,而每一件丢失的化石,作为研究不同年代古人类文明发展的佐证,都是无价之宝。因此,无论远滕手中掌握的是扎赉诺尔人头骨,还是“北京人”头盖骨,寻找都是很有意义的,应当努力去找。
贾兰坡、胡承志和中田光男三位老翁的网上会面,给本来就热热闹闹的会议又增添了一段有趣的插曲。大家针对真假“北京人”和“北京人”到底下落何处的问题,众说纷纭,各执一词,使寻找“北京人”之风在深秋的北京越刮越热……
为了搞清“北京人”的一些线索,了解外国科学家及学者们对寻找“北京人”的态度和看法,同时对一些相关的问题作深入的探讨,我们利用会议的间歇,对几位重要的外国科学家及学者进行了采访:
1999年10月16日晚,我们与中田先生相约在北京王府井一家餐厅会面。中田先生向我们详细地介绍了他发现“北京人”线索的具体过程,并对我们的疑问一一作了解释。随后,他说,如果我的记忆准确,最终寻找的结果不管是“北京人”还是“扎赉诺尔人”,都算是我为中国政府提倡的精神文明建设作了点贡献。据我到中国来的了解,中国方面非常关心“北京人”失踪的每一个线索。既然中国能够实现四个现代化那么伟大的发展目标,为什么就不能实现找回“北京人”这一愿望呢?中日两国的思维方式、生活习惯是有差异的,但在共同寻找“北京人”这件事情上,应尽量统一,只要大家共同努力,北京人是一定能够找到的,至少我对此满怀希望。所以我很希望中国政府通过外交途径和日本政府谈判,进行一次寻找“北京人”的大行动。上次我回到日本后,把在中国的活动情况又和众议院议员平沼纠夫先生作了汇报,他仍认为中国政府通过外交途径和日本方面交涉是最理想的方式,如中国方面有什么要求,尽量提出来,比如向外交部、文部省都是可以的。就我本人的心愿而言,是希望中日组成一个寻找“北京人”的联合调查组,在日本展开工作。如果认为我的推测还有合理性,就尽量促成对远滕儿子墓穴的发掘,以搞个水落石出。如果中国方面愿意派人到日本去,我可以协助发邀请函,并作经济担保和提供相应资金。我期待中方尽快行动,将“北京人”这一人类至宝重新找回。我回去后也还要努力,决不轻易放弃。
当然,对中田先生提供的“北京人”下落线索一事,日本国内本身也有不同意见。前来参加这次会议的日本横滨大学人类学教授长谷川善和先生便是其中一位。长谷川善和先生当年在东京大学读书时,是高井冬二教授的博士生。他说,就我的分析推断,“北京人”在日本的可能性是不存在的。理由是:太平洋战争爆发后,日本军队或学者不会马上就到协和医学院去抢“北京人”化石。从中国官方公开的材料看,当日本人到协和医学院去拿“北京人”化石时,已经没有了。
再从日本的国民性来看,它的特点是把经济放在第一位,其余则放在后头,对古代的人类化石并不感兴趣,即使拿走了,也会还回去,这一点跟西欧一些国家不同。西欧国家占领别的国家后,喜欢把抢夺而来的东西作为艺术品收藏,但日本就不一定。他还补充说,太平洋战争爆发前,有许多“北京人”头盖骨模型流传于世界各地,远腾手中那件东西很可能就是“北京人”模型,而要为一个模型去掘开远腾儿子的墓穴,是没有多大价值和意义的。当然,“北京人”如果真的还存在的话,应该努力去找。因为古人类化石毕竟很少,用模型研究和真品研究,效果完全不同。
美国人对此又有什么看法呢?美国自然博物馆古人类学部主任伊安先生接受采访时说:“十几年前我曾与原美国海军陆战队军医弗利就‘北京人’失踪之事专门作过交谈。弗利很肯定地对我说,‘北京人’化石在向美国转运的过程中是由他保管和负责的,后来那装载化石的箱子转移到了天津。至于后来是不是被日军查获,再转移到了长春的伪满自然博物馆远腾手中,我认为还有待进一步考证。”
同为美国人的美国著名人类学家夏皮罗的学生维思教授则显得热情而又温和。他对我们说:“弗利手中的‘北京人’化石被日本查获的可能性没有证据。我的老师夏皮罗先生直到1989年去世时还坚持认为‘北京人’化石在中国,特别是在天津。不过,我认为‘北京人’肯定是在战争中被摧毁了,早已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中田光男在长春看到的只是一个‘北京人’的模型。但模型毕竟跟真的有很大差别,为了一个模型而去发掘远腾教授儿子的墓穴,是荒唐而可笑的。”而美国华盛顿大学人类学系教授约赛夫则是一位性格开朗、为人真诚的女士。1997年夏天,她曾率领美国六所大学的十几名人类学系的应届毕业生来到周口店,专门进行实地考察,她对周口店和“北京人”的感情和兴趣,似乎大大超过了许多中国人。我们在周口店与她相会的那个夜晚,正赶上周口店停电,古人类研究中心负责人徐钦琦教授亲自为我们点燃一支蜡烛,于是在极富诗意的烛光下,约赛夫女士侃侃而谈。她说:“周口店是古人类研究最神圣的地方,其得天独厚的条件是其他任何一个国家所不具备的……”
约赛夫女士还说,“10年前,美国自然博物馆搞了一个古人类化石展览,全世界所有的人类头盖骨化石差不多都在那里展出了,可非常遗憾的是,惟独没有裴文中先生发现的‘北京人’化石。虽说我们现在仍然保存了这件化石的仿造件,却不可能当真的来研究,所以说‘北京人’的丢失是整个人类文化的重大损失和不幸,也是20世纪人类科学史上最大的谜团。不过,我总有一种预感,‘北京人’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某一个角落,它或许在美国,或许在日本,或许在中国,或许被什么国家的人秘密藏了起来,这个谜团肯定有人知道。这个人也许还活着,但这个人现在在哪里,他或她什么时候能够把这件珍宝送还给我们,还要等待时机,我们完全有理由以乐观的态度和足够的耐心去等待这个时机。
据我所知,‘北京人’头盖骨化石是很厚的,转移时又作了很好的包装,不管它落入何处,要全被毁掉是不可能的。想想看,我们的老祖宗在这个世界上存在了50万年都没有毁灭,‘北京人’才失踪了50多年怎么就毁灭了呢?如果我们这一代人找不到,我的学生和学生的下一代也应继续寻找,直到有个最终结果。”
与日本人和美国人相比,以浪漫而著称的法国人的确要浪漫得多。就在学者们围绕“北京人”问题议论纷纷时,联合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