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件看作与莫斯科长期合作的愿望。并且他非常喜欢信件作者有力而干脆利落的语调,以及具体而明确的建议。跟这样的政治家可以做大事!希特勒的电报与来自伦敦巴黎的那些含混不清、意谓不明、闪烁其辞的信件相比真有天壤之别!纳粹领袖一直都使他敬仰。早在他掌权之前,斯大林认为最大的威胁不是国家社会党,而是社会民主党人,他鄙视地给他们起了个外号叫“社会叛徒党人”。他的这种态度是可以理解的。正统社会民主思想可以打破他在苏联建立的命令体制,并对他无边权力的合法性提出怀疑。而纳粹的方式方法跟他是声气相通!因此,与希特勒德国发展合作关系也就是适当的。那里,元首的每一句话都是法律。在苏联,“各族人民领袖”的话同样也是不容置疑的。那里与这里一样——社会舆论,或者这个“腐朽的资产阶级自由化”的产物,不会有任何问题。 向莫斯科发电报时,希特勒急不可耐地等着回音,度日如年,坐卧不宁。但是,他始终相信一点,他在斯大林身上找到了正确的路径,并且回答将是他所希望的。 而克里姆林宫的“主人”在这个关键时刻正在权衡了各种替代方案的利弊。如果拒绝签署条约,那么如何保证苏联不是纳粹侵略的下一个目标呢?法国、更早些时候还有波兰,都与德国签署了互不侵犯条约。张伯伦从慕尼黑回来之后,宣布整整一代人将享有和平,声称与希特勒可以合作。而罗斯福在致张伯伦的电报中说:从此“欧洲进入了和平时代”。现在,柏林也要跟莫斯科签署不侵犯条约。如果拒绝签署的话,希特勒将向全世界宣布,只有布尔什维克粗暴地回绝了他伸出的拿着橄榄枝的手。驳回了不侵犯的想法之后,布尔什维克表明,正在准备进行侵略。欧洲文明面临巨大的威胁。全世界各国人民必须团结起来,打败这种威胁,而德国愿意担负起消灭“布尔什维克瘟疫”的重任。在英法政府内部绥靖派占据主导地位的情况下,此类号召毫无疑问会得到他们的同情。所以苏联无从指望他们的援助。因为他们惟一想看到的,就是德国与苏联发生冲突。 当时,签署互不侵犯条约可以防止德国对苏联的战争,起码可以在一段时间内奏效。斯大林从未排除,他最终将不得不跟希特勒斗一场。但是,他想要尽可能长时间地延缓冲突。条约似乎提供了这种可能。况且,条约还能够使苏德长期合作。也许,希特勒也是这样考虑的,因为他在电报中指出,现在德国“采取数百年来对两国都有利的方针政策”。无论如何,斯大林考虑,一旦签署条约,德国将决定打击西方,而不是东方。而且那里的战争可能是长期的,这样可以使苏联置身冲突之外,起码可以到斯大林本人决定干涉的时候为止。就当时的概念而言,类似的思路是完全合乎逻辑的。每个大国,也就是纳粹侵略的潜在对象,大致都是这样推论的。 在这个意义上,“秘密补充议定书”看来也没有如我们今天所认为具有罪恶的图谋。从希特勒的信中非常清楚地看出,入侵波兰已经预先决定了。毫无疑问的是,波兰军队无法抵挡德军坦克师团的攻击。这样,德军将推进到我国边界线上,抵近明斯克和基辅,而西白俄罗斯和西乌克兰的居民将处于德国统治之下。斯大林跟其他许多苏联人一样,都认为当时跟波兰的边界线是不公正的,是在一个困难时刻强加给我们的。在相当程度上,斯大林本人对产生这个“不公正的边界线”负有责任。十月革命之后,出现了独立的波兰国家,她与苏联的边界线是根据协约国盟国最高委员会的决定确定的,史称“寇松线”(由当时英国外相寇松勋爵而得名)。这条边界线基于种族原则:主要是乌克兰人和白俄罗斯人的聚居区划归苏联。波兰和苏联之间此后不久开战,最初红军得胜。图哈切夫斯基指挥红军部队围困了华沙。列宁赋予此次战役头等重要的意义,他认为,地主波兰的失败将破坏整个凡尔赛体制。因此,他要求叶格罗夫率领进攻利沃夫的红军师调转方向前往波兰首都,与图哈切夫斯基的部队汇合,这样可以确保占领华沙。