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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马上彻底免除了固田一郎的劳役,立即改变他的生活条件,予以特殊的优待,把这个日本特务当作贵宾似地养了起来。这一养就是九年,直到克格勃组建“契他伊斯卡雅”特务学校时,有关专家忽然想起了固田一郎,认为他是一个很合适的教官人选,于是马上和原判单位远东军区军事法院联系,让下了一份改判裁定书,把固田一郎放了出来,直接送往“契他伊斯卡雅”特务学校,担任地理、地貌、地形学课程的教官,兼上暗杀课。
固田一朗比傅索安先到“契他伊斯卡雅”特务学校,傅索安一到校,他马上就盯上了这个姿色还不错的中国姑娘。固田一郎在苏联已经待了二十多年,完全熟悉了这个国家的情况和做法,知道自己虽然已算“刑满释放”,也有一份不算低的薪水,但是实际上并没有行动自由,活动范围仅在“契他伊斯卡雅”特务学校,等于是软禁。所以,他这辈子别想回日本老家。这样,固田一郎就从实惠点的角度去考虑,想就在这里娶个老婆定居下来算了。当然不是考虑生儿育女,而纯是一为解决煎熬已久的欲念问题,二为想有个小家庭过过温馨的日子。固田一郎把这个念头定在傅索安身上,一是看中了傅的美貌,二是因为傅是中国人,而他是半个“中国通”,两人生活在一起便于沟通。于是,固田一郎经常借故去和傅索安接触、搭讪。傅索安纵然机灵,也不曾想到这个年龄比她父亲还大的日本男子在动这个脑筋,因此压根儿没去往这方面留意,当然也不会作出什么反应。
那固田一郎见傅索安如此,哪有耐心等待,反复考虑下来,决定采取出其不意的行动,来个“生米煮成熟饭”,迫使傅索安就范。
一个周末之晚,固田一郎在空无一人的教学区自己的办公室里往教官宿舍傅索安室(教官都是住单人寝室)打了个电话,称自己正利用业余时间在研究中国清代的间谍活动,打算写一部《中国清代谍报史》,目前涉及到清末的义和拳活动,想到傅索安是天津人,那里正是义和拳的发源地,因此想听傅索安聊聊,希望傅这会儿能去他的办公室。傅索安不知其中有诈,正觉闲得无聊,问得发慌,当下一口答应,欣然前往。
固田一郎以极大的热情接待傅索安,又是沏茶,又是奉烟,还给博索安削水果。傅索安毕竟是受过正规训练的特工,一下子就觉得有些反常,出于女性特有的自我保护意识,她拒绝对方的烟茶、水果,从口袋里掏出了自己的烟盒,拿出一支烟叼在嘴上。点燃后抽了起来,顺手把烟盒放在桌上。她这个烟盒是1970年赴台湾执行任务失利逃回苏联后,克格勃两名上级官员以个人名义向她赠送的礼物。这是一件具有照相、发射子弹、毒针、毒气等功能的间谍器具,傅索安一直把它带在身边,作为秘密防身武器。现在,她把这玩意儿放在面前,是准备一旦出现不测,可以用来制服对方,然后脱身。
殊不料真的应了那句“天有不测风云”的话语,傅索安赖以防身的这件武器,却不料竟成为对方制服她的工具!固田一郎对傅索安表现出的防范意识似乎没当一回事,若无其事地微笑着,以平静的语调和傅索安谈起了中国当年的义和拳情况。固田一郎以前在北平日本特务机关时曾接触过许多本世纪平津地区的资料,当特务的人记性又好,最近又经过短期准备,所以在傅索安听来,竟然信以为真,以为他真是在研究中国清代间谍活动,不知不觉间渐渐放松了戒备。固田一郎越说越起劲,一会儿从抽斗里取出一张纸,说:“我把义和拳在天津的几处重要坛四分布位置画了一张草图,请你看看那几个地方现在是天津的什么路。”
固田一郎一面说着,一面从桌子对面走到傅索安这边来。傅索安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固田一郎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那个烟盒抓在手里。傅索安马上意识到将会发生什么事情了,尖叫一声,一跃而起,把手伸向桌上的茶杯。可是已经迟了,天晓得团田一郎是如何知道这个烟盒的特殊功能的,一按开关,一股毒气冲傅索安劈面喷来。傅索安待到屏气,已经吸入了一大口,顿时头晕目眩,只觉得四周东西在乱转,跟着地板和天花板也卜卜下下动起来了,她身子一歪,栽倒在地下。
田固一郎“嘿嘿”冷笑着,拍着烟盒道:“别以为这是苏联人的新产品,二战时期日本特工已经在使用这种玩意儿了,按一下喷毒气,二下毒针,三下子弹,谁不知道?”
