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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到定好的包间，里面大得出奇，维修部二十几个人全进去了还显得空空荡荡，看起来人再多两三倍都完全能塞得下。
“我这酒店怎么样？”说话的人叫做龙斌，乃是龙皇的老板，也就是顾小清的朋友，脸看着很年轻，二十**岁不超过三十岁的年纪，头发却是黑白各半。
“投资了一亿多？”顾小清问。
“是啊。”龙斌说，“一亿三千万呢。”
“你亏定了。”顾小清斩钉截铁的说。
“老清，你说点好听的能死啊。”龙斌斜眼瞪着她。
“我当你是朋友才跟你说真话，你看看你，从来没做过饮食，头一次就做这么大，投了这么多钱，也不知道浪费了多少，能回本就奇怪了。”顾小清说，“现在高档餐饮大环境整个就不行，泰和都只能勉强维持，人家多老的牌子多成熟的体系。”
“这你就不懂了，所谓逆取顺守，大环境不行，才是创业的好时机。别人都在收缩，才有市场空白留下来给我。高档餐饮不会永远清淡下去，市场迟早会复苏，我先把牌子立起来，站住了市场份额，等以后市场好转了，就可以赚大钱了。”龙斌说，“我家这些钱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拿去投资一年能搞个五六点的利润就不错了，还不如用来做生意。”
“你拿去放高利贷都不止五六点利润啊。”顾小清说。
“高利贷的利润才少呢，现在市场这么差，什么生意都难做，能去借高利贷的，有几个能顺顺利利还钱？我都不说利息了，能还本金的都算是好客户。”龙斌说，“你看我花了一亿三千万，其实大部分都是用来买了这栋大楼，你说带这么大院子的楼，在市区多罕见，到时候地价楼价一涨，不是全回来了。”
“现在地产市道也不好啊。”顾小清说。
“还是那句话，地产市道不会永远不好的，现在是低潮，正好趁低买入。”龙斌说。
“万一房地产崩了呢？”顾小清还是不信。
“我之所以要用这块地来开酒楼，就是为了分散投资风险啊。房地产崩了，说不定餐饮市场会好，餐饮市场崩了，房地产市场可能捞回来。”龙斌说，“要是房地产和餐饮市场一起崩了，又不是死我们一家，大家一起死，怕什么。再不济，我们家一年请客吃饭要好几百万呢，至少能把这些钱省下来不是。”
“你倒是想得美。”顾小清说，“我是没做过餐饮，可是这行有多难混，也略知一二。本来餐饮投资成功率就不高，更别说你一个外行人。光看着你请客的钱能省几百万，怎么不说这么大个酒楼维持运作要多少钱，人工水电材料打点，没个几千万能下得来？亏几年就上亿了，你们家钱再多也不能这么糟蹋。”
“什么糟蹋啊，说不定我这龙皇很受欢迎，一年能赚好几千万呢。”龙斌说。
“你根本就不懂，能平本就不错了，还赚钱呢。”顾小清说。
“我不懂有人懂的嘛。”龙斌说，“找职业经理人管理不就行了。”
“你懂行，职业经理人可能是来帮忙的。你不懂行，职业经理人就是骗钱的。”顾小清说。
“你这是偏见，财务人事都在我手里，我平时也在这里上班，他要怎么骗我？”龙斌不信。
“你不懂业务，就只有被人骗的份。”顾小清说，“别的先不说，你这里的服务员是怎么回事，走廊通道隔几米就站一堆，又不干活，光在那里说欢迎光临，那不是白花钱吗？”
“这不是刚开业吗，让她们充个场面，过两个星期就轮值了。”龙斌说，“到时候早上有粤式早茶，中午和晚上各分一班，等于三班倒。”
“谁家的服务员是三班倒的？你还说不是被人骗了。”顾小清说。
“这个……我们工作时间长啊。”龙斌说，“一班到底的话谁受得了。”
“那你分两班啊，分三班做什么？”顾小清摇了摇头，“算了，反正是你自己的生意，你这边厨师是哪里来的？”
