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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杜鲁门的记忆中,芝加哥党代会期间总是“那么痛苦”,是他一生中 最恼火的经历。杜鲁门的一位有经验的观察员马奎斯?蔡尔兹形容他显然是
“吓死了”。
7 月 17 日星期一,大会主席萨缪尔?杰克逊公布了罗斯福总统关于华莱 士的信引起轰动。一百多名记者争相索要信的油印本。信是星期五写于海德
公园的寓所。这一天正是罗斯福给吉米?贝尔纳斯去电话消除他疑虑的时候:
亨利?华莱士担任副总统的 4 年间(请阅即刻著名文件的关键段落),再早在 他担任农业部长的 8 年间以及更早些时候,我一直与他共事。我喜欢并尊重他,他
是我的私人朋友。因此,如果我是会议代表的话,我个人将会投票赞成提名华莱士。
在许多人看来,此信似乎是对华莱士的爱他反而害他的招致死亡的接 吻,用一篇报道的话说,即“在罗斯福整个漫长的生涯中最冷漠无情的打发
人”。毫无疑问,此信大大放开了对竟选伙伴的选择。罗斯福还写道,他不
“想看上去好像是在哪方面都指挥着大会”。有几家报纸称,如果说有人受 益的话,那就是吉米?贝尔纳斯。《圣路易斯邮报》称该信极大地鼓舞了“精
力充沛的小个子吉米?贝尔纳斯的士气高昂的竟选班底”。而华莱士的人员, 包括西德尼?希尔曼和产联的菲尔?默里把该信的公布当作希望的迹象,因
为他们的华莱士是如今持有总统亲笔信认可的唯一候选人。“人们普遍把该 信看作是总统的赞同。”佛罗里达州参议员、华莱士在议会中的一个党派头
目克劳德?佩珀回忆说,从他在华盛顿与总统的交谈看,他肯定总统想要华 莱士。直到这时汉尼根方始作出反应,说他也有一封总统提名杜鲁门的信,
但不允许任何人看。汉尼根在“黑石”饭店 7 层拐角处的 708—709 套间已成 为党代会的神经中枢,因为只有他声称可直接与总统电话联系。在外面地上
铺着红地毯的大厅内,记者和摄影师 24 小时守候着,紧盯着进进出出的人。 开始汉尼根想劝阻他们,强调那里没有发生什么事。“不断”进出的凯利市
长一直在提总统的信。“你想看吗?”他问一位将信将疑的联合汽车工人工 会的代表。那位代表回答当然想看。“现在还不在我手里,”凯利说,“但
是我明天可以拿给你看。”
那天晚上,凯利在芝加哥北岸区的一个私人公寓里安排了一次晚宴。地 点对新闻界保密,晚宴上贝尔纳斯是当时的要人。直到大家快要离去时汉尼
根才提到另一个细节,即根据总统的要求,需要“征得西德尼的同意”。汉 尼根似乎把这一点视为不过走个形式而已。
星期二早晨,参议员杜鲁门和西德尼?希尔曼请饭店服务部把桔汁、鸡 蛋和咸肉送到伊斯特大使饭店希尔曼的套间,杜鲁门把这家饭店称为“特级
饭店”。希尔曼生于立陶宛,犹太法学博士,曾在纽约服装区干过周薪 8 美 元的学徒,学裁裤子,那时杜鲁门还在农场扶犁耕地。23 岁时希尔曼第一次
领导罢工,30 岁时建立了美国混合服装工人工会。他还加入过社会党,说话 时仍略带口音。在像密苏里州格兰德维厄这样的地方凭这几点就可以使他成
为好像是个危险的激进分子。在汉尼根和凯利那样的党的头目眼中,他是个 外行,因此不完全可靠,不管他在政治行动委员会拥有多大权力或他对总统
多么忠心耿耿。希尔曼甚至不是注册的民主党党员。另外,他作为华盛顿前 生产管理办公室两主任之一,受到杜鲁门委员会的猛烈抨击,主要由于此原
因,他被罢免。因此杜鲁门没有理由过多指望得到他的合作或支持。
杜鲁门请希尔曼支持贝尔纳斯,希尔曼婉言拒绝这样做。他说他正全力 为亨利?华莱士效劳。如果华莱士不可能了,那么他想要么提威廉?O?道格
拉斯,要么提哈里?杜鲁门。
杜鲁门说他将提名贝尔纳斯,希尔曼说那将会是个错误。 杜鲁门直接向贝尔纳斯报告了希尔曼的全部原话,但贝尔纳斯似乎并不
介意,这是有理由的。据可靠报告,获得提名需要 589 张选票,他已争取到
