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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呼~~”
“大唐!大唐!”
李天郎回头望望大营,抿紧了嘴唇。
云开雾散,阳光撒在交战双方所有人的身上,勾勒出无法言述的赤红轮廊……
大唐天宝十载七月,伊斯兰历一三三年祖·尔·贾月。
阿拉伯和大唐两大帝国军队之间的交锋终于开幕了。
三万唐军分头跨过了怛罗斯河,逐一进入战位。清澈的河水被几万只马蹄搅得泥浆翻滚,浊浪滔天。漫山遍野的旌旗,成片闪耀的衣甲,遮天蔽日的烟尘。人喊马嘶间,每一个战士都被这浩荡的进军阵势所震撼,为自己能是其中一分子感到无比自豪骄傲。连李天郎,也不由自主地深深感动,除了大唐,谁还能有这样一支铁军!
要是说上次扫平朅师时,六花阵因操演不熟而作用有限的话,这次高仙芝摆出的六花阵就是实实在在的精熟战阵了。参战的拔汗那军队和葛逻禄骑兵因为不习此阵而居于后方和侧翼游击之位,同时也为操作投石机的匠兵们提供保护。
眼窝深陷的曼苏尔挺立在战马上,眼睛仔细搜索着对方战阵,看到了,红色鹖鸟旗就在敌方右翼靠后。曼苏尔咬紧了牙关,回头看了看重新树立起的绿色战旗。感谢伟大的埃米尔,重新给了我一百名骁勇的战士。“对真正的穆斯林战士来说,在战场上失去的东西只有在战场上才能找回来。”埃米尔的话尤在耳边,以安拉的名义,我要索回一切!
数百名来自努比亚的黑人战士扛着沉重的宝剑拱卫在曼苏尔的骑兵侧翼,他们的身材都十分高大。尽管甲胄不多,但是他们手中都有结实宽厚的盾牌。另一边则是“法老的战车队”,曼苏尔曾经看过他们操演,在诸如怛罗斯这样平坦的战场,普通的步兵是很难抵抗这种由四匹战马拖曳,并装有滚刀的轻便战车的。当然,傻瓜都知道,单凭战车去对付步兵方阵是极其愚蠢的,过去的波斯王大流士就曾犯下这样的错误。而聪明过人的阿布·穆斯林则总是将他们与劲骑混编,让他们相互掩护,相互支援。这一招对打开突破口和追击溃散的敌军效果惊人,在埃及不止一次发挥了决定性作用。听说埃米尔带来了一百辆这样威力强悍的战车,而且正如曼苏尔希望的,他们统统布置在己方左翼。看来,埃米尔也认为那个伯克尔的情报十分重要,唐人雅罗珊人马所在的地方,必是其进攻方向所在。
滚滚烟尘间,阿拉伯军队的战旗竖起一片色彩绚烂的丛林,与稀稀拉拉的昭武军队相比,军容士气,一目了然。
阿布·穆斯林端坐在战车上,他亲手编织的黑色大纛就在他头上高高飘扬,旗面上用金线绣织的,是帝国哈里发艾卜·阿拔斯亲手书写的圣言:安拉啊,你的国是永远的国;你执掌的权柄存到万代。
“真主伟大!真主伟大!”骑马飞驰的阿訇们不断鼓舞着士气,他们坐骑所到之处,都掀起了刀枪和旌旗的巨浪。
“扶我一把,年轻人!”一直侍奉在阿布·穆斯林身侧的伯克尔听见埃米尔如此说,他赶紧伸出了手。
阿布·穆斯林先向唐军战阵方向张望一会,很快收回目光环视他勇猛的部下们。齐雅德·伊本·萨里,赛义德·本·哈米德……
他手扶车轿,用高亢激昂的声音吟唱道:
我的祖先曾拨开云雾而登霄
揭开头巾你们就认识了我的真面貌
河中的塔特人啊!我确信我看见许多头颅已经成熟,可以收割了,我就是那收割的人。我仿佛看到头巾和下颌之间热血在流淌。
你们总是制造灾难,你们越来越过分。灾难总有尽头。请相信我的话,是该结束的时候了,我的剑将使它结束。
以真主的名义起誓,我要像剥树皮一样剥你们的皮,我要想捆枝条一样把你们捆绑起来,我要像鞭打脱离正道的骆驼那样抽打你们。
……
这是穆斯林的铁腕人物,“列王之夫”马立克的重臣,开拓东方的穆斯林先行者,号称“头颅收割者”的哈查只在库法演讲大清真寺上的演讲。同样作为帝国东方的埃米尔,阿布·穆斯林将其稍作修改,居然成为一篇精彩绝伦的誓师发言。此情此景,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能激励将领们的士气!伯克尔心中豪情涌动,伟大的安拉,我们一定用胜利报答您!
