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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倩无奈,只得答应了。她去放好一张唱片,然后表演着“踢踏舞”。
她的舞姿优美极了,随着舞蹈,高跟皮鞋敲击着花砖地面,发出有节奏的“嘀哒”之声,在音乐伴奏下十分悦耳。
旁观的人都看得出神了。
胡宗南一手去摸茶杯,将杯碰倒,水从茶几上往下滴,他却全然不知;
刘横波在解“风纪扣”(即领扣),手却停留在衣领处,一只指头伸进衣领内,似乎在使劲拽衣领;
盛文一双手在膝部搓着,似乎很紧张。
秦进荣将这些人的表现看在眼里,不由暗暗好笑,同时想:她果然很有魅力!
音乐戛然而止。张倩来了个极美的欲飞收势,定位了,仿佛一尊造型极美的雕塑。
胡宗南深深吸了一口气,情不自禁地鼓掌:“好!好!好!”他起身过去,搀着张倩入座,“谢谢!谢谢!谢谢你给了我们极其美好的享受。”又转而对秦进荣说,“进荣,你的艳福不浅啊!”
秦进荣正要说什么,忽听客厅门外有一女声在喊“报告”,胡宗南应了一声“进来”,范秀珍齐步而入。
范秀珍向胡宗南行了军礼:“报告先生,重庆蒋委座特急机密电!”
胡宗南朝秦进荣投去一瞥,意思是让秦进荣接过电报,这也是一向的习惯。但范秀珍视而不见,正步朝胡宗南走过去,双手呈上文件夹:
“请长官签字!”
胡宗南看看范秀珍,接过文件夹,先取出密电,又接过范秀珍递过的笔,在文件夹上签了字。
范秀珍说了句:“谢谢长官!”朝后退了一步,行军礼,向后转,齐步走——一切都符合标准军人姿势。
胡宗南拆封取出电文,匆匆一目,便站了起来,严肃地对盛文说:“盛参谋长,马上通知各部师以上将领,限明晨七点,到总部参加军事会议!”
虽事出意外,但军人的素质是能随机应变的。“遵命!”盛文跳起来答了一声,扣上军帽,匆匆而去。
胡宗南一边收起电报,一边自言自语:“军人哪得半日闲!”他看看众人,“明天要开会,大家回去休息吧。”又向外喊,“尤副官!备车!”
众人只好告辞。
秦进荣、张倩、刘横波三人走出胡宗南官邸。刘横波坐自己的吉普车走了,秦进荣和张倩一同上了张倩的轿车。
刚才胡宗南的“艳福不浅”之言,使张倩明白胡宗南确实是支持她与秦进荣成双成对的,所以她高兴极了,十分惬意地靠在车座上,微闭着眼,梦呓般的说:
“进荣,胡先生有意玉成我俩。现在抗战胜利了,我们的事该加紧筹办了吧?”
秦进荣却说:“你没听胡先生说——军人哪得半日闲!”
张倩坐了起来:“进荣,别拿胡先生的话来搪塞我!”
秦进荣分辩:“怎么是搪塞呢?胡先生讲的话你是听见的,刚才的情况你也是看到了的,还不知有什么变化哩。此时此刻,我们贸然举行婚礼,胡先生会怎么看待?”
张倩没好气地说:“胡先生!胡先生!开口闭口胡先生!你就不为我想想吗——现在外界都把我们看成夫妻了,你却让我处于情妇地位,有多么尴尬!”
“我是胡先生的幕僚,是胡先生提携才有今日,为人不能忘本,我怎么能不以胡先生的利益为主呢?结婚不过是举行一个仪式嘛,有什么实际意义呢?”
“意义大极了——有了这个仪式我是你的太太,没有这个仪式,我是你的情妇!再说我心里也不踏实啊!”
“你还怕我飞出你的手心吗?”
“话不能这么说——抓住你这人,抓不住你那心,也枉然啊!”
“那么,有了仪式就能抓住心了?”
张倩无可奈何了:“你这人怎么这么别扭!”
“所以啊,还是含含糊糊地混吧,哪天你觉得实在别扭得混不下去了,散伙也省事啊!”
张倩拍打了秦进荣一下:“真拿你没办法!就像俗话说的,我前世欠下你的了,所以侍候着你还赔着小心!行啊,这么长时间都等过来了,再等等也无妨。只是……可别闹出笑话来呀!”她看看窗外,已接近闹市了,“今晚去我那儿吧……”
“你刚才还说可别闹出笑话来的呀!”
