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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齐位。魏延亦屡立战功。当刘备要挑选一员重将镇守汉川时,众人以为必定会选上张飞,飞亦以为非己莫属,可是到宣布时,却是魏延,于是“一军尽惊”。刘备所以不用张飞,是因他早已洞悉张飞的弱点,即非常敬慕名流士大夫,可是不体贴吏卒。刘备常告诫张飞说:“卿刑杀既过差,又日鞭挞健儿,而令在左右,此取祸之道也。”后来张飞果然为其帐下将张达、范强所杀。说明刘备有知人料事之明。至于魏延,史称其“善养士卒,勇猛过人”,以后成为蜀汉著名宿将。但魏延也有严重缺点,即“性矜高,当时皆避下之”。当然,刘备在时,魏延资历尚浅,骄气尚未暴露出来,刘备当时不可能对他看得十分透彻,并且,一个人也不可能全无缺点,舍短用长,历来是善用人者的一致做法。
四、孙权袭取荆州
前已多次提及,孙氏政权自始即以夺取荆州为国策。赤壁战后,荆州为曹、孙、刘三家分据。在荆州问题上,怎样对付刘备,成为孙吴内部有争议的问题。周瑜、鲁肃二人私人关系至好,但周瑜主张吞并刘备,鲁肃则建议联备拒操。孙权自己以为“曹操在北,当广揽英雄;又恐备难卒制”,故采纳鲁肃的意见,继续与刘备保持同盟关系。不久,领南郡太守、屯据江陵的周瑜听说益州牧刘璋受到张鲁的侵犯,向权建议西进取蜀,然后再并张鲁,留下孙权堂兄孙瑜镇守巴蜀及汉中,他本人再回荆州夺取襄阳以图中原。孙权同意了周瑜这个计划。但因周瑜得病身亡,这个取蜀计划也就跟着夭折了。实际上,即使周瑜不死,也是难以实现其雄图壮志的。刘备所以能进入益州,系有张松、法正作内应,刘璋开门引纳,即使如此,刘备还是费了三年工夫才把益州拿下。周瑜怎能以一支孤军进入益州呢?且当周瑜建策取荆之时,刘备尚在荆州,假如刘备一有变化,周瑜便将前后受敌,实属冒险之举。周瑜病逝之后,东吴也就不再提取蜀之事了。
周瑜死后,其职任由鲁肃代替。肃初驻江陵,他是一贯坚持联备拒操的,所以很快就劝权将江陵借给刘备,以共同对付曹操。孙权从之,令肃下屯陆口。鲁肃和孙权这样作对不对呢?我看,这样做至少有三条好处:第一,为吴解除了西顾之忧,孙权得以专力加强东方防务。及建安十七年(212年),孙权听说曹操将东来,便采纳了吕蒙的意见,“夹濡须水立坞”。建安十八年(213年)“正月,曹操进军濡须口,号称步骑四十万,攻破孙权江西营,获其都督公孙阳,权率众七万御之,相守月余”,操始撤军。曹操把这样大的压力加到孙权身上,若非孙刘和好,西线无虞,孙权还是难以应付的。第二,孙刘联盟的另一大好处,是孙权可以腾出手来加强他在岺南的统治,使雄长交州的士燮兄弟俯首帖耳,向权纳贡称臣。第三,孙刘联盟,使孙权能加强对山越的控制,这事容后再行叙述。
当然,孙刘联盟不仅对孙权有利,对刘备更有显而易见的好处,即使其在荆州能够站稳脚根,并得伺机进入益州。在这段时期内,刘备的力量究属有限,并不能危及吴的安全。从整个全局来看,吴的安全还是得到了加强而非削弱。
情况总是变化着的,政策也不可能是一成不变的。等刘备取得益州以后,孙刘双方在荆州问题上的矛盾,便无法调和了。过去孙权还以为刘备的势力不大,乐得与他和好,以共同防御曹操。这时刘备已得益州,吴国西面又有了一个强有力的霸主,孙权自然不会放心。加之,吴国君臣对荆、益二州觎都已很久,而现在荆州多一半落于刘备之手,又使吴人很眼红。所以当刘备攻降刘璋的下一年,孙权就向刘备提出索还荆州的要求。刘备不答应,于是孙权便派吕蒙袭取长沙、桂阳、零陵三郡。刘备闻知,从蜀引兵下公安,命关羽争三郡。吴蜀大战眼看就要爆发,这时曹操将进攻张鲁,刘备恐操侵入益州,乃与吴讲和,平分荆州,以湘水为界:江夏、长沙、桂阳属权;南郡、零陵、武陵属备。时为建安二十年。