第二十七章 遗恨怛罗斯(4)交锋
有关知识:我国古代战车一般用两匹或四匹马,车体为独辕,辕长近3米,或直或曲,辕前端有衡,衡长约1米,上附有木轭用于驾马;车一般为双轮,轮子用木制,直径约1。4米;长毂;车轴一般长约3米在两端镶有铜軎;车身为方舆,车箱长约1米,宽约0。8米,四周设有栏杆,后方设有门以供人员上下。在軎、辕、轭、等关键部位上大量使用铜制铸件加固或装饰,使车体更牢固,更耐用。(这类车被称为“金车”“攻车”或“戎车”)本书的波斯战车结构称谓,皆采用汉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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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贼军果然势大”,李嗣业耸耸肩膀,早上铠甲束得似乎不那么舒服,“不过看得出,贼首并没有将昭武胡人放在心上,一线全是大食的军队,军容还算严整!”
“这正好,所谓打蛇打七寸,只要挫败大食人,贼军即溃也!”段秀实说,他是最后赶到战场的,“我等强弓硬弩可杀敌以远,弩声不绝,则贼不可薄我也,待敌锐气挫,即精骑尽出,予以全歼!”
“恐没那么容易,敌骑迅捷,加有战车步卒,我等却必全力应付。”李嗣业不耐烦地扯着束带,嘴里咕哝出一句咒骂,“听张达恭讲,贼军战马,优良在我之上,呼罗珊承自波斯,历以兵精著名,乃黑衣大食发家之地,断不可小觑也!”
似乎根本听见李、段二人的议论。高仙芝一直一言不发,他专注地观察着对方的布阵,脑子里盘算出一幕幕调兵遣将的章法。不知对方阵营发生了什么。大食人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呐喊,似乎就是那句几日来耳熟目详的“真主伟大”。
“你二人各自归阵,且注意我号令!”高仙芝语气平静地说,“我先去瞧瞧贼军前锋!”
“大将军!”李、段二人同时脸色变色。
高仙芝理也不理,扬声喝道:“擂鼓三通!仪仗随我来!”
八十面牛皮大鼓一起轰响,急促的鼓点震撼了三万唐军将士的耳膜。飞舞的节度使仪仗穿过重重人墙,在唐军将士的呐喊声中出现在两军中间。
在交战双方十余万将士灼热目光的注视下,高仙芝白马黑甲。红巾飘扬,俨然以陷阵之装出现。重置的旌旗仪仗盛装灿烂,鲜艳夺目,仿佛五彩的波澜,簇拥在他左右,当真是神威凛凛,气势磅礴。
一声号炮在高仙芝头上炸开,鼓声顿止。
“大唐的勇士们。你们都看见了吧。对面就是你们即将对阵的贼军。他们人数众多,十分强大。他们唱着歌,叫嚣着要砍掉你们的脑袋!包括我高仙芝的脑袋!当然,我高仙芝的脑袋也许比你们的脑袋多出些赏银,但是他娘的,我还舍不得我的脑袋。不仅如此,我还想要他们的脑袋!”高仙芝的声音洪亮得惊人,听得清楚的士卒们轰然大笑,有人叫道:“大将军,对面脑袋那么多,怕是你老那里的赏银到时候不够发罢?”“大将军,昭武九姓那帮胡贼,不知道被我等收拾了多少回,怎的不长记性,这次再好好打发一下他们罢!”“大将军!大食人的脑袋贵重些还是九姓胡人的脑袋贵重些,待会好看准了多取些!”
高仙芝一扬手,止住众人喧哗,继续昂声说道:“大唐的勇士们,你们的利箭,曾经射穿过吐蕃人的胸膛;你们的矛尖,曾挑过朅师人的首级;你们的横刀,曾饱尝过突骑施人的鲜血。你们征战十载,未尝败绩,安西雄风,惟尔等最盛!大唐旗下,只有陷阵前驱的死士,只有百战余生的英雄!我等三月跋涉,风餐露宿,即为赴此建不朽之新功也!今虽有势众强敌,然我有捍将精兵,鹿死谁手,全凭我等。沙场搏杀,你死我活,必胜者生,败者亡也!惟置于死地而后方可胜而活之!大唐的勇士们,让不知好歹的大食贼子们见识见识我大唐男儿的厉害,让他们牢牢记住,记住一万年!”
“胜者生,败者亡!”“胜者生,败者亡!”
三万唐军将士齐举刀枪战旗,雄壮的呐喊声一浪接着一浪。
高仙芝策马奔腾,后面的别奏高举着蟠龙军旗、高字帅旗、大唐号旗等各色旌旗紧紧跟随。白马坚甲,战旗猎猎,鼓号震天。
“大唐!大唐!”
高仙芝拔出横刀,高高举起,连声高呼:“大唐!大唐!”