但是,西南方面军政治委员斯大林却坚持首先占领利沃夫。他没有服从列宁的命令。结果,波兰军队得到了法国顾问和协约国先进武器帮助,重创了图哈切夫斯基的部队,后者撤退到了东部。与此同时,利沃夫附近的部队也被迫撤退。波兰人在占领了白俄罗斯和乌克兰大部分地区之后,迫使苏联政府于1921年签署里加条约,强加了这个远远越过了“寇松线”的新边界。在这个意义上,与希特勒的协议将使斯大林心理上特别舒服。这使他有机会在自己的眼里自我平反,再次将国家的西部边界线大致按照“寇松线”划定。  
交易(2)
但是,与希特勒达成协议还将带来其他的机会。如果1991年出版的《与莫洛托夫的一百零四次谈话》正确地复述了这位斯大林战友所说的话,那么1939至1945年间的许多事件将获得一个新的视角。1974年11月29日,与政论作家丘耶夫谈话时,已经退休多年的莫洛托夫承认说:“我认为自己作为外交部长的任务在于,尽可能地扩大我们祖国的边界。并且,我们跟斯大林这个任务完成得似乎不错……” 斯大林对战后的新疆界应该是满意的。有一次,人们把刚刚出版的苏联新边界中学地图送到他的别墅。按照惯例,“各族人民万世领袖”用图钉把地图钉在墙上,然后自满地说: “看看吧,我们有什么成果……北方完全没有问题,一切正常。芬兰在我们面前犯了大错,于是我们把边境推移到远离开列宁格勒的地方。波罗的海自古就是俄国的土地!现在又成了我们的。白俄罗斯人现在跟我们生活在一起,乌克兰人,在一起,摩尔多瓦人,也在一起。”然后用烟斗在自己帝国的东部划了一道线,接着说,“这里我们有什么?……千岛群岛现在是我们的。萨哈林全部属于我们,看看吧,多好啊!还有旅顺也是我们的,大连也是我们的,远东铁路也是我们的。中国,蒙古,统统都没有问题……” 然后,用烟斗划过高加索以南地区,说: “就是这里,我不喜欢我们的边境线……” 斯大林未能夺回列宁1921年给土耳其的卡尔斯地区。 他上面所提到的新疆界,部分也是借助与希特勒的同谋,部分则是经过打胜仗,虽然也是流血牺牲,以及争取到反法西斯同盟国同意的结果…… 斯大林充满了帝国的野心。他想把原来属于沙俄的土地全部夺回来。对此,他曾经有过公开的讲话。打败日本之后,他讲到过,他那一代人四十年来都在等待旅顺港,大连市,南萨哈林回归俄国。战前,比萨拉比亚在我国的地图上标示为“有争议的地区”。将波罗的海加入苏联也是他的夙愿。补充议定书使得有可能实现这些意图。这些意图也许跟两次大战之间的思维方式是契合的。可是,从现代的立场上看,他们是不道德的,侵略性的。同样不能不承认,8月23日的秘密议定书,以及1939年9月28日的议定书客观上可以看作是产生了未来苏德武装冲突所开始的战线的两个文件。产生了最前防御线,将这个战线与列宁格勒,明斯克,基辅,敖德萨分割开了大约200-300公里。不难想象,如果入侵不是从维堡一带,而是直接从市区开始的话,列宁格勒会是什么样的命运。也可能,现在,这个北方威尼斯的所在会是碧波荡漾,因为希特勒曾经计划淹没“十月革命的摇篮”。所以说,对待历史事实也要更加审慎。因为在两次世界大战之间,使用武力解决国际问题当时认为是“合法”的政治工具。克劳塞维茨有关战争是外交采用另一种手段的继续这个说法,在当时很少引起异议。 8月21日,斯大林给希特勒的答复交给了舒伦堡。 1939年8月21日 致德意志帝国总理 阿·希特勒先生 我感谢您的来信。 我希望,互不侵犯协议将给我们两国政治关系的显著改善创造一个转折点。 我们两国人民需要相互之间的和平条约。德国政府同意签署不侵犯条约,将为消除政治紧张局面,以及在我们两国之间确立和平与合作创造基础。 苏联政府委托我通报您,同意里宾特洛甫先生于8月23日前来莫斯科。 约·斯大林 当天夜里,中欧时间23点刚过,德国电台中断了节目,然后播音员用庄严的语调宣读了如下声明: “帝国政府与苏联政府达成了签署互不侵犯条约的协议。帝国部长里宾特洛甫将于8月23日抵达莫斯科完成谈判。” 希特勒急于向全世界宣布已经跟斯大林达成的协议。他要切断一切退路……   txt小说上传分享