她又拍打了他一下:“又拿话堵我了不是?”她叹了口气,“其实我是嘴硬骨头酥——巴不得闹点笑话哩。”
秦进荣此时心里惦着那份电报的内容,所以一直在盘算如何摆脱张倩,好设法去弄清情况。但看张倩的情绪,是很难摆脱她的。
“倩倩,胡先生去了司令部,说不定会有什么急事找我。万—……那不是笑话吗?”
“嗨——!胡先生有什么不明白的……分明是有意让咱俩在这喜庆日子团圆嘛。得了,那就上你那儿吧,万一胡先生有事传唤也方便些——至于有什么闲话,我是无所谓的。”
秦进荣真有点啼笑皆非了。
她一时柔情似水,偎依在他的肩头上,心里美滋滋的,不禁浮想联翩:她认为她终于将她爱的男人控制在手了。经过这一段时期的接触,虽然她也感觉到他在竭力保持着一定距离,然而他终于抗拒不了她的娇艳诱惑。现在只不过缺少一个仪式而已。实际上她并不担心会发生变故,因为她相信他不是朝三暮四的人。她现在对他各方面都十分满意,于是想到不久的将来和他正式组织起家庭,再生上一两个孩子,这个家庭就更美满幸福了。
她喃喃地对他说:“不要以为军统之花就只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妖魔鬼怪。我也是个女人,具有一切女人所有的天赋。我已厌倦了那种明争暗斗的生活。当我成为了你的妻子,我会将家庭布置得很温馨,侍候好你的起居,照顾好孩子,再把你父母接来,我会成为孝顺的儿媳。到那时,你会听到既羡慕又带点嫉妒的议论,这议论就是你讨了个既美丽又贤惠的妻子。我不需要你作什么报偿,我只要看到你心满意足,就满意了。真的,我不会向你索取什么的,我只是给予……给予……把我的心,我的情,我整个的人都奉献给你……”
轿车戛然停住,打断了她那如诉如泣的叙说。她惊讶地顺他所指朝车窗处看去,只见马路上挤满了庆祝抗战胜利、自动走上街头狂欢的人群,汽车根本无法通行了。
两人下了车。
秦进荣说:“我们就这样挤过去——受受狂欢的洗礼吧。”
张倩有点犹豫:“我怕把你挤丢了!”
“那才有意思哩——你找我,我找你,历尽艰辛找遍西京!”
“好!咱俩就来试试缘分吧!”
两人挤进了人群。
街上仍然是鞭炮齐呜,锣鼓喧天。
秦进荣和张倩挤到一爿商店门前。这里突然响起了鞭炮,前面的人纷纷退后闪躲,一下子把他们冲散了。
张倩惊慌四顾,却不见秦进荣的人影。
此时秦进荣距张倩并不远,但他故意弯下腰去,朝反方向挤窜,很快就脱离了张倩的视线。然后他进入一家商店,给李晚霞打了个电话约会,便匆匆进入小巷。
李晚霞在一条小巷口等着秦进荣,见面就关切地问:“发生了什么事吗?”
秦进荣将李晚霞拽入小巷隐蔽处:“刚才胡宗南接到蒋介石一份密电,内容不清楚。胡宗南看后即命参谋长紧急通知师以上将领明早开会,看他神情十分紧张。我估计蒋介石又有什么重大阴谋。”
李晚霞问:“电报是不是范秀珍送去的?”
秦进荣一惊:“你怎么知道的?”
李晚霞答道:“刚才地下党组织通知我了,想从你这儿了解密电内容。”
秦进荣很坚决地说:“好!胡宗南去了司令部,想必是策划行动,我这就去司令部见机行事。”
李晚霞沉吟:“你去……总得有个借口吧,否则容易引起怀疑……”
秦进荣很有把握地说:“在路上我已想好了。明早六点半至七点,你到司令部对面的西苑饭馆等我。尽管张倩已撤销了对我们的监视,还是大意不得。你最好化了装去……”
李晚霞笑道:“我要化了装,恐怕连你也认不出来!”
“岂有此理!”
临分手时李晚霞叮嘱:“虽然这一情报很重要,但你也不能勉强行事。我回去向组织汇报,请组织再想想别的办法。”
秦进荣虽没说什么,但他认为如果他不能把情报弄到手,别的同志就更不可能了。
秦进荣徒步回到司令部。刚走进大门,身后开来了一辆吉普车,他仔细一看,原来是刘志宏。他先有点纳闷,随后一想,也许是参谋长因工作召集参谋人员,所以刘志宏深夜来司令部,于是更感到情况紧张了。
他登上办公楼,在过厅里看见尤德礼坐在一张椅子上,便过去和他打招呼。
尤德礼问:“秦参谋,你怎么没回家去休息啊?”