这时的傅索安,早已昏昏沉沉,意识反应近于丧失,躺在地下一动也不能动。固田一郎把烟盒往桌上一扔,蹲下身子,把傅索安抱了起来,走到沙发那里,把傅索安放在沙发上,然后一面狂吻她的脸,一面解脱她的衣服。傅索安头脑中好似做梦那样还有几分明白,但四肢却无力挣扎,只得任凭他把衣服悉数剥脱,闹了个一丝不挂!固田一郎双手在博索安浑身上下乱摸了一阵,正要开始脱自己的衣服时,背后忽然传来一个男低音,声音中透着冷气寒意:“固田先生,如此作为,太孟浪了吧?”
固田一郎大吃一惊,急转身看,竟是黄一煌!他不知什么时候潜进了这间办公室,并且把桌上那个烟盒据为己有,这会儿正把发射孔对着固田一郎,轻轻晃动着。固田一郎大惊之后,马上作出反应,沉下脸咆哮道:“八格牙路!滚出去!”
黄一煌冷冷一笑:“你想强奸傅教官,没门!”
固田一郎说着,往这边挪动脚步,但是马上遭到黄一煌的警告:“按二下毒针,按三下子弹,你自己掂量着!”
固田一郎吓得只好驻步:“你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不准你强奸她!”
固田一郎一个立正:“哈咿!”
“给她穿上衣服,把她救醒!”
“哈咿!”
傅索安穿上衣服后,自己苏醒过来了。睁眼一看,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一下子站了起来,一边整理衣衫,一边用愤怒的眼光盯着固田一郎。片刻,她走到固田一郎面前,狠狠打了他两个耳光,然后拉开门,大步而去。黄一煌略一迟疑,紧跟着也出了门。
他在傅索安身后三米处走着,傅索安快他也快,傅索安慢他也慢,一直护送到教官宿舍门口。。
“傅教官,请停一下!”
傅索安驻步,回头望着她。黄一煌把烟盒递过去:“你的。”
傅索安接过烟盒,看了看,在手里掂了掂:“这玩意儿功能虽多,我却仍保护不了自己,算了,弃之不用,留给你作个纪念吧!”说着递了回来。黄一煌接过,说了声“谢谢”,转身走了。
傅索安回到自己的寝室,只觉得身疲体软,头脑昏胀,胸口胀堵,沉甸甸的像是压了块石头。此时此刻,她真切地感受到了身为一个女人的苦恼,更是感受到自己待在他乡异国举目无亲的孤独无援,甚至连听她倾诉心里话的人都找不到。她越想越觉得悲哀,禁不住双手捂着脸悲悲切切地哭了起来。傅索安哭了好久才停了下来,她走进卫生间,把自己浸在浴缸里泡了好久。后来躺到床上时,已是凌晨3点多钟了,她还毫无倦意,拿了一本俄文小说翻了几张,又扔下了;又取了一本画册,翻了翻也是索然无味,扔在一边。最后她拿起了黄一煌写给她的那些信——都是一封封完整无损,没有开拆过的。一封封剪开,读了起来。傅索安这才知道,黄一煌原来是个才子!他的每一封信,都是一篇抒情散文,抓住傅索安的外貌形象、内在气质的某一点,洋洋洒洒生发开去,字里行间无不倾注着他的感情,如诉如泣,只看得傅索安如诉如泣!
傅索安看完三十多封情书,已是旭日东升了。她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决定给黄一煌写封信,她决定接受他的求爱。但是,傅索安毕竟是一个受过克格勃专家正规训练的特工,头脑远比同龄女性冷静,当她铺开信纸准备落笔时,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倘若和黄一煌恋爱了,今后怎么办?克格勃选中黄一煌当特工,是准备利用他。“契他伊斯卡雅”这个名称再也明白不过,是准备在学员毕业后派往中国搞谍报活动的。她来自中国,深知中国反间谍力量之强大,黄一煌定然有去无回。即便去一二趟侥幸逃过侦缉得以安然返回,克格勃也会再次派遣的,周而复始,准有一天会落网!