一小卷《旧约》(1)
“军事共产主义”残酷无情地剥夺了农村,造成物资普遍匮乏。我们一家人想尽办法,才能勉强糊口。 乡村牧师送给我一小本《旧约》,圣经故事令人着迷。 斯帕斯塔楼上又响起了钟声,提醒我们时间一去不复返。应该结束议定书的核对工作了。但我的思绪飞到了遥远的过去,飞到那条小径开始的地方,这小径最终将我带进克里姆林宫里这间小小的办公室来。 ……我们预先准备好在斯塔涅茨基下船。东西都拿到了底层甲板上,等着船头靠上岸。时刻表中没有规定停船,这促使我们动作要快。由于除了我们再也没有人上岸,整个过程不会超过五分钟。 柳芭姑妈在跳板旁边等着我们。虽然当时一片混乱,但父亲还是想办法通知她我们要来了。我觉得,她跟父亲一点也不像,所以很难相信他们是兄妹。她整个人黑黝黝的,干瘦干瘦,一张脸神经质地拉长了,显得很孤僻,并且我觉得,她不大高兴我们一家突然投奔到她这儿来。不过后来发现,这个最初印象不大正确。她母亲般地关照了我们一家来自彼得堡的难民,想方设法要使我们在新地方生活得轻松些。我现在觉得,她表情严肃,主要是认为自己被抛弃她的丈夫欺侮了,并且她一个人带着孩子,在那个艰难时世的确很困难。不过,主要是醋意折磨着她:她的前夫娶了一个很年轻的女子,她从不放过机会把人家骂作狡猾而不知羞耻的狐狸精。父亲早在革命前就认识柳芭姑姑的前夫。他就住在切尔尼戈夫,并且带着自己漂亮的金发妻子到我们家住的斯瓦里切夫卡来过几次。每次柳芭姑姑总是躲在自己的房间里,从窗帘后面朝着自己的情敌咒骂…… 我的表兄谢尔盖握着缰绳,坐在套着两匹马的平板车上,他差不多也是十来岁。我听说过他,当然是头一次见到他。他长得非常淘气——一头散乱的淡黄色头发,脸上长满了雀斑。我马上就感觉到,我们能作好朋友。 父母亲跟姑姑拥抱接吻,一阵亲热。姑姑抚摸了我的头。我们把东西拿到车上,各自坐好。 我们乘车穿过一片茂密的松林,然后沿着一片土豆田往前走。远处可以看见一排整齐的金字塔状的杨树。 “这是斯瓦里切夫卡,”柳芭姑姑说,“从前整个医院的院子周围也是这样的杨树。为了给病房和宿舍取暖,不得不砍掉了一部分……” 我们穿过戈列克夫卡村,来到一条宽阔的林荫道上,路的两边长着百年柳树。马车咯吱咯吱地走过小河上的木桥,来到了敞开的大门前。从这里走进去是长满青草的内院,右手是两座红砖三层楼。姑姑解释说,这是门诊部以及四十个床位的住院部。这就是地方医院,或者现在叫做乡村医院,斯瓦里切夫卡医院,名字取自创办人,当地的一个开明地主。医院开办于上世纪末,它为周围五个村子提供服务,按照当时的标准可以算作模范医院。内战和外国武装干涉都没有破坏到这家医院,所以它依然保持着初创时的原貌。主要医护人员也保留了下来:主治医生康斯坦丁·康斯坦丁诺维奇·瓦西里耶夫,助产士柳芭姑姑和医士普洛科菲·费奥德洛维奇·乌沙奇。后勤人员基本上也没有变化。 马厩现在空着,原来那里养着医院和医护人员个人所有的牲畜。这样,可以保证工作人员和病人的奶产品供应。远处是草棚和猪圈。院子的另外一处是生活区:主治医生的房子和助产士、医士住的偏房。住院部的楼里有杂役住的几间房子。住人的楼房后面是果园,旁边是菜园子。一条湍急的小河绕着院子,河的两岸长满了柳树。小河湾里的水相当深,河边上设了一个浴场。果园子显然在医院之前早就有了。苹果树枝挂到了厢房上,于是,爬到屋顶之后,我们就可以在高处摘到苹果。梨树非常之大,简直就像是百年的橡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