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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不是她所能承受了的。
所以,她讨厌他那邪邪的笑容,放肆的眼神,挑起的眉毛,戏谑的嘴角,但却希望看到他;她气他的骄狂,他的狡黠,他的欺骗,他的轻佻,他的暴躁,但却从没认真地恨过他。
所以,明知是错,她还是忍不住相信他;明知无谓,她还是选择注视他;明知危险,她还是不能隔离他。
她真的爱他,而且是早就爱上了他。
她想不起这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是在新生会上,她因为好奇这种场合怎么会有这么张狂的笑声,转头看过去,而迎上她的是一双清亮得眩目、满是挑衅和不屑的眼睛的时候?还是看到他坐在操场围栏上,一只胳膊搭在支起的腿上,另一条腿垂着,晃来晃去,好似漫不经心,却紧紧盯着她,看她训练的时候?还是把楚晖推到她身边,然后晃着肩转身离开,头也不回地摆摆手,而背影写满了落寞和孤独的时候?还是她坚持自己返回宿舍,而他默默看着她上车,然后夸张地记下出租车牌照号的时候?还是看到他自信满满、神采飞扬地笑谈他那些职场新丁的摸爬滚打的时候?还是第一次在客户那里见到他,他握着她的手,露出他那招牌式的笑容,但眼睛里满是惊喜和温暖的时候?还是在那个昏暗的花厅里,他把她圈在身前,低声说出“我带你去看海”的时候……
因为过往的经历,使她执拗地认为拥有就是失去的开始。若最后注定要失去,那她宁愿不曾拥有;因为太多次面对孤独,而短暂拥有后更深的陷落使她宁愿选择一直孤独;因为怕没有将来,所以她宁愿拒绝走进现在。
而今,她却不能不问自己:我所坚持的,都是对的吗?如果拥有就是失去的开始,那为什么我不去拥有的事情,却也会失去呢?如果我曾经拥有过,那就算是会失去,我也不至于这样遗憾,不是吗?
工作,生活,还有感情的那些迷茫,现在看来答案已经变得如此明显,简单不过:她的寻寻觅觅,原来都是在追随他的脚步;她的踟蹰徘徊,原来都是在揣摩他的节奏;而她的痴迷坚强,原来都是在复制他的背影。
原来她一直想逃离的是她自己的迷惑。
她又何尝不是迷失在了自己的执拗,自私,骄傲和褊狭里?!
她爱他,只是因为他就是他——不完美,但却真实,无可替代的他!
她迷醉地混沌了十年,却残忍地清醒在可能就要失去他的时刻。
就如同这缥缈在舷窗外的、浓得化不开的云层,让她掩匿其中便觉得安全;哪曾想过那片刻之后的光芒和灿烂,却只能让她掩面、泪流。
她恨自己的愚钝,看清一件事居然用了十年。
曾经以为的坚强原来如此脆弱,以为只要坚持就可以握住的永远却原来只是光追不上的阴影,拥有原来只是边缘交汇的刹那,随时可以转瞬即逝。
但她已追不回过往了,她也看不清将来,那么她应该可以抓得住现在。
可“现在”却只是她抓在手里的这部硬邦邦的手机。
痛就痛吧。
就当作是惩罚。
只要这惩罚能换来一个时间,让她有可以弥补的机会。
凯奇本以为她为了想事情才坐成那个样子,就没去打扰她。等看到她紧紧抵住舱壁的头上满是冷汗,才发现情况不对,忙推她的肩膀问:“你不舒服了?”