“找的名厨啊。”龙斌说，“泰和的行政总厨寿英才你听说过没有？”
“这不是废话吗，我怎么可能没听说过。”顾小清看着荆天宇笑了笑。
“我这总厨就是寿英才介绍过来的。”龙斌说，“乃是一个资深大厨……你笑得这么诡异干什么？”
“没，没什么。”顾小清憋住笑，给龙斌介绍，“这个是我们部门的荆天宇荆工，你叫他阿宇也行。”
“荆工你好。”龙斌和荆天宇握了握手，还没弄明白顾小清是什么意思。
“我们荆工和寿英才很熟，你知道寿英才现在怎么样了吗？”顾小清说。
“什么怎么样了？难道他工作出了问题，被泰和开除了？”龙斌问，“那正好，请他来我们这里做。”
“寿总厨他被警察抓了。”荆天宇说。
“被警察抓了？”龙斌却不当一回事，“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吧，我在公安局也算是有几分薄面，把他捞出来好了。”
荆天宇看了看顾小清，顾小清憋着笑不说话，他只好把真相告诉龙斌：“大概很难把人捞出来……”
“这个你放心好了，只要肯出钱，没什么解决不了的。”龙斌在顾小清面前装了一个逼，不由神清气爽，在他想来，一个厨师能有什么大事，顶天了就是在泰和搞贪污腐败，要不然就是打架斗殴，只要肯赔钱，都很容易摆平。
“这个真不行。”荆天宇说，“寿英才犯的是杀人案子。”
“杀……杀人案子？他怎么会跑去杀人？”龙斌吓了一跳。
“这你可对人了，寿英才的杀人案子，就是我们的名侦探荆工侦破的。”顾小清说。
“这是怎么回事？”龙斌急忙问。
“这事说来话长，等吃完饭再慢慢和你说。”顾小清卖个关子，“先来点菜，这可是我上任履新第一顿饭，你可要给我弄点好吃的来。你们这都有什么拿手菜啊？”
“我这儿是海鲜酒楼，最拿手的当然是海鲜了，什么龙虾对虾皮皮虾鲍鱼大闸蟹帝皇蟹面包蟹黄金蟹三文鱼银鳕鱼大黄花小黄花等等，你想吃什么？”龙斌问，“除了鱼，其他川菜粤菜鲁菜湘菜也来得，或者你想吃烧烤也行。”
“鬼才跟你吃烧烤，当然吃海鲜。”顾小清说，“我们二十几个人，大约吃个一两万的就行了，你去安排吧。”
“你们这么多人怎么也要吃个十万八万的吧，才吃两万？”龙斌说。
“谁跟你吃十万八万的，这是公家请客，不能乱花钱。”顾小清说，“快去安排，给我算便宜点啊！”
“好好，我这就去看看有什么好的。”龙斌说。
等龙斌都了出去，顾小清就跟荆天宇说：“龙家和我们顾家是世交，以前我和龙斌经常一起玩。那家伙年纪比我们大一点，经常带我们出去玩。自从去读大学，也很久没见到他了，没想到居然投资兴建了这么大一家酒店，也不知道能不能赚钱。你怎么看？”
“我看着还挺高档的。”荆天宇对于餐饮生意是一窍不通。
“我看这龙皇说不定能做起来。”钟景辉等了半天，终于有了插嘴的机会。
“钟主任看来是发现了什么。”顾小清说。
“龙家本身的请客接待就很多，就算没有别的客人，也足够撑起一家酒店了。”钟景辉其实也没什么新鲜玩意，“有了初始客流，慢慢的就可以吸引其他客人。反正龙家钱多，也不用指望这家酒楼很快赚钱，可以打价格战。只要东西好吃，价格又便宜，一传十十传百的，就可以把生意做起来了。”
“钟主任，你还是要多学着点，刚才荆工已经指出了龙皇最大的弱点，你要好好琢磨琢磨。”顾小清说。
“这个……顾主任，我实在太笨……”钟景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荆天宇说什么了？不是只说这酒楼看着挺高档吗，那不是好事吗，怎么会是龙皇最大的弱点？
“现在餐饮市道怎么样，相信你也很清楚。”顾小清说，“尤其是高档餐饮，市场萎缩了一半有余，就连泰和也得推出平价菜抢夺中档餐饮市场。龙斌却偏偏把酒楼装修成这样，那不是自己赶客吗。你说这么老大一条龙盘在门口，里头又是服务员又是大理石的，一点都不亲民，谁看了都觉得价钱肯定贵得要死，肯进门的人就不会有多少。普通客人不肯来，他龙家关系网再多再广都没用。”
