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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张倩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秦进荣冷笑道:“你派人终日跟踪我,我都到过什么地方,难道你没有记录?”
张倩抱愧地一笑:“你说的不对过去耿耿于怀,怎么下车伊始就算旧账了?”
“并非我耿耿于怀,你的固执也实在太过分了!”
“固执有什么不好?譬如我对你的感情始终不移,这样的固执不是很好吗?”她推着他往里走,“昨晚回去我已下令撤销了对你的监控,从今以后我跟你的交往是纯感情的了。”
“好!但愿心口如一!”秦进荣说道,“就在这里拍一张照片,立此存照,如何?”
张倩笑道:“我虽一女子,也一言九鼎。现在门前游人不多,拍张照倒是好的。”她取下挎着的照相机,“我替你拍一张,然后再自拍合影吧。”
“还是我来替你拍吧。”秦进荣接过相机,指指门前。
张倩走到门前站好,摆了个姿势。她见秦进荣摆弄着照相机,半晌没拍,便好奇地走过去一看,原来连镜头盖也没打开。她怀疑地看看他。
“你不是拍照很在行吗?”
秦进荣耸耸肩:“过去没条件,现在没工夫,将来自然要买一台好相机。拍嘛,熟能生巧,怎么谈得到在行不在行。”
“你不是有一台德国相机吗?”
秦进荣看看对方:“你怎么知道我有过一台相机的?”他见对方避而不答,便点点头说,“是的,有一次胡先生将相机交给我,要我去替他冲洗胶卷,事后他说相机先放我这儿。你也知道胡先生不是经常使用相机的,只是外出或者去前线时才用。这次他要去前线了,才想起找我要了回去。”
张倩似乎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怎么,难道我有台相机也成了你怀疑的问题吗?”
张倩欲言又上:“……啊,已经过去的事了,还提它干什么!来,我教你怎么使用吧。一般拍照光圈对到二百分之一秒,距离对到无穷远就可以了,关键是拍的时候手要稳,不要怕近了拍不全。当然,你说得也对——熟能生巧,慢慢就找出经验了。来,我替你对好了,你一按快门就行了……试试吧。”
他给她试拍了几张。她又从车上取下三角架,将相机架好,两人合影了几张。
在华清池内他们游玩得很高兴。秦进荣显得兴致勃勃,有说有笑。张倩看在眼里,心中十分喜悦。她以为秦进荣果然对她不存芥蒂,是有意跟她发展关系了,所以她也表现得极温柔。
在凉亭中休息的时候,她忽然问他:“进荣,据说医院里那位李小姐曾经当过你的特护,想必你们关系很密切吧?”
“指何而言?”
“我想你们是不是已发展成情侣了?”
“我倒有心,不知她是否有意。”
“你没向她表示过吗?”
“我认为这种事要讲缘分,不能强求。”
她不以为然了:“像你如今的地位,多少豪门千金都垂青,她不过一平民女子,自然求之不得。”
他指出:“豪门千金拥有享之不尽的财富,她们不惜花大价钱养个‘面首’,但贫家女子就不会有她们那种猎奇心理了。贫家女子会想得很实际:未来怎么生活。我是军人,给人印象是像一片无根的落叶,或者是飘浮不定的一朵云彩,一阵风就会吹得无影无踪。尤其在这抗战时期,军人随时都可能殉国的,又何必让人为自己终日惶惶呢?”
她深有感触地说:“你的难能可贵,就在于事事都能替别人着想。”
“多替别人想想,也是取得心理平衡的良方啊!”
她笑了:“说得好!是所谓‘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她站了起来,“‘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你不是要看我沐浴贵妃池吗?走啊!”
“你这样一讲,我倒觉索然无趣了。”
“唐明皇可是个多情种子——君不见,‘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马嵬坡眼见杨玉环跳下悬崖,足见他是个爱情骗子!”
“又不见,‘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那是爱情骗子在自圆其说!”
张倩笑得搂住了秦进荣:“进荣!进荣!千古风流佳话,到你嘴里一钱不值了!”
他们一同往山下走。
“在我们老家,为家庭、社会舆论、封建势力所不容结合的男男女女,一双双,一对对,悬梁自尽、跳崖自杀、服毒身亡的不在少数,这叫‘情死’。只不过他们是平民百姓罢了。比起这些传为‘佳话’的君王来,其感情不知高尚了多少倍!这些才是真情笃爱哩!”
