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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按部就班了,没有“忙”做借口了,有些心思也就压不住、挤出来,再也藏不了了。
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事,却也可以让一个人因为某个念头,越来越执着地惦记另一个人。
时光就像一只金刚砂轮,细细密密地研磨了心里最柔弱的角落,把那已经不再光鲜的记忆重新抛出来,打磨得光亮如镜,照出了自己,也照出了藏在那里的那个人。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竟也可以如此钟情迷恋一个人,不知道原来对一个人惦记得久了,就可以动了真心,而动了真心竟会是这样一种甜到骨髓又痛在指尖的折磨和享受。
餐吧营业的时间里,人来人往,莺红燕语,他还可以躲进热闹里,躲开自己。他怕的是夜深人静,是沉静幽深的夜空下,星光繁密的暗蓝里的那份疯狂的想念和啮骨的孤独。
于是,他会找借口,在餐吧不太忙的日子里失踪两天,说是去会会朋友,其实是想去看看那个人。
于是,他会越来越频繁地用无所谓的理由在收工后缠住楚晖,拖得他不得不留下,睡在二楼那张他特意准备的大沙发上陪他聊天。
爱有理由么
楚晖虽不敏感,但也不愚钝。他早就发觉了凯文的变化和异常,发现了他时不时地会“抽风”。
看着逼问出答案以后,楚晖表现出的后悔和内疚,凯文的心里竟有了一种恶作剧后的快意。
于是,他就更加名正言顺地缠住楚晖,逼他讲他和安迪在一起时的事情,他们一起出去的时候,玩的时候,吃饭的时候,他甚至抓住楚晖,逼问他们拥抱接吻时的感觉和安迪的表现。气得楚晖不止一次摔开他,骂他“变/态”,冲着他吼“想知道,自己找她去啊!”
……
凯文何尝不想,但他越是渴望就越是不敢——像是近乡情怯,更像是作茧自缚。
是他说要赔给她七年,就算他没想当真,可也不能一句“那是开玩笑”就覆水无痕吧?
果真是没人能割裂过往。
他只知道自己已义无反顾,但他还没有理由让安迪尽弃前嫌。
他裹步不前只是为着那个需要的时机。
但他没想到这个时机居然是这么到来的。
她就在那儿,在等着他。
他只要伸出手,抱住她,然后只需短短几步,这个女人就是他的了。
可现在他却偏偏不能这样做。
若是以前,他绝不可能这么瞻前顾后,犹豫不决。
这,都不像是他了。
这些年的念念想想,使等待都变得神圣起来。
他不再只是要个简单的结果,更不是现在这样一个匆匆的过程。
他要给她最好的,也想他们都得到最好的。
他变得懦弱了,因为他贪心了。
而代价就是忍耐。
他已经学会忍耐了。
安迪迷迷糊糊地走进里间,坐在床上。
她还没有恢复过来,脑子里只是一片懵懂。
凯文衣着整齐地出现在套间门口的时候,她还是呆坐在那儿。
凯文忐忑着望向里面,却也是一愣:柔黄的灯光里,她就这么坐在宽大的床上看着他,眼神迷离,发丝纷乱,外套还半挂在胳膊上,衬衣绷得就要裂开了似的……她简直就是来要他命的!刚刚被剿灭的念头又开始冒芽了。
“对不起,我哥那儿……我必须得去。”他赶紧转过头,“我睡在被子上面了,床单和里面没有碰。你早点休息吧。”
门被凯文轻轻地带上了。
安迪还是木木的,脑子里乱乱的。
想不明白,也不想再想了。
她褪掉了衣服,爬上床,钻进被子,又梦游般地爬出来,在被子上面、褶皱最多的地方躺下来,扯过另一半被子,盖住自己。
他刚才就是这样睡的吧?
她不想探究自己为什么这样做,只是知道有些东西变了,变得离谱了。
这是安迪因为工作需要留在这里的最后一天了。她还没决定什么时候走。
早上又进了办事处,做客户访问总结,安排好项目跟进计划,又和所有在办公室的人一起吃了工作午餐。她的这趟出差也就圆满结束了。
赶回酒店,换了衣服,安迪知道寻礼应该去一趟医院。
但她又有些怕见到凯文。
也许,这会儿他不在医院里?
