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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一个异性拥抱在一起,有了性的敏感,产生一种渴望得到抚慰的需求,这是过去从未有过的。她依偎过去,贴在他那坚实的胸脯前。
秦进荣只是在学校里参加过一些舞会,所接触的异性,都是些很单纯的少女。在那样的环境里,彼此无拘无束地接触,极少生私情的意念,因为在学府中,青年们有明确的意识:求学。其他的事谁也不愿过早地考虑。现在这个环境截然不同,充满了利欲,进入这个环境,不可能超脱。
张倩对他的心理状态,他是很明白的,而且知道其中不乏真情。他承认她的美貌是他见过的异性中最出众的,的确很有吸引力。尽管他从主观上排斥着她,仍旧不免欣慕她的花容月貌。如果她在生活作风上有什么劣迹,那么他会从另一个角度来评判她,扭曲其形象,恰恰在这方面她又是比较严谨的。在这惯于搬弄是非的交际场中,都听不到对她作风的贬词。于是,他怀着一种失望的心情,接受她的挑战。他惟一能自卫的,是时时告诫自己:这是一条毒蛇,时时刻刻准备伤害自己。
在美妙的旋律之下,张倩内心充满了柔情。在她的意识中,周围的一切都不存在了,只有她和意中人拥抱在一起,置身于一叶扁舟之中,风和日丽,微微的水波托着扁舟轻轻地摇荡,给人以飘飘然的感觉。她的感情在此时此刻升华到了极高境界。
“由来好梦最易惊”——似乎一叶扁舟遇上了暗礁,被撞击了一下,搁浅了。
张倩从幻梦中惊醒,恼怒地朝肇事者投去一瞥。
原来是舞艺蹩脚的情报处长刘横波碰撞了张倩和秦进荣,粗鲁的动作,差点把他们撞倒。尽管这一次实际上是无意的碰撞,但张倩却认为这是蓄意的捣乱!
刘横波复职,当即对张倩在情报处的工作加以限制,使她中断了审讯工作。现在,一眼看到了这个“对头”,张倩马上想到了自身的任务,一腔柔情蜜意顿然烟消云散了。
感情是微妙而又敏感的,当他们重新起舞时,秦进荣发现张倩的那双眼睛,已失去了梦幻色彩,闪烁着清冷的光芒。他也骤然冷静下来。关系骤然变成了敌对。
张倩忽然低语:“进荣,最近两天生活是不是有了变化?”
秦进荣不动声色地说:“我是个学兵,随遇而安嘛。”
张倩一笑:“还是由宋洪在照顾你的起居吗?”
秦进荣盯住了对方:“宋洪忽然失踪,你是不是想告诉我点什么?”
张倩也盯住了对方:“你会打麻将牌吗?”
“略知一二。”
“噢——?那么,我可以告诉你,我可要‘和’大牌了。”
秦进荣冷笑道:“‘诈和’可要‘包庄’的!”
张倩也冷笑着警告:“我可不是在吓唬你!”
秦进荣点点头:“我很清楚,从我们认识的第一天起,你就是跟我玩真的!”
张倩突然宣布:“我抓着了一张牌……”
秦进荣敏捷地作出反应:“是张‘白板’!”
张倩强硬地说:“不!是‘红中’!”
秦进荣冷冷一笑:“请你亮牌!”
张倩愣了一下:“啊,你不要太紧张,即便是‘自摸’,我也可以免收你的赌账。”
“笑话!我可不是出不起赌资的人!”秦进荣说着用目光向胡宗南那儿示意。
张倩哼了一声:“须知一个藩王赌资也是有限的,‘和’了‘满贯’,他也招架不起!”
秦进荣哼了一声:“既然如此,你又不肯亮牌,那我就料定了是张‘白板’!对不起,失陪了!”他推开了张倩,彬彬有礼地鞠躬告退。
张倩愣住了。
秦进荣回到胡宗南身边。
胡宗南问:“怎么不跳了?”
秦进荣回答说:“张小姐嫌我总是踩她的小脚。”
胡宗南说:“我倒不怕踩她的脚,实在是怕被她身上过浓的香水味熏倒。”说罢,哈哈大笑。
一曲终了,舞伴们散开,各自去找座休息。
副官处的副官带着勤务兵们用托盘传送着饮料在人群中穿梭活动,显得极混乱。
那些美国佬都被殷勤的舞伴们缠住。这些女人都以能陪“盟军”跳舞,获得“盟军”的欢心为荣。她们虽然都不通英文,却不肯放弃接近的机会,用仅仅掌握的几个单词,再配以手势缠着“盟军”“聊天”,那些高鼻子洋人转着一对蓝眼睛,颇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们不时耸耸肩,也用仅掌握的一两句汉语来向她们表示遗憾:“你顶好!顶刮刮!我不明白,完完全全的不明白……”使旁观者都忍不住嬉笑不止。
蒋经国对胡宗南说:“这些女士出尽了洋相!”