第六十四章 讲两句
“顾主任真是火眼金睛。”其他人一起大拍马屁。
钟景辉心里还是不服，可是这种情况，又没法子辩驳，只能把嘴巴闭上，心里还在说：“这可也不一定啊，只要人家做多点广告和团购不就好了，把价格清清楚楚的摆出来，是高是低合不合算人家自然会评估。”
荆天宇在一边哭笑不得，他只是随口说一句装修，根本没什么微言大义，却被顾小清解释出这么多含义来，大约这就是鲁迅一棵是枣树另一颗也是枣树的境界吧。
“不过这龙皇也不一定做不起来，餐饮除了服务水平之外，最重要的是东西好不好吃。”顾小清说，“要是厨房得力，做出来的菜品水准比别的地方高上一筹半筹，再上个舌尖什么的，说不定能火起来。”
舌尖有这么好上吗，钟景辉又在心里说怪话，再说了，高档餐饮第一吃面子，第二吃服务，第三吃安全，至于味道好不好，那要排到第四或者更后。其实对于高档酒楼来说，出品只要还过得去就行了，真好吃的东西不多。
“龙皇当然能做起来。”龙斌走进来，刚好听到最后一句，“别太小看我啊。”
“好好，恭祝龙老板开张大吉，生意兴隆。”顾小清很是敷衍的说。
“老清啊……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龙斌很是无奈。
“开张大吉生意兴隆还不好听？”顾小清故作惊奇的问，“那我祝你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财源广进达三江，生意兴隆通四海。还有什么来着……”
“你真不看好龙皇？”龙斌问。
“是啊，刚才我还说着呢，你这儿装修太豪华了，普通人看了根本不敢进来。”顾小清说。
“那我要怎么办，故意弄破旧一点吗？”龙斌没好气的说。
“那我就不知道了，你自己想法子呗。”顾小清说。
“你也太不靠谱了。”龙斌说，“我已经帮你们点好东西了，什么时候上菜？”
“马上就上啊，还等什么？”顾小清说。
“按照惯例不是要先说几句的嘛？”龙斌问，“我还给你们准备了话筒和讲台呢。要是你要放PPT的话，可以在电视上面放。本来我要给每一间VIP包房都上一个投影仪，看大片可就爽了。”
“那你为什么不装？”顾小清问。
“要改的线路太多，我赶着良辰吉日开业，没时间等了。”龙斌说，“你到底要不要用电视啊？”
“不用了，你去叫上菜吧，我简单说两句。”顾小清站起来，用银勺在玻璃杯上敲了一下，发出悦耳的叮咚声，“大家静一静，我有几句话要说。”
本来充满了嗡嗡声的VIP包房顿时安静下来，维修部二十几个人一起站了起来，看着顾小清。
“我们维修部，是翰海公司的一个重要部门，可是我们从来都没有得到应有的待遇，我们辛辛苦苦给公司修电脑，修网络，公司有什么事情都找我们干，却只换来微薄的薪水。没有奖金，没有升职机会，一旦被投诉，还会扣工资。”顾小清侃侃而谈。
这话可真是说到这帮维修工的心里去了，他们连连点头，“是啊是啊，公司对我们真是太狠了！”
“不能升职加薪也就算了，还要克扣我们那一点工资。”
“上次我只不过是去晚了几分钟，就被扣了五十块。”
“要不是能干私活，我可要穷死了。”
“你说什么呢！”
说出私活那个维修工，立即被附近的人掩住嘴巴。虽然说维修部干私活是个公开的秘密，但绝不能真的在公开场合说出来，尤其不能在顶头上司的面前说。因为公司对于维修部的调查结论还没有发布，要是公司说事出有因查无实据，干私活的事情是有的，不过只是偶尔发生，那你说的话和公司调查结论不符，岂不是打公司的脸？
被人这么一提醒，那维修工也醒悟过来，连忙低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顾小清却没打算放过他，“阿