如果在,那就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
可要是提起昨晚,他会怎么说?而她又该怎么回复呢?
昨天的事一直让她心烦意乱,一晚都没睡好。
说是不想,可哪儿会真不过心。
凯文的偷袭虽让她惊讶,但也不完全在意料之外。如果不是凯文及时撤退,她很可能真的会和他一起跨出那一步。可那究竟是感情,还是冲动呢?难道她这些年的寻觅和等待真的是为了这个男人?
她并不是刻意地坚守或反对什么,只是一直没有遇到那个能给她这种感觉,愿意做出这个决定的人。包括她爱过的那两个男人。
和楚晖一起,两个人都是小心地保护着、享受着恋爱的感觉,就像呵护摆放在展台上的精美的玻璃花樽,美得眩目,也美得清冷。楚晖的爱单纯而直接,轰轰烈烈且全心全意,他的呵护殷勤又周全,他的怀抱宽大又温暖,他的吻幼稚又认真……他从没提出过分的要求,下意识里,这种要求似乎是对他们感情的亵渎和伤害。那时的他们坚信,他们会永远在一起,他们有的是时间,会一起携手走过他们将来的路。所以他们爱得纯美,奢侈,也从容。
和医生一起,大家都回归了现实。要生活,要工作,也要感情,要安慰。按部就班地交往,顺理成章地恋爱,小心谨慎地算计着付出和收获,战战兢兢地尝试着信任和依赖。现在想来,他们的爱就像一台精密的手术,目的明确,准备充分,操作精准。只可惜,手术的结果不尽人意。
那现在又是什么呢?
只是因为她的疲惫,她的寂寞,她的妥协,她那被他的娴熟技巧和狂野热情撩拨出的冲动?
还是,她真的爱上他了?
爱上了这个鬼魅一样不可琢磨,却又桀骜不羁的男人,这个邪魅狂狷的男人,这个让她心烦了整整十年的男人。
她用了十年的时间,不厌其烦地收集了他的种种恶行,缺点,劣迹和不齿。她成功地说服了自己去忽略他,去鄙视他,去拒绝他。
难道,她还是没能阻止自己去爱上他?
就像是漫上了青砖的草地,春雨过后,反而是柔弱义无反顾地包裹了等待被风蚀水浸的坚硬。
难道爱真的可以没有理由?
因为遇到了,所以爱了;因为想要爱,所以爱了;因为被爱着,所以爱了。爱,就爱了。这样可以吗?
她想不明白。
她想得头痛,想得心乱,也想得迷茫。
可迷茫里又有一丝丝涌动的柔软和甜蜜。
大概是中午的饭菜有些冷,安迪的胃又丝丝拉拉地疼了起来。
喝着热水,她劝慰自己,于情于理她都该去看一下凯奇。
这很正常。
该做的事就得去做。
该面对的人也总要面对的。
凯奇因为状态趋于稳定,已经被转到了单人病房。在医生的指点下,没费什么事,安迪就找到了。
从探视窗望进去,安迪可以看到半张床,还有就是凯文架在床尾上的两条长腿。他的两只脚正悠闲地晃着,鞋子也正摧残着雪白的床单。
好像聊得很放松,很开心的样子。
安迪犹豫一下,还是敲了敲门。
凯文跳起来,过来打开了门。
“今天回来得这么早?进来吧。”他还是那副该死的、若无其事的样子,只是紧紧盯了她一眼。而那眼神中的热度,却烫得安迪一震。
稳稳神,暗暗吸了口气,安迪又镇定下来,顺手把刚买的水果和花交给凯文。
凯奇身上的管子大都撤了,只留下导尿管和预埋的输液针头,还在输着液。手指上夹着血氧监测指套。大批设备还留在一旁待命。
凯奇的脸色好了些,青淤也浅了不少,看来恢复得不错。
“安迪?”安迪本是等着凯文介绍,可凯奇却先开口了。声音还是软软的,但眼神很清亮,“第一次见面就让你看到这么狼狈的样子,真是不甘心。”
“邵先生说笑了,看到你能恢复得这么快,这么好,比什么都重要。”安迪自认为回答得还算得体。
“凯文都跟我说了。多亏有你在旁边提点、帮衬他。我没和你见外,你反倒跟我客气,邵先生?!叫我名字,或是大哥,随便你。坐下吧。”凯奇说得很随意,但语气里透着亲切,又有些促狭。
安迪微微一怔,凯奇的话里似有玄机!难道是凯文告诉了他什么?