400 张了。
18 日星期二上午晚些时候当弗林抵达芝加哥时,汉尼根急忙把他拉到一 个角落说全完了,“提的是贝尔纳斯!”弗林说不是这么回事。他要求召开
选拔委员会会议,参加的是前一天晚上的原班人马,地点还在同一个秘密的 北岸区公寓,只是这次增加了西德尼?希尔曼,而吉米?贝尔纳斯则没有参 加。
弗林坚持只提名一个人,那就是杜鲁门,因为哈里?杜鲁门是他们与总 统商妥的人选。
弗林极为恼火。他后来写道:“我吓唬委员会,我磨破嘴皮摆明理由还 发了誓。”希尔曼宣称工会不接受贝尔纳斯。弗林说仅在纽约贝尔纳斯就将 造成不少于 20
万张黑人选票的损失。贝尔纳斯是一种“政治性负债”。罗斯 福有可能在选举中败北。对此在座的每一个人都赞同,有党的主席汉尼根、
波利、沃尔克、艾伦、代表劳工的希尔曼、大城市头目凯利。记者把他们称 为“融洽的一伙”。
弗林给在圣迭戈的总统拨通电话,每人轮流通了话。最后罗斯福同意该 提名杜鲁门。
尽管各种说法有所不同,看起来接下来发生的情况大体是这样的:那天 晚上很快分别向贝尔纳斯和杜鲁门传达了总统的谈话。汉尼根去史蒂文斯饭
店杜鲁门的房间告诉他,汉尼根还给他看了总统用普通写法写的便条,杜鲁 门记得上面写着:“鲍勃,提杜鲁门,富?德?罗。”与据说罗斯福 11 日晚
在白宫给汉尼根草草写下的条子用词不同。而且据杜鲁门回忆,给他看的便 条是写在草稿纸上而不是信封上。杜鲁门怀疑罗斯福是否写过这张条。他回
忆说:“我仍不能确信这是总统的意图。”
大约一小时后,杜鲁门独自去皇家航道套间把事情与贝尔纳斯做个了 结,他要求不再履行对贝尔纳斯表示支持的诺言。贝尔纳斯说在目前情况下
他完全能够理解,并说他是否留下竞选要留待第二天再说。当贝尔纳斯好容 易拨通罗斯福的电话时,得到的回答是总统不在。
情况突变的消息一下子就传开了。爱德?弗林来这个城市不到一天,一 切都变了。第二天7月19日星期三上午,也就是代表大会开幕的当天,特纳?卡
特利奇在《纽约时报》上发表的一篇长篇报道中有一段披露:
纽约州代表团听了关于反华莱士的势力将选择参议员杜鲁门的报告??纽约全 国委员会成员爱德华?J?弗林在领导人会议上向他们通报了华莱士的对手决定支持
参议员杜鲁门,纽约州代表团可能至少在第一轮投票后投他的票。与会者一致同意 这个决定。
贝尔纳斯放弃了竞选,各地的议论是,头头们否决了他的候选人资格。 贝尔纳斯向报界发表谈话时称,他的退出是“尊重总统的意愿”。他感到总
统背叛了他,忿然离去,返回故里。在同阿尔本?巴克利话别时,贝尔纳斯 忿忿地说:“如果我是你,我不会讲太恭维他的话。”巴克利被定为由他为 总统提名。
巴克利和贝尔纳斯一样情绪受到震动,罗斯福及其损害他们的诡计令他 怒不可遏。他告诉一位记者说他对权术这一套已经厌倦了,并扬言要撕掉提
名演讲稿,并和这一切断绝关系。
对杜鲁门来说,情况难以控制。这三四天是他一生中最关键的日子,他 无法控制,他的命运再次由他人来决定。现在揣测集中在他身上。而随着支
持他的人的增加,由于彭德格斯特的牵连,反对他的人也在增加。吉姆?彭 德格斯特是密苏里州代表团中的重要人物,该代表团第一个提名杜鲁门为副
总统候选人,这是颇为违背他的心愿的。杜鲁门在偶然遇见他旧日高中老同 学、现任《圣路易斯邮报》特约撰稿人查理?罗斯时说:“为我难过吧,我
陷入了可怕的困境。”
杜鲁门从未谈过在这点上他对汉尼根的信任程度,但是在多数人看来, 这位党的年轻头目似乎与他担任的这一公开的党的角色不相符。他看起来好
像总是在临时应对,很少拿得出有把握的依据。为了证明他确有罗斯福关于 杜鲁门的书面东西,他终于公布了曾引起众多议论的信。然而由此产生的只
是更多的抱怨和争议。他为什么不说信中提到杜鲁门和道格拉斯呢?他声称 同意提杜鲁门仅对了一半,难道欺骗性的半真半假的报道不就如同谎言吗?7 月 18
日公布的一封被猜想是 7 月 19 日写的信,它的可信程度又应该是多少 呢?