她抓住了他的胳膊,动情地说:“假如我得不到你,我也会为你而死!”
他看看她,发现她那双迷人的大眼充满了柔情。他受了感动,却在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在爱情的骗子建造的乐园里谈‘情死’,岂不贻笑大方!”
两人在临潼游玩了一天。次日一早,又去瞻仰武则天墓。
张倩对墓前一些朝拜的外国使臣塑像颇感兴趣地一边拍着照一边说:“看来唐朝是鼎盛时期。所以藩邦都来顶礼膜拜哩!”
秦进荣却摇头叹息:“看看过去,想想现在,我们真是愧做炎黄子孙!我们的国家经受了百年耻辱,至今大好河山仍在日寇铁蹄蹂躏之下哩!”
张倩听了也很感慨,她劝慰道:“抗战就要胜利了,国家会逐渐兴旺起来的。”
秦进荣欲言又上。
张倩发现墓前有一块无字碑,不解其意。秦进荣解释道:“历史上许多君王、领袖,生前让人三呼万岁,称颂他英明伟大,死后树碑立传,自表其功,却不知其昏庸暴政会遗臭万年!惟独武则天让人立了无字碑,意在千秋功罪后人评说。这是真正的英明伟大呀!”
张倩笑道:“人们都以武则天的淫乱道是非哩。”
秦进荣争辩:“男皇帝可以三宫六院而视为理所当然,女皇帝为什么就不能也设三宫六院?这是封建意识作祟!无论他多么英明伟大,也不能不食人间烟火,不能没有七情六欲。我想一个君主、领袖,他的私生活如何,那实在不值得计较,倒是他能多为百姓做几件好事,不要置万民于倒悬,那真是功德无量了!”
张倩笑道:“你的思想很解放嘛!”她遥指远处窑洞,“据说那窑洞是当年薛平贵和王宝驯、或者是薛仁贵和柳迎春住过的,我也记不清了,总之那是很有点罗曼蒂克味道的。咱俩也钻进去住一宿体验体验古风吧。”
秦进荣甩着手说:“唉呀!唉呀!你弄出这样的野史,把我的兴致都扰了!”
张倩忙赔不是。
在归途中,张倩让秦进荣驾驶车,她则坐在一旁,依靠在他的肩头上。
她闭起了眼,梦呓般的说:“这两天是我几年来身心最舒畅的日子!进荣,我要好好报答你!”
他却说:“我认为你所以感到身心舒畅,最重要的还在于这两天你丢开了工作——在工作岗位上,你成天处于紧张状态。”
她承认:“你说得有道理。但是,解除了对你的怀疑,我就轻松了一半;能跟你这样相守在一起,那实在是很好的享受。”她不无自嘲地补充了一句,“也许正如你所说——‘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也不能这么说。”他做沉思状,“就拿第一次偷袭陕甘宁边区泄密的事来说,你有责任追查个水落石出嘛。”
“那件事怪胡宗南——他糊里糊涂地把那些人枪毙了,还怎么审得出结果呢?”
他却说:“我认为那些人是无辜的!”
“此话怎讲?”
他指出:“我知道你当初是怎么调查的——把所有参加会议的人排排队,蒋经国、胡宗南、美国人、与会将领……你都认为不可能,于是疑点就在我一个人身上了。主观判断把你的思路闭塞住了!”
张倩猛地坐了起来,瞠视着对方半晌。她似乎渐渐地悟到了什么:“你说得对极了!我们的军队来源很复杂,多是由军阀部队改编。留用的旧军官也极多。这些军官有的经过保送进军校、陆军大学改造后,逐渐提拔起来为将的也不在少数。所谓‘江山易改,秉性难移’,这些人始终跟我们貌合神离,难免‘身在曹营心在汉’!以后应该对这些人多加注意了……”
他猛地刹住了车,使她几乎一头撞在挡风玻璃上。
她惊愕:“你……怎么了?”
他不悦地说:“还说全身心地跟我玩几天哩,一谈到这些事,你又在琢磨整人了!”
她向他作揖赔不是:“是我不好!是我不好!这以后只要跟你在一起,我就不谈这些事了,行不行?”
“不行!不是不谈,是根本不去想!”
“好!绝对不去想这些事了!”