可转念一想,以他们哥儿俩的年龄差,凯文的朋友随着他叫一声“大哥”倒也不为过。如果她刻意急着撇清,反倒显得心虚。也许正着了他的试探也不一定。
心意几转之下,还是决定装傻来得最安全。
不过,到底是哥儿俩,凯奇扯起嘴角笑的样子和凯文如出一辙。
“你做大佬有瘾啊?有我一个还不够?”凯文嘟着嘴,在他大哥面前还是像个孩子。
“你说呢?”凯奇笑着瞥了他一眼,又看向站在床尾的安迪。
“我只能做些零碎小事,都是举手之劳。真正辛苦的是你太太和凯文他们。”安迪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你需要多休息,我也不便多打扰。明天我就要回去了,来告个别,也祝你早日康复。如果还有可以效劳的,也千万别客气,让凯文通知我就行。”
“明天就走?”凯文直跳了起来。
“你有腿有脚的,倒先急了?”凯奇笑着看凯文,把凯文看得又坐了下去,“站起来,把椅子让出来!”
凯奇笑得温润,声音里有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力量,“那就坐一会儿,当是可怜我,让我少受点这个细佬的折磨。”
凯文捌着头,听话地站起来,把椅子拎给安迪。
安迪刚坐下,凯文的电话响了。
“老爸、老妈又来了!就快到医院门口了。”凯文挂了电话,跳着蹿回来。
安迪也跳了起来,“那我先告辞了,你好好休息。”
“也好,我不能强人所难。来日方长。”凯奇看着这两个手忙脚乱的人,只是笑,“替我送送。”
总是要还的
“把房卡还给我。”冲出住院楼的大门,拐过转角,安迪才停住,“去接你爸妈吧。”
“他们走不了这么快。你真要明天走?”凯文不甘心地盯着她。
“公司事情做完了,你哥这儿也没事了,不缺人了。”安迪也看他。
“可我这儿缺人啊!我……我东西还在你哪儿呢。”凯文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你一会儿过来拿。没时间的话,我给你留在前台。你有空再去。”
“我晚上去找你,一起吃饭吧。好几天没踏实吃饭了。” 凯文过来想拉住安迪。
“你别不爱听,”安迪看着他,未置可否,“等空下来,你也去检查一下。你哥那个血管畸形是先天的。”
“担心我了?那你陪我去!我自己害怕!”凯文耍着赖又往前凑。
“阿文?!”
老人家们走不快,但走的是地方。司机刚好把车停在了楼侧的空地上。
凯文赶紧收手,乖乖站了,恭迎二老。
“我朋友,安迪,刚刚看过阿哥。我送送她。”他又转向安迪,“我老爸,老妈。”
“伯父,伯母好。”安迪赶紧挤出笑容,硬着头皮打招呼。
“你就是安迪?!我听妹妹说起过。多谢你帮忙噢。”老邵夫人很和气,慈眉善目,很有风度的样子。
老邵先生就威严多了,中等偏高的身材,精瘦结实,目光如炬,站在一边,打量着安迪,但神情有些古怪。
相貌上看起来,凯奇像妈妈多些,而凯文更像爸爸。
“‘妹妹’就是阿嫂。”凯文小声加着注解。
“伯母太客气了,我也是出差过来偶然得知的。我不晓得分寸,手也笨,只能做些小事,也帮不上什么忙。不耽误你们探望邵先生,我告辞了。”安迪只想赶快脱身。
“请你稍等。”没容老邵夫人挽留,老邵先生沉声发话了,“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
安迪一愣,这怎么可能?她好像还没这么著名吧?!
老邵夫人也一愣,细细打量起安迪,忽然脸色一变,“你不是叫安心婉吗?”
安心婉?这是什么鬼名字!可恍惚里又有些耳熟。
安迪扭头看凯文,正好看到他那张欲哭无泪的脸。
安心婉……安心丸!
安迪总算想起来了。
当初,因为楚晖去哪里都要拉上她,所以大祥那几个人就偷偷给她起了这么个绰号,是用来怄楚晖的,也没敢明目张胆地当面叫她。她知道这个绰号也是在那几个喝多的时候。很久没有听到这个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