建安二十二年(217年),鲁肃死,孙权以虎威将军吕蒙兼汉昌太守,代鲁肃镇守陆口。
建安二十四年(219年)刘备称汉中王后,拜关羽为前将军,假节钺。七月,关羽使南郡太守麋芳守江陵,将军士仁守公安。自己率军往樊城攻曹仁。仁使左将军于禁、立义将军庞德等屯于樊城北。八月,连降大雨,汉水暴涨,平地水深数丈,于禁等七军皆遭水淹。于禁与诸将登高避水,羽乘大船往攻之,禁等穷迫降羽,独庞德力战,为羽所得,不降被杀。羽又急攻樊城,立围数重,外内断绝。羽又遣别将围魏将吕常于襄阳。魏荆州刺史胡脩、南乡太守傅方皆降于羽。十月,陆浑(今河南嵩县北)民孙狼等反操,南附关羽。自许以南,不断有人响应关羽,羽威震华夏。曹操与群臣商议徙出许都,以避关羽兵锋。丞相军司马司马懿、西曹属蒋济向操献策说:“于禁等为水所没,非战功之失,于国家大计未足有损。刘备、孙权外亲内疏,关羽得志,权必不愿也。可遣人劝权蹑羽后,许割江南以封权,则樊围自解”。操听从了他们的意见。
吕蒙既代鲁肃屯陆口,他以关羽素骁雄,有兼并之心,且居国上流,终难长久保持和局,密言于权说:“今令征虏(权堂弟皎时为征虏将军)守南郡,潘璋住白帝,蒋钦将游兵万人循江上下,应敌所在,蒙为国家前据襄阳,如此,何忧于操,何赖于羽!且羽君臣矜其诈力,所在反覆,不可以腹心待也。今羽所以未便东向者,以至尊圣明,蒙等尚存也。今不于强壮时图之,一旦僵仆,欲复陈力,其可得邪!”权曰:“今欲先取徐州,然后取羽,何如?”蒙曰:“徐州地势陆通,骁骑所骋,至尊今日取徐州,操后旬必来争,虽以七八万人守之,犹当怀忧。不如取羽,全据长江,形势益张,易为守也”。权颇以吕蒙的意见为然。从我们今日的眼光观之,到此时,吕蒙、孙权等人为了其本国的利益,而图谋袭夺荆州,实无可厚非。
吕蒙看到关羽攻樊而多留兵,知道是羽怕自己袭击其后的缘故。蒙素多病,为众所知,这时蒙以回建业治病为幌子,以诱使羽多撤兵赴襄、樊,然后派军偷袭江陵城。于是蒙诈称病重,孙权露檄召蒙还。吕蒙乘船到达芜湖时,定威校尉陆逊献策曰:“关羽矜其骄气,陵轹于人,始有大功,意骄志逸,但务北进,未嫌于我;兼以闻病,必益不备,今出彼不意,自可禽制,下见至尊,宜好为计”。陆逊的话纵然正合蒙意,但事关重大,蒙未敢对逊吐露真情,只说了几句“羽素勇猛……未易图也”的话,就搪塞过去了。蒙到建业,权问:“谁可代卿者?”蒙对曰:“陆逊意思深长,才堪负重,观其规虑,终可大任,而未有远名,非羽所忌,无复是过也。”于是权令陆逊代蒙。逊至陆口,写信与关羽,称颂羽赫赫战功,而深自贬抑,表示愿依托与和好。骄傲而喜人逢迎的关羽果然飘飘然信以为真,于是又从江陵调走了一部分兵力往援。
《三国志》卷36《关羽传》言:“先是,权遣使为子索羽女,羽骂辱其使,不许婚,权大怒。”《三国志》卷54《吕蒙传》载:“魏使于禁救樊,羽尽禽禁等人马数万,托以粮乏,擅取湘关米。权闻之,遂行。”实际上,这类事都是孙权寻找或制造的借口,即无其事,权还是会袭羽的。权对荆州觊觎已久,亦料到袭羽成功以后,可能会招致与刘备的大规模战争,所以在袭羽前就秘密给曹操上书,“请以讨羽自效,乞不宣漏,令羽有备。”操得书,以问群臣,群臣咸言宜密之。董昭曰:“军事尚权,宜应权以密,而内露之。羽若还自护,围则速解,便获其利。可使两贼相斗,坐待其敝。秘而不露,使权得志,非计之上。又,围中将吏不知有救,计粮怖惧,傥有他意,为难不小。露之为便。且羽为人强梁,自恃二城守固,必不速退。”操以董昭之言为善,“即敕救将徐晃以权书射著围里及羽屯中,围里闻之,志气百倍;羽果犹豫”。至羽闻江陵失守的消息,始仓促南还。