所以,总的说来是“大限已定”。她和一个“大限已定”的人恋爱,是“只有开花,没有结果”。想到这里,傅索安长叹了一口气,扔下了钢笔。
说也奇怪,这次事情发生后,黄一煌不再给傅索安写情书。但他仍尾随着傅索安喝酒,傅索安在餐厅喝,他也在餐厅喝。傅索安在酒吧喝,他也在酒吧喝。每次情况依旧,总是慢到几分钟,向傅教官行礼、招呼,然后在侧后面选一位置坐下,一面喝酒一面默默地打量傅索安。有几次博索安几乎忍不住想招呼他过来坐在一起喝酒,聊聊,但她又想到“开花、结果”的后果,终于没张口。
1972年9月中旬的一天,傅索安去高级班上课。踏进教室,学员们照例起立致礼,傅索安习惯地朝黄一煌的位置望去,却没见到那张熟悉的脸。她佯作不察,还过礼让学员们坐下后,傅索安开始点名,点到黄一煌时,班长向她报告:黄一煌生病请假。
傅索安心头一颤,下意识地问:“他生什么病?”
“感冒发烧。”
“看过医生没有?”话刚出口,傅索安就意识到这是一句废话,学员生病,医生必须马上到场诊治,不分昼夜,这是“契他伊斯卡雅”特务学校的一项规定,也是整个克格勃系统所有特务学校的规定。据说这是克格勃创建伊始,赫鲁晓夫关照第一任主席伊凡·亚历山大洛维奇·谢洛夫的,因为这些学员是“国家宝贵的财富”。
班长回答:“看过了,医生已经给他打了针,又给了药片。”
下课后,傅索安带了一束鲜花、一些水果去学员宿舍看望黄一煌。走进院子,她不无惊奇地看到脸色苍白的黄一煌还在水龙头前洗一大盆衣服!贝加尔湖畔的9月份,已是冷风瑟瑟,寒意颇足了,黄一煌的一双手被冷水泡得通红,蹲在那里,宽宽的背脊似在微微颤抖。傅索安大叫一声:“黄一煌你干什么?不要命啦?”
黄一煌回头一看,站了起来:“傅教官!”
“你这是干什么?”
“洗衣服。”
“谁的衣服?”
“我的。”
“你一个人有这么多衣服吗?”傅索安指着盆里的好几件迷彩服,那是学员上格斗课时穿的。
黄一煌脸色微红,低头不语。傅索安上前,伸手摸摸黄一煌以额头:“这么烫!体温多少?”
“39.3度。”
“了不起!说吧,为什么洗衣服?”
黄一煌见捱不过去,这才吞吞吐吐道出了原委。原来,他为了追求傅索安,从滴酒不沾学会了喝酒,傅索安每天去餐厅或者酒吧喝酒,他也必去。但是,以他一个学员的津贴怎能和傅索安的教官薪水攀比,很快就捉襟见肘了。黄一煌为了筹钱,就和几个学习成绩较低的学员达成协议:由他给他们代抄讲义、代洗衣服,使他们腾出时间专攻薄弱环节,以便能使考试成绩达标,免得被学校赶出去(被契他伊斯卡雅特务学校开除的学员,只要是中国知青或其他身份的叛逃者,一律送劳改营服没有期限的苦役),而他们则每月付给他一定数量的钱作为酬金。
傅索安听罢,心中百感交集,暗说自己枉为情报特工,连这个几乎每天都接触的事宜也没去留意和琢磨。当下,她二话不说,便把手里的鲜花、水果递给黄一煌,挽起衣袖正要蹲下去洗衣服时,高级班的学员列队返回宿舍区了。傅索安便打消主意,迎着他们走上去。学员队伍在楼门口停下时,傅索安正好走过去,往队伍侧边一立,一声吆喝:“立正!向左转!”
两队纵队变成了两列横队,四十多名学员站在那里,齐崭崭地望着傅索安,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更不知道傅教官为什么出现在学员宿舍区。傅索安叫着班长的名字喝令出列,又问谁是生活委员,也让出列,然后说了黄一煌的交易,问他们是否知道。那两位,(奇*书*网…整*理*提*供)一是越南人,一是香港人,站在那里不敢回话,只是摇头。傅索安说:“现在,由你们两个去把那些衣服洗掉。今后,绝对不允许再发生这样的事情;否则,禁闭室在等着你们!解散!”
傅索安随即又往医务室打电话,让医生来给黄一煌继续诊治,并指定了两个学员专门照顾黄一煌。
两天后,黄一煌恢复了健康,又出现在酒吧间里。傅索安见他进门,叫来侍者吩咐道:“他要吃喝什么,全部记在我的账上。”
但是,当黄一煌餐毕叫结账时得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