“就是胃疼。”安迪挣扎着抬起头。
她的脸色惨白,在窗外强烈阳光的照射下,几乎透明了一般。
“我帮你叫空乘。”凯奇起身要去按呼唤按钮。
“我包里有药。”安迪不想惹起不必要的骚动,拉住凯奇,指了指头上的行李箱。
没等凯奇要的水送过来,安迪就把找到的药生吞了下去,被噎得眼泪直流。
凯奇又要来毛毯,把她裹了起来。
裹毛毯的时候,他看到了她手腕上的牙印和小腿上的青紫。
凯奇的眼里闪过了深深的不忍和懊恼。
他收起两个座位中间的扶手,揽住了她的肩,手婆娑在她的胳膊上,“你别自己吓自己,凯文不会有事的。休息一下,马上就到了。”
胃还是疼得安迪眼前发黑。她蜷缩在凯奇的怀里,闭着眼。
他的肩膀好单薄,隔着衬衣都能感到锁骨硌在脸上,不像凯文的那么坚实;他身上的味道也好陌生,淡淡的爽肤水味,不是那熟悉的有些涩涩的香水味;他的声音也太温柔了,不像凯文那么霸气,那么有力道……他是凯文的哥哥,凯文最亲近的人,也是她现在唯一能抓住的人。
“我昨天梦到凯文了。”安迪把脸别在了凯奇的颈边,说得含混不清。
“什么?”凯奇没听清,低头问她。
“我梦到凯文了。他就站在一片黑暗里看着我,不动,也不说话,只是笑。笑着,笑着,就消失了。我找不到他了。我好怕……”安迪梦呓般呢喃着,终于忍不住,一口咬住凯奇的衣领,抽泣了起来。
凯奇一愣,随即明白了。
此刻的安迪,终于卸掉了所有的武装和盔甲,抛开了所有的面具和矜持,就是一个担心着、挂念着爱人的小女人,敏感、脆弱而焦虑,需要安慰,需要鼓励,也需要依靠。
他收紧手臂,牢牢地抱住了她。
凯奇胳膊的力度从安迪的肩膀传递到了她的泪腺,积攒已久的泪水终于喷薄而出,毫无保留地泼洒在凯奇的衬衣上。
想着怕惊动旁人,凯奇用手抚着安迪的头,把她的脸按在自己的肩上,听凭她的鼻涕眼泪浸湿了他的衣服。
因为终于发泄出来了,安迪的胃痛也慢慢缓解了。
下飞机的时候,她的两眼还红得小白兔一般,头发蓬乱,整个一副弃妇的形象。
出了闸口,安迪便抓着凯奇打电话。
当凯奇放下电话,如释重负地告诉她“回来了”的时候,安迪整个人都软了。要不是凯奇早有准备,一把抄住她,她险险就跌坐下去。
凯奇逼着她去好好收拾了一下自己。
安迪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狼狈,听话地进了卫生间。
一路上,安迪都没有再和凯奇讲话。
她只是倾着身子,紧紧攥着前排座椅的靠背。
本来还很生猛的出租司机已经快被她催得崩溃了。
回来就好!
她想见到他,马上见到他。
越快越好!
她还从没有这么迫切地想见到他。
出租车停在了花园门口。
安迪忙不迭地钻出来,一眼就看见了站在花园里的凯文。
真实的谎言
凯文穿着浅咖色薄棉风衣,深灰色绒质卫衫,茶色迷彩裤配皮靴,倔强的小辫子也骄傲地挺立着,正在指手画脚地指挥着服务生布置现场。
他的旁边站着个年轻男子,手里拿着张图纸,两人不时地凑在一起,研究着,指点着,说笑着。
凯文的笑容那叫一个灿烂,丝毫不像刚刚从海上遇险中死里逃生的人。
安迪呆住了,茫然地回头找凯奇。
凯奇打发了惊魂未定的出租车司机,悄悄站到了她的旁边。
凯文这边也发现了这两个突然冒出来的人,愣了下,扭头向男子交代了一句,就迎了过来。
凯奇的出现是计划之中,安迪的出现的确是意外之喜。可安迪的脸色和看他的眼神让凯文有些莫名奇妙,怎么像见到鬼一样?
他又看向凯奇,忽然盯住了凯奇的脖子,神色微微一变。
凯奇低头,这才发现自己的衣领下方有一片暧昧的红色。
凯奇摇摇头,也没解释,“帮我把行李拿进去。还有,把楼上的钥匙给我。”
凯文看向行李,发现只有凯奇的,再看到安迪手里的包,又是一愣。
“她没带行李,只有我的。”凯奇看见他发愣,补充着,“你阿嫂和孩子呢?”
“阿嫂带孩子们刚走,回酒店等你了。我给你们订好吃晚饭的地方了,这是地址和时间。”凯文把一张卡片递给凯奇。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安迪的声音还有些虚弱,但沉沉的。
“两个星期前。”凯文被问得满头雾水,他说的是回岛城的时间。
“你手机呢?”
凯文把手伸进风衣口袋摸了摸,又拍身上的其它口袋,终于想起来了,“在楚晖那儿,他要等几个重要电话,他的没电了。”
安迪不再做声,把脸扭向了一边。
她明白了。
凯文也觉出了蹊跷,把凯奇拉到一边,“什么情况这是?”