吕蒙之袭得江陵城,是经过精心策划的。他到寻阳,尽伏其精兵于船仓内,使船人著白衣作商贾人服,摇橹划船,昼夜潜行,羽所置江边屯候,尽收缚之,故羽不闻知。江陵守将麋芳、公安守将士仁素皆嫌羽轻己,羽之出军,芳、仁供给军资,不悉相及,羽言:“还,当治之。”故芳、仁皆惧。于是吕蒙向芳、仁诱降,二人次第归附。吕蒙进入江陵以后,对羽及将士家皆加抚慰,约令军中:“不得干历民家,有所求取”。蒙麾下一兵士,是蒙同郡人,取民家一笠,以覆官铠,官铠虽是公物,蒙仍以犯法论处,垂涕斩之。于是军中震栗,路不拾遗。蒙更普施恩惠,使亲近存问耆老,问其所需,疾病者给医药,饥寒者赐衣服。
关羽部下吏士“咸知家门无恙,见待过于平时”。故皆无斗心。蒙兵不血刃,即得了荆州。
关羽这时众叛亲离,自知孤穷,先走当阳,又保麦城(今湖北当阳东南五十里)。孙权使人诱羽,羽伪降,立幡旗为象人于城上,因遁走,兵皆解散,才十余骑。孙权使朱然、潘璋断羽退路。潘璋司马马忠获羽及其子平、都督赵累等于章乡(今当阳东北),即斩之。
当关羽始南还时,曹仁与诸将议。诸将认为羽已孤危,可追而获之。赵俨倡议勿追,宜纵羽使与孙权厮杀。曹仁从俨议。不久,得曹操敕令,果不令追羽。
孙权取得荆州之后,以吕蒙为南郡太守,封孱陵侯,赐钱一亿,黄金五百斤。以陆逊为宜都太守。陆逊到宜都以后,击破蜀将不降及大姓拥兵者,前后斩获招纳凡数万计。孙权以逊为右护军,镇西将军,进封娄侯。
吕蒙大功完成以后,未及受封而旧病复发。孙权时在公安,迎蒙至内殿,招募有能治愈蒙病者,赐千金。权时刻想知蒙病情,恐惊动蒙,乃穿壁看视,见蒙病稍佳,则喜形于色,为下赦令,群臣皆贺。后病转重,竟死于内殿,时年四十二(建安二十四年)。权哀痛特甚。
一、关于曹操与汉室的关系
司马光言东汉“自孝和以降,贵戚擅权,嬖幸用事,赏罚无章,贿赂公行,贤愚浑淆,是非颠倒……重以恒灵之昏虐,保养奸回,过于骨肉;殄灭忠良,甚于寇雠;积多士之愤,蓄四海之怒。”东汉王朝已经失去士心民意,到了朽木难雕的地步,任何贤人智士都无法使之重新振作起来。诚如王船山在《读通鉴论》中所说:“祸始于桓、灵,毒溃于献帝,日甚月滋,求如先汉之末,王莽篡而人心思汉,不可复得矣”。所以当汉献帝被董卓挟持时,各州郡长官虽曾一度起兵声讨董卓,但都不肯积极西进,反而互相吞噬。其中声望最大的,野心也最大,例如袁绍、袁术兄弟的表现,正如臧洪所说:“诸袁事汉,四世五公,可谓受恩。今王室衰弱,无扶翼之心,欲因际会,希冀非望。”袁术既一味妄图为帝,袁绍也不肯迎接献帝到邺。当献帝从关中逃回洛阳时,“宫室烧尽,百官披荆棘,……群僚饥乏……或饥死墙壁间,或为兵士所杀。”情况如是之狼狈,可是,州郡各拥强兵,不但不去救驾,甚至连粮食都不肯送。曹操是在这种情况之下迎接献帝到许的。操迎献帝的目的,当然也只是为了“挟天子以令诸侯”,而非真正忠于汉室。当时也没有哪一个军阀忠于汉室。早在汉灵帝中平六年(189年)董卓入洛时,东汉已名存实亡。献帝自始即是一个傀儡,当时“尺土一民,皆非汉有”。操乃取天下于群雄之手。操既有大功,他的政治地位及权力之与日俱增,也是势所必至。操虽不向献帝让权,但至死也未代汉称帝,这样,实未可以白脸的奸臣目之。操之所以被后世封建史家目为奸臣,只是因他搞了“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把戏。这个把戏对操有利有弊,利是:(1)操迎献帝到许后,打着天子的旗帜,轻而易举地尽收豫州之地,并使关中诸将望风服从;(2)“操托名汉相,动以朝廷为辞”,名正而言顺,刘琮降操及张昭、秦松劝孙权迎操,也以此为遮羞布。弊是:(1)操百战艰苦,他扫灭北方群雄后,上有汉天子,尊之则不甘心,代之又受篡夺之名;(2)操集团内部亦出现拥汉派(如荀彧、吉本等),使操不能专心对付吴、蜀。从时间阶段看,在统一北方的过程中,挟天子利多于弊;及大局基本稳定后,则弊多于利。到操当权的后期,操本人也以此为虑,他外对吴、蜀敌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