秦进荣答道:“我想抗战胜利这样一件大事,明天记者肯定会来采访,先生也该准备发表谈话才好。所以我来问问先生,好连夜替先生准备讲稿。”
尤德礼讨好地竖起大拇指:“还是你为先生想得周到!先生正在和参谋长谈话,你进去吧。”
秦进荣摇摇头:“不!我去自己的办公室等着,先生和参谋长谈完,你通知我一声吧。”
尤德礼说:“其实先生没有不让你知道的事……也好吧,回头他们完了事我就通知你。”
秦进荣转身去了自己的办公室。他自然没有注意到此时有一只眼睛从门缝里盯着他!
大约过了半小时,胡宗南用电话通知秦进荣去他的办公室。
胡宗南显得很高兴:“尤副官报告了——你想得很周到。我想干脆召开个记者招待会。时间定在下午,所以也不急于一时。你先回去睡一觉,明天一早写讲稿也来得及的。”
秦进荣说:“赶早不赶晚啊。再说写好了先生审查一遍,有不妥之处也好修改不是。”
胡宗南点点头:“倒也是。只是辛苦你了!”
“先生不也是在为党国效劳不分昼夜吗?”
胡宗南很高兴地笑着说:“我为校长鞠躬尽瘁理所应当啊。”
“部下步先生后尘不也理所应当吗?”
胡宗南哈哈大笑:“好!好!大家都全心全意为党国效劳,何愁革命不成功!关于讲稿要旨,我想抗战胜利了,当然要以建国为基本。当务之急有二:一、接受日军的缴械投降,妥善控制已投降的日、伪军;二、尽快恢复沦陷区的秩序和地方政权的控制。八年抗战,是在国民政府、蒋委员长领导之下进行的,抗战已取得胜利,更应该强调服从中央领导。各种武装力量必须遵循中央指令在原地驻防,不得擅动;任何武装不经中央指令不得擅自接受日军投降,更不得收缴日、伪军装备,占领日、伪军目前所控制的地区。总之,一切行动都必须听候中央指令,否则视为非法,将受到严厉制裁!
“大意就如此。措词要强硬一些,话不要太多。可以预测几个问题,作好答案。”
秦进荣匆匆做着笔录。
胡宗南收拾桌上的文件,将文件放进办公桌旁一个铁皮文件柜里。他回转身来,似乎想起了口袋里的密电,于是掏出来,犹豫了一下,放进了办公桌抽屉里。锁好抽屉,他将钥匙放在座椅垫下面——这是他“保存”钥匙的习惯。
“啊,张倩呢——她不是跟你在一起吗?”
秦进荣收拾起笔记本:“啊,我们因为汽车受阻,下车徒步,挤散了。”
胡宗南说:“刚才我的车也受阻,绕了好多小巷才通过的。老百姓的高兴是可以理解的——此时民心可用啊!”他边往外走边说,“张倩天生丽质,能歌善舞,真乃一代尤物……善待之吧!”
秦进荣回到办公室,坐在办公桌后想着刚才胡宗南的话。他承认张倩的确多才多艺,极有魅力,但是又有谁能识破如此姣好的女人,有时会比毒蛇还凶狠!爱也罢、情也罢,“江山易改,秉性难移”,怎么能设想跟这样的人生活在一起!他开始撰稿,却没注意到此时有一只眼睛正透过门缝在窥视着他!
文稿并不长,大约用了一个多小时即完成。秦进荣看看手表,已是凌晨三点多钟了。他将文槁看了一遍,自觉还满意,于是整理好文稿夹在腋下,也没关台灯,即推门走出了办公室。
过厅漆黑,周围静寂,他摸黑来到胡宗南办公室门前,掏出钥匙开了门,闪身而入。
在此同时,对面一间办公室的门轻轻推开了,一条黑影闪出,似乎也要朝胡宗南办公室方向走。但忽然传来楼梯响声,这黑影一惊,缩了回去。
秦进荣进了胡宗南办公室。虽然里面漆黑,但他对这环境太熟悉了,所以准确无误地走到办公桌前,先将文槁放在桌上,然后摸索着转到办公桌后,从座椅垫下摸出抽屉钥匙,打开了抽屉,取出那份密电。
忽然传来房门被推开的响声,秦进荣一惊,赶紧蹲身缩到办公桌下,隐蔽起来。
此时一条黑影闪入,他并没有关上身后的房门,就在黑暗中摸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