“人给你带来了,你说什么情况?!”凯奇小声反问他。
“我自己的事自己搞定。”凯文又梗起了脖子。
“没人替你!”凯奇瞥了他一眼,“这个女人现在还不是你的。我得先搞定一下我的事。钥匙!”
凯文不情不愿地拿出钥匙,又看向凯奇的脖子。
“你过一会儿再上来。其它的问楚晖。”凯奇丢下凯文,拉着安迪拐进了花园边的小路。
这里有一个侧门,经过室外的楼梯,他们来到了二楼。
二楼原本就是被一分为二的。除了小过厅,雪茄室和一个卫生间,另一半被厚实的木门隔开,上了锁。
凯奇打开锁,带安迪走了进去。
里面也有一个客厅,一间卧室和卫生间。应该是凯文平时住的地方。
凯奇关好门,转身站了,慢慢摘下手套,一手拎着,下意识地在腿上拍了两下。
安迪坐在宽大的长沙发上,脸色还是白得发青,但也看不出她想的是什么。
凯奇走到窗下的书桌前,斜靠上去,隔着两、三米的距离,看着对面的安迪。
“对不起,这些都是我一手安排的。凯文昨天出海的确有些麻烦,晚上才回来。不过,今天的事凯文完全没参与。”凯奇解开大衣扣子,把两手从后面撑在书桌边上,微低着头,像个认错的孩子,但语气平稳,“凯文和我谈了你们的事情,我知道他这一次和以往不同了,他是真的,很用心地爱你。在病房见过你,我的感觉是他还没得到你的回应。是后来,从我们的交谈里,我才确信,你不仅爱他,而且爱得不比他少。但和凯文不同的是,你一直在逃避,在否认你的感情。你们两个的性格很像,都太强,太骄傲,也太固执。我不知道怎样才能帮到你们。我本想等在你那边和凯文汇合,但又担心你想不通,他去了也不一定能有效果。直到昨天听说了凯文的麻烦,我才想起这个办法。因为有时极端的环境可以帮助我们想清楚一些平时不愿想,不敢想或想不清的问题。”
凯奇抬起头,诚恳地看着安迪,“我猜到你会着急,会担心,但我没想到,你的反应会这么激烈。害你吃了那么大的苦,我真的很抱歉。不过,只要你能想清楚,能做出不让自己后悔的决定,你再怎么责怪我,甚至记恨我,我都无话可说。是我利用你的信任骗了你,请你接受我的道歉。”
安迪静静地听着,一动不动。
凯奇有些忐忑地看着安迪,等待着她的反应,但她的平静让他有点纳闷儿,也有点不知所措。
终于,安迪慢慢站了起来,脸颊微微抽/动,眼睛深幽得看不到底,“你怎么可以这样?!”
她向前抢了两步,身子忽然晃了晃,眼睛一翻,整个人直挺挺地倒了下来。
凯奇大惊,冲上去,伸臂抱住她。
这个在平时让凯奇有充分把握的动作,这回却出了大/麻烦。
他只有一条胳膊可以用上力,偏偏安迪比他太太高了半个头,他自己没有准备又冲得太急,两个人眼看着都失了重心,电影慢镜头般缓缓倒了下去。
幸亏是木质地板,摔得又不太硬,动静虽大,但除了疼,倒也没真的伤到。
凯奇垫在下面,屁股成了重灾区。
他顾不得自己,忙着查看怀里的安迪。
人好像没了气息。
生气归生气,可刚刚还好端端的人一下变成这样,凯奇真的慌了。
按照凯奇的预想,由他先把事情和安迪讲清楚。毕竟被整得很惨,闹一闹,哭一哭,恐怕是免不了的。这也是他不让凯文一起上来的原因,免得凯文当面为难或被牵连。可照理安迪也不能真的怎样,说到底他是为了帮他们,最重要的是她自己也想明白了,他想留下皆大欢喜的结局给凯文自己搞定了。
可现在人被他弄成这样,团圆还没开始,就得先去医院了。这可怎么向凯文交代?
也许真是被他折腾得太过了,虚脱了?气血攻心了?还是……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凯奇才把人抽到沙发上躺下。
人软软的,拍她的脸,叫她,一点反应也没有。
凯奇也没主意了,汗都急出来。
顾不了那么多,只好叫凯文上来先送医院了。
“摔疼了吧?”
“嗯……嗯?”凯奇吓了一跳,放下刚要拨号的手机,扭头看过去。
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