回到城里,分手时,秦进荣对张倩说:“过两天我摆几桌酒,把一些跟你有过冲突的人都请来,我来打个圆场——冤家宜解不宜结嘛。”
张倩皱眉说:“你的好意我明白。只是中统方面恐怕摆不平哩。”
“他们嚷着要告你,是我出面压住了。你放心,谁都知道我代表胡先生,不给我面子就是不给西北三面子。当然,到时候你也要说几句客气话啊!”
张倩感激地点点头。
秦进荣回到家里,却见范秀珍坐在客厅里等着他。见他一进来,她就忙着张罗茶水。
秦进荣进里屋更衣,洗脸后走出来,问范秀珍:“有事吗?”
范秀珍颇有点怨气地说:“乐而忘返,不知人家多替你担心哩!”
秦进荣坐下后笑道:“岂有此理!我又不是三岁两岁孩子,出去玩玩还会掉着砸着吗?”
范秀珍“哼”了一声:“一条毒蛇缠身,还做温柔梦哩!”
秦进荣看了对方一眼:“小范,我们相识相处至今,你应该知道我的人品吧。”
范秀珍忙解释:“我并没有贬低你的意思。只是张倩是很有手腕的女人,她曾经以色相策反过一个共产党高级干部,因此连升三级;她图谋你已久,我怕你大意失荆州……”
秦进荣一笑:“我孑然一身,有什么可失的?”
范秀珍做焦急状:“你呀你,现在她不仅没有放松你,而且又盯上了李小姐,要从李小姐方面突破把你抓住哩!”
“岂有此理!李小姐与我何干?”
“上次你去医院给李小姐送情报……”
秦进荣勃然站起,喝斥道:“你怎么信口雌黄!”
范秀珍惊慌地解释:“是……是……是张倩她……她说的……”
秦进荣向外叫:“小宋!马上送范小姐回家!”又对范秀珍说,“希望你自重,以后不要再来了!”说罢,拂袖进了里屋。
他在卧室里激动地匆匆踱来踱去。过去他对她并非毫无疑点,但总因为他的印象中有她留下的姣好形象,使他不愿把她想得很坏。今天她居然用如此拙劣的伎俩来试探他,似乎一切都昭然若揭!他将过去发生的一些事情联系起来考虑,似乎她的面目逐渐清楚了,那么,继续将她留在司令部里,对自己是极大的威胁,必须尽快把她撵走!
突然一声枪响,把他的思路打断了。
“西北王”的败落……第三十四章 “精诚团结”
第三十四章 “精诚团结”
范秀珍在走出秦进荣家大门时竟然拔枪自杀!
秦进荣闻枪声冲出去,发现宋洪扶着范秀珍坐在地上。
“怎么回事?”
宋洪答道:“范小姐出门就拔枪,我拉扯不及,枪响了……”
“快送医院!”
秦进荣在手术室外抱着胳膊踱来踱去,此时他的思路混乱极了。他反复在想着一个问题,她为什么要自杀?却又得不到答案。
手术室门开了,一位戴着口罩的医生走了出来。
秦进荣忙迎上去:“请问,她的伤……”
医生边搞口罩边说:“啊,万幸,只擦伤了一点骨头,没有大的妨碍。但她似乎精神受了较大刺激,有点歇斯底里,所以给她注射了安眠剂……”
从手术室推出一张病床来,秦进荣忙过去,只见范秀珍躺在白被罩下,闭着眼,面色苍白。他叫了两声“小范”,没有回答,只得让护士将病床推走。
医生对秦进荣说:“今晚让她好好睡一觉,明天你再来看她吧。”
秦进荣无可奈何,只好悻悻而归。
回到家里,他又开始考虑她为什么要自杀的问题。
很显然的一点原因,那就是他将她驱逐出门,并言明今后不许再来,使她受了刺激。女人嘛,遇到伤心之事,寻死觅活是常有的,这并不足为怪。但是也绝非动辄就来这一手,必须是伤心到极点才走这条绝路。
他回忆起过去在服务团时,她确实对他一往情深。尽管他对她并没有进一步交流感情的想法,但对她的一片痴情也十分感动。无法设想如果服务团不被解散,或者他没有被胡宗南赏识而留在司令部里,她终日纠缠的结果是什么。因为他不能不承认,男人很少能坚持抗拒女性追求的。那时他们分散了、但她在他心中留下了很深很深的印象,以至重逢后,他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