白得耀眼的战马沿唐军战阵一线飞驰,在阵中掀起巨大的钢铁浪花。高仙芝飞掠过层层刀枪,丛丛旌旗,张张面孔,将所有唐军将士的血液烧得如滚油般沸腾。
“大唐!大唐!”赵淳之声嘶力竭地和成千上万的士卒一齐高呼,禁不住热泪迸流。“胜者生,败者亡!”他终于开始明白了!
天空异常碧蓝,碎帛状的白云落在远山的轮廓里,隐约与地面浮动的热流交织,仿佛有意在怛罗斯平原上清出一片旷古绝伦的沙场。已经开始燥热起来的劲风,挑衅地掠过两军之间的无人地带,不时卷起飞扬的尘土。细小的沙粒磨砺着刀枪,也迷离着双方将士的眼睛,那些黑色、蓝色、灰色或是绿色的瞳孔,都因即将到来的杀戮而急剧收缩,亢,奋。不同语言的誓死呐喊,随风飞旋,回荡群山。
望见皂旗晃动,席元庆立刻挥前军前驱。
调整步伐的鼓声与队正们的呜呼声相合,有条不紊的旗号使数万将士的前进如一,宛若一人。对面严阵以待的阿拉伯人无不瞪大了眼睛,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庞大整齐的进攻队形。虽然缓慢,但如高山压顶,洪流决堤,势不可挡。极目望去,仿佛整个怛罗斯荒原都在稳步向前移动。
李天郎心头暗暗赞叹一声:高仙芝壮哉。大唐将士壮哉!高仙芝居然一反常态,以少击众,率先发起攻击!何等的胆魄!何等的自信!右军在前军跳荡队号旗前进一百步后,也跟随全军向前挺进,李嗣业亲自坐镇的左军亦步亦趋,同样紧随前队。由此,整个六花阵挟雷霆万钧之势,杀气腾腾向大食军队压了过去。
一群群黝黑的震天雷,拖着丝丝缕缕的青烟,像乌鸦般从高仙芝的头顶飞过。当他刚刚折返本阵,数不清的箭失卷起一股巨浪,向对面疾射而去,第一排的弩手蹲了下来。与此同时,两百张车弩也发起了第一轮齐射。
铺天盖地的箭!
在接二连三的爆炸声中,大食军阵中出现了一阵混乱,打击的猛烈程度显然超出了对手的想象。尤其是威力惊人的震天雷,在大食中军引发了巨大的震骇。受惊的战马冲乱了步兵的队形。被烧着的士卒和旗帜导致一连串的动荡。但是大食人并没有惊慌失措。他们立刻发起了反击。
为了让中军有时间调整。左翼的大食军队首先开始冲锋。面对唐人一出手就辛辣无比的局面,阿拉伯人的的反攻也是凌厉无比。原本用于第二轮打击的战车队紧急上前,重拳出击,充当起了反击的急先锋。法老的战车每两辆为一组,同组战车插着同样颜色的旗帜,引导属本部的二十名骑兵。车上三人。一人为驭手,两人为车兵,或持矛抡刀,或投枪发箭。五十辆战车打头,连同配属的五百骑兵,分成前后两个横队,各由两名经验丰富的嘎依德率领,直冲唐军右翼。而在他们的后面,是哈米德亲自指挥的大批骑兵和步兵。
频繁集结的大食战车队引起了唐军右翼的警觉。
“将军,可看见贼军车队?”赵淳之的汗水已经沁湿了汗巾和额头,“前军排矛手怕是抵敌不住。”
“即刻禀报田将军,嘱弩手先射战车驰马,待冲近时方射人!”李天郎想了想,又说道,“将驻队所有的牌车和拒马枪都移到战队前面,与排矛手间隔三十步!”
赵淳之拨马要去,李天郎喝住他,“你先其归队,我自己去禀报田将军。”右军总管到底是田珍,自己不可妄做安排,但事关士卒生死,就是冒犯上级,也是值得的。
“真主的战士们,让我们将生命交付于伟大的杰哈德!”哈米德冲到整个队伍最前面,扬刀一指,“法老的战车,全速前进!冲啊!”
此时晃眼的太阳正对着进攻的穆斯林,背对阳光的唐人向阿拉伯战士进攻的方向拉出很长的阴影,在那片阴影间,蛰伏着无数强弓硬弩,天时对穆斯林相当不利。哈米德很清楚这点,因此他一出阵就要求战车拼尽全力,急速猛冲,以尽可能减短受唐军箭矢打击的时间。所有的战车驭手都奋力扬起了长鞭,四匹骏马吐着白沫,争先恐后地飞跑,拖着滚刀战车狂风一般刮向唐军。
飞转的车轮,扯起了长长的尾尘,雷霆万钧的疾驰中,被崩飞的碎石和土块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