胡宗南不以为然:“我以为这并没有什么不好。他们之间是平等的,彼此都在尽力排除不通语言的困难,想方设法弄清对方的意思。不像我们还要准备好翻译来弄懂他们的意思。”
秦进荣发现刘横波在向他们“靠拢”,知道对方是想得机会在众人面前接近胡宗南,以显示其重新得宠。他想倒也不妨利用对方邀功心切的心理,把寻找宋洪的事交给对方。于是低声对胡宗南说:
“先生,您命副官处寻找宋洪,至今没有结果,何不让情报处帮着找一找呢?”
其实胡宗南早把这件事忘记了,经秦进荣一提起,才想了起来:“啊……那就让刘处长派人去找找吧。”
秦进荣说:“刘处长过来了哩……”说罢朝刘横波招招手。
刘横波一见秦进荣招呼,真是喜出望外,忙小跑上前,“啪”的一声打了个立正,向胡宗南行军礼,并故意提高声音:“报告!部下特来听候吩咐!”
胡宗南见刘横波的举动引起了许多人注意,不禁皱了皱眉。刚好此时音乐声响起,一些女士前来邀请蒋氏兄弟和胡宗南跳舞,胡宗南再次谢绝了,并怂恿蒋氏兄弟去跳舞。等左右的人都走开了,他才对刘横波说:“我的勤务兵宋洪失踪两天了,我让副官处派人去找,至今没有结果,你再设法找找吧。”
刘横波答了声:“部下遵命!”
胡宗南挥了挥手。刘横波看了秦进荣一眼,才向胡宗南行军礼,向后转,匆匆而去。
胡宗南举目向对对舞伴看去。看了一会儿,问秦进荣:“张倩怎么不见了?”
秦进荣答道:“她好像不辞而别了。”
胡宗南看了秦进荣一眼:“不是因为你踩痛了她吧?”
秦进荣答道:“也有可能吧。”
胡宗南一笑:“她是个‘女强人’,但毕竟是个女人,你应该有男士风度啊。”
秦进荣说:“我这个学兵的风度,哪里是‘军统之花’看得上的!”
胡宗南摇摇头:“不要这么讲。张倩的确曾风靡陪都上层交际场,自然不少人垂涎,但她的口碑尚好,不像那些不知自尊的女人。我是搞阳谋的军人,所以讨厌搞阴谋的军统、中统,也仅此而已。但是,军统的人对校长的忠诚还是可嘉的,你不要对此有什么成见。”
秦进荣以无所谓的口吻说:“谈不到成见。我跟她在服务团打过交道,彼此毫无芥蒂。现在我是学兵,她是上校;我毕业后要带兵打仗的——就是先生所说,是要搞阳谋的人啊。”
胡宗南很欣赏秦进荣这种机敏善辩。他笑道:“进荣,你跟我不一样。我现在是几十万军队的总司令,权辖一方,举足轻重,不能辜负校长的栽培厚望,所以宁可做些个人牺牲,也要顾全大局。你可不要像我这样年逾不惑还打光棍啊!”
秦进荣说:“部下步先生后尘犹恐不及哩。”
胡宗南大笑了一阵:“这可不好啊。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学我,怎么向令尊令堂交代!啊,当然,现在谈婚事为时过早。到了一定的时候,我会下一道‘死命令’刻日完婚的!”说罢又大笑了一阵。
酒会散后,胡宗南送走客人,自己也回官邸去了。
秦进荣独自回到办公楼上休息室,想想刚才在舞会上张倩的言态,分明暗示宋洪已落入军统的手中。这是个十分危险的信号!如果宋洪已供出替他送修过钢笔,那么地下组织这个据点就可能被破坏,甚至有可能危及李晚霞的安全;即使同志们不会招供出他来,自己的处境也会极困难,就如张倩的暗示,胡宗南也不可能包庇涉嫌共产党人,那么,组织上的苦心安排也就废于一旦了!至于个人会遭遇什么,他倒无所畏惧,所以他还能镇定地思考着。又转念一想,如果宋洪招了供,据点被破坏,同志被捕,即使不会供出他来,张倩也算有了把柄;既然张倩暗示胡宗南也不会保他,那么,张倩为什么不逮捕他加以审讯呢?难道真如张倩所说要放他一马吗?而且原因仅仅是个人感情所促使!