这封信使许多人感到特别吃惊,当威廉?O?道格拉斯后来从报纸上看到
关于它的报道后也有同感。党代会期间,他正在俄勒冈州的山岭中作徒步旅 行。没有人告诉过他,他是正被考虑的对象。
与此同时,亨利?华莱士已抵达芝加哥,在谢尔曼饭店拥挤的记者招待 会上,他坐在桌子上,摇摆着长腿说,在会上他要战斗到底。他的支持者声
称要在第一轮投票中赢得 400 张选票。在谢尔曼饭店召开的政治行动委员会 秘密干部会议上,产联主席菲尔?默里挥动着拳头、带着浓重的苏格兰粗喉
音说:“华莱士??华莱士??华莱士,就这样,继续努力干吧。”
正午前全国代表大会第一次会议在芝加哥体育馆开幕了,会议死气沉 沉,完全是例行公事。在这座巨大的体育馆内,罗斯福于 1932 年、后来又于
1940 年获得提名。馆顶钢梁上悬挂着一幅罗斯福的巨幅画像,这幅画像 1940 年使用过,这次仅稍加修描,使他的脸部看上去不那么苍白。会上有祈祷和
发言。而真正的交易则在饭店继续进行着。
3
史蒂文斯饭店和“黑石”饭店仅隔一条狭窄的鲍尔博街。7 月 19 日星期 三下午杜鲁门“应召”前往“黑石”饭店 7 层汉尼根的套房。汉尼根的领口
敞着,衬衫被汗水湿透。他在召集内部核心开会,与会的有波利、沃尔克、 凯利、弗林,并第一次加上泽西城党的头目弗兰克?黑格,他从未特别关心
过参议员杜鲁门,直到现在还对代表们说他不想提杜鲁门,因为提他的名只 能挑起整个党魁问题。
显而易见,此次聚会实际上是为杜鲁门安排的(巴克利后来把汉尼根称 为芝加哥的“舞台监督”)。现在到了参议员自己做决定的时候了。他们正
在安排与圣迭戈通话。
杜鲁门坐在两张床中的一张上,汉尼根手握电话坐在另一张床上。“罗 斯福不管什么时候用电话,”杜鲁门回忆道,“他说话声音总是那么大,受
话者为防止震耳必须把话筒拿得远离耳朵,因此我发现两边的谈话我都能听 到。”
“鲍勃,”罗斯福的声音很响,“你把那家伙说通了吗?”
“没有,”汉尼根说,“他是我所对付过的密苏里人当中最会故意作对 的该死的顽固派。”
“好吧,你告诉参议员,他如果想在战争的中途分裂民主党,他将承担 责任。”说完罗斯福啪的一声把电话挂了。
杜鲁门后来说他完全惊呆了。“这下完了,把我难倒了。”据报道,他 说的第一句话是,“噢,胡扯!”他自己回忆道:“那么,既然如此,我只
能说同意了。可他究竟为什么不先告诉我呢?”
那天晚上,亨利?华莱士突然出现在大会代表席上,场上响起一片欢呼 声,使在座的所有的人,显然也包括亨利?华莱士感到惊讶。
“天啊!”玛格丽特?杜鲁门在日记中写道,“密苏里州代表团已决定 提名父亲为副总统。而副总统华莱士是非常强的,所以我怀疑我们是否能获
胜,尽管南方根本不想提华莱士。”
从她用“我们”这词来判断,贝丝本人也听从这一决定了。
7 月 20 日星期四,会议大厅挤满了人,党代会成了老式政治竞技场,喧 声如雷。阿尔本?巴克利在主席台聚光灯的照射下,他那宽脸庞上汗如雨注,
暂时他忘却了对罗斯福的怒气,发表了令人作呕的颂扬伟大领袖的讲话,引 起场上持续 40 分钟的示威。华莱士附议提名时发表了他生平最强有力的讲
话,富有激情、直截了当地阐述了自由派原则,引起场上广大听众一次又一 次的起立欢呼。他说民主党的唯一机会就是坚持它的自由路线。
从政治、教育和经济意义上讲,必然没有劣等民族。必须废除人头税。必须提 供教育机会。今后必须实行不分性别或种族??的同工同酬。
到了晚上总统即将发表讲话时,群众多得已大大超出场内容纳能力,也 许足足挤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