自从他们相识以来,她始终在怀疑着他。但异性的敏感,却又使他确信她对他的情还是很真实的,尽管他也说不清这种矛盾如何能并存!他同时也明白张倩不是那种单纯痴情的女孩子。“既不希望是同志,也不希望是敌人”的话,也充分证明了这一点。更何况她始终在强调要“弄清楚”他的真面目,那么,只要有了证据,即或最后她会设法放他一马,但眼下她也会迫不及待地对他下手,以便“弄清楚”。
这样一想,他心里踏实多了,肯定宋洪并没有把他招出来。但是,宋洪毕竟还是个没有成年的孩子,军统惨无人道,不会对他手软,他能挺多久呢?再者,如军统对他使用唬吓骗诈手段,他小小年纪,又怎么能识得破、应付得了呢?所以当务之急是尽快把宋洪救出来。
情报处虽然活动范围要比副官处大得多,外界接触也多,但是,又怎么能侦破军统秘密逮捕宋洪之事呢?而且越是拖延,危险性也越大!他思之再三,决定去找刘横波,设法向对方透露线索,以便迅速突破!
他拿定了主意,却又犯了难。自从军事会议后,他明显感到自己的行动受着监视。甚至不离胡宗南左右的龙德礼,每天晚上都要到他房里来东拉西扯地聊到半夜才去睡,而且临走时总要对他说几句:“老弟,我就睡在先生办公室的沙发上,有什么事只管叫醒我好了。”虽然这两晚尤德礼没来,似乎他已不住在司令部了,但谁知暗中还有没有其他的监视?办公桌上的电话机是内线,从来没有人给他打过电话,他也没碰过,因为尤德礼曾“顺便”告诉过他“内线电话是可以监听的”。虽然给情报处长打个电话并不犯嫌,但留下蛛丝马迹,日后也可能节外生枝。
然而除此之外,他还能有什么办法与刘横波取得联系呢?
他踱了一阵,然后坐到办公桌后的椅子上,陷入了苦思。
“西北王”的败落……第十六章 弄巧成拙
第十六章 弄巧成拙
张倩怀着复杂的心情从鸡尾酒会的会场回到军统西京站内她的卧室中。她倒在席梦思床上,似乎很疲惫。
这套居室原是毛人凤住的。毛人凤是个很会享受生活的人,这套居室也布置得很考究。但张倩接过来却并不满意,她将居室重新装修,家具也更换一新。虽不能说富丽堂皇,却称得上是气派豪华的安乐窝。只是它在这个军统西京站办公楼的中心二层,包围在阴森恐怖的气氛之中,实在太不协调了。
张倩仰望着装饰得极漂亮的木结构吊顶,这吊顶雕花中透出柔和的灯光反映在白底银点的四壁上,增添了一种神秘色彩。往常她总是开上自动唱机,听着优雅的音乐,顿然会有一种温馨的气氛,她会从这种气氛中得到心灵上片刻的宁静或说是净化的享受——她会忘记一切烦恼,也忘记她对信仰所应尽的职责。然而现在浮现在她眼前的,却是刚才在和秦进荣跳舞时,那场微妙的斗争场面。
在她去参加鸡尾酒会前,她是充满信心的。她认为现在事态已逐渐明朗。秦进荣是个极聪明的人,只要略加点明,他就会敏感到事态已发展到何种程度,他应该或者是急于向她表白,澄清自己的无辜,或者向她暗示,要求一条出路。她已经想好了处理办法:把他带回来,也就是带回她的这间卧室,跟他促膝而谈。她的要求并不多,只要他说明自己的身份,其他概不追究,既不要他写什么自首书,也不要求交代其组织和同志,只要求从此之后他在她的监护下生活即可。
她认为,宋洪既然没有招供出秦进荣,她就有权私自处理。把宋洪释放,永远隐瞒这件事的真相;既然胡宗南已擅自处决了许多人,这次的军事泄密案就此不了了之,也不会被追究;秦进荣在她的监护之下,即便真是共产党派遣的特工,也起不了作用,对党国也不会造成危害,她也并没有因私废公。
这一次戴笠将她派到西京站来,的确是给了她一次事业发展的大好机会,在独当一面的情况下大有可为,所以她还不急于结婚,她想再干几年,做出成绩来。当然,她再强毕竟是女人,个人事业的发展要有限度,当人的妻子,为人